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又上了樓。
劉從軍依然一動不動地躺著,雙手過頂,銬在欄杆上。他的呼吸很平穩,看樣子死是死不了啦,這個人渣!
我蹲下身子,在他身上搜尋了一番,把他車鑰匙錢包什麼的都翻出來。包裡除開那些卡和發票外,不多,兩千塊左右,我也沒跟他客氣,一把全揣我兜裡了。然後又進到他這的主臥室,在衣櫃裡找出一件皮大衣換上———劉從軍這傢伙塊比我大,他那外套什麼的我看都不合身,就這大衣嘛,還能將就對付一把。
站在鏡子前,我梳著亂糟糟的頭髮,把自己的形象仔細整理一番。放下梳子又拍拍腋下槍套裡的槍,我滿意地笑。
真好,真強大,感覺相當良好。
是的。劉從軍的這個洞天福地世外桃源,現在成了花果山水簾洞,老子要在這裡安營紮寨佔山為王!
所以現在,不做殺手了。改行了轉職了,現在我馬上要從事的職業是--採購員!
我得出去轉悠一趟,弄點吃貨回來。我不想挨餓,也不想餓死他劉從軍,明兒還得接著審他。所有的事情,我都要瞭解,所有的情況,我都要掌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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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香榭花城的地下停車場裡,我找到了劉從軍的豐田霸道,上了車後,我又發現他留在車上充電的,上面有N多個未接來電。
嗯,這可不太好。我把手機扯過來關了機---從現在開始,的劉書記消失了,出去了,你們慢慢找吧!
得意中。嘿嘿。
可惜,我這得意洋洋的情緒沒有維持太久。
在出口時,車被攔了下來。一個保安堵在橫桿前,敬個禮之後,就過來伸手管我要泊車牌。
「什麼?」我愣住了。「忘帶身上了。不記得了。」
保安們圍了上來。
我———*!
還真沒想到這茬!我根本沒去找什麼泊車牌,想都沒想過,平時開車在那些小區樓盤裡進進出出,從來都無視這玩意,好像也沒誰攔過我。何況現在這輛什麼車啊?霸道啊!警牌啊!憑什麼?人家收費站都不敢收錢,你這物管保安敢攔?
但是現在,真被人攔下了!***!真他媽失策!出糗了吧?
不止出糗那麼。
站中間那個隊長模樣的保安,歪著腦袋衝著肩頭的對講機說話了。「喂喂喂———收到嗎?老曾嗎?查查車輛出入登記———」
我立馬跳下車來,給他扇了兩嘴巴。
「我操!」我指著保安隊長就罵,「你他媽什麼人啊?敢攔老子的車?就忘帶牌了,怎麼著吧?信不信我一腳踹死你!」
我抬起腳來。
隊長躲開了。幾個保安抱住我,連哄帶勸的。
「對不起,老闆。」那隊長把身子離得我遠遠的,一臉的恭敬,「這是我們的,請您。」
「你媽!」我拖著保安,張牙舞爪地追過去打,隊長滿臉委屈地躲閃。
其實———我知道他委屈,我也知道我這樣子不像話,跟個大流氓似的,真的。而且我也很想一把他這保安的工作。但是現在,我沒法他,我只能這麼幹,把自己弄成蠻不講理的一模樣,我不能讓他們起了疑心,因為我的真實身份———其實是一個殺人嫌疑犯,一個潛逃者,一個殺手。我暈!
頭有點大。
見我發火,保安們是有點怕,但是不依不饒地,還在管我要車牌,不然不能放行。
「老闆您是哪一棟的住戶啊?」又有人從保安門房裡出來,追著我問。我想到了,可能是我這樣子太過陌生,從來沒在這小區裡出現過,這才惹人注意了吧。
我停了下來。「不耐煩地說,「你們自己查吧。」我的手伸進衣袋裡,把煙掏出來,然後點上火吸了一口,我在表演從容自若的勁兒。
但是,然而,我發現,我又一次失策了———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我手裡那煙盒上,然後又打量我的臉,打量我身後的車,他們狐疑的表情讓我猛然意識到自己的愚昧程度———
我*!我是什麼人啊?我應該是一老闆啊?或者說領導啊,我開的車是豐田霸道啊,我橫衝直撞啊,我肯定是混得人五人六、海得沒邊那人物啊,我財大氣粗啊,可我怎麼能夠———抽這兩塊五一包的大路煙?
這太可疑了!絕對不正常!這傢伙不地道!———跟那些保安們大眼對著小眼,我心裡也這麼想。
「這位———老闆。」還是後來那保安,樣子有點懷疑了,「您不是303的房主吧?房主那位小姐姓什麼,您知道嗎?」
我想了一下,然後很汗地發現,我還真不知道那位女孩---就是朵朵,她姓什麼的。「我是她朋友。」我說,「找她有事,有什麼問題嗎?」
應該說問題很大,我的這個解釋沒有被接受。保安們的神情已經很戒備了,幾個人把我圍在中間。是的,這確實不是個好謊言。換了我也不會,太蒼白了———劉從軍的車在小區裡應該常來,但是保安們從來沒有看見過我,現在我開他的車,好像我跟這家戶主又不太熟,這沒法讓人相信。
細節決定成敗,再小的事情,都有可能導致死亡,我太大意了。看著身邊圍得越來越多,神情警惕的保安們,我有點後悔。
保安隊長盯著我,神態極不友善,他又開始沖對講機說話:「小張———收到嗎?在G棟嗎?按了303的呼叫?———什麼?沒人?」
保安們的眼神從他們隊長臉上轉回來,又聚焦到我臉上,而他們的臉上,此刻集體呈現一種躍躍欲試的表情。
「幹什麼的?」有人上來質問了。
我操!把我當偷車賊了!
看樣子,這一把真栽他們手裡了,也太莫名其妙了吧?老子一世英雄,什麼大風大浪沒見過?在這小河溝裡翻船!哇*,死不瞑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