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開!我警告你卞秘,攔我是會有後果的!」藍萱好像怒氣沖沖。
「藍總,您看這個,我們很難做啊!」卞秘書為難的聲音,「沈書記在休息——」
「我就拿個藥給他,不耽誤他睡覺行了吧?」藍萱依然不肯罷休,聲音很高。
「呃,藍總,這藥我們也收下了,明天一定轉給護士,今天你看,這麼晚了,不方便啊——」卞秘書解釋得非常耐心,總而言之意思明確,就是不願讓藍萱上二樓。
「我再說一遍,讓開!」
側耳聽著動靜,我倒吸一口涼氣,再看看身下神思恍惚星眸漾彩的陸小媛,我感覺身子僵硬了一大半。千萬別讓那個掃把星闖上來,讓她看到這情形,可就糊了!阿彌陀佛,老天保佑,卞秘你一定得給我挺住,要對得起你的名字,只要堵上了不拉稀,明天給你長工錢都成!
但是——只能說這是我一廂情願的禱告,事實上卞秘書根本不具備抵擋藍萱的功能,因為這位強橫的美眉,從來不是光說不練的,她不但動嘴皮厲害,而且還會動拳頭!
隨著一聲嬌叱,接著就是卞秘的哀嚎,重物從樓梯口翻滾下去的聲音,乒乒乓乓地,還伴隨幾個服務員MM的尖叫,然後一片混亂中,高跟鞋底達達地敲擊梯步,急促緊密,好像有人很快地上來了,然而定神再聽,卻又馬上沒了聲息。
有點驚疑不定的感覺,不明白究竟發生了什麼,我在地板上撐了一把,就想爬起身來,但是小陸手扣我的背脊,將我抱得緊緊的,甚至兩條長腿也依然纏繞在我腰間,我沒能成功地離開她的身體。而這時已經感覺後背發涼,情況不對頭,下意識地回轉臉去,就看見藍萱站在我們身後的露台門口,打著雙赤腳,一手摁住裙擺,另一手拎著她的高跟鞋,胸口急促起伏,正在微微喘息。她低頭看著我們沒有說話,眼神冰冷刺骨,寒逾鐵石。
她出現得實在太快了,對這個場所的地形,我肯定藍萱比我要熟上一百倍!而此時此刻,我的思維還停留在詫異中,器官還停留在小姑娘的身體裡,兩樣東西都沒有來得及抽出來。
陸小媛也在喘息不休,但是她沒有什麼太慌亂的表情,依然凝視我,水靈靈的眼睛裡霧氣氤氳。在這樣的狀態裡,我跟藍萱對視了不下兩分鐘之久。
「流氓!」藍萱從牙縫中惡狠狠地擠出兩個字,手裡的高跟鞋也跟著飛過來,重重砸在我後背上,真他媽痛!
我愕然瞪著她,有點惱羞成怒的想法——我流不流氓,關你丫屁事!
終於離開美眉的身體,我站起身來,目光四下搜尋,才發現剛才跟陸小媛的活動半徑實在太大,因為都找不到自己褲衩脫哪了,我搔搔腦袋,覺得非常惱火。
「在找這個嗎?」還是藍萱冷冷的聲音,我定睛再一瞧——那條小小的四角褲居然在她腳下。於是我走上前去,彎腰就想拾起來,卻沒有得手,藍萱踩在上面紋絲不動。
我一愣,視線沿著美腿跑上去,就碰上憤怒仇恨的眼神。藍萱端著胳膊,身子站得筆直,眼睛俯視著我,目光噴出火來,她好像準備當場將我點了天燈,燒成焦炭。
「你丫有病啊?沒看見過男人裸體嗎?」我煩起來了,很不客氣地罵,「這還不許老子穿褲子啦?把腳拿開!」
藍萱瞟我一眼,視線又轉了個方向。「陸小媛,我一點都沒說錯,你他媽就是個狐狸精,還那麼能裝!」她怒不可遏地說,「我在醫院宿舍等,到底沒見你回來,就知道你們不會幹好事——注射吧,輸液吧,果然在這搞上了,狗男女!」
「住嘴!」我也怒了,「誰讓你來的?你憑什麼罵這個那個?!」說話間,我到底還是把褲衩提拎上來,而男人一旦穿上褲子,說話聲音當然可以大一點,這絕對是個真理。所以我拿出真理在手的嚴肅,手一揮,指向陽台門,「藍總,請你弄明白一點:沒人請你上這來,你也沒資格站在這裡!」我厲聲喝斥她,「你侵犯他人隱私,我保留追究你的權利——現在,給我出去!」
這樣訣絕的態度讓藍萱為之一呆,她怔怔地凝視我,眼神突然變得很重,是我從認識她以來沒有看見過的。「沈宜修,你真的很有本事,我沒有看出來。」她搖搖頭,諷刺地笑笑,然後故作平靜地說,「流氓都能做得這麼理直氣壯,我也是第一次領教。」
星河燦爛,水波蕩漾,將光影投射到藍萱俏麗的臉上。我才發現,就在這麼一凝眸間,她的淚水居然也掉出來了。「沒人讓我來,我確實沒資格,這裡已經不是藍家的地方。」她的聲音有壓抑的恨意,「我來這裡,其實是打算送給你玩的,沈書記,讓你雙飛,讓你爽,可以嗎?」
說話間,藍萱的臉上也露出訣絕的意思。她把手迅速反到腰後,動了一動,接著天藍色的長裙就毫無阻礙地滑下來,滑下來,直至全部滑落到地板上,驕人身材一覽無遺。「拜託你看清楚點,沈宜修,我會比她差?」她指著不遠處的陸小媛,很認真地問我。
小陸倒是恢復到乖巧模樣,趁我們說話間,她已經把濕淋淋的軍裝又套上了身子,此刻正坐在泳池旁邊,歪著腦袋看著遠處,修長的腿垂在池子裡,還一蕩一蕩地撩起了水花,看她俊秀的臉孔上,滿是輕鬆喜悅,好像有說不出來的快樂,我們爭的什麼,她一點也不在意。
藍萱好像真打算跟我幹點什麼,她把綰著的髮髻也解散開來,任三千青絲瀉落肩頭,然後愣愣地盯著我,一言不發地朝我逼近一步,又一步,她的眼神有點酷。
「呃——」我不由自主地退上一步,又一步,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惶恐——沒理由啊,我是這裡的主人啊,真他媽見鬼!
退到第三步時,腳跟絆上池沿,我吃了一驚,猛地回眼看身後,一片藍幽幽的波光。還沒來得及轉過頭來,就感覺有人在我腰間推了一下,於是我不帶絲毫猶豫地再一次表演撲騰翅膀,展翼翱翔,嘩啦一聲大響,浪花四濺,我又倒進池子裡。
依然是那個套路,依然在深水區,只不過這一回姿勢有些不同,是仰面疾倒,腦子就更糊塗了一點。
沉下去又浮上來。滿天的星光下,看見又有人以標準的飛魚式動作入水。不過這一回是雙人跳水,真正的雙飛——劃到空中的,有兩條曼妙的身影。
當一左一右兩位美眉夾著我的身子,在水裡開始游動起來時,我有點疑惑——這樣的雙飛方式,男人受得了嗎?
*在池畔搖椅上,我只感覺口乾舌燥,頭暈耳鳴——水灌得太多,居然會產生這種生理反應,可真是第一次發現。
「如此星辰非昨夜,為誰風露立中宵——」藍萱在池邊側頭絞著濕淋淋的長髮,一邊譏諷地看著陸小媛。「哼哼,護士長,你可真會裝嫩,瞧你那純潔的小模樣,穿上馬甲,我還真不敢認你了!」
陸小媛垂手站在我旁邊,看著我默不作聲。小姑娘並不搭理藍萱,心有旁騖,神思不屬,好像在沉沉地想著自己的心事,嘴角微微上翹,眼神中波光蕩漾,這個旁若無人的樣子讓藍美眉惱火起來。
「哎,聽見沒有——說你哪!」藍萱聲音提高了,「腦子裡在琢磨啥?還在想著跟這流氓鬼混?」
「你有完沒完?」我腦袋搭在椅背上,兩眼望天,有氣無力地反駁,「我願意跟誰怎麼著,是我的個人問題,關流氓什麼事?」
「還有,拜託你要麼把裙子穿上,要麼就去游泳,別老在我面前晃來晃去的,打什麼流氓主意。」我抬頭四顧,還好沒發現樓上過道裡有其他人——沒有得到我的允許,這個二樓誰也不敢擅自上來。
當然,藍萱除外——這丫頭還真不把自己當外人。
嗯,從事實上看,她在這幢一號樓裡呆過的年頭可比我要長得太多了,所以此刻給我的感覺她就是一霸道的女主人,趾高氣揚,頤指氣使,勁兒勁兒的,一點也不懂得見好就收的道理。
藍萱沒理我,她好像一點也沒覺得自己這麼清涼的裝束有什麼不對頭。打著赤腳,穿著個小三點,挺胸收腹,在我跟前傲慢地遊走不休,白皙的肌膚在星光下瑩瑩生輝,蕩人心魄。
「沈宜修,你沒說錯,我確實沒資格管你。」她終於站定身子,側臉過來冷冷地瞧著我,「為了遠天的杳鶴,錯過無數次春江月明——我為蘇靜美遺憾,她的守候沒有價值。」她淡淡地說。
感覺背上泌出了汗水,讓夜風一吹,又有了涼意。
我凝視藍萱,她也抱著雙臂,居高臨下地望著我,這一刻,空氣沉默下來。
不得不承認,她很能選擇擊打點,清楚什麼地方是我的要害——這個說法,確實讓我立馬愧疚起來。
「你,不會又打算搞事,去對她說什麼吧?」我斟酌著語氣,一字一句地告訴她,「小心我真的殺了你。」
藍萱盯著我看了半天,瞳孔縮得很緊,就像貓一樣。「放心,我不會說,因為那很無聊。」她的話也是一字一頓,「你在這個位置上,會幹些什麼事情,根本不需要我再證明給她,她有眼睛,自己會看見的。」
我搖搖頭,鬆下一口氣來。「小藍我告訴你。」我說,「事實上她對我的態度,你也看見的,她已經拋棄我啦。」我說,「我總不能就這麼一廂情願地把自己吊死吧?我不是神仙,只是個普通人,清心寡慾我做不到,但是沒違法吧?沒有不道德吧?你憑什麼又說誰流氓了?」
話雖這樣說,心裡還是沒底的,我擦了把汗,「小陸,去客廳裡把桌上手機拿過來,我打個電話。」
呃,我想,不管怎麼樣,還是先得給蘇靜美提個醒,給她打上一支預防針,可別到時候又搞出個什麼莫名其妙的妖蛾子來。
鈴聲響了很久,蘇靜美才接上,電話裡她的聲音非常淡漠,冷冰冰的,讓我心跳直接加速,說真的。
「你為什麼總喜歡這麼晚打電話?」她說,「又買花了嗎?要我去嗎?」
「啊?嘿嘿——」汗水終於流下來,「什麼時間了?」
「半夜兩點。」蘇靜美問我,「你的生活習慣,是這樣的嗎?」
「呃,我那個——病了。」我又搔了搔腦袋,「怎麼沒見你來看一下啊——」我抱怨了一句。
本來這電話,我是想發個牢騷打個伏筆什麼的,告訴她我不行了,很衝動,很需要,慾火焚身,沒法控制自己——呃,但是一聽到她的聲音我就立馬萎了,改詞了。面對蘇靜美,我是真不敢把這種禽獸句式拿出來,準備得再充分也不行。我現在才發現,對她的懼怕,確實是來自潛意識裡的,不行,根本沒法控制。
「哦,我知道。」蘇靜美淡淡地說,「你身邊有那麼多人,就不需要我去添麻煩了,我也不是醫生,不會看病。」
汗,這話說的。
「嗯——」我又換了個話題,希望讓她開點心。「你那小學校,我在幫你籌款重建知道嗎?」
「知道。」她的語氣果然輕下來,「怎麼你那忽悠沒進行下去,半途而廢了?」
「哦,嘿嘿。」我說,「現在什麼狀況?快換屆了啊,我這時候住進醫院收禮金,還不把長川弄得雞飛狗跳?不行不行,壓力有點大。」我告訴她說,「才搞到二十多萬,收手了,不夠的部分我再多想想辦法——」
「不用。」蘇靜美打斷我的話,「我也在準備這個事情。」她說,「你有心了,謝謝。」
說完她就把電話掛上,也不管我這頭還有沒有什麼要說的。
我怔怔地看著手機發愣,有種茫然感。
我要睡覺了。
藍萱就說她把陸小媛送回去,可是小陸說醫院宿舍早關了大門,她新分來的又沒鑰匙,這一會進不去了。
「首長,我不想呆在醫院裡。」小陸低著頭說,「讓我跟著你吧,像以前那樣,我做你的服務員就好了。」
「不行!」藍萱跳起身來,歇斯底里地大叫一聲,好像尾巴被人踩到一樣。「陸小媛!你有沒有羞恥感?」
「去去去,嚷什麼?」我給她鬧得煩死了,「呃,小媛。」我又轉臉看著小陸,「不過這個事情,確實有點不好辦,會給人家說閒話的,呃,以後再說吧——」
「哦,是,首長,知道了。」小陸又垂下眼瞼,盯著自己的腳尖,樣子很乖巧,聲音很失望。
「哼哼,你也知道會有人說啊?」藍萱得意地笑,斜過眼睛瞟著我,「你要真敢讓她來這裡,我第一個說閒話,怎麼滴?」
我當然不能把她怎麼滴,而且還得讓她睡在這裡——藍萱警告我說,只要陸小媛在我這過夜,她就絕對不會走,我接受了這個警告。再說現在精疲力竭,就想好好地睡一個,我也沒打算再跟誰幹點什麼,就讓著她吧,反正一號樓宏偉得很,對付一打MM的睡覺問題都絕對綽綽有餘。
於是狀況又出現了。
我*在主臥室的床頭,手裡拿著張報紙,腦子裡正在回味晚上發生的這些事情(汗!),藍萱進來了,不帶敲門的。她站在門口瞟了我一眼,轉身衝進浴室,然後就是嘩嘩的水響——她好像用上了我的浴缸。
「哎——幹什麼你?」我見她浴室門也不關,不由得警惕起來。
藍萱沒吱聲。過了一會又出來,好像洗完了澡,身上披著我的大浴巾,又徑直走到我的桌前坐下,對著鏡子細細地盤起頭發來,她的樣子非常認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