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山新劍俠 正文 第九十八回 飛龍師太
    卻說金蟬眼看著靈雲和若蘭急惶惶的飛掠而去,心中更加著急,想要問問徐清來龍去脈,卻不知如何開口。從小他身邊之人就眾星捧月一般護著,本就極少求人,更何況他與徐清的性格還不對路。嘴角蠕動數次,始終沒能張開嘴,但心中對朱文的擔心,終於戰勝了對徐清的煩惡。湊過去問道:「徐清……那個朱文姐姐那邊什麼情況啊?」

    徐清見金蟬滿臉笑容,虛心受教的模樣,心中暗道:「這小子終究還是個小孩啊!」但徐清也並沒趁機擠兌他,那樣反倒顯得小人得志,更易遭人嫉恨。爽快道:「金蟬大可不必擔心,朱文傷勢大凡已經無礙,只是有些小小的差池,還需稍微料理一下。那些女兒家的私密,就不方便我們爺們兒過去看望,還是多忍忍吧!」

    一聽徐清竟然稱他為爺們兒,金蟬不由心中大喜。雖然家中父母師長對他都鍾愛有加,但也只當其是個小孩,甚至交好的同門師兄也都如此,還從來沒有哪個人將他看做一個大人。此刻徐清就將其列為了爺們兒的行列,簡直讓他有些受寵若驚了!這種典型的小孩心裡,徐清早就瞭若指掌,憑他的手段,想要擺弄齊金蟬這樣一個小娃娃,還不是手到擒來。沒多時二人結伴而行,你一言我一語,倒是也不見有什麼隔閡。當然若是說只用三言兩語,就能轉變印象,成為好朋友那也不太可能。只因為此刻沒有別人,金蟬卻有一肚子話想說,這才相談甚歡。

    二人回了桂樹屋時,林間的山風早就將些許臭氣吹得一乾二淨,但濃郁的桂花香氣中。卻飄飄灑灑有另一種陌生的氣味。徐清和金蟬都沒有注意,不過一直都跟在徐清身邊的白靈,第一時間察覺到異常。猛地停住了步子,壓低身子做出攻擊姿態,對著西面一簇茂密的草叢低吼。

    「嗯?」徐清驚異一聲,也隨之望了過去。就見十數丈外,足有三尺多高的草叢裡,影影綽綽彷彿有個人影晃動。其實剛才來時。徐清就感覺到此間好像還有別人。初始他還以為也紅花姥姥地弟子門人,但沒見若蘭主動介紹,還以為是人家有什麼難言之隱,也沒太過在意。但是此刻再見那人探頭縮腦,鬼鬼祟祟,若真是本山之人,在自己家中又何必用得著如此小心翼翼?

    「什麼人!」金蟬斷喝一聲,他本就身懷一雙慧眼,看的比徐清還清楚。就見那高密的草叢之中。藏著一個披頭散髮的人,長的奇醜無比。一雙充滿了血絲的赤紅眼睛,好像七八天沒睡過覺。眼角還掛著黑乎乎的眼屎。獅子鼻頭趴鼻樑,大嘴叉裂開險些到了耳根,還長了滿臉的白頭粉刺。讓人瞧上一眼,就說不出緣由地產生一種厭煩之心。

    那人自以為藏的很好,沒想到竟會被人發現了,驚慌之中從腰裡抽出一隻鐵黑色的尺長鋼釘,揮手就朝金蟬打來。喝道:「著法寶!」只見青光一閃,出手就是一條赤青的蛟龍,上下翻動,夾著一溜火光。撲襲而來。

    書中代言這長相醜陋之人名叫金陀,乃是江西廬山白鹿洞八手觀音飛龍師太的弟子,窺竊福仙潭內的靈藥已久。他們本是姐弟三人,剛才偷偷埋伏在此,只想若蘭靈雲二人經過之時。突下殺手背後偷襲。奈何二人心中著急,皆將飛劍摧至急速,一眨眼就衝進了桂樹屋,旋即又向山泉飛去,使他沒有出手機會。金陀正想要退回去與他二位姐姐商量計策。卻沒想到被白靈察覺了行蹤。

    金蟬素來心高氣傲。剛才在福仙潭被徐清斬了神鱷,搶了他出風頭的機會。本就有些不忿。此刻見了顯示修為的機會,二話不說,甩袖子就祭出了鴛鴦霹靂劍。兩道神光如一柄大剪子,上下一挫,單聽「卡吧」一聲,那兇惡的紅火蛟龍登時被從中剪斷。那鐵黑色地鋼釘登時現出原形,墜落在地。此物原叫喪門釘,又叫九龍梭,乃是一門極普遍的邪道法寶,用法與飛劍也相似,但此物只能傷敵,不能駕馭飛行,較之飛劍之術又落了下乘。

    金蟬見一招得勢,豪氣頓生,狂笑一聲,道:「好賊子!竟以為有什麼能耐,敢在暗中偷襲你家小爺爺。原來是個銀樣蠟槍頭,仗著些許障眼法還能勝了我嗎!給我著打!」話音一落兩道劍光上下席捲交錯,如兩條飛龍一般,眨眼間就到了敵人背後。

    那金陀見自家的喪門釘竟被敵人一招擊毀,知道敵人飛劍厲害,心中忌憚,哪兒還敢再戰!轉身就跑,卻把自家後背留給了敵人。耳聽背後惡風不善,心中暗道一聲「我命休矣!」,下意識地喊了一聲「姐姐救我!」也該著他命不該絕,話音才一落,竟奇跡般的看見前方迎來兩道青灰色的劍光。

    金陀心中大喜,知道是兩個姐姐出手救援,趕緊向前一撲,來了一個藍驢打滾。就在這電光火石之間,鴛鴦霹靂劍正與那兩道劍光打在一處。就聽「乒乒乓乓」一陣玲琅亂響,彷彿戲班打鼓敲鑼般,不知交擊多少回合。

    金蟬眉頭緊鎖,真元沸騰,將飛劍駕馭的如蛟龍出海。他本待將要結果了敵人性命,卻沒想到又迎來了兩個援兵。正要招呼徐清援手,但一見對方劍光駁雜不純,料也不是高手。心中暗道:「此番對手羸弱,機會難得。若是我能以一敵三,戰而勝之,豈不人前顯聖,傲裡多尊!也莫讓徐清給看輕了!」索性把心一橫,已經到嘴邊的求救之言,登時變了措辭,大喝一聲道:「師弟莫要出手,只需與我掠陣,看我單獨收拾這三個妖人!」

    算起來金蟬乃是妙一真人轉世兒子,自小就上山修行,至今也有十年,還真是徐清的師兄。只不過這二人過去都沒有為師兄弟的覺悟。剛才說話倒是有些投契,若再直呼姓名。也顯太僵硬。金蟬思量再三,才將這一聲師弟叫出口。

    徐清也樂得輕鬆,笑瞇瞇的看著金蟬御劍獨鬥三人。要說金蟬的劍術也真了得,深得妙一夫婦的真傳。劍意中正,劍招靈活,往往能靈光一閃,打出奇招,更難得有一種一往無前地氣勢。加之一雙鴛鴦霹靂劍也是成名寶劍。若是一對一地單打獨鬥,那三人皆不是他對手。甚至此刻以一敵三,竟也能略佔優勢,但想要傷敵卻不容易。

    再見對方那醜鬼脫了危險,便又囂張起來,滿臉猖狂的壞笑,喝道:「允那沒斷奶的小賊!今日你不知死活,壞了你家爺爺的寶物,定要讓你吃不了兜著走!」說罷肚子一鼓。猛地從口中噴出一股灰氣,席捲在那落在地上地喪門釘上。本已失了靈光的鐵釘,竟大有些玄奇。再次冒出烏亮的精光,「突」的一下飛了起來!

    「小弟可傷著了!」隨著一聲焦切地問候,從那樹叢中出來兩個紅衣女子。看模樣也還規整,聲音清脆甜美,算地上中上之姿,怎看也不像那醜鬼地姐姐。人常說閨女像父親,兒子像母親,更不知那是一對什麼樣的夫妻。

    「我沒事!大姐二姐!我們加把勁,先把這小畜生給結果了,旁邊還有個大地呢!」金陀喝了一聲。更加起勁的將那喪門釘向金蟬攻去。只是他兩個姐姐臉上卻露出無奈苦笑,看來是對她們這缺心眼的弟弟真沒辦法了。

    這二女名叫金鶯金燕,雖然是一母同胞的姐弟,但她們二人可比金陀強了不少。當下三人對付金蟬一人尚嫌吃力,旁邊還有徐清虎視眈眈。且看他氣度悠然。根本就沒將他們三人放在眼裡,想必另有驚人的本領。見金陀沒有受傷,就已心生退卻之意,待與師父會和再做計較。

    就在此時只見若蘭飛掠而來,彷彿要回桂樹屋。但見這邊劍光攪動。又趕忙變了方向,急急趕到。她一看見金陀姐弟三人。不由眼中寒光一閃,恨意十足,厲聲喝道:「好賊子,竟然還敢來此生事!」不由分說揮出劍光,如一條白龍般從百丈外飛來,直朝金陀肩頸打去,竟然出手就要奪命。

    那姐弟三人抵擋金蟬就已經吃力,還要分出精力盯著徐清,此刻若蘭下殺手,他們如何能擋!只聽驚叫一聲,那三道灰烏烏地劍光猛地綻開,稍微將金蟬飛劍逼退,「倏」地破空逃走。但若蘭飛劍太快,且最恨金陀,雖然他一心想走,終於躲閃不及,讓過了脖子卻被在肩甲上削掉了一塊肉。頓時飆出一蓬鮮紅的血花,怪叫連連,抱肩而去。

    若蘭雖然傷了敵人,卻心有所顧忌,躊躇著眼看三人飛走,不甘心的跺了跺腳,並沒有追過去。金蟬雖然狂傲卻懂禮數,知道客隨主便地道理。他來桂花山乃是客人,既然人家主人都沒追趕,他有怎好越俎代庖。

    徐清施施然走過來,問道:「看若蘭認識那三人,不知是何來路?與貴山有何淵源,竟能越過陣法,進到此地來?」其實徐清早就看見這三個人影,只是那時以為是紅花姥姥門下,但現在一看卻應該不是。

    若蘭心懷怒氣,道:「那三個可惡的東西,只要提起就讓人生起一肚子氣。不瞞道友說,此三人乃是江西廬山白鹿洞飛龍師太的弟子,卻因他們師傅溺愛,行事肆無忌憚,成了無惡不作之人。說起來飛龍師太當年與家師乃是閨中好友,那時師父她……行事也不像現在這般……中正。」

    說道紅花姥姥當年的所作所為,申若蘭也不知如何用詞。其實一個恣意妄為大凡也能概括了,但她乃是後輩弟子,如何能將這等詞彙用在自家師父身上!故此斟酌了半天才說出來。徐清與金蟬都心中瞭然,倒也不為難她,只等下文敘述。

    若蘭接道:「但近些年師父得了天書,漸漸參悟大道,便與那些旁門朋友劃清界線。不過畢竟交往多年,也不好翻臉絕交。那飛龍師太知曉家師不日就將飛昇,便對桂花山這片福地生了窺竊之心,想要貪圖福仙潭下的靈草仙芷。更可惡在,也不知她怎麼計較。竟然為她那醜鬼徒弟求親!」

    徐清洒然笑道:「這算計倒是挺好,只要姥姥飛昇而去,這裡只剩下若蘭一人看守。想來只要嫁人了,這桂花山也自然就成了嫁妝,豈不人物兩得,一矢二鳥!只不過那飛龍師太也是有眼無珠,不瞧瞧自己徒弟是個什麼貨色,嘖嘖嘖!如意算盤打的也忒響了。」

    若蘭俏臉一紅。惱恨徐清語帶輕佻,嬌嗔的瞪了他一眼。但人家也是為她鳴不平,倒也不好發作。又道:「師父待我情同母女,怎會將我推入邪道火坑!便將此事推托敷衍過去,卻不想那金家姐弟還不死心,竟生出了歹念!兩個不識羞的姐姐前來與我套近乎,卻暗地想用害我,讓她們那禽獸弟弟擺佈。也是天可憐見,正好被我撞破奸計。三人不知悔改,反倒一不做二不休,陰謀不成就要強來!所幸師父早有預見。將昔年的護身法寶旗裡煙嵐賜下給我防身,才制住三人,保住了一身青白。」

    金蟬雖然有些紈褲習性,卻有一顆赤子之心,聽得這般齷齪計謀,氣的咬牙切齒,怒喝道:「若有再見機會,定要將那等猥褻地賊廝斬在劍下!」

    徐清聽若蘭訴說此事,忽然心中一亮,問道:「若蘭與那廬山白鹿洞結下此等仇怨。如今令師尚在,他們還敢來此騷擾,若是日後前輩飛昇而去,若蘭又當如何是好?」

    若蘭微笑道:「有勞道友掛心了,若蘭在此謝過。適才靈雲姐已經答應。引見我入峨眉修行,師父也有此意。也許此番回去,小妹就要稱呼一聲徐清師兄了呢!」

    徐清早料到是這種結果,倒是不見如何驚愕。金蟬卻一下愣住了,心道:「二姐竟真的答應了?凝碧崖的規矩雖然沒有不許收歸其他教派的門人。但也需要一番極繁複的審查。如今二姐草率答應,真地妥當嗎?」不過如今還要指望人家幫助收取仙草。這話自然不能明說,只訕訕一笑便矇混過去了。

    說話間三人已經回了桂樹屋,若蘭趕緊從衣櫃裡找出四套乾淨的衣裳。她那衣櫃也是真大,足有七八尺高一丈多寬。但裡面卻不如其他姑娘的衣櫃那般五顏六色,無論是勁裝還是華服,樣式繁多卻一水地全是黑顏色,就算有些淡色也脫不開灰色褐色。黑色代表著沉默、恐怖、哀傷,雖然能給人穩重大氣的感覺,但喜愛到近乎偏執地地步,看來申若蘭地心中也有著解不開的疙瘩啊。

    若蘭似乎還想找些帶花色地衣裳,但翻了半天也只找到了四套黑色女裝。回身對二人道:「朱文姐姐已經脫險了,如今正在與靈雲姐沐浴,我這就給她們送衣服去。多半還需要半個時辰,你們若是餓了樓頂上還有點心,不要客氣,隨意取用就是。」

    「沐浴?」金蟬還想不明白,修真之人皆有避塵的功夫,怎麼一下都要洗澡去了。但人家一群女兒家洗澡,他又怎好多問。待若蘭走遠了,才訕訕笑道:「這些女人還真讓人不懂,好好的怎麼就要一塊洗澡了?」

    徐清笑道:「俗話說女人心海底針,咱們爺們又怎能想的明白。想必她們一塊洗澡,與我們一塊喝酒也是一樣吧!不一定為瞭解渴才喝酒,同樣地也並不是非要髒了才會洗澡。」

    金蟬甚是贊同的點了點頭,道「說起來也是這麼個理!但她們的心思……哎!」說著還甚是無奈地搖了搖頭。

    徐清幸災樂禍的想道:「也許是齊金蟬前世做了什麼虧欠朱文的事,今世就讓他來還。否則他怎會與那樣一個剛烈倔強的女孩羈絆不清呢!」當然也並不是說朱文不好,只是她太強勢,太富於侵略性,往往會把周圍的人帶至險境。金蟬又完全不能約束她,只能默默跟著受苦。不過這些話自然不能直說,否則金蟬不馬上翻臉才怪。

    徐清微笑道:「想不明白也不要緊,她若真與你親近,讓你猜了一陣之後,總會主動告訴你的。」

    金蟬微微一愣,驚道:「師弟這話是怎麼講的?我怎麼聽不明白呢?」他這話說的隱晦,但實際上已經在向徐清請教了。在金蟬看來徐清平日在他二姐和英瓊之間如魚得水。時常逗的她們開開心心的。但是他卻總是惹朱文生氣,兩相一比高下立判,此時心存迷惑正好不恥而問。

    徐清淡淡道:「其實也沒什麼,就是不要著急,她讓你猜你就慢慢猜,猜不出來不要緊,她總會告訴你。」

    「不能著急,對!一定是我太著急了!修真之人本就日月無期。來日方長,我又何必只爭朝夕!」金蟬心中暗暗想到,眼中神光閃射,也不知在琢磨些什麼。

    就在此時卻忽然聽見從那溫泉方向,隱隱傳來一聲咆哮,有人仿如老鴰般怪叫一聲,道:「大膽賤婢!竟敢數次傷我門下弟子,今日本師太定叫你難道公道!」

    徐清和金蟬一聽皆大吃一驚,聽那人口氣莫不是剛才那姐弟三人地師父飛龍師太來了!二人知曉此刻眾女皆在沐浴。不好動手,更加不敢怠慢,趕緊縱劍而起。直向那山澗溫泉飛去。

    且說若蘭取了衣裳回來,倒也沒在意那進價姐弟地騷擾。過去那三人也時常前來生事,只要將其趕走了,就能消停幾天。她將乾淨衣服放在水邊的一塊大石上,就也脫了衣裳下水同浴去了。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更何況如今四個女子聚在了一塊,其中調笑逗鬧的香艷之處也不便細說。

    就在四人興致正高之時,也不知怎地,那風和日麗的晴空,竟猛地刮起了一陣怪風,不偏不倚正卷在剛才若蘭帶來地衣服上。四人微微一愣。還沒反應過來,衣服就給刮出二三十丈,散亂的落在地上。

    眾女驚呼一聲,就知其中有異,正待起身去搶。卻忽然見從旁邊山坳的樹林裡走出三人。一男兩女皆是紅衣散發,不正是剛才若蘭遇上的金家姐弟!若蘭怎也沒想到這三個賊人竟然去而復返,還將她們給堵到了這等尷尬地境地。

    靈雲等人一看見金陀那醜鬼模樣也趕緊躲到水中。雖然靈雲也說修道之人,不在乎這一身皮囊,但說是一回事。做卻又是另一回事了。除非是個淫娃蕩婦。這修真界又有幾個正道女仙真能拋棄外物,毫不在乎自己地身子!至於朱文、芷仙就更加不堪。羞得通身紅雲,更不知如何是好。尤其芷仙焦急難耐,眼中韻滿了淚水,強忍著沒流出來,小嘴蠕動著,雖然沒出聲音,但看其口型正是在不停地呼喚師父。

    若蘭登時怒從心頭起,咬牙切齒的喝道:「好個賊子,竟然還敢去而復返,看來剛才只傷你一臂是太便宜了!」

    金陀地肩膀上裹了厚厚一層繃帶,剛才生生被削掉了一塊筋肉,就算上了生肌愈骨的靈藥也難一兩日痊癒。肩上的劇痛早讓他恨透了若蘭,一聽若蘭還敢提起,惡氣更盛,喝道:「好個驕橫的賊婆娘!今日小爺定要將你碎屍萬段!」

    「哼!手下敗將也敢猖狂!」若蘭雖然說的強硬,但是赤身裸體藏在水下,若是打起來,還真不知怎麼應對。只在心裡暗下決心,若是真要動手索性就此衝出去,到那時就定要將金陀斬殺,絕不能讓他再逃出去胡說八道。

    金鶯金燕姐妹還有些智慧,所謂盜亦有道,雖然他們出身旁門,但想要強奪人家洞府,卻也需得有個正當理由,否則傳出去也不好聽。喝道:「哼!申若蘭!你這背師叛門賊子,還敢強詞奪理!你暗地與峨嵋門下勾搭連環,意圖盜取本山之上地靈藥。桂花山上的靈藥乃是天生地養,又非是你家種得,你有什麼權利與人分配!說句大不敬的話,這些年你家師父將其霸佔為傢俬,已經有傷天和,如今她即將歸去,已經將此地允給我家師尊看守。你這小賤人卻勾結外人前來盜草,又三番五次傷我姐弟,今日若是識相就束手就擒,咱們一同到紅花姥姥面前說理,若是不然……哼哼!」

    申若蘭一聽此言卻不由微微一愣,以她地瞭解,雖然金鶯金燕也有些智慧。卻皆是心懷齷齪的小計量,絕對說不出這等有禮有節的話來,除非暗中有人指點。驚愕之餘,心中暗道:「莫非是那飛龍老尼姑也來了?」趕緊向四下觀望。果不其然就在那山坳後面的林中,隱隱約約藏著一個人影。

    若蘭不由得心中急切,若那人真是飛龍師太,今天恐怕就要麻煩。雖然身為旁門,但飛龍師太的修為可一點不弱。過去甚至還能與紅花姥姥比肩而立。只是後來紅花姥姥得了一部道書,這才潛修道門大法,將她甩在了身後,那也不容否認這老尼的實力。

    朱文本是個火爆性子,聽那金鶯金燕姐妹大放厥詞,早就氣地七竅生煙。且這幾日她與人添了不少麻煩,更加過意不去,正愁沒有機會相報。掐劍訣就要御劍攻擊,卻被若蘭一把拉住。低聲道:「朱姐姐且慢動手!」

    朱文見她連連使眼色,也看出其中有異,壓住怒火問道:「姐姐何故攔我?這等妖人留他在世間也是禍害。」

    若蘭微微一皺眉。也沒想到這小丫頭傷勢才好,就又狂妄起來。只是她還未曾進入峨眉門戶,又不好教訓未來的師姐,訕訕的閉上了嘴巴。靈雲洞若觀火,早將若蘭反應看在眼裡,也發現了那異常的人影。暗自讚歎若蘭小小年紀思量周全,又能隱忍,日後前途不可限量。相較起來朱文畢竟年少,且心性剛烈,輕狂衝動也自然難免。靈雲也拉住朱文地手。道:「文兒妹子不可衝動,這些人既然能到此處,想來與紅花姥姥前輩關係匪淺,萬事皆以若蘭為主,莫要節外生枝。」

    若蘭感激的看了靈雲一眼。正要與那金家姐妹說話,卻見林中陡然衝出一道人影,飛掠如閃電,眨眼間已經到了面前。只見一個豹頭環眼,長相兇惡的中年道姑虛立在空中。眼中蘊含惡毒。狠狠盯著水中諸人。一頭焦黃的頭髮披肩散亂,想必知道自己模樣不俊。平時也不知描眉打扮。穿了一身通紅地烈火僧衣,「呼啦啦」地掛風,下身白褲僧鞋也還乾淨。手裡舉著一條彎彎曲曲的龍頭枴杖,看其九曲十八彎的環節,都有靈光閃動,定然也不是一件尋常之物。

    若蘭一眼就認出此人,正是那白鹿洞的八手觀音飛龍師太,眉頭緊鎖面色不善,冷笑道:「哎呀!我當時誰在那邊隱藏,原來是飛龍師叔啊!算來你本也不是外人,來了便尋我家師尊說話,又何必在這等地方徘徊?還撞上了我等小姐妹沐浴,莫非是我桂花山太大了,師叔迷路了不成!」

    飛龍師太臉色鐵青,她卻沒想到平素見到她都是恭恭敬敬的申若蘭,竟忽然膽子打起來了!非但面無懼色,竟還敢明目張膽地指桑罵槐,含沙射影。本來上次紅花姥姥撥了她地面子,沒答應將若蘭嫁給金陀,就讓她懷恨在心,只是貪圖桂花山的靈藥,還沒與紅花姥姥撕破臉。但是今天一見若蘭說話再無忌憚,立時就明白了其中地意味。心中暗道:「紅花姥姥這老不死的東西,表面上與我虛與委蛇,私底下卻讓弟子與峨嵋派聯繫!哼!老不死的自以為練了幾天正道法門,自己就真是正道俠士了?真是氣煞人也!」

    想到這裡飛龍師太更加憤然,但她卻不想想自己三番兩次強人所難,非要將若蘭配給她那醜鬼徒弟。即便是人家紅花姥姥原來有心將桂花山托付於她,恐怕也會為了若蘭地終身幸福,將此念頭斬斷。更何況若是違背了當年與長眉真人定下的約定,她飛龍師太自然無事,但紅花姥姥上了仙界,還能永遠不遇上長眉真人!奈何邪道之人生性乖張自私,完全以自己的立場考慮事情,又怎會想到這些。

    飛龍師太唳喝一聲,道:「呔!你這大逆不道的逆徒,非但勾結峨嵋門人,還三番五次欺壓我徒兒,今日我就代你師父好好教訓教訓你這小賤人!」

    若蘭也被那一口一個小賤人氣的七竅生煙,但是此刻面對強敵,又身無寸縷,被困在水中,除了祈望師父能及時查知狀況,趕來援救,更別無他法了。同時靈雲等人也意識到了事情的嚴重。飛龍師太乃是前輩修真,名頭不小,即便是幾人未曾陷入此等尷尬境地,也未必就能抵擋。

    就在眾人心神焦切,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聽到一聲洪鐘般的斷喝,道:「!老賊尼好大的口氣,也不撒泡尿照照你那德行。恍如厲鬼羅剎一般,還敢出來嚇人撒野!」還不待話音落下,就見一道銀光一閃而現,顯出一個英姿挺拔,氣勢凌厲的少年,正橫擋在飛龍師太面前,將眾女護在身後。

    飛龍師太也被嚇了一跳,見那劍光精純銀亮,速度如電。就知來人修為不俗。且說話惡毒近乎肆無忌憚,根本就一點面子也不留。雖然讓她憤怒難當,同時也心生疑竇。若對方沒有倚仗,又焉敢如此猖狂!思量再三未敢貿然出手,趕緊收攝心神,小心戒備,閃目觀瞧,來者究竟何人。

    剛才說到徐清和金蟬二人,一聽飛龍師太那聲暴叫,就知事情有變。他倆也顧不得什麼男女之防,急速趕奔過來。其實只要是個男人,有哪個心裡不渴望這種香艷地英雄救美!只是這等機會全是可與而不可求。本來金蟬還有心在此時壓過徐清一頭。猛地將鴛鴦霹靂劍提到急速,卻沒想到徐清竟比他還快!他甚至沒看清徐清是怎麼捏東劍訣的,只見突然銀光一閃人就不見了!金蟬登時大吃一驚,在他的記憶中,也只有教中修為極強的長老。才能達到這種心神御劍,一念生而身已動的境界。但他又怎會知道《碧筠劍訣》以身孕劍,以心御劍地玄妙呢!

    說道此處卻要詳述一下飛劍之術的精要。前文說過飛劍所重者為三,速度、威力和靈活。修真者駕馭飛劍攻殺戰守的關鍵,同樣也有三點。飛劍地品質、真元的質量和劍訣地玄妙。但任何飛劍想要發揮威力。沒有充足地真元是決不可能的。一般修真者御劍相鬥,都是先灌注真元。然後出劍攻殺。如此一來掐動劍訣,運動真元自然就會耽誤一瞬地時間。但《碧筠劍訣》的孕劍術卻另闢蹊徑,它將劍魂孕在體內,時刻以真元滋養,更在人與飛劍之間建立了玄妙的聯繫。也就是說徐清的飛劍之所以如此快捷,就是因為他是先出劍,而後灌注真元。此種方法有利有弊,雖然反應速度快,但在開始時飛劍會有一瞬間地虛弱期,容易被敵人鑽了空子。至於與尋常的御劍方法熟強熟弱,則全看修煉之人的悟性和修為了。

    閒言少敘,單說徐清見強敵來襲,縱劍長空閃電一般就向溫泉方向飛去。其實彼此相距不過三里多,轉瞬間就到了地方。遠遠看見靈雲姐妹四人被困在溫泉中不得動彈,淡淡如薄紗地熱氣從水面升起,將四人籠罩在其中,更有一種朦朧若幻的美感。觀賞美人出浴,看的卻不僅僅是裸體,而是這種雲蒸霞蔚,若隱若現的朦朧,再有就是浴後那種舒展全身的慵懶。只可惜此刻的美人皆面露驚容,渾身緊繃,怒氣衝天,還哪有一絲慵懶朦朧的意境。

    再看對面,那滿臉白頭粉刺的金陀都合不攏嘴了,直勾勾的盯著水中四人,哈喇子順著嘴角流了一大襟,只知嘿嘿傻笑,彷彿得了失心瘋。空中一個披頭散髮的兇惡老尼正大放厥詞,狂妄不可一世,所料不錯此人就是飛龍師太。

    徐清這才唳喝一聲,現身攔在飛龍師太身前。

    那驚愕地飛龍師太定睛一看,來的只是一個不認識的後生,立時放心下來,暗道:「哼!原來是個不知天高地厚的小輩,若真是峨嵋派的羅孚七仙來了,我還真未必能敵!但一個無名鼠輩也敢猖狂,今日我定要取了你地小命!」

    徐清遙遙一抱拳,淡淡道:「想必這位就是廬山白鹿洞的飛龍師太吧!你乃是修真前輩,卻乘人之危,恃強將幾個後輩逼在窘境,如此齷齪之事,就不怕傳出去遭天下同道恥笑麼?」

    還不待飛龍師太答話,那金陀忽然跳了出來,揚聲怒喝道:「哪裡來的無名野種,竟然也敢管我家師尊的事情!今日就讓你家金爺爺取你小命!」話音一落,不容分說,抖手就打出一道烏光,直取徐清心口要害。

    剛才被若蘭給傷了肩膀,讓金陀感覺非常沒面子。此刻看見那溫泉中竟有比若蘭還美的女子,這廝登時精蟲上腦,正愁沒有機會顯示一下自己地英姿,可巧就在這時候徐清送上門來。這金陀也是有點缺心眼,剛才見徐清沒有出手,還以為他本領不濟是個軟柿子,這才搶先出手。

    飛龍師太微微一愣,沒想到自己那草包徒弟今天竟忽然勇猛起來。且她也想先摸摸徐清地本事,索性就讓金陀上去試試。

    水中四人一見徐清來了,都鬆了一口氣,尤其是芷仙。在這其中她的本事最差,心裡最沒著落,一見危局早就心慌意亂,只盼著師父能快些來救。現在看見了徐清,才稍微定了心神。又忽見一個醜鬼衝出來,出手就打,不由得嚇了一跳。下意識地出聲提醒道:「師父小……」但她那個小心還沒喊出來,卻又戛然而止。

    幾乎與此同時,飛龍師太也嘶吼一聲:「陀兒快退!」趨身想要救援,卻已經鞭長莫及。

    再看徐清面色冷森,嘴角牽出一絲淡淡的獰笑。同時左手指尖微微一動,眼神如刀似劍,冷冷的盯著金陀和他打來的喪門釘。就見天上忽然閃出一道銀光,在陽光的照射下又掛了一層五彩嵐光,「倏」的帶起一陣輕微的破空聲音,比閃電還快,匹練一般飛斬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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