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新劍俠 正文 第九十九回 法寶飛劍
    且說那金陀意在人前顯聖,搶在他師父之前打出喪門釘,就要與徐清鬥上一場。但在徐清眼中,他那三腳貓的本事,完全不值一提。只見霜蛟劍銀霜凜冽,寒光森森,比閃電還快,匹練一般就向那喪門釘迎了過去。

    徐清的霜蛟劍也太快,甚至還沒等金陀驅動法力,讓那喪門釘化成龍行,二者就撞在了一塊。完全沒有想像中那種精光四射的爆炸,只聽「叮」的一聲清響,那閃著丈餘烏光的喪門釘頹然落地,已然斷為了兩截。

    「啊!賊子安敢傷我法寶!」金陀驚呼一聲,如針芒扎心,疼惜萬分。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精心祭煉多年的寶物,竟然連一個照面都沒過去,就被人家給毀了。但在驚愕之餘,他也意識到了對手的強大,心生退怯。但還沒等金陀有所行動,就見天上的銀色劍光突然收斂,聚成一道極細的銀線,速度不減,卻無聲無息的射了過來!

    金陀還沒看見襲來的銀線,只聽見師父喊了一聲陀兒快退,正要扭頭望去,卻感覺右肩一陣劇痛。低頭一看登時嚇得魂飛天外,好好一條手臂竟然已被齊根切下!一聲撕心裂肺的疼呼,鮮血泉湧般噴出。偏偏他剛剛被若蘭傷了左臂,竟不能抬手按住傷口,只能臉色蒼白的眼看著血流如注。「小弟!」金鶯金燕也被這等雷霆手段嚇了一跳,但她們終於還有些應對。趕緊縱身而起,接住金陀。封住他的血脈,才算勉強留住了一條性命。否則只要再過片刻,就要失血過多而死。即便如此這一劍也足以結束了金陀的修道生涯,精血虧損太多,就算有什麼補氣地靈藥,也再難恢復三層修為。想那金陀本就法力稀鬆,若只剩三層,豈不是與廢了沒有多大差別,恐怕連尋常的江湖俠客也未必能敵過。

    雖然金陀長的醜陋,人也並不機靈。但對師父極為孝順,因此飛龍師太也相當寵愛。甚至到了溺愛的程度。如今一見愛徒此等慘狀,是心如刀絞,怒焰沖天,既悔不該讓金陀出手試探,又恨徐清居心太狠。憤怒的飛龍師太眼珠子已經見了血色,惡狠狠的盯著徐清,怒喝一聲:「小賊陪我徒兒命來!」就見那九曲枴杖上下晃動,帶起片片彩雲。內裡隱約可見一點烏光,吞吐黑氣,籠罩週遭十數丈,森森然如地獄幽冥一般。

    徐清雖然一招廢了金陀,但面對飛龍師太,他可不敢大意。不過他同樣也不擔心會有危險,若是真到了危急時刻,紅花姥姥定然會現身出來解圍。紅花姥姥既然有心將若蘭托付峨嵋派。就絕不會眼看著峨眉弟子,在自己山門之內出任何差池。索性就借此機會與這飛龍師太鬥上一鬥,看看旁門左道的修真前輩,到底有何種驚人的本領。

    只見徐清略微向後退去,同時袍袖一揮,身前猛地顯出一道七八丈長的青光,內裡蘊含無盡的金星,帶著陣陣爆炸之聲湧了出來。宛如狂潮怒用,氣勢兇猛險惡。那青光在天上微微一頓,歡快地打了一個迴旋,如蛟龍入海,猛獸出籠一般。就向飛龍師太撞去。青光之內。連綿不斷湧出金星,爆炸聲猶如天地驚雷。氣勢更囂張不可一世。

    那飛龍師太一見此物,不由得大吃一驚,呼道:「碧目神針!是混元老祖的碧目神針!」雖然五台山地混元祖師早死在了三仙二老劍下,但是他在旁門中的威望還在,其門下不少弟子如今更是左道之中成名的人物。否則僅僅憑一個慈雲寺的智通和尚,又怎能召集那些修真,弄了那麼大的動靜!飛龍師太也修煉多年,甚至當年還曾見過混元老祖縱橫天下時,施展過此寶,因此徐清一將碧目神針亮出來,她立時就認了出來。

    徐清傲然一笑,冷道:「老賊婆有些眼力,今日我就看看你如何破我的碧目神針!」說罷見那青光蛟龍般衝入彩雲之內,帶出一片青煙黃火,與那彩雲中心的烏光黑氣針鋒相對,一時難分上下。

    飛龍師太經過一瞬間的愕然之後,盯著碧目神針地眼神閃出了一抹貪婪之色。支著黃呲呲的門牙,怪聲笑道:「小輩!莫要以為身懷重寶,就真能逞強,今日本師太就讓你知道什麼叫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說罷長嘯一聲,乾枯如雞爪的手掌揚出,就從指頭上發出五道青灰色的光芒,讓過碧目神針,直接向徐清襲來。

    徐清冷笑一聲,雙手瞬間打出百十道手印,「呼」的一下從身後湧出十道殷紅如血的洪流,帶著陣陣雷鳴,漫天紅光,揮洩而下。飛龍師太那五指青光雖然厲害,但面對後輩出手,心中不免滋生輕敵之念。那乾坤針乃是極樂真人煉製的法寶,三萬六千牛毛子針合成一隻乾坤針,那每一道洪流之中就要三千六百牛毛子針。飛龍師太的五道青光幾乎沒有任何懸念,登時就被鋪天蓋地地乾坤針給滅了個乾淨。

    如果飛龍師太是剛才見到碧目神針還只是驚愕,那現在看見徐清亮出乾坤針,可真有些傻眼了。她萬萬想不明白,一個峨嵋派的後輩,怎會身懷這等法寶!那碧目神針倒也罷了,畢竟五台派分崩離析多年了,法寶天下四散,有幾樣落入正道修真手中倒也不稀奇。但那乾坤針又如何解釋!雖然峨眉青城兩派關係甚密,但她怎麼也想不明白,極樂真人為什麼會將自己的得意法寶送給別人?

    所謂疑心生暗鬼,飛龍師太越想越疑惑,心中暗道:「莫非這廝與極樂那老東西有什麼不為人知的關係?極樂那老鬼雖然是正道,卻不禁女色,五福仙子孫洵與百花仙子倪芳賢。一妻一妾,左擁右抱,卻不曾聽說他有後人。莫非……這沒見過的小輩,乃是那老東西地兒孫?」

    飛龍師太越想越心驚,若面對峨嵋派,她還敢略微叫囂一下。畢竟峨嵋派樹敵太多,且家大業大,行事還有很多顧忌。但極樂真人可不一樣,如今早卸下了青城掌教之位,行事乖張。全憑自己好惡。若是招惹到他,管你是什麼身份。有什麼朋友,一劍斬了便是。偏偏此老修為還極高,恐怕除了當年的宇宙六怪還能抗衡,餘者皆難抵擋太白分光劍的銳利。那百蠻山地綠袍老祖如何?南方魔教祖師,魔道著名的凶人,還不是被人家一劍分身,那就是前車之鑒。

    雖然心中畏懼極樂真人的威名,但飛龍師太怎麼說也是成名多年的修真之人。總不能看見乾坤針襲來。一招都不抵擋,夾著尾巴就跑吧,那她日後還怎麼在修真界混下去!就在飛龍師太進退維谷之際,忽然遠處急速飛來一片烏雲,帶著狂風,昏天暗地過來。一霎時間,滿山都被雲嵐彩霧瀰漫,也分不出東南西北。竟然將這一片山谷給籠罩個嚴實!

    若蘭一見登時大喜,呼道:「眾位姐姐放心,我家師父來了!」

    飛龍師太也鬆了一口氣,正好就坡下驢。還不待那紅花姥姥說話,就猛地向後退去,高聲喝道:「哼!小畜生!今日算是便宜你了,若下次再讓我遇上,定要讓你清算今日血債!」

    徐清也聽見剛才若蘭的呼聲。知道是紅花姥姥來了,也閃身退在一旁。既然此地地主人已到,他這個客人自然不好再逞強顯能,反倒弱了自己地風度,更易引起紅花姥姥地反感。而且霜蛟劍雖然已暗中蓄勢多時。但他也沒有把握。能將飛龍師太一劍斬殺。若不能斬草除根,索性還不如不出手。若只為了一時意氣。平白與這等強人結下不解之仇,日後免不了還要處處防備。料想那飛龍師太也不會為了一個沒有未來地徒弟,一心跟峨嵋派作對吧。

    「金鶯金燕,帶上你們弟弟,咱們走!」飛龍師太眼含怨毒地望了一眼那飛來的烏雲,也不搭理紅花姥姥,飛身就朝東方而去,像是要回廬山白鹿洞。

    待那飛龍師太師徒走後,也不見紅花姥姥現身,只見忽然一陣狂風掠過,天上烏雲斂去,又顯出一輪紅日,晴光滿山,幽境如畫。紅花姥姥似不欲相見,直接隱去了身形。

    說時此那時快,雖然此節筆墨不少,實則只是三招兩劍,前後不過瞬間罷了。直到那飛龍師太遁去,金蟬才到了近前。眼看敵人已去,水下四個美人還未曾著衣,此時再過去已大不妥當。但他一顆赤子之心,倒是不曾多想其他,只擔心靈雲和朱文的安危,飛也似的衝了過去。道:「二姐!可曾傷到了?!」可他雖然喚著靈雲的名字,眼神盯的卻是朱文。弄的朱文不由向水下縮了縮,小臉通紅,扭頭不敢再看過去。

    剛剛經過那種窘迫,誰的心情也不會好。靈雲柳眉一立,嬌嗔道:「如今強敵已去,你還來作甚!莫非也想下來一同洗洗?!」

    金蟬這才恍然大悟,察覺此刻行徑是多麼不妥,「唰」地一下鬧了個大紅臉。正在他張口結舌,不知如何是好之時,徐清早就落下將散落四周的衣裳撿來,放在溫泉旁邊。看著水中的四女隱約映在水下的嬌軀,卻沒一點矯揉造作之態,彷彿他在這裡就是理所當然的,沒有一點不妥當。徐清笑咪咪的道:「衣服就放在這了,如今強敵已去,再無隱患,你們索性就多玩一會,我與金蟬就先回去了。」

    本來靈雲等人還有些惱怒徐清肆無忌憚的眼神,但見他如此坦蕩,若是再說什麼反倒顯得自己心懷齷齪。徐清走過金蟬身邊的時候,一拍他肩膀,正好解了他地窘迫。金蟬趕緊藉機一轉身,跟著徐清同去了,心裡更對徐清感激不已。暗道:「原來卻沒發現,這徐清也並不那般遭人討厭嘛。尤其在剛才那種情況,他竟然還能面不改色的與姐姐她們說話,我卻舌頭都不好使了!」想著想著不由懊喪的搖了搖頭。他卻哪裡知道徐清閱女無數,什麼樣地桃花陣仗沒見過。又怎是他一個未經人事的童子能比的。

    卻說徐清和金蟬二人走後,靈雲她們也都鬆了一口氣。若蘭滿臉歉意的道:「本想讓姐姐們好好鬆鬆筋骨,卻沒想到出了這等事,小妹真是……幸好是有驚無險,否則我還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她話音一落,就被靈雲擒住雙手,笑道:「若蘭妹妹何出此言!莫非是不想認我這個姐姐了?」

    若蘭佯做嬌嗔道:「姐姐這時哪裡話,小妹我怎會不認姐姐!」

    靈雲笑著搖了搖她手臂,道:「即是如此日後就不要再說些見外的話。而且剛才也是我等在家鬆懈習慣了,心中太過大意。幾乎沒有警惕。這才被人鑽了空子。吃了這個教訓,日後謹記就是了。」

    若蘭點點頭。卻不無疑惑地問道:「靈雲姐!剛才那位徐清道友究竟是哪位前輩的門下啊?真是好厲害的手段,雖然只過了三招,卻能與飛龍那惡尼平飛秋色,可比小妹我強了不知多少倍呢!」

    靈雲不落痕跡的微微皺眉,心中暗道:「也不知徐清這傢伙何時竟這麼厲害了!前翻得了極樂真人的乾坤針也就罷了,怎麼又莫名其妙地多出一隻碧目神針來了?那可是五台派地著名法寶」雖然靈雲並沒見過太乙混元老祖,卻也聽過他地名頭。而且那老魔頭與齊漱溟也算宿敵,靈雲也對其成名地法寶神術瞭解頗深。剛才聽見飛龍師太驚呼出聲。也不由得嚇了一跳,只不過此等疑惑卻不足與若蘭細說。笑著敷衍道:「徐清師弟確實是一個天才呢!入我山門才不過三年,就有此等本事,就連我這個當師姐也汗顏難當呢!」

    「啊」若蘭忍不住驚呼出聲,道:「靈雲姐說他才入門三年!」不過旋即就釋然,想必也是如她這樣,也是從別處轉拜入峨嵋派的,有此等修為倒也不足為奇。也就沒再多問。

    其實若蘭之言也正是朱文心中所念。相較起來她還更瞭解徐清,知道他三年前還是個普通的花花公子。而今日所表現的修為卻已經在她之上,不由得跟著讚歎道:「我看那飛龍師太的法術威力著實不小,沒想到徐清師弟竟有手段與之抗衡!」

    一旁的芷仙雖然未曾出聲,心裡卻喜滋滋的。前日看見了素因大師時候,她還有些忐忑,不知徐清究竟是個什麼水平。但今日一聽幾人所言,才知道徐清雖然輩分不高。但實力也絲毫不弱。

    雖然徐清說讓她們再多玩一會,但是剛才出了那擋子事情,還哪有多餘地心思。又聊了幾句也覺無甚興致,四人便上岸穿戴整齊。靈雲和芷仙與若蘭身材相仿,且羅裙長袍的大小也差不太多。只有朱文身子還沒發育。穿著若蘭的衣裳顯得有些不倫不類。所幸若蘭考慮周全。特意給她拿了一件緊身的束腰短褂子,扎上腰帶。再蹬上一雙小馬靴,還真有一番異樣的草原風情。

    徐清閒著在桂樹屋外逗弄白靈,只見遠處飛來四人,皆是黑衣皂裙,青春美艷之中,更顯颯爽英風與神秘妖冶。沐浴之後一頭青絲垂在肩上,那一抹閒適隨意的美態,平日裡又怎得機會見到!

    所謂女為悅己者容,見徐清望來,芷仙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嫣然一笑,捻著裙擺,雨燕半旋轉一周。蓮花瓣一樣的裙子隨之飄起來,和煦地陽光將那黑緞子下的團花暗紋照的隱隱顯出,又蒙上幾縷柔順的青絲,彷彿一個舞蹈的仙女。上次見芷仙舞劍,徐清就知她甚有舞蹈功底,身子柔韌肢體和美。此刻見她興致甚濃,索性輕輕鼓掌,鼓勵道:「仙兒若有舞蹈正可獻上一曲。」

    芷仙臉蛋微微一紅,雖有些羞澀,卻也沒拒絕。索性轉了一周也不停下,便舒展手臂合著微微浮動的清風舞蹈起來。就見那輕盈的腳步,如一隻飛舞的黑蝴蝶,穿梭在花叢之間。腰肢擺動更凸顯出妖嬈有致地身段,更兼且一顰一笑,皆有美意,眼波流動。如春池蕩漾,顧盼生姿,似曉月含煙。

    那靈雲等人皆是方外之人,修真求道,雖然談不上青燈古佛,但平時的生活大凡也是索然無味,何時見過此等舞蹈!雖然芷仙那些肢體動作對於她們來說,皆不是難事,偏偏這些簡單的動作合在一起,就有無限地美態。卻說青春少女。哪個不愛紅妝嬌色,此時一見芷仙那嬌姿更加羨慕。

    芷仙出身大家。對琴棋書畫皆有涉獵,至於這舞蹈卻是跟著她嫂子甄氏學的。當年明朝滅亡,北方韃虜南來,百姓逃散,北京宮中不少樂師舞者,也都向南逃難來了。正巧甄氏家中就收留了這麼一個舞孃,後來也成了甄氏父親地侍妾。那時甄氏也正是少年,見小姨娘舞姿美麗。羨慕不已就隨之學習。等後來嫁到了裘家,更以此技調劑閨房之樂,讓那裘友人歡喜愛惜。甄氏與芷仙相處融洽,又恐她日後嫁到羅家難得夫君歡心。平時無事就教芷仙學習舞蹈,本是爭寵傍身之計,今日卻用上了。

    只待一段舞罷,衣袂靜下,芷仙也覺渾身舒暢。竟然氣不長出。面不改色,且原來好多做不出來地動做,也都水到渠成般順暢。心中不無驚歎,修真之人果然就是不一樣,她才僅僅練了幾日,就與過去兩個人一般。靈雲等人也興致頗盛,趕緊都圍了上去,自有一番女兒家的說辭。就連平素對絲竹樂舞之事。並不甚熱情地朱文,也被芷仙舞姿打動,小臉紅撲撲的,一副躍躍欲試的樣子。

    也不知何時金蟬已經站到了徐清身邊,歎道:「師弟收這弟子還真是不可貌相啊!非但資質出眾。竟還有此等技藝!」接著又壓低了聲音道:「我二姐有時沒人也會舞弄兩下。卻遠遠不能比的!」那齊靈雲何等耳聰目明,雖然還在數丈外說話。卻猛地回頭惡狠狠的瞪了金蟬一眼,連同徐清也都捎上了。登時把金蟬嚇得一縮脖子,再不敢胡說八道。

    說起來這邊地眾人皆是修真之士,除了芷仙還需按時吃飯,其他人早就不需食用五穀雜糧。只是今日相聚意義非凡,若蘭執意擺了一桌宴席,盡將桂花山特有的珍惜食物都擺了出來,大凡地菜色徐清卻都叫不出名字。

    就在桂樹屋頂上的望月台上,擺了一張八仙桌,頭頂一輪清幽明媚的彎月。夜色降臨,將濃郁的桂花香氣中,又加入了一股淡淡的夜的味道,清涼而恬靜。杯中的桂花釀雖然香甜綿軟,卻少了一股酒的烈性。徐清並不甚喜歡,卻得到了女子和小孩地推崇,而且這裡彷彿除了他之外,就剩下女子和小孩了。因此他那微弱的呼聲,直接被人忽略掉了。

    只待酒過三旬菜過五味,朱文按耐不住,又問起了下潭取藥之事,道:「若蘭妹子,不知取藥之事有何安排?」本來若蘭的年紀比朱文還大了幾歲,但剛才朱文已經從靈雲那裡知道,若蘭要入峨眉派修道,左右也是師妹,便也省得日後再改口麻煩,就直接稱呼妹妹方便。

    若蘭也放下手上晶瑩剔透的琥珀杯子,微笑道:「朱姐姐莫要擔心,其實家師早有安排,只待明日午時,正是下潭取藥的時辰。其實那潭中其他阻擋都不足為懼,只有潭底那塊毒石最是厲害,方圓十丈以內,瀰漫一種黑色毒氣,沾身即死非常厲害。那烏風草就長在那毒石後面,只有用紫煙鋤才能將其剷除。哎!只恨我太不小心,將於潛琉璃落入潭中,又要添加不少困難。」

    靈雲安慰道:「妹妹也不用自責,人常說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若是此番我等不能取得靈藥,也是天命不在,斷然怨不得其他人。只可惜頑石大師還身受重傷,生死難測,卻不知如何是好啊!」

    若蘭見她面露哀愁之色,立時接道:「靈雲姐不需擔心,先前與朱文姐姐治傷的藥酒,乃是家師所制,雖然所剩不多,但想來給頑石大師救命應該不成問題。」

    其實靈雲早就料到紅花姥姥看守福仙潭這些年,不可能沒有所得。而且草藥泡酒素來都是一泡一壇,又怎會用小玉瓶盛裝!只是沒有親眼看見,終於還是心中沒底,這才出言試探。如今聽了若蘭打了保票。也終於落下一層擔心。

    若蘭卻依然面色嚴峻,不無擔心的道:「金蟬與朱姐姐都是三世童身,又身懷重寶,道法超群,想來下潭取藥應該不難。我只擔心今日那飛龍師太吃了悶虧,未必會甘心!老賊婆修為不弱,就算我等不懼她,卻有恐她專搞破壞,豈不麻煩!」

    眾人一聽也都露出了擔憂的神色,若是飛龍師太師徒再度來襲。眾人人多勢眾倒也不怕。就怕他們真地心懷怨恨,抱定了損人不利己的心思。躲在暗處搗鬼,還真是個大麻煩。徐清見氣氛沉悶,輕輕啖了一口酒,笑道:「此時雖然嚴峻,但師姐卻並不用擔心。如今紅花姥姥前輩眼看就要飛昇,想必五行易數,推演變化,已經到了登峰造極的境界。我等能想到的事情。她老人家想必早就料到,何不去問問辦法?」

    其實也並非靈雲等人就不如徐清聰明,只是關心則亂罷了。雖然此次桂花山之行,名義上說是為了給朱文和頑石大師治傷,但從另一方面看,又何嘗不是對靈雲姐弟的一種考驗試練呢!否則峨眉山上弟子數千,長老上百,難道每個人都有脫不開身的大事。就非要讓這兩個後輩前來?恐怕那妙一真人早就料到紅花姥姥手上有泡好的藥酒,無論他們此行結果如何,朱文和頑石大師皆無性命之憂。

    金蟬畢竟年少,且一心記掛在朱文的傷勢上,或許未必能看到這層意義。但靈雲是何等心思透落,又怎可能想不明白!她心裡非常清楚,這是一次證明自己地好機會,如果能漂亮的完成任務。將烏風草帶回凝碧崖,日後再有什麼事情,教中長老也不會再懷疑她地能力。也正因為重視,所以才會患得患失,反倒難以看的透徹玄機。

    如今一聽徐清提醒。這才恍然大悟。身邊就有一個修為通神,知天曉地地能人。又為何不去問問呢!若蘭也驚歎一聲,道:「哎呀!我怎麼就沒想起來呢!如今事情有變,正可向師父問問辦法。」其實若蘭心裡早就想說這話,只是前日紅花姥姥曾說過,讓她飛昇之前不可再去見面。她又不好違背師父地意思,心裡乾著急卻沒有法子。如今徐清提出辦法,她正可順水推舟出聲附和。

    朱文也跟著道:「既然如此我們就趕緊去拜謁姥姥,問個明白法子,也好過在這胡亂猜想!」

    若蘭又躊躇片刻,終於還是想再見見師父。道:「也罷!雖然師父吩咐過,沒有急事不可前去打擾,但此刻事情有變,明日禍福難測,也確實要去驚動他老人家了。」

    映著月光六人直奔遠處影影綽綽地山影飛去,不久就看見一處門面精緻的洞府。若蘭止住眾人,獨自上前鼓弄片刻,「彭」地一聲清響,微微閃出一抹青霞,想必是門戶之外還有獨門禁制,外人自難看出其中的玄奧。雖然是一座石洞,但其中陳設裝飾相當華麗,商鼎周彝秦磚漢玉自不必細說。尤其洞頂中庭之上,鑲著一顆斗大的夜明珠最為珍貴,將整個洞府照的亮如白晝,恐怕得有萬年老蚌方能生養出來。四下家居之物也雕花精美,皆顯出了主人高雅富貴地生活格調。

    只待到了那夜明珠的下面,若蘭就不敢再往前走了,恭恭敬敬的道:「師父!弟子心中疑惑難解,眾位峨眉道友也難安心,只有前來驚擾師

    若蘭話音一落,就聽見一種尖銳的聲音,恍惚從四壁傳來,道:「蘭兒,為師知道你孝順,但我今生夙孽太深,能捨棄肉身圓寂飛昇仙闕,已經是上天憐憫,再不可強求太多。」

    若蘭一聽這聲音,忽然悲從中來,雙腿一軟,跪在地上哭道:「師父!弟子也不求其他,只想在您飛昇之前,再見師父一面,為師父烹一杯清茶聊表孝

    紅花姥姥道:「你這孩子就是這般放不下,如今你我緣分已盡,若是再有奢求必會遭災引禍,再不可有此妄念。」沉默片刻又道:「此洞有一條捷徑,可直通福仙潭上方,待天亮了你們可經由此去。路上不難看見一塊奇型巨石。上面生著數十株素草,能避毒趨解,可取之含在口中,便能稍微退避毒煙。我料定那飛龍必不甘心,明日還會先行下潭去,打定心思就算不能取到靈藥,也要將其毀掉。」

    「啊!」眾人一聽皆低聲驚呼,沒想到紅花姥姥言之鑿鑿,似已確定了此事。

    又聽紅花姥姥接著道:「不過爾等大可不必擔心,索性就由她先去。她並非三世童身。絕難取得靈草,正可替你們斬了神鱷。那毒石乃是天生之物。若無相剋寶物,焉能說破去就能破去的!待她知難退卻,你們正可藉機破潭取藥。想必有天遁鏡和紫煙鋤在手,取到烏風草也非難事。切記那烏風草乃是壓制潭底地火的靈物,此物一去必會有地火岩漿湧出。你等得到靈藥之後,須得速速離去,萬萬不可耽擱時間。」

    眾人這才鬆了一口氣,有紅花姥姥這話應該是沒有問題了。若蘭知道姥姥言出必鑒。既說了不與她見面,便也多說無益,便領著眾人順著姥姥所言秘徑而去。果然就在南邊地一間石室之內的東南角,陷出一個地穴似地入口,看裡面黑乎乎不知通往何處。到了此地若蘭忽然停下腳步,回身看著徐清,紅艷艷的小嘴微微牽動,似乎想要說些什麼。又不知如何開口。

    徐清看在眼裡,微微一笑,道:「若蘭似乎有事,無須顧忌,不妨直說。」

    若蘭微微一愕,苦笑道:「實在是不情之請,難於開

    靈雲見她苦澀,也有憐惜之心。道:「妹妹此番助我良多,等若是救了頑石大師和朱文妹妹的性命。且日後咱們都是同門,便有什麼不情之請,也先說出來再議。」

    若蘭道:「剛才師父雖然未說,但我知那飛龍師太心思惡毒。今日已經氣的七竅生煙。只是徐清道友修為著實了得,且顧忌師父還在。沒敢痛惜殺手。若明日再被擋在毒石之外,必然心生怨念,定會前來尋師父洩憤。那時我師父正要成就新生嬰兒,肉身已經僵硬難動。雖然事前也有些佈置,卻未必能擋住惱羞成怒的老賊尼。因此我想……」說著又滿眼期盼的望著徐清,道:「我想請徐清師兄留下照應一二,以策萬全。」

    靈雲微微一愣,沉吟道:「呃……前輩早就聲明,明日下潭只能是三世童男童女,連我也不能下去。倒也不一定非要師弟陪著,有我和若蘭在旁邊護著已算萬無一失。」其實徐清本來也是半路遇上的,多他一個不多,少了他也無礙。

    徐清笑道:「既然是若蘭的請求,那我就留下略盡綿力也無妨。只是剛才姥姥也說了,此乃宿命,並非人力能扭轉。我也只能盡人事聽天命,而且能修成元嬰飛昇仙界,已經是莫大地機緣,若蘭切不可再多強求。」

    若蘭一聽他答應,立時顯出喜色,道:「徐師兄放心,其實小妹並非奢望師父還能保住肉身,只是飛龍那老賊婆絕非善類,心裡定然恨透了師父。屆時師父剛剛凝成元嬰,真氣尚不凝實,若是被人趁機加害,擊散了嬰兒真氣,後果不堪設想!」

    徐清微微一笑,道:「若蘭盡可放心,想必姥姥也有自家的一番安排,若再有我從旁策應,想那飛龍師太本事再大,也難討到便宜。」

    卻說若蘭千恩萬謝之後,這六人一獸便分開兩路各自行動。暫且放下靈雲那邊如何下潭取藥不說,只說徐清這一路。此時離天明尚早,索性也不急在一時,吩咐了芷仙趁機蓄養真元,他自己也將那碧目神針取了出來。剛才用它與那飛龍師太對抗,更平添不少運用心得,正好得空琢磨琢磨。

    雖然碧目神針飛在天上青光黃火,縱橫十來丈,彷彿與飛劍相似,但法寶之道與飛劍之術,卻完全是兩個路數。說起二者之別卻不在外形,更有許多法寶本就是寶劍形態,而飛劍更有如針、梭、刀、斧皆可稱飛劍。

    二者主要差別就在根本地運用方法不同。法寶雖然也需使用者祭煉,但早在煉製法寶之時,就已經確定了它的威力和攻擊方式。除非再次回爐重煉,否則縱有千變萬化,也絕難超出當時設計的功能。而飛劍潛力就要大得多,雖然構造比法寶簡單,但勝在由人操控,招式千變萬化,可以說只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

    若論二者威力,則法寶以物為主,飛劍以人為準。若一件極品法寶,在一個二流修士手上,與在一個一流修士手上,發揮地威力上下也差不多。不過同樣是一柄紫郢劍,在長眉真人手上,動輒百丈虹光,力能切山斷海。但到了英瓊手上,卻只能綻出十丈紫光,戰鬥二流修士。

    若論起來,法寶與飛劍真是各有優劣,倒也說不清楚誰能更勝一籌。法寶能防身保命,勝在方便快捷,且威力巨大。飛劍能立身練法,勝在潛力無邊,更是自身地真功夫。因此當今天下,多見青年才俊身懷法寶,而千年老仙皆是以練法練劍為要。否則為什麼極樂真人毫不猶豫的就送出了乾坤針,卻沒把他地太白分光劍拿出來呢!又如長眉真人也以紫青雙劍聞名天下。

    當然飛劍與法寶皆是外物,如何使用也全憑個人好惡。天下間修為高絕者,又偏好法寶之人,也並非沒有。切不可依言較真,吹毛求疵。

    再說徐清看著手上那碧目神針,心裡卻有些彆扭。先前他不是把玉虎劍送給芷仙用了,倒也不是心疼,只是在慈雲寺得了此寶之後,就以為正可以將玉虎劍的空缺補上。但法寶與飛劍終是不同,用起來也不大順手。而且剛才對付飛龍師太時,碧目神針與乾坤針同時出手,卻感覺二者都沒能發揮出最大威力。

    徐清左手輕輕摩梭著碧目神針,又從囊中取出乾坤針,並排立在眼前,心道:「莫非這兩個東西都叫針,還互相排斥不成?」笑著搖了搖頭,喃喃道:「看來還要擇機再弄一柄趁手地飛劍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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