碧筠居中醉道人悠哉游哉的呷了一口清茶,笑瞇瞇的望著徐清,道:「哎呀!我說你小子可真能摟啊!上次去了一趟慈雲寺,就從極樂真人那誑來一套乾坤針,又給那姓裘的小女娃子弄了根碧目神針。這回可倒好,竟也不知是搶劫去了,竟給我搗騰回來這些東西。」說著就從身前的茶几上隨手取來一隻烏鳩刺,卻不由得一愣,驚道:「嗯?這不是赤身教那老婆子的烏鳩刺麼,怎麼也到了你手上?你見到赤身教的人了?」
茶几上零零碎碎的擺了好幾樣,徐清正坐在旁邊次席,手裡抓了一塊青絲年糕的點心往嘴裡塞。這都是前些日醉道人去金陵順便捎帶回來的,平時難得吃著,徐清自然老實不客氣。含混的應道:「呃!烏鳩刺是從青螺山一個藩僧那來的,他讓人給砍了半截險些死了,我正好遇上就把他送到拉薩。他感激不盡就將一身東西都給我了,但能看上眼的也就這雙烏鳩刺和那套飛
醉道人恍然道:「啊!那藩僧名叫布魯音加!」
徐清疑道:「師父也認識他?」
醉道人笑道:「倒是沒見過,不過早年聽說此寮從赤身教偷了幾樣寶物,沒想到還真是啊!」復又臉色一正,將那烏鳩刺放下,道:「這雙烏鳩刺可是凶戾之物,一旦祭出有傷天和,你還是不要用的好。只怕當初此寶被盜之後,那盤婆也是故意不加追究,權當佈施出去了。」
徐清道:「其實我也看出此物恐怕不詳,但見它威力著實不弱,就此封存豈不可惜!不知師父還有什麼良策補救?」
醉道人沉吟片刻,道:「這辦法倒也不是沒有,烏鳩刺本來劃分雌雄。各自囚禁一隻烏鳩神鳥。一旦遇上敵人就顯化神鳥,專門破人護身法寶罡氣,端是威力無窮。當初在盤婆手上不知害了多少人命,怨氣積聚難以疏解。天下間只有純陰之體方能不為其所害。正好你新收那兩個小丫頭就挺合適,唯獨二人年紀太小,只等過幾年心志成熟了。再給她們使用也不遲。」
徐清早就料到會是這種結果,倒也沒報了太大的期望,又問道:「那這套修羅金刀如何?雖然已經缺了不少,但這東西可是魔教著名的法寶。」
醉道人笑道:「修羅金刀雖然不錯,但對你卻也沒有大用,此寶共九九八十一柄,成套祭煉以刀陣殺敵。其實跟乾坤針也是異曲同工,你若能將乾坤針融會貫通,施展的出神入化。威力決不在全套修羅金刀之下,更何況這還是套殘刀。待我明天抽工夫重新祭煉一下,分成三套就給你家那三個小丫頭拿著玩吧。」徐清等的就是這話,笑嘻嘻的道:「那就先謝謝師父了,過幾天我還上浙江去,回來一定給您帶兩壇上好的花彫。」
醉道人笑道:「你小子也就這張嘴說地好,我早聽說三四天前青螺山一戰就塵埃落定,你卻才給我回來,只來是沒幹好事吧!」
徐清也不隱瞞。簡單將西藏之行的經過報告一遍。醉道人瞇著眼睛。也不知聽著了沒,半天才洒然笑道:「呵呵!我倒是沒看出來齊家那丫頭,還真有買兇殺人的手段,也不知優曇老尼聽說丹增嘉措的死訊,會有什麼表情?」又瞅了徐清一眼,道:「話說回來,你小子也真膽大包天。你才修煉幾天。就敢接這麼大地買賣,不怕把自個折進去?」也不等徐清說話。接著道:「不過干的確實挺漂亮,丹增嘉措的修為我是見過地,你能將他擊殺也算是個後輩高手了。」
徐清笑著挪了挪屁股,探過身子壓低了聲音道:「本來這回我還用陣圖跟秦紫鈴師妹換了一個遁法,不過當初約定不能在給第三人觀看……」
醉道人嗔罵道:「你這小子既然與人相約,便不要說就是了,還故意說來氣人不成!」
徐清笑道:「瞧您說的,弟子哪能存那不孝之心,只是先跟師父打聲招呼,若萬一日後有所改良,不就能與人分享了醉道人也不跟他糾纏,彷彿若無其事的問道:「這回從百蠻山回來的?」
徐清微微一愣,其實他也是馬上就要說到這,卻沒想到醉道人先提起來了,點點頭道:「都瞞不住師父。」說著就從兜裡將那乾天火靈珠還有兩個文蛛毒囊都取了出來。道:「師父看看這東西究竟如何處置才好?我聽說直接煉化了,就能平添好幾百年的道行,又怕浪費了天才異寶。」
醉道人瞟了一眼那三個包的嚴嚴實實的粽子,根本看不出哪個是火靈珠哪個是毒囊。徐清還要指點一下,卻見醉道人伸手就將那乾天火靈珠給拿了起來。淡淡道:「那兩個毒囊自己想法子煉點東西就罷了,別什麼都來問師父,要自己多想想辦法。」又抬手掂量了兩下,歎道:「好好的東西竟然就這麼毀了,若是等三蛛合一,再過了天雷大劫,成就的乾天火靈珠更比這個強出十倍。」
徐清不以為然道:「到那時候這好東西還能到咱們爺們手上嗎!」
醉道人撇了撇嘴,笑道:「這倒也是,到手地再不好,總比落在別人手裡強。哎!雖然可惜了的,但你小子家當已經不少了,再用它煉個法寶也未必能提升多少。不如就直接煉化,大約也能頂一個甲子道行。」
徐清一咧嘴,哭喪著臉道:「才六十年,不是說乾天火靈珠能頂千年苦修嗎!怎麼到咱這就剩幾十年了?」
醉道人笑道:「千年苦修的說法倒也沒錯,但苦修出來的卻不止法力,還有功德玄念等等。若算到法力上自然就不多了,更何況你這還是個殘次品。再說修法練道重在自修,不要總想著什麼天才地寶,動則提升千年法力,那都不是正道。日後早晚都會後悔。若不是如今的局勢動盪,天機晦暗,你法力又著實太弱,就算這乾天火靈珠我都不會讓你亂用。」徐清不敢造次。趕緊應是。醉道人又道:「雁蕩山那邊應該不用太急,你就先緩緩再走,煉化火靈珠之後。好好修煉一月,一定要把根基夯實。」
徐清知醉道人是為他著想,心裡不少感激。二人也有日沒見,說了些無用的閒話,只等日頭偏西徐清才收拾東西回去。等到他屋裡一看,那芷仙和徽佳徽黎姐妹居然都在。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徽佳徽黎還算不上是個女人,但那嘰嘰喳喳的勢頭可一點都不遜色了。
徐清也沒有老學究的架子,只當徽佳徽黎是兩個小妹妹。芷仙早就吩咐人準備了酒菜。四人連著白靈一直鬧到半夜才散。徐清自從收了徽佳徽黎姐妹,也沒騰出功夫來細細教她們。既然當初收了弟子,就不能敷衍了事,而且師徒交往總要慢慢積累感情。若也像綠袍老祖那樣對待弟子,到了最後豈不要全眾叛親離。是以徐清也沒急著煉化火靈珠,好好跟三個徒弟呆了三天,有求必應,有問必答。第二天又將醉道人重新祭煉地修羅金刀交到三人手上,不偏不向一人十五把。更引得三女歡喜不矜。芷仙自不必說地。徐清對她如何,她心裡都記著。單單是徽佳徽黎小姐妹也心懷感激,過去她們在終南山伺候人,哪裡受過這般待遇。只是簡單幾句噓寒問暖地關心,就能讓二人心裡感覺暖暖,更何況還有這些好東西。
直等了三天之後,徐清才將乾天火靈珠煉化入丹田。但這讓他期待已久的大事。卻有些出乎他地意料。僅僅一個時辰。火靈珠就完全化解融入體內。煉化之後竟完全沒有反應,法力也沒有增加多少。徐清莫名其妙的摸不著頭腦。心道:「莫非我煉化的方法不對?還是中間出了岔子?」他也不敢耽擱,趕緊就朝碧筠居奔去。
進屋就看見醉道人正在那嗑著瓜子,一見徐清進來都沒等他說話,就笑道:「看你慌慌張張地樣子,是不是把珠子煉沒了,又一點沒覺出身子有什麼變化?」徐清楞楞的點了點頭,心中恨道:「看來老東西早就料到這種結果,卻不事先提醒,就等看我笑話。」但如今還得求人,只能忍了吧!訕訕地笑道:「這父!您不是說能平添一個甲子修為,怎麼全沒動靜啊!」
醉道人嗤笑道:「你這猴急地小子,哪有麼快呢!當是吃飯啊,嘴上一吃,肚子就飽了。快上龍崖洞給我調戲吐納,約麼一個月就能差不多將火靈珠內蘊的靈氣全都激發出來。切記循序漸進,真元運轉八十一周天,就需得停下休息片刻,絕不能操之過急反傷了自己根基。」
徐清這才明白緣由,謝過醉道人之後,又趕緊拉上了芷仙姐妹三人還有白靈,全都上龍崖洞修煉去了,美其名曰師徒同修倒也真有個熱鬧勁。單說轉眼間三十天已然過去,徐清盤膝坐在通幽洞內地石座上。只見他臉色潮紅,皮膚下隱隱流動精赤的火光,彷彿隨時都要燒了出來。自從三日前徐清入定後不久,就成了這幅模樣。開始還把芷仙給嚇壞了,匆匆去找醉道人來看。沒想到醉道人不驚反喜,只說徐清此番怕是有大機緣,須得再多閉關幾日,讓芷仙三人好生看著,不讓任何人打擾。
原來徐清在煉化了乾天火靈珠之後,體內的真元愈發精純濃厚。他本來修煉《上清靈寶太上玄經》就已經練到了太清境的頂峰,甚至全身綠色真元已經有一絲變成了青色!只因為修煉時日太短,根基尚淺,一時間還不能突破大境界地屏障。此番吸收了乾天火靈珠的靈氣,正好補足了根基,這三十日來,徐清無一日曾間斷吐納真元。而且有醉道人指點關鍵,更將火靈珠中靈氣全都吸收,又夯實了自己根基,這才有了突破《上清靈寶太上玄經》第五重的徵兆。
徐清是入定之後,才冥冥有了天人感應,知道可能突破大境界。雖然並沒準備周全,但他亦知機不可失。索性就一鼓作氣衝過去。徐清也相信以芷仙的聰明,見他若有所異變,絕不會莽撞觸碰。必會將醉道人請來查看,屆時醉道人自然就會有妥當處置。
又過了三天。徐清只覺渾身一震,丹田里「轟隆「一聲,體內真元全都沸騰起來。真元彷彿長了倒刺似的。在經脈中運行一個周天,都疼痛難忍,同時這疼痛卻讓他感覺相當興奮。徐清當然不是受虐狂,但是那一股幾乎全要變成綻青色的真元,前進一寸就將經脈拓展一寸的感覺,雖然痛苦卻更令人興奮。
一旦過了第五重,踏入了太玄大境界,徐清也真能挺起胸膛,算是個真正的高手了。如今峨嵋派地後輩中。也只有諸葛警我,申屠宏等幾個絕頂地人物進入了太玄境。徐清能在短短四年間就躋身此列,日後峨嵋派那些強人再有什麼決斷,也不得不考慮一下他地存在。畢竟以修煉的進度來算,只怕也僅有當年地血神子鄧隱和如今的李英瓊,能比徐清更加神速。
雖然徐清能截斷痛覺,這次他卻並沒有這麼做,咬牙忍住如同螞蟻啃噬的疼痛,一絲不肯放過感知真元地變化。徐清知道那是踏入太玄境的關鍵。只有真正把握住真元地變化精髓。才能完成青色真元地蛻變,一舉踏入第五重。否則只怕又被瓶頸卡主,徘徊數年才能突破那一層窗戶紙,徐清可等不了三四年。
直等到入洞之後的第三十四天頭上,徐清通身就像燒了火一樣,駭人地高溫逼得芷仙等人都不得不讓開。同時徐清身上隱隱泛起了綻青色的靈光,光芒凝而不散。彷彿翡翠般溫潤。緩緩的在身上流動。忽然他身子一震,「轟」的一聲悶響。從丹田之中暴起一團極亮地青光。一瞬間就充到了週身三尺之內,屁股底下花崗岩的石座彷彿沙築,瞬間就被青光侵蝕掉了大半。隨後那青光有緩緩收斂,逐漸又回到徐清的丹田之中。
剛才石座已毀,但徐清的身子不曾落下,就懸在空中靜置不動。片刻之後他忽然睜開雙眼,如在洞中打了兩道立閃,復又歸於平淡。過去徐清自己都沒有注意到,他渾身透出一股盛氣凌人的氣質,如今也收斂於無形,莫非這就是所謂的返璞歸真?
徐清落在地上,長身而立,儒雅之中更添了幾分飄逸出塵。世人又將修真者稱為劍俠或是劍仙,若過去的徐清氣勢凌厲,卓爾出劍,一身遊俠氣度。那現在的徐清更清淡悠遠,平和逸奕,多了幾分仙的味道。當然也僅僅是看上去,至於他骨子裡到底是個什麼貨色,只怕還用那句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來詮釋最恰當不過了。
徐清閉上眼睛,細細地感受那海洋般,用之不竭地真元。僅僅提升一個大境界,徐清自覺法力最少增加了三倍,又因為真元層次的提升,整體實力上升更不止三倍。畢竟修真不是數學題,往往一點提升就能引發更微妙的變化。
芷仙終於鬆了一口氣,趕緊問道:「師父可還妥當?用不用喚祖師前來?」
徐清得意洋洋的擺擺手,頓時就毀了那股飄逸出塵的已經,笑道:「無妨無妨,我可好得很呢!如今你師父也突破了玄經第五重,終於踏入太玄境了,在咱們山上大約也算個高手了吧。」
還不等芷仙說話,徽黎的小嘴最快,道:「哼!師父最能吹牛,還說什麼高手呢!這些日害姐姐們和人家擔心死了!」徽黎也真是從心裡擔心徐清,如今她們姐妹才過了幾天好日子。衣來伸手飯來張口,還有個知道顧著她們的師父。若萬一徐清有個三長兩短,只怕又要成了姥姥不親舅舅不愛地野孩子了。
徽黎本就是藏不住事地性子,她心裡想什麼還能瞞過徐清。雖然徽黎的想法很現實,但徐清卻不反感。世上本就沒有無緣無故地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那些真正堅固的感情,不正是從這些最樸素的想法中產生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