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詔王妃 正文 080 笑淚與共
    回到銀暝後,卸去一路風塵疲憊,瓦兒堅持每天陪伴銀冀左右。彷彿有一種恐慌,她珍惜與他在一起的每時每刻。

    正值春日好時光,王宮的後山上。銀冀清俊的臉龐看起來異常平靜。他又瘦了,陽光下,靜靜地閉著眼,呼吸都淺不可聞。瓦兒坐在旁邊的草地上,青草長得茂盛蔥鬱,柔柔軟軟,她將頭輕靠在他的肩頭,也輕輕合上眼斂。

    「冀哥哥。」瓦兒輕喚。

    「嗯。」他低應,有些沉醉於和煦東風中。

    「翟會將王朝管理得很好,你不用擔心。」淡淡的睫毛顫動,她腦海中浮現出銀翟認真批閱奏折的樣子,暗暗驚歎,這兄弟都是帝王之才,不可多得的人中之龍。

    「嗯。」他仍是一聲輕哼,卻表達出全然的贊同與信任。

    「人生真奇怪,以前我恨他入骨,現在反而很慶幸這個世界有他的存在……唉!」瓦兒歎出一口氣,她想若非經歷那麼深刻的仇恨,她也不會如此深刻地體驗人生。或許,每個人的成長路上,除了要感謝給予關愛之人,也要學會感謝教會自己勇敢成長之人。

    「我也很慶幸,今生……他能平安回到王宮。」銀冀伸出手去,悄悄握住她的,「瓦兒,其實是我欠他太多……咳咳……」一個激動,胸膛不規則起伏起來,瓦兒豁然睜開眼睛,急切問道:「怎麼,心口又疼了嗎?我們回宮吧……」小手被他緊緊握住,不容離開,漆黑如夜的眸子對上她的,沙啞道:「難得出來散散步,多坐會。咳咳……我想告訴你,翟真的是天底下最好最好的兄長……他為我所承受的已經太多太多……咳咳……」

    瓦兒立刻坐正身子,一邊為他撫胸順氣,一邊好奇驚問:「兄長?」

    銀冀眼中閃出難解的光亮,極力將激盪的血氣壓下,緩緩道:「是啊,兄長——一個先我出生卻未出啼哭而被拋棄的兄長,從此,我與他的命運完全交錯改變……」低低的嗓音,敘述一個生在二十多年前的宮廷調包故事,說完,望著遠山沉默起來。

    瓦兒呼吸悄然變得沉重,不動聲色地回扣他的手指,已分不清迴盪在胸口的是喜還是悲。

    風,格外輕柔,從山坡吹過。綠樹蒼翠一片,草地掀起了海浪。一時間,空氣中只聽到輕風梢來幾聲鳥鳴,靜謐無比。瓦兒低頭,拔出一株小花,無意識地揉捏,不知該用什麼言語來表達此時的心情。如果,沒有這段調包的故事,冀與翟將是什麼樣子,自己又是怎樣長大?

    「該留在宮中繼承王位的是翟,可是如果那樣……」銀冀突然眉宇糾結,眼神痛楚,「如果那樣,這二十年守護在你身邊的人……也是他。」他艱難地吐出最後一個字,剎時被人用力抱住。瓦兒將臉埋進他的胸膛,聲音哽咽但清晰:「不!冀哥哥,你們都應該留在宮中,誰都不應該被拋棄!但是,既然先王做出了選擇,那就是命。如果問我最大的幸福是什麼,那便是二十年來有你守護在身邊;如果問我最大的遺憾是什麼……是我二十年都未曾好好回報你。所以,冀哥哥,過去的事情什麼都別說,這些都已是注定……」她吸了口氣,抬起頭來,眼神灼灼亮,「我要留在你身邊,用我所有的愛去回報你。」

    「呵呵,傻瓜,我對你的愛是不需要回報的。」他笑著摸摸她被風吹散的秀。

    瓦兒握住他,掌心貼住自己的臉頰,深情望著他:「不,冀哥哥,愛是需要回報的!沒有回報的愛,只是一廂情願,是孤獨的單相思,像白天沒有太陽,夜晚沒有月光,日日活在自己的相思夢裡,那樣的愛……很累很痛也很苦。世界上,太多女人守著一室冰冷,獨嘗寂寞,而我時常覺得自己是天底下最幸運的女人。」

    「噢,瓦兒……」銀冀忘情地吻住她,心口被她一襲話漲得滿滿的,「你太善良,太寬厚了……」善良而熱忱待人,寬厚地去原諒所有深深傷害過她的人,這樣的女子,他怎能不愛?盯著她燦亮的星眸,他揚起唇角,慎重地執起她的手:「瓦兒,我已讓禮部去安排,挑選黃道吉日,舉行冊妃大典。這一次,我要冊封銀暝國真正的國妃娘娘!」

    「冀哥哥……」瓦兒震動,張合著小嘴難以言語,淚水迅衝上眼眶,「我不在乎什麼儀式,什麼大典,真的!我只要與你長廂廝守已足夠……」

    銀冀輕點她的額頭,「可是我在乎啊!翟現在不願正式繼位……咳……我要趁此時機讓你完成兒時的夢想,成為銀暝王朝的國妃……且是有史以來最受寵愛的國妃。」他咬緊牙根抑制突然又開始蔓延的心絞,努力回想往事。

    他不會忘記,瓦兒十歲那年以怎樣堅定的口吻向他宣誓般大喊——「等我長大了,一定要做冀哥哥的王妃!」歲月流逝,如今她已二十年華,不再是稚嫩的小姑娘,而他誤了她的青春,同時也在日夜心痛中明白……即使將來無緣伴她到終老,他也定要在自己有生之日,極盡所能地為她實現全部的願望。

    他們緊緊擁抱,在她感動的淚珠滾落他銀衣胸襟之時,他的眼角也有了隱隱淚光。心絞凌虐著他的呼吸,英俊的面容微微皺起,抱著她的雙手多了分力道,此時此刻,他只願將她揉進骨血,兩人天荒地老。

    夕陽染紅天際,柔和的光芒灑遍大地,山坡上,兩人的衣角鑲上了橘色光芒,如影如夢,幸福與疼痛淡淡擴散……

    *

    銀翟以攝政王爺的身份代理朝政,滿朝文武無一不尊。這是個團結質樸的民族,在子民眼裡,誰是銀暝君王已不重要,重要的一個好君王可以讓百姓安居樂業,國家繁榮昌盛。

    抬眼望見漫天被染紅的彤雲,孤直挺拔的身影佇立良久,若有所思。憂鬱被埋藏在漆黑瞳底,他緊了緊下頜,逕直回頤華宮。頤華宮門前,寧美人帶著小宮女已候了好一會。她肌膚似雪,櫻唇含笑,遠遠見到銀翟的身影出現,剛要迎上,突然不知從哪飛來兩根柳枝,倏地一聲直直插o進她如雲秀中。小宮女驚呼一聲望著她,待柳枝取下,美麗的鬢已凌亂不堪……

    銀翟不知剛才生的小變故,門口處見到筱水的身影,黑眸不自覺暗了暗。兩人一前一後默默地走進,穿過庭院,來到寢房外面。銀翟回身,無奈地皺眉:「你還打算跟進去麼?」

    筱水苦澀一笑:「若是你願意的話,我希望能跟進去。」

    銀翟眉宇間又浮起淡淡褶皺,注視著她:「筱水,我已經說過,我把你當我……」

    「你說過很多次了。」筱水飛快地打斷,每聽一次,就是用刀口在心頭劃過一次。她吸口氣定定回視他,「我知道你把我當妹妹,也知道你無法對我做出親密之事,但是……請原諒,守侯你這麼多年,我實在無法眼睜睜看在我面前與其他女人燕好。」

    「眼睜睜?在你面前?」銀翟有些懊惱她的用辭,眼神抑鬱,「筱水,別忘記……我身上所流淌的銀族血脈必須要後繼有人。」

    「那些女人……不配!她們不瞭解你,你更不愛她們!」筱水咬牙,已紅了眼眶。銀翟安慰地拍撫她的肩頭,沉沉歎息一聲:「愛又如何?不愛又如何?銀暝現在需要的是王族子嗣,你再這樣任性,罪名可大了。」

    筱水無畏地挺直了脊背,「若是郡主,我願意接受你們在一起,若是其他女人,除非我離開這裡,否則我控制不住自己。」

    是的,如果是瓦兒,她尚能接受,甚至願意祝福翟與瓦兒一生幸福。可是,瓦兒,瓦兒……這個名字讓翟心臟驟然緊縮,他為之深深震動。不過兩日沒見她,感覺已隔好久好久,每天忙完公務,只要一有停歇,她努力堅強與淡定的面容便充斥於腦海。人間癡情幾許?他想,自己這輩子不可能再愛上其他女子,而瓦兒與自己……恐怕永遠沒有可能。如此這般,誰為自己孕育子嗣,又有何關係?

    「筱水,你也到南音寺去,陪陪師傅和旋,靜靜心吧。」翟恢復冷靜,語氣有些淡漠。

    「你這是趕我走?」筱水眼中開始注滿悲哀,朦朦朧朧,「師姐跟師傅日日吃齋念佛,已靜心了大半年,結果是什麼呢?師傅年紀大了,能看破紅塵,師姐卻無法解脫,你以為一段全然付出深刻徹底的感情,是靜靜心就可以忘卻的嗎?」

    銀翟聲音疲憊:「旋心思敏感細膩,表面冷靜,性子卻倔強好強,她吃的苦比你多,自然沒那麼容易參悟透徹。不過,上次去看他們,旋的確比以前平靜了許多,不是嗎?」

    「翟,我也沒那麼容易放下……」筱水瞧他眉間一片令人酸楚的沉重。

    「筱水,知道那日在銀城客棧,師傅跟我說什麼了麼?」他的表情嚴肅而感傷。筱水搖頭,她只知道師傅有私下將翟叫去談話。銀翟低沉道:「師傅跟我談起他前半生的戎馬風光,後半生的孤淒滄桑,幾起幾落,最後落得成為活死人,不能見光……可想而知,當年師傅無情地訓練我們時,心有多麼憤世嫉俗。」

    「是啊,師傅苦心計劃了那麼多年,付出了那麼多,難道真的完全放下了?」

    「要完全放下,哪有那麼容易?但師傅終究不再執著,浦文侯的遺書裡有不甘也有勸戒,希望師傅能為銀暝百姓多想想……加上我與冀兄弟情深,血濃於水,再不可能幫他實行什麼計劃,如此一想,師傅除了讓自己學會放下,還能如何?」

    筱水盯了他半晌,輕聲道:「其實師傅雖對你嚴酷,心裡卻將你視為己出的……看來,浦家也是一門忠烈哪!」銀翟皺眉點了點頭,筱水見他那模樣,又不禁心疼:「好了,你每天太忙,晚上還不如好好睡覺,那些什麼美人,你可別指望她們會如我這般關心你……」

    「謝謝你,筱水。」注視她離去的背景,銀翟久立不動。紅色宮燈不知何時悄然點亮,淡淡光輝照耀,照得他俊容陰晴不定。

    *

    銀暝國終於要正式冊立新一代國妃,這是舉國盛事。

    瓦兒不願鋪張,或許,曾經那場未能參加的冊妃大典是她心頭永遠的痛,或許,她不願意看到這場愛情中失意人孤涼的身影,於是,在她再三要求下,封妃大典一切從簡。

    吉時一到,禮樂齊鳴,金鼓三響過後,銀冀一身金色龍袍,在百官的簇擁下登上高台。瓦兒高挽雲髻,一方紅綢金織的帕子遮住如花面容,大紅喜衣外罩金色披紗,寬大裙幅逶迤身後。綽約婀娜的身影才出現在殿門外,銀冀立刻起身,腳步急切地走向她。他的目光緊緊籠罩她,視線一刻也沒離開。輕輕托起她的手,兩人徐步穿過大紅色織錦鋪陳的玉階,緩緩登上最高處。

    這是完美而神聖的一刻,人心全被幸福與感動溢滿。

    滿朝文武齊身下跪,參拜之聲響徹宮殿上空。待祭天、祭祖儀式過後,文武百官安靜退於玉階兩側,四周寂然無聲,祝福的目光全集中在他們身上。

    銀翟就站在玉階頂端,離這對新人不過幾步之遙。他換下了白衣,新袍顏色是代表國與民族的銀色。他知道,這婚禮過後,國與民族的責任他再無法推托……陽光和煦,他指尖冰涼,清晰地感覺某些東西跟血液一樣,一點一滴自臉上褪去。

    明明是真心實意到可以對神明誓的祝福,為何心疼得似在經歷生死掙扎一般?

    銀冀眉眼含笑,面色蒼白但神采奕奕,屏住呼吸掀開那道紅色頭紗,瓦兒雲髻峨嵯的模樣立刻牽引走他的思想。瓦兒一直低著頭,直到這刻才微笑抬眸,四目對視,淚水畜湧而上。他們雙手交握,並立於異彩流光的中央,所有光華都彙集於一身。這是屬於她的大喜日子,十數年的夢想得以成真。

    這一刻,是她人生的頂端,前所未有的幸福。所有的屈辱、磨難與疼痛,全被幸福淹沒,她笑著,對所有人笑著,淚珠在陽光下璀璨眩目。

    銀翟注視著她,忘記了呼吸,忘記了疼痛,喧嘩的禮樂聲奏響時,他腦海中一片虛無,靜得只聽到自己的心跳。身軀挺拔如松,他定定望著這對新人,手指悄然地緊了松。在她淚水盡情滾落展現絕美燦笑的瞬間,他知道——自己永遠給不了她這種幸福。

    冀,瓦兒,你們一定要幸福!

    輕輕吐出一口氣,心驀然平靜了。

    *

    頤和宮,整個夜空中覆上了一層神聖與靜遠,月光落在大殿之上的琉璃頂,異彩漣漣。

    君王寢房內,柔軟的帷幕一層又一層,紅紗輕盈飛揚,如夢似幻,巧妙地遮去了一室旖旎。男子低沉的喘息聲逐漸平息,過了一會,傳出女子嬌軟動人的聲音:「冀哥哥,累了麼?」

    瓦兒趴在他光裸的胸膛上,手肘支起身子,注視著剛從漏*點處停歇下來的銀冀。雪額上絲微濕,臉頰紅潤,雙瞳晶瑩閃亮,毫不掩飾她滿腔的愛戀。郎情妾意,連理並蒂,且把良辰醉今宵,眼前男人無一不是她所愛,看過千萬遍仍不覺厭倦。

    銀冀將絲被覆上兩人的身軀,雙手就牢牢地定格在她的腰間,佳人相依,只願人長久。他笑著搖搖頭,嘴角揚起完美的弧度:「不累,一點也不累……」

    散落的黑,深幽的黑瞳,堅實的下頜,清瘦卻更顯俊逸的臉龐……與平日的斯文不同,此時的他多了種淡而醉人的狂野。瓦兒突然傾身上前,用力吻了一下他的唇,然後將臉深深地埋在他的頸窩。

    老天爺,與冀哥哥走到今天,我真的好幸福,好幸福……可是,你真要那麼殘忍,要一點點奪走他麼?

    銀冀輕咳了幾聲,眉心不禁低斂,雙手抱得更緊。她的笑,她的淚,她的傷,她的怕……他都懂。怎能不懂?身體日益虛弱,喬雀開的藥每日由三次要變成五次,心絞作的次數越來越頻繁,咳嗽慢慢減少,但每次咳嗽幾乎都有讓人心驚的血絲湧出……

    雨落風吹花亦殘,真情不可解,縱然今宵他們彼此相屬,但坦誠刨開心窗,那裡只有蒼茫一片,未來——他無法承諾太多。

    「冀哥哥,冀哥哥……」瓦兒低喊,聲音輕而熱烈。

    感覺頸窩處有些濕熱,銀冀心如刀絞,比詛咒作還要疼痛。手指穿過她的長,屬於她的味道他永生不忘,獨特淡香縈繞,縱使一朝離去也將相依相隨。他親吻她的絲,像對待孩子一樣輕揉地拍著她的背,低低的聲音儘是寵溺:「知道麼?在你第一次告訴我,將來要做我的國妃時,我便認定,今生只將此位留給你。」

    「那你為何不告訴我……害我老提心吊膽,生怕做錯事不討你喜歡。」她有些哽咽,雙眼模糊。

    「我表現得還不夠麼?自小就只關心寵愛你一人,你累了我抱你走路,你挨罰了我挺身護你,你錯了我又何曾幾時罵過你?」

    「可是……你很長一段時間都對我不冷不熱,若即若離,你不知道那時候我多難受,以為你再也不會疼我了……」

    「今生,我是無法做到不疼你。」他眼底暗光隱隱,歎息著回憶,「你要知道,那樣的日子我比你更難受……」

    瓦兒重新趴回他的胸前,低低道:「後來,我逐漸想明白。你不是不疼我了,而是身為君主,太多羈絆與責任。做什麼事,愛什麼人都不得自由。你的即若即離說明你也矛盾掙扎,但那時江山王朝只有你一人承擔,我又怎能以兒女私情再給你壓力?」

    「瓦兒……」他將她抱得好緊。

    「你在太妃奶奶跟前說的話,我深深感動,立誓要好好愛你,用我的愛守護你……可是,我好像沒做到……」

    「不!傻瓜,你那麼堅定勇敢,在我抑鬱時給我笑容,在我煩躁時給我鼓舞……甚至在我昏迷時,千里尋藥,我敢說這輩子,再也沒有哪個女子,會像你這樣真心守護我了,更重要的是,你對我的信任——是讓我一路支持到今天的最大動力啊!」

    「冀哥哥……」

    「瓦兒,為我生個孩子!」銀冀猛然一個翻身,將她壓在身下,黑眸定定對上她的,「生個孩子……無關乎公主王子、銀族後裔,只要是屬於我們倆的孩子。」

    孩子……瓦兒渾身僵硬,不能動彈。灼熱的呼吸吐在她的唇邊,她不自覺咬住下唇,眼神中痛苦流過。封妃大典前,她才問過喬雀,喬雀的神情那樣嚴肅——「郡主……請恕臣直言,郡主的身子雖調養了一段時日,但若要孕上子嗣……恐怕不易,即使孕上了只怕也……老臣明白郡主的心意,但是請郡主以自己身體為重,一兩年後恢復健康再做決定吧。」

    一兩年後……

    什麼都得等……須烏子研製解藥要等,她想孕育子嗣也要等。可是,誰給冀哥哥等待的機會?

    「別擔心,我還沒告訴你,喬雀說……我最近體質有生改變,如果現在孕育子嗣的話,咒氣不會傳下去的。」銀冀黑眸閃爍,安慰道。若非瓦兒也正悲哀於自己的心事,她定可以現,他眼中不經意流露的渴望與絕望交錯的痛楚。是的,詛咒已深無可解,濃郁的咒氣逐漸彙集到心胸處,不會再傳給後代了。

    他熱烈地親吻她,帶給她奮不顧身的勇氣。

    層層飄忽的紅紗帳內,金塌上,笑與淚交錯,他們為了一生的愛戀與希望毫無保留地奉獻自己……

    *

    本書由瀟湘書院,請勿轉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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