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刖夙篇——暴君·邪妃:o43暴殤〕三日後,刖夙邊城的行宮裡。
殤烈這三天的臉色足以用千年寒冰來形容,冷冽到了極點,讓人遠遠看著就會自腳底竄上一股寒氣,望而生畏。
邊關之事已重新部署,盛將軍等依然留守要地。而這行宮之中,所有人都聽過大王的英勇傳說,可真的見到大王本人才知道何為「暴君」,大家小心翼翼地做著事,戰戰兢兢地伺候著他。
精神迅恢復中的巴都最是瞭解大王的苦楚和痛恨,但是,除了暗地裡咬咬牙他也別無他法,他是一名忠誠的下屬,唯有早日告訴大王自己所見的真相,才會想大王和刖夙國都免陷敵人的陰謀之中,一切都是為了大王。
秋風蕭瑟的天氣裡。
夕陽,損落於天際。
沉沉的夜幕,吞去黃昏最後一絲彩霞。
那個高大的身影在黑暗中異常孤絕,冰冷地如同一座雕塑,久立而不語。
因為,從知道她是北詔的公主,是邪君特意派來的奸細,殤烈的心幾乎被隔絕到冰冷之地,封存起來了。
突然,一名侍衛匆匆來報,不知道在他面前說了什麼,只見他的臉色生了巨大的變化,眼中的點點寒光像黑暗中的野獸,令人不顫而栗。然後,他踏著僵硬的步子回到自己的房間。
……
明亮的燭光下,殤烈不動如山,黑亮的眸子,定定的看著前方那扇緊閉的紅門。
他等著。
屏住呼吸等著。
緊握的拳頭,收緊的下頜,陰寒的表情,他在等著一個重要的人……
剛剛侍衛報告,有人自稱是「國妃娘娘」到達了行宮,要見大王。事實上,他早已經知道這個消息,在藍倪離開王宮的第二日,就有信兵快馬加鞭地報告了此事,只是,因為莫須問與巴都的話,他的心已逐漸冰封。
他也在等,今天,她終於到了。
彷彿過了很久,久到他的背開始僵硬,黑色的大門,終於往內緩緩敞開。
行宮之內,到處燈火通明,地上青色的石板,被人擦磨得光滑潔淨,反射著燈光。
一抹纖細雪白的身影,就那樣出現在他的視線裡。
帶著奔波的憔悴,帶著離別的傷感,又帶著相見的激動,她站在門口,光滑盈亮的黑有幾縷散垂,眼神清澈如水,燈光灑在她雪白的綢衣之上散出淡雅的光芒。
她睜著朦朧的大眼,小巧的嘴唇微張,似乎有好多好多要跟他說……
該死的!
他在與她目光對上的那一瞬間,心臟猛烈地抽了一下。
她竟然真的來了!如此遙遠而艱辛的路程,她竟然違反他的命令就這樣來了!一想到她一路上可能遭遇的危險……他就痛恨自己的心不聽使喚。
此時的她看起來該死地清純,該死地無辜,還該死地楚楚可憐!
他忍住滿身說不出的暴躁,暗暗地吸著氣,他在忍,忍住不讓自己衝動地掐緊她的脖子!
無論對自己還是對她,他的憤怒與痛恨並存!
她看起來要命地柔弱,臉色蒼白,站在門口甚至讓人覺得搖搖欲墜,他的心一次比一次跳動得厲害!
他已經在克制自己不能再被這個女人而影響了,但是,沒有親口聽她說,他總是還抱存著一絲絲的希望。
藍倪靜靜地站著,唯有雪白的衣綢被夜風吹動。
她很疲累,千里之遙,她卻只趕了幾日路,馬車的奔波快將她纖細的骨架給簸散。
她的眼睛直視著他,定定地,忘記了眨眼,清楚地看到了他臉上閃過的每一種表情。她知道自己來這裡很衝動,她有猜想過他見到自己時可能會有的神情,卻萬萬沒有想到會如此複雜,複雜中卻看不到一絲叫做「思念」的東西。
看著他不斷變化的神色,她輕輕咬了咬下唇,背上竄過颼颼的寒意,一時不知道說什麼。
「奴婢給大王請安。」隨後而來的平兒打破了這靜止的沉寂。
殤烈突然眉頭一皺,揮揮手:「你們都先退下!」
那威嚴而冰冷的語氣,平兒不由地打了個寒顫,不敢多看大王冷酷的臉色一眼,低聲地應道:「是!」
藍倪一動沒動,空氣中隱隱傳遞著一種異常而幽冷的氣息,她知道平兒擔憂了地看了自己一眼才緩緩退下。
紅色的門被關上。
屋子很寬,已只剩下他們二人。
他的眼神與逼人的氣魄,讓空氣凝固得彷彿一個呼吸就會繃斷。
他在生氣!
很明顯地怒氣。在氣自己不說一聲就擅自離開殤都來找他嗎?她憶起以前每次自己逃離王宮被他抓到之時的情景,她皺起了眉頭,他是在氣這個嗎?氣自己沒有聽話乖乖留在王宮等他嗎?
……
終於,藍倪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眸中顯露著清清楚楚的想念,她的聲音聽起來讓人心顫:「烈……我好想你!」
他的身子微微地震了一下,勾起了冷薄的嘴唇,隱藏著一絲嘲諷。
於是,她撲進他的懷裡,伸出雙手緊抱著他的腰。
他的腰挺得很直,他的身上的氣息醇烈如酒,在她的周圍擴散。
「烈……」她再次低喃,輕輕地閉上眼睛,若非她如此疲累,若非她如此思念他,她可能會因他眼中陌生的神情而卻步。可是,這瞬間,她好懷念他的體溫,他的氣息,他結實的懷抱強健的臂膀……
殤烈漆黑的瞳眸閃過幽光,冷冽的嘴角上揚的弧度更大。
他伸手一手,輕輕地撫過她如絲的秀,刻意忽視掉那不住輕顫的嬌軀。
「你怎麼來了?」他的聲音低沉地聽不出任何情緒。
「我想你……」
烏黑的睫毛像輕飛的蝴蝶,她更加用力地抱住他的腰桿,彷彿這樣可以汲取自己想到的溫暖和力量。
「想我?」語音裡有著質疑和嘲諷,他不相信!
藍倪無言地點點頭,良久之後,她慢慢地抬起小臉,露出前所未有的怯怯表情:「你是不是……不高興我來?」
殤烈低眼看她,嘴角帶笑,笑不達眼底。
「不,本王也很想你!」這句話不該如此生硬,少了原本該有的感情。
是的,他想她!
這幾日,他只要一想到她的欺騙,他就恨不得親手殺了她,一想到她是蓄意的接近,他就恨不得將她扔進冰冷的湖底!他再也無法相信她,可是他還在想她,想她來了,他要親口問她!
瞧見他怪異的神情,藍倪抿了抿唇,問道:「真的?可是烈你怎麼臉色不好?」
「藍兒。」他突然抱住她,不讓她看到自己眼底的神色,他閉上眼睛嗅著她如荷的淡香,「本王……只是太意外你竟然來到了這裡!」
聞言,提到喉口的心頓時回到了原位,原來他並沒有責怪她。
他只是太吃驚了!
蒼白的小臉逐漸有了絲紅潤,她依住壯闊的肩頭:「你這麼久都沒有消息,我想你的……所以來了。」
殤烈的聲音似從胸腔出:「你還真是關心本王。」
藍倪微笑著,淡淡的幸福流過心間,無論天遙地遠連夜趕路吃了多少苦,她總算見到他了,如今在他的懷抱裡,她覺得一切都值得。
「藍兒……」
「什麼?」她依然淡笑著,小臉貼著他的胸膛,現他的心跳動地非常劇烈,她真的好愛他,他只要一句微微緩和的話,就能讓她覺得幸福。
她突然感覺到在這個世界上,她活著的最大目的——好像只有他。
「藍兒,本王想問你一件事!」殤烈的喉嚨一陣緊縮,像是受到極大痛苦般,因即將問出的問題而扭曲。
藍倪仰起小臉,看著他隱忍的臉龐,她想,他是不是要問自己路上可有危險?於是,眼中晶瑩的笑意如璀璨的星光,問道:「你問吧。」
「你可知道自己真正的身世?」
他緊緊地盯著她,他失望了!因為他看到了迅消失在她臉上的笑容,她嬌小的臉龐瞬間變得緊張。
她曾跟他說,她自小住在林子裡,根本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可是她的表情卻全然不是那麼一回事,她躲閃的眸子不再清澈,彷彿在逃避著什麼!
他又問了一次,話語裡有著連自己都吃驚的偽裝的溫柔——「說吧,你知道自己身世了嗎?」
細緻的娥眉已悄悄聚攏,她不會說謊,尤其是面對他!
他這樣問自己,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他一定聽說了什麼才會如此質問自己,才會一看到自己會出現如此怪異而矛盾的神色……一定是這樣了,自己該告訴他嗎?
抬起眼,她看到了一雙極欲知道答案的黑眸。
黑眸裡有著驚疑,沉重和刺痛。
她的呼吸停止了,她閉了閉眼,腦袋中再次閃過黑衣人的話,她知道黑衣人所說幾乎就是真實的了!
「嗯。」輕輕的一個字,點頭的姿勢若親自將他送上了冰冷的極地。
修長的手指挑起了她細緻的下巴,天知道他費了多大的力氣才控制住自己沒有直接扼住她細長的脖子。
字是從牙縫裡溫柔地擠出來的:「那你是誰?」
「烈……我……」
「別騙我!」他的聲音充滿了誘惑,看她的樣子他已經知道了答案,可是心如死了一般,他非得親口聽到她說,他已經不怕傷害!
黑色的眼珠子沉浸在水霧之中,她痛苦地而無奈地閉上眼:「烈,我不想騙你……我其實……」
黑衣人說自己是北詔的公主,這個事實,殤烈應該可以接受吧?
或許,他惱怒的只是自己知道了身世都沒有告訴他而已!
她根本無意欺騙他!
她那麼愛他,無論自己是誰,都不重要,她在愛上他的時候,就已經將身世和詛咒放到了一邊,她只想陪在他身邊而已。
殤烈加重了手指的力量,捏住她的下巴,炙烈的視線似要將她戮穿,注視著她緊閉的雙眼,他語氣格外輕柔:「讓我來說,你其實是邪君的妹妹——北詔公主。」
「你怎麼知道……」她飛快地張開眼,吃驚地望著他。
是真的!
是真的!
她親口承認了!
憤怒、厭惡、憎恨……所有的感覺在剎那間如潮水般湧了過來,英俊的臉龐如地獄閻羅一般可怕。
藍倪恍然如夢初醒,急急解釋:「烈,你聽我說,不是你想的那樣!烈……」
「不是我想得哪樣?難道我說錯了嗎?」他的聲音已經沒有溫度,連同被她緊抱著的軀體也一併冰冷。
「烈……真的不是……我也不知道到底……」
「夠了!閉嘴!」他掐住了她的脖子,冷冽的氣息噴在她的臉上,「你以為我還會再相信你嗎?」
藍倪睜大著眼睛,使勁吸著氣,她不明白,真的不明白!
她就算真的是北詔公主,對他影響很大嗎?兩國之間的關係明明沒有惡化到兵刃相見的地步,如果她是北詔公主,她一定會致力於兩國間的和平建交,難道,他就那麼不能容忍嗎?
「烈……聽我說……」
「我說過,永遠別背叛我!」
他粗暴地吼著,雙目赤紅,赤紅中陡現一道妖異的藍光。
藍光直逼人眼,妖嬈跳躍,卻無人現。
藍倪緊顰著眉頭,小臉皺在一起,低喊:「我……沒有……」
難道就因為沒有告知自己的身世,他就認為自己背叛了他嗎?
這件事連她自己都不曾確認啊!
……
殤烈,什麼都不重要,只要你相信我!在我愛上你的時候,你怎麼能如此不相信我?
可是……看著你的眼睛,我知道你的憤怒也是因為在乎我,對嗎?
因為在乎,所以無法忍受欺騙?
烈,我真的從來沒有想過要欺騙你啊!
「烈……我……愛……你!」漸薄的空氣,她從肺裡擠出幾個字。
手指突然一鬆,他譏誚著雙唇,定定地看著她。
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她用力地咳嗽起來,捂著小嘴滿臉通紅,她看到他臉色,又焦急地低喊:「烈……咳咳,我真的……愛你……」
「很好!」
說罷,他突然抓過她的身子,動作迅猛地吻住她。
吻裡,她再也感覺不到任何憐惜。
他強硬地將舌尖竄進她的口中,大手粗暴地扯著她的衣襟,空氣中響起一聲又一聲的撕裂聲……
不!
他以前有過粗暴,卻從來沒有如此蠻橫,如一頭野獸肆意地侵襲著她。
懼意襲來,她拚命地掙扎,他變了,他還是一點也不相信他!
她揮舞著拳頭,雙腿不停地踢打。
「烈,你不能對我這樣……你不能!不要……」她不住地低嚷,驚恐害怕,卻又在擔心這樣狂怒的他。
難道真的無法信任了嗎?
殤烈已經不是殤烈!
她害怕他這樣野蠻,她討厭他如此粗暴。
可是,他邪肆的吮吻,他暗沉的黑眸,他炙烈的大掌讓她無從抵抗,僵硬的嬌軀卻不受控制地悄悄起了變化……
裸露在空氣中的肌膚雪白晶瑩,他憤怒激狂的眼轉變成深沉。
毫不溫柔地橫抱起她,無視於她的反抗與掙扎,他一手將她推到室內的案台之上,垂眼俯視著她,就像看待下等生物一般輕蔑。
然後,他不顧一切地要了她!
「不要了……求求你……殤烈……」她的掙扎反抗最終變成了哀求。
他咬著牙,自始至終沒有多說一個字,漏*點中的身軀如火般狂熱,兩顆心如夜空中遙遠的星辰,孤獨而永遠無法給對方光亮。
這一刻,他帶著一股誓別的絕望將滿身滿心痛恨全部洩在她的身上……
……
夜已深,燭已暗。
「來人!」莊嚴的屋子裡傳出一聲冷漠的暴吼!
守衛的侍從飛快地衝進門內,一見無力半趴在地上的人兒,莫不驚駭地瞪大了眼。
那個女人是他們的國妃娘娘嗎?
一件男人的金色衣袍將她的身子覆住,隱約露出破碎的白色的綢布,散亂的頭,漆黑而哀傷的眸子……
誰都可以看出,這個纖細嬌柔的女人剛剛經過怎樣的暴虐。
但是,對方是他們的王!
「看什麼!拉下去,關進地牢!」字字冰冷如箭,狠狠地刺進她的心。
「烈……身世真的那麼重要嗎?」
在她被拖下去的時候,她用盡所有的力氣問出最後一句話,然後等不到他的回答,黑暗席捲了她的全部意識……
男人的手握得抖,接著,整個身子劇烈的顫抖!
身世重要嗎?你說呢!
在他現自己愛上她,願意給她一切幸福的時候,她卻原來一直在欺騙著他!
「彭……」
屋子裡的男人連出幾掌,桌上牆上的東西辟里啪啦地全摔到地上,而那個如負傷的野獸般的男人,深幽的眸子閃現出異常妖魅的藍光。
這樣的眼睛中,曾經的傷痛憤怒全部就此埋葬,幽黑中再也看不到溫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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