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現在,無奈了。
說,「下了也好。」我搖搖頭,「你們會怎麼處理這個事情?」
事實上,雖然無奈,也沒有超出我的預料,我沒抱太大的期待——前邊提的那個不過是個幌子,為對談開個局,給任小天拒絕的機會,增加我談判的一點心理籌碼而已。蘇靜美肯定是要下的,對於政治來說,這是不二選擇,成本最小的解決方案,沒有理由可以反駁。我真正關心的,是她下來之後的處境,這才是我需要的答案,或者說是我真正想提的要求。
「處理?」任小天又笑,「誰敢處理她?怎麼處理?沈廳水平高,教導一下我們?」
「那麼任書記的意思——」我緊盯著任小天,不動聲色地問他,「就是說蘇靜美下來之後,長川就沒她什麼事了,對嗎?」
「當然。」任小天毫不猶豫地回答我,「她在台上只能壞事,早就該下來了!一個副市長,整天不作為,杵在那裡幹嘛?讓人看笑話——」
「那好,那就這樣吧,我能理解。」我鬆下一口氣來,「對於蘇靜美來說,也許自己也希望如此,她喜歡的生活——」
「她喜不喜歡不重要。」任小天打斷了我的話,他的語氣相當冷硬,「關鍵是我喜歡怎麼樣。」
我看著他,迅速思考了一下他這話裡的含義。
「她當然要下來。」任小天說,「但是就算沒干副市長,她也不能離開長川,不能失去控制——」
「什麼?」我終於回過味來,這話讓我大大地驚訝了一把,「憑什麼?你憑什麼能夠限制她?她是自由的,不是嗎?想去哪裡都可以——」
「我們不希望出現第二個橫刀。」任小天簡單地說,他盯著我的眼神充滿藐視,語氣裡全是譏嘲。「一定要控制。」
我冷笑。「怎麼控制?懂法嗎同志?她犯了罪嗎?」我真是覺得非常可笑,「雙規?拘留?再判一個無期?還是監視她的居住?嗯?」
「任小天同志!」我的手在茶几上輕輕拍了拍,「我提醒你一點——現在是法制社會!講法治,不是人治!不是你想怎麼幹就能怎麼幹!請你搞清楚!」
「法治?嘿嘿。那又怎麼樣?我還就想幹她了!」任小天也跟著我笑,他的話讓我產生了抽人的衝動。「只有你沈廳懂法?只有你才能唱高調?」他問我。
「我沒說她蘇靜美犯罪,也沒說她不自由——」他拉長了聲音說,「可是怎麼著?你沈廳幹過的那號事,讓她再來干一遍?讓她滿世界喊冤去?受迫害了?政治黑暗?安?我告訴你——」他抬起手來,指著我的鼻子,「我還就要限制她了,還就要控制她了,怎麼著吧你?」
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我在努力鎮靜,不想讓他把這火給挑起來了。
「你沒辦法控制到她——」我說,「沒有人可以控制她,我向你保證!打消這個念頭吧同志!」我看著他抬起的手指,向他搖了搖頭,我的態度很堅決。「為了穩定起見,為了不出更多的亂子,我勸你不要這麼想!會有後果的!你們要考慮清楚!」
「沈廳這是在威脅我?嗯?」任小天臉上的表情沒有任何變化,他的眼睛瞇縫下來,「我也可以向你保證——」他說,「不會有任何後果,我能夠做到,很容易,嘿嘿。」
我長長地吐了一口氣,我感覺鬱悶。
「傳說中,蘇靜美那還是一處的啊?穿了貞潔帶的?鋼鐵聖女啊!嗯?沈廳?是不是,有這說法?」
我把手從茶几上收回來了。我看著自己的手,我在想,自己應該說什麼,我應該怎麼回答他。
「我想告訴你的是——」任小天輕蔑的聲音,「要控制她,有很多辦法,很自然,不一定非得要提到法律政治。」他冷冷地說,「對付一個處女,你說應該怎麼辦?嗯?」
「再次提醒你,任小天。」我面無表情地說,「你是一個領導,你是長川的市委副書記,請你尊重自己的身份,還有,也請你尊重他人的人格——」
「切!」任小天打斷了我的話。「以前也就算了,看老周跟他傻兒子的份上,我就讓他們了,可是現在不行,情勢所迫啊,還逼得我干她不可——」他笑起來,似乎覺得很有趣,「也許,怎麼調教她一把,沈廳能提上個建議?你應該有經驗啊?你們關係那麼好?你怎麼就沒幹過她?」
我的手重重地拍到茶几上,上面的杯子盤子跟著一跳。「任小天!」我喝了一句,「不要太無聊!」
任小天絲毫沒有被我震懾到的意思,他盯著我的眼睛,灰色的眼眸裡閃現興奮,應該是因為我的震怒而興奮,「沈廳生氣了?想發脾氣了?嗯?你害怕自己心愛的女人,讓我給騎了?嗯?我告訴你,我真為你感到痛苦——」他在笑,「現實會很殘忍,比你能夠想像的要殘忍很多倍,沈廳!」
「多純潔的女人,多美的妹妹,我見猶憐!不干怎麼行?暴殄天物啊,浪費資源啊!」挑釁,任小天的話,絕對是個挑釁,我無法承受,「還癡情,還守望——望夫石啊!難怪你沈廳放不下來——」
我聽到自己牙關咬緊的聲音。是的,極度憤怒,要發火了,我知道。
任小天也知道。
心底最痛最軟的那個位置,所有人都知道。他傷害到我了。
「把處女調教成一個女人,很有樂趣的!還是這麼有性格的一位美眉,嗯,前面可能是得上個小手段,讓我想想——」任小天無視我的表情,繼續他的挑釁——或者說,我的表情,給了他足夠的快感,他的臉完全扭曲,眼睛裡放射出淫賤的光芒,「女人都這樣——」他說,「沒人弄到她,裝模作樣假正經,跟個仙女似的,只要給人一干動,嘿嘿,立馬就能百依百順,跟條籐似的纏上你——」
我豁地一聲站起身來,我的手直接到達任小天的鼻尖位置,「任小天!我警告你!」
任小天忽略了這個警告。他把我的憤怒當成了耳邊風。
「我是從政治角度考慮問題的。」他得意洋洋地說,「我得控制她啊,對不對?都說政治成本——有什麼方法,比這個更節省的?讓她成為我的女人,聽我的安排,嘿!齊活了!」
「住嘴!」我說,「再說一句試試?」
「嘿嘿。這還真動氣了?」任小天瞅瞅我,又瞅瞅邊上目瞪口呆的何繼志,「我告訴你沈廳——」他無所謂地說,「你走你的陽關道,我過我的獨木橋,咱們井水不犯河水,那也就兩清了——」他說,「長川的事,你還想來插上一竿子?做夢吧你!」
「兩清沒問題!」我說,「收回你那些話,放過她,我不跟你計較——」
「你他媽計較啊!來啊!」任小天從沙發裡站起身來,不帶掩飾地逼視我,「到底誰欠著誰的?安?」
「什麼東西!」他罵上了,「你的女人——老子這還玩定了!玩死!玩殘!玩到她不敢再動彈——」
我給他扇了一記。啪的一聲,清脆悅耳。
還真沒什麼好說的,說這個我說不過他,他讓我痛苦了,恥辱了,憤怒了。
「閉上你的臭嘴!」我說。
任小天的聲音嘎然而止,他張大了嘴看我,又下意識地摸摸自己的臉,他的神情,有點難以置信。
「你——」他望著我抬起的手,「你他媽敢打我?」
我反過手掌來,又是一記耳光——這一下更重,任小天白淨的面皮上,立馬浮現指印,四個。
任小天咆哮起來。他壓根就沒想到,我真動上了手,抽上他了。
何繼志一把跳起身來,把他摁在了沙發上。「小天!別衝動!」然後他回過臉來責備我,「你幹什麼?有病啊?!」
我站著沒動身子。我看了看自己的手掌。
「何繼志!放開我!」任小天狂怒,他終於回過神來,「你也看到了,這雜種打人!」
「你摁著我什麼意思?你幫誰拉架?你他媽胳膊肘——」
「放開他,何總。」我冷冷地說,「這是個真正的流氓,不過還不夠到位。」我說,「今天我來教他一把,流氓這倆字的筆畫!」
是的。我就是這麼想的——對付流氓,不能光*嘴說,我得用行動告訴他,我比他更流氓!
「放開!」任小天在何繼志的手底下掙扎,一邊大吼大叫,「我跟你翻臉!我沒你這號朋友!」
何繼志臉上的神情很為難。他終於把手放開來。
任小天帶著嘶吼,像狼一樣撲上來,肩膀狠狠撞中我的胸口,我給他沖得接連退了好幾步。
鬥毆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