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水湖」最北端一片草原上,一條官道從中而過。
兩名遊俠兒各拔刀劍對峙;執刀者年紀稍長氣勢沉凝,擺個力劈華山之英姿,雙手持劍者擺一招靈蛇出動,卻神色緊張,劍尖顫抖,氣勢已落下乘。
「決鬥!有人廝殺決鬥啊!」
一名十八歲臉上長滿青春痘的少年驚叫起來,一直嚷嚷不休,引得官道上及路旁休息的旅客好奇圍觀。
執刀的遊俠兒用力猛砍出招了!
持劍的遊俠兒驚叫一聲,往後顛退一步,居然整個人不慎滑倒在草地上,因而閃過斷頭之厄。
執刀者追殺橫劈而出!
「噹!」的一聲,被持劍者奮力架住了。
一來一往不斷砍殺,令觀望的人群十分興奮。
那名十八歲臉長青春痘的少年,朝一位身穿華服、滿頭鶴髮老頭子緊張問道:
「老人家!兩名決鬥的人,誰會獲勝呢?是誰呀?」
鶴髮老頭子捋捻白鬍鬚,一臉自信滿滿微笑道:
「你難道看不出來嗎?是拿劍的年青人會獲勝。」
「喔!為什麼』」
「因為他表面看起來軟弱,實際上卻隱藏實力,當然比較厲害嘛!」
執刀的遊俠兒是有點氣喘,仍然氣勢很強,追殺著一路後退的持劍者,兩個人一前一後於草地上團團轉。
觀看決鬥的人群也愈聚愈多,各自對他們品頭論足起來。
鶴發白胡老頭子又道:
「我就說嘍!持劍的年青人正等待臂力較強的對手精疲力盡後,再施殺手鑭瞬間將對手置於死地嘛!」
臉長青春痘的少年嘟嘴不服氣道:
「這個嗎?我怎麼看也不覺得持劍之人會勝,老人家您肯定眼花看錯了吧?執刀之人可是戰鬥經驗豐富呀!」
「放心!我看的準錯不了;執刀之人雖然很鎮靜,然而持劍之人卻十分陰險,最後一定戰勝。」
「好!老人家,我就以您身上的錢打賭,我賭那個執刀之人會勝!」
「可以!沒有問題。」
話說到這裡。
持劍之人身形左閃右躲,為執刀者連連砍殺險象環生,明理人一瞧,是執刀者較強,莫非老頭子錢多?這場賭注是穩輸了。
華服鶴發名頭子,從懷中取出了一包沉甸甸的錢袋,交於這位麻臉的少年人又道:
「錢包裡面約有二十兩金子!你能賭多少?」
麻臉的少年人拿著頭簽把錢包放進去,再從身上取出一兩金子,一臉緋紅尷尬道:
「我身上只有一兩金子!怎麼跟您賭?」
「沒關係!就賭一賠二。」
圍觀的群眾,一聽賭注以一賠二,眼神皆露出貪婪;一名婦人排眾而出道:
「老人家!我身上有二兩可以加入賭局嗎?」
老頭子瞄她一眼道:
「沒問題!還是以一賠二,通通一樣!」
另一名中年商賈打扮也喊著下注五兩,一時間觀戰的群眾爭相掏錢,加入了賭局,惟恐沾不上這名笨老頭的便宜。
那名婦人十分熱心,拿出了一枝眉筆,在參加賭局的人手掌心寫下了賭注,以免混亂無法分辦。
一下子,斗笠上的錢已經滿笠,大小碎銀及貫錢莫約二十兩左右,與老頭子的錢包旗鼓相當。
兩名遊俠兒的生死之戰!卻被觀看的群眾拿來當賭局,真是缺德帶冒泡!
所謂:財主的銀錢,苦兒的性命,秤平斗滿不虧人!
一刀一劍繼續廝殺!圍觀參加賭局的群眾,皆替這名執刀之人加油打氣,恨不得出力替其砍了對手,好博得彩金。
這麼一吆喝!執刀者精神大振,雖然氣喘如牛,卻極力追殺對方。
持劍之人一個不小心又滑倒在草地上。
霍——
刀芒一閃!迎其頭上劃過。
持劍之人趁這脅肘下之空隙!撩劍橫掃而去。
哎喲——
一聲慘叫!執刀者脅肘噴出大量鮮血,濺得持劍之人一個頭臉,驚魂未定:執刀者隨即俯身草地,寂然不動了。
突兀的變化,真叫圍觀群眾瞠目結舌,竟然一劍斃命?操你媽的死得真窩囊!
持劍之人好似心有未甘!連續在他的屍體上連砍數劍,灑得一大片鮮血淋漓,真叫人驚目驚心。
持劍者回顧這群好事的觀眾,雙眼殺機大盛,一臉的鮮血,有如厲鬼般恐怖,起身衝了過來,破口大罵道:
「操你們的祖宗十八代!竟然以武者的決鬥下賭注?簡直是人渣,通通受死吧!「一邊咒罵!一邊持劍亂揮衝過來,嚇得觀眾面無人色,有若鳥飛而散,況且又輸了賭注,更是逃命要緊。
明月當空,夜深人靜,一棵粗壯榕樹下。
華服鶴發白胡老頭子數著的斗笠裡銀兩,分成了六份。
「全部共賺了十八兩又二十銖錢!從明天起就到漢口地界,應『萬義堡』門下『萬寶堂』堂主崔鎮之約,以二十兩代價參加拍賣珠寶古玩假貨,以『圍鹿』方式釣金龜凱子及財主上當,說不定還可以分紅!」
持劍之人在劍柄上一個暗鈕上猛按,從劍柄血漕流出了腥紅假血道:
「老大!這劍柄噴血的機關快壞了,是否能多分一些銀兩,算是修理費?要不然我就虧大了!」
「啪!」執刀者一掌甩在他的後腦勺怒聲道:
「操你媽的!你居然假戲真做,用劍刃拍打得老子一身痛,還真怕你一劍不小心砍死了我;染紅的衣服找誰出錢買條新的?你真會計較!」
拿眉筆寫字的婦人妖裡妖氣道;
「兩位俠客就別爭吵了!奴家與麻臉小豆子還不是一樣拚命演出,除了老大多一份外,其餘錢財就平分嘍!這也是事前約定的嘛!」
正當爭吵之間,三丈外有一盞燈籠搖晃而來,於黑暗中十分醒目;大家趕緊噤聲,各自找地方隱藏。
盞茶時間,這只燈籠從前方而過;是一名管家模樣人物前導一位器宇軒昂富賈貴人。
豈料,管家一個不小心,跌了一跤,把馱在身上的竹籠箱摔落地面,滾出了一些黃澄澄的金條。
「真是老糊塗!」富賈斥喝道。
「對……對不起!天太黑了。」管家忙撿回金條,躬身賠罪道。
一主一僕快速離開,往前方一間破廟而隱。
麻臉小豆子吃驚輕聲道:
「老大!這一整箱行籠裡頭,莫約有幾百兩金子吧?」
老大一眼慌張,好似見鬼一樣的表情,所問非答道:
「這怎麼可能……會是他們嗎?……」
使劍的遊俠兒詫異問道:
「老大!這兩個人您認識嗎?很就不見您這種失態的表情了!」。
老大李清回了神鎮靜道:
「陳理!我並非認識這兩個人,而是驟間發現那座破廟屋簷上,豎立了—根旗桿,竟然是飄蕩著六道護符之『修羅鬼差』圖畫!」
大家一陣肌寂,皆一臉怔怔然莫名其妙。
「什麼是『修羅鬼差』圖畫!代表什麼?」
「你們真是笨蛋!我們身為『圍鹿』詐騙師,怎能不知道最近崛起於荊州風雲人物——
刺客『子鬼啼』!」
大家聞名號後,紛紛渾身一陣毛骨悚然!
聽聞被刺客「子鬼啼」盯上的目標,一定會被不擇手段殺死,是極厲害的父子檔高手,也是為了悲願進入冥府魔道之恐怖人物!
老大李清霍然而起,雙眼露出恐駭道;
「莫非……這是刺客『子鬼啼』與僱主會面的標記?」
「現在怎麼辦?」陳理劍手道。
「等頓飯後!再見機行事。」
「老大!我們先走吧?何必去惹刺客『子鬼啼』?若把性命送掉,實在不值得!」婦人顫抖的聲音說道。
「春桃!我就說見機行事嘛,說不定能從中撈到一些好處也說不定;因為刺客『子鬼啼』神出鬼沒,無人得知其廬山真面目,如果盯上了那對富賈主僕,肯定財源滾滾而來!」
這一番話,引起了四個人的興趣,皆面面相覷首肯,不再言語靜侯著。
頓飯時間已過。
老大李清率先竄出,他們魚貫離開緊跟其後,欲探這個天大的秘密,然而人人心中卻升起一股忐忑不祥之兆。
李清貼身側耳在距離破廟三丈處地面傾聽片刻。
「廟內沒有動靜!他們理應離開了。」
一馬當先闖入廟中,一女三男隨後而進。
屋內陰暗,李清點上了破神桌上的燭火,卻發現案桌下有一堆小石子排列,是四個奇怪的符號。
△凹◎→
李清見狀大喜,伸腳將這些符號踢亂,掃開一旁。
「老大!為什麼這樣做?這四個符號又代表什麼?」扮刀客的林維好奇心大熾忙問道。
李清雙眼露出貪婪光芒,陰惻惻道:
「這是僱主留下來的地圖標誌!兵法書中有記載,叫《兵法道中陣》!
可見他們並沒有遇上刺客子鬼啼!」
「呃!△代表什麼?」
「是高山!」
「咦!凹形又是代表什麼?」
「是泥水田!」
「喔!◎代表什麼?」
「就代表會面的本陣了!」
「箭頭的指標是往後門而去!十分的清楚。」
婦人驚異叫道:「這不就是『月湖』中間一處丘陵泥水田嘛?難道那裡就是他們約定見面的地方!」
「春桃說的沒錯!小石子排有路徑指標應該就是如此。」
「老大!知道以後為什要踢散這些小石子?」
李清一臉亢奮縱聲哈哈大笑道:
「聽說刺客『子鬼啼』一次狙殺,最少黃金五千兩,如果我們有了這些錢,即使別人不僱用我們『圍鹿詐騙師』,也可以自設更大的騙局,就可以引誘無數貴客凱子們,騙取成千上萬資金,十輩子都享用不完了!」
一女三男聞言皆大歡喜!還是老大聰明。
「我們是『圍鹿』的易容師,*手化妝,也*手段騙人。現在弄亂了《兵法道中陣》,僱主手中的五千兩黃金,就如我們的囊中之物——裝扮成『子鬼啼』拿錢走人了!」
大家一陣錯愕!噤若寒蟬,不知如何是好,此計策行得通嗎?
春桃眉開眼笑,拋個媚吻道;
「老大聰明!但是『子鬼』到哪兒去找?『老鬼』又由誰去扮?我們這幾個人是中看不中用,除非老大……」
「不錯!就是我來扮。『子鬼』由你們設法去找!」
「老大!『子鬼』是多大年紀的孩童?」春桃問道。
「聽說大約十歲左右!」
「難矣!一個十歲大的孩子,豈肯乖乖的聽話?況且孩童要有一副殺氣騰騰的模樣,更是難上加難嘍!」
「孩子是可以訓練!天下無難事,只怕有心人!」
此話一出,大家卻是一片沉默不語。整個計劃重心就是孩童「子鬼」了。
倏然之間。
從佛龕後面爬出來了一名衣衫襤褸的小乞丐,好似飢餓難當叫道:
「各位好心的大爺!如果給小子吃得飽,睡得好,我什麼都聽你們的!」
小乞丐就是——張心寶。
外頭屋簷那面塗鴉的「修羅鬼差」圖畫就是他懸掛上去的,企盼受重傷的親阿爹能夠找來,因為找不到「月湖怪醫」郭振潮,已經在破廟內餓了三天了。
李清偕一女三男瞧見了張心寶,個個眼睛都發亮了起來,好似從天掉下五千兩黃金一般,真是嘴臉皆笑歪了!
他們真是小看了初露魔相的張心寶;把死神卻將財神供著,以後怎麼死的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