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唐酒徒 第三卷長安風 第六卷撼天闕313章暴風特勒滿川
    舒翰扶著蕭睿從巖山而下。一隊隊行進著的軍卒們行,一邊向這個肯於士卒同甘共苦的大唐靖難郡王投過尊敬的一瞥。

    行軍以來,蕭睿的表現直接顛覆了大唐底層士卒對於朝中權貴的認識:誰說大唐權貴都是一群尸位素餐只知喝酒玩女人享樂的蛀蟲?誰說文士就能從軍?

    巖山下有一個半圓形的空場。蕭睿的中軍小隊就停留在此處,這是唐軍的指揮中樞,既有護衛的護軍,也有數十個參謀軍機和謀劃軍務管理的軍曹。

    哥舒翰攙扶著蕭睿在巖山下一塊青石上坐下。一個貼身侍衛趕緊過來,俯身輕輕為蕭睿按摩起他僵硬的雙腿。

    晴空萬里,一隻蒼鷹鳴叫著從頭頂飛過。

    蕭睿默然抬頭望著那只蒼鷹掠過這佇立人間數萬年乃至更久遠的蔥嶺山系,心頭漸漸平定下來。無論如何,無論多麼艱難,他都要拿下小勃律,甚至甚至還可以將大唐的軍威播撒到更遠的地方去!

    至於朝中,至於李琮。蕭睿心裡暗暗冷笑,據這些日子他得到的消息來分析,恐怕李琮謀反已經為期不遠了。

    李琮所擔心的,就是西域的蕭睿。他唯恐他前腳起兵,蕭睿就率軍出西域,進玉門關,從背後狠狠地給他一刀子!

    但是,這個時候卻傳來了蕭睿奉命征伐小勃律的消息。李琮大喜過望,真是最佳地時機啊!小勃律山高路遙,蕭睿這率軍西征一來一去起碼要半年之久,等他從小勃律回來(甚至有可能還回不來),他早就拿下長安稱帝了。

    只要他坐上皇位,他還會懼怕蕭睿?

    但是。蕭睿不能不說。李琮還是太想當然了。他小看蕭睿不要緊。但是千萬不要小看他地皇帝老子呃。確切地說應該是皇帝叔叔。

    蕭睿根本就不相信。李隆基明知李琮必反。會不早做安排。從他有步驟有計劃地逼反李琮地架勢來看。他早就做好了完全地準備。而蕭睿。不過是他埋伏地伏筆之一。絕不會是全部。

    而縱然是李隆基安排不足。李琮單憑隴右那十萬軍馬。想要與坐擁全國之力地李隆基相抗衡。怕也是很困難。畢竟。他名不正言不順。兒子謀逆奪父親地皇位。這是大忌地事情。根本就不得民心。

    最起碼。蕭睿相信。李琮想要攻進長安去。不是那麼容易。

    而蕭睿想要看到地就是。他在小勃律為國征戰地當口。大唐起了內亂。而在某一個適當地時機。他再率軍兵進玉門關。直搗長安勤王。

    與李琮不同。他沒有低估李琮。因而才做了很多未雨綢繆地準備。

    在戰略上藐視敵人,在戰術上重視敵人,蕭睿覺得偉人的話還是頗含至理的。

    大唐的局勢,越亂越好。蕭睿心裡突然有一絲凝滯:他覺得自己如今越來越像個政客了。

    ……

    ……

    不遠處,隨軍監軍使邊令誠呻吟聲不絕於耳,面色慘白。與蕭睿相比,這位監軍使這些日子苦不堪言,一路叫苦連天,讓隨行地士卒們非常厭惡。要不是看在他是大唐監軍的份上,恐怕沒有士卒願意隨身護衛他。

    邊令誠的呻吟聲傳進耳朵,蕭睿抬眼掃了他一眼。

    見邊令誠形容狼狽,一瘸一拐地走了過來,不禁眼中閃過一絲玩味的笑容,起身招呼道,「邊公公,辛苦了。」

    邊令誠在宮中養尊處優,何時吃過如此地苦頭?要是早知道進軍小勃律是這麼苦楚,他寧可得罪蕭睿,也不會隨軍來。

    「郡王,實在是沒有想到,這進軍小勃律是如此的艱難。」邊令誠苦笑著,「邊某真是佩服郡王,你是怎麼抗住這苦頭地……」

    蕭睿淡淡一笑,朗聲道,「我等要是再叫苦,那些普通士卒又該如何?他們不僅要背負軍械武器,還要背負糧草……邊公公,我等出征為了大唐的榮耀,吃些苦頭又算得了什麼?」

    蕭睿昂然前行一步,手指著那茫茫不見蹤跡的西邊天際,「小勃律背叛大唐,其罪當誅……」

    邊令誠皺了皺眉,尷尬地笑了笑,又轉身退了回去。突然,他側頭向蕭睿問了一句,「郡王,某看有士卒就地返回,你看某這身子板脆弱不堪,是不是也跟隨他們一起返回山下待命?」

    蕭睿心頭暗喜。他早就等著邊令誠自己打退堂鼓了。對於邊令誠,他即不能將他放在龜茲城,又不能讓他隨軍前進。最好,是讓他隨軍返回山下待命圈禁起來。有此人在身邊,蕭睿感覺很不舒服。

    但蕭睿卻故作訝然和不滿,陰沉了臉去,「邊公公,

    唐監軍,皇上的特使,怎麼能中道而回?如此,皇上在?」

    邊令誠心裡暗罵,但臉上卻一片惶恐,連道不敢。

    「本王尚且不畏艱難隨軍前進,邊公公你豈能……」蕭睿緩緩道。

    邊令誠心裡咒罵了起來,心道你是主帥當然要隨軍前往了,你為了軍功,拿下小勃律是大功一件,還可以名垂青史。而老子為了什麼?又能得到什麼?所謂的監軍,監軍個屁呀,在這鳥都不拉屎地地方,還有什麼軍情好「監」的?

    邊令誠越想越不滿,心裡地怨憤就越深。他自打來到西域之後,好處沒得一點,也無人給他送禮,反倒是跟著蕭睿吃了這麼久的苦頭,當真是……

    封常清暗笑,知道蕭睿地真實心思。

    他緩緩走下巖山,躬身道,「郡王,以常清看來,監軍大人出身宮廷養尊處優,身體確實是不堪重負……實在不行,還是讓監軍大人就地返回山下,待我軍凱旋之後再一起返回龜茲如何?」

    蕭睿皺了皺眉,但聲音卻緩和下來,「也罷監軍大人,你就隨軍而返吧,不過,你是監軍,還是要留在山下等待大軍返回再一起班師。」

    邊令誠大喜,趕緊上前躬身為禮,「多謝郡王厚恩,邊某人感激莫名。」

    蕭睿笑了笑,擺了擺手,「來人,送監軍大人下山!」

    邊令誠千恩萬謝地被幾個士卒攙扶著原路返回,心裡暗暗罵了起來:班師?班師個屁,你最好是死在小勃律,別回來了……

    但邊令誠旋即又想到,假如蕭睿的大軍要是兵敗小勃律,自己作為隨軍監軍,又豈能獨活?就是他逃了回去,恐怕憤怒地皇帝也不會放過他吧?他心頭一跳,又暗罵自己烏鴉嘴。

    望著邊令誠遠去的背影,蕭睿和哥舒翰以及封常清相視一笑,繼而哈哈大笑起來。笑聲隨風飄進前進著的邊令誠耳朵,邊令誠回頭瞥了一眼,眼中的怨憤越加深重。

    令狐沖羽正帶著幾個士卒匆匆而上,與邊令誠擦肩而過。令狐沖羽瞥見了邊令誠眼中的那一抹陰沉,不由心中一跳。

    深深地望了他一眼,便向前加快了腳步。

    「沖羽?來!」蕭睿笑著招呼道。

    「郡王……」令狐沖羽衝了過來,也顧不上先稟報軍務,伏在蕭睿耳邊小聲說了幾句。

    蕭睿淡淡一笑,眼中的殺機一閃而逝,低低道,「沖羽,你無需擔心……」

    =

    午後。

    士卒們飽餐一頓,帶上5日的軍糧,捨棄了一些不必要的輜重和糧草,輕裝前進。而除去那些傷病士卒返回之外,大約還有2萬多名士卒繼續開拔。

    特勒滿川就要到了。但是這高山之上的天氣當真是說變就變,原本晴朗無雲的天空突然陰雲密佈,天色昏暗下來,而緊接著,漫卷的狂風便刮了起來。沙塵瀰漫,行進非常艱難。而時不時就有大風將山崖上的石塊吹落在地,而有些也在倉皇間落在士卒們的頭上,引發一聲聲慘叫。

    「貼近山壁,列隊緩慢前行!」哥舒翰頂著狂風嘶喊著。而他的命令,旋即被傳令兵們傳達下去,士卒們漸漸向著山壁裡側收攏隊型,側身貼著山壁小心翼翼地行進著。

    呼!

    呼!

    呼嘯的狂風越加的瘋狂,就如同要擇人而食的洪荒野獸。

    更要命的是,狂風中還飄落下稀稀拉拉的雨絲來。

    要下雨了!蕭睿甩手撇開一個士卒的攙扶,腳下突然一滑,幸虧被前面的哥舒翰一手扶住。

    「狂風加上大雨,我軍……」哥舒翰擔憂地望著陰暗的天空,「郡王,目下之際,只有加速前進了!」

    「郡王,歌舒大人,不要擔心,以常清看來,這雨下不起來。」封常清從身後走了過來,「常清在高原上生活多年,知道這天氣徵狀。越是這樣的狂風,越是不可能下雨。這雨絲,應該不是下雨,而是狂風漫捲起山頂的湖泊的水珠。」

    蕭睿哦了一聲,他這才突然想起,封常清從小生活在西域蔥嶺之上,自是對這種反常的氣候很瞭解。

    哥舒翰訝然道,「常清,這山頂高萬丈,竟然還有湖波?」

    封常清恭謹地笑道,「哥舒大人,這山頂有高山大河,當然也有湖波。而就在連雲堡的前面,就有一條大河,是我軍的必經之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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