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本官此次前來爨區。就是奉皇上密旨……」蕭睿手中握著李隆基頒賜下來的那一道密旨。心頭突然有些躊躇。李隆基這道密旨。就是冊封爨人首領為藩王的密旨。
可就這樣冊封這個小子為爨王嗎?這樣一來……蕭睿正在猶豫間。突見那閣格瑪風情萬種地走了進來。爨人沒有為長輩死亡帶孝的風俗。閣格瑪依舊是那一身華麗的蠻裙。照舊是一步三搖地向蕭睿笑著走來。
蕭睿厭惡地掃了她一眼。眼角的餘光發現那端坐在一側的青年爨崇道眼中閃出一絲瘋狂的厲芒。
「閣格瑪。你給我回來!」爨崇道吼道。
站在一旁的阿黛也憤怒地跺了跺腳。「閣格瑪。你……」
閣格瑪把廳中的所有爨人都當成了空氣。臉上那濃濃的春意和蕩笑。讓爨人貴族們難堪之極。閣格瑪媚笑著向蕭睿的懷裡倒去。口中還發出了一抹勾人的呻吟。「蕭大人。閣格瑪可是想了你一夜呢……」
蕭睿皺了皺眉。往後退了一步。令狐沖羽斷然上前。手中帶鞘的寶劍一抬。擋住了閣格瑪豐滿火爆的身子。斥道。「滾開!」
匡啷!爨崇道瘋狂地將案几上的茶盞諸物全部推倒在地。歇斯底里地起身咆哮著。「閣格瑪。你這個騷貨。老子要干死你!爛貨。賤貨!」
閣格瑪面色一變。轉身過來慢慢靠近爨崇道。依舊是用那嬌滴滴的聲音嘲諷道。「爨崇道。我早就跟你說過。現在倒是像個男人了。可是。已經晚了。我呸!」
閣格瑪一口唾沫啐在了爨崇道的臉上。青年爨崇道蒼白的臉頓時變得漲紅起來。稀稀拉拉的眉毛跳動了一下。手心劇烈地顫抖起來。手指著閣格瑪顫聲道。「閣格瑪。你再說一遍!」
閣格瑪嘴角一曬。「再說一遍怎麼了。你這個沒用地東西!」
爨崇道眼中的厲芒瘋狂地抖動了一下。一把抽出腰間佩戴著的、象徵爨人首領權力的、昨夜還佩戴在爨歸王腰間的金質彎刀。憤憤地揮舞著向閣格瑪劈去。
閣格瑪出人意料地平靜。眼中沒有恐懼。只有平靜和瘋狂。還有深深的嘲諷。蕭睿在一旁皺了皺眉。「好一個瘋狂的女人!」
啷!
阿黛手中的彎刀一擋。爨崇道怒吼道。「你為什麼要攔住我。我要殺了這個賤貨!」
「住嘴!你瘋了嗎?你要讓南詔人藉機出兵侵佔我們爨區嗎?」阿黛憤怒地踢了爨崇道一腳。一腳便將那單薄地爨崇道踢倒在地。
蕭睿眼中奇光一閃。突然發覺眼前這兩個女人都很不簡單。非常非常的不簡單。現在看來。這閣格瑪根本就不是風騷不風騷那麼簡單了。她定然是存了死志。然後拚命地刺激爨崇道。試圖借爨崇道的手來達到自殺的目的。而她畢竟是南詔的公主。這樣一來。南詔的皮邏閣就可以打著為女復仇的名義公然出兵進攻爨人。等到了那個時候。就算是大唐朝廷也不好過多干涉。
如此。皮邏閣便可以趁機吞併爨區。爨人人口並不多。也就是十幾萬人而已。爨區的地盤也不大。但爨區的地理位置卻非常重要。只要南詔吞併了爨區。就將整個西南半壁納入了南詔地版圖。割斷了大唐與安南的聯繫南詔也就可以在這西南半壁逐漸發展。慢慢強大起來。
皮邏閣一代雄主。他的女兒也不簡單。蕭睿默默想著。心中又增添了幾分警惕。
閣格瑪扭頭望著阿黛。這兩個同樣艷麗嫵媚、同樣身材火爆地蠻女互相凝望著。閣格瑪突然淡淡一笑。臉上的春意和風騷一掃而空。「阿黛。你可比你這些哥哥要強得多了。」
「哼。閣格瑪……」阿黛怒哼了一聲。
跪在地上的爨崇道神色麻木地站起身來。俯身從地上撿起那柄彎刀。深深地望著閣格瑪。顫聲道。「閣格瑪。你有沒有喜歡過我?哪怕是一點點……」
閣格瑪不屑地回頭來瞥了爨崇道一眼。「如果你那天能站出來當場殺了那個老畜生。我說不定還能哼。但是現在。爨崇道。你就死了這條心吧!你在我心裡。連只惡犬都不如。知道嗎?」
爨崇道面色陡然漲紅起來。突然仰天狂笑起來。「好。好。閣格瑪。你很好!」
噗嗤!爨崇道倒轉彎刀。瘋狂地刺入了自己的胸口。
兩日之間。爨人連續死了兩位首領。爨歸王父子幾乎同時下葬。等爨人這一套繁瑣的葬禮儀式弄完。已經是第三日的上午。
阿黛推舉爨歸王次子爨崇仁為爨人首領的建議。被蕭睿非常霸道地否決了。
蕭睿這些日子也早就看得出來。爨歸王一死。這爨人實際的權力其實都掌握在了這個女子手裡。不說別的。就看那些爨人將領對她畢恭畢敬的神情。再看看爨歸王那兩個兒子對她唯唯諾諾的樣子。蕭睿就明白了幾分。
「蕭大人。我們爨人自己的事情。你憑什麼干涉?」阿黛不滿地瞪著蕭睿。一旁的那些爨人將領心裡都暗暗為阿黛捏了一把汗。這大唐欽差的冷酷。他們這兩日可是親眼見識過了。此人雖是書生。但行事果決從不拖泥帶水。一旦得罪了他。無疑就斷絕了跟大唐交好的路子。爨人該怎麼應對南詔人的覬覦?
蕭睿淡淡一笑。沒有立即回話。
接觸地時間越久。他越發覺得阿黛心思縝密心機很深。而且。她身後明顯有人在指點於她。否則。她對自己的態度也不可能突然在這兩天變得強硬起來。
阿黛心裡暗暗冷笑。「你們大唐也不是什麼好人。先生說得對。你們不過是想利用我們爨人對付南詔而已既然你們找上門來。我們又憑什麼任你捏把?」
蕭睿清朗的眼神投射在阿黛修長婀娜的身上。淡淡地笑容突然變得冷厲起來。「阿黛小姐。爨人不過是大唐眾多藩屬下、眾多蠻夷屬族之一。有與無。存在與否。其實無關緊要。包括南詔在內。大唐疆域遼闊。何止十萬里。區區一個爨區算得了什麼?或許。阿黛小姐以為大唐需要利用爨人制衡南詔誠然如此。本官不否認。本官奉旨前來其意就在於此。但是。本官也需要告訴你的是。這便是大唐朝廷對於蠻夷之族的教化和恩德。南詔很強嗎?大唐十萬甲兵南下。南詔還能存在否?大唐寧可養虎為患也不出兵剿滅南詔以及你們爨區。這等良苦用
阿黛目光一凝。神色一變。她知道蕭睿說得不是虛言。憑大唐地國力和兵力。滅掉南詔和爨人。也不是不可能地事情。可是阿黛卻並不知道。滅南詔或許不難。但滅吐蕃卻不容易。只要吐蕃對大唐還有威脅。南詔就永遠有存在的戰略價值。
蕭睿神色緩和下來。「阿黛小姐。你覺得本官所言如何?」
阿黛長出了一口氣。幽幽一歎。上前來躬身一禮。「蕭大人。只要大唐善待我們爨人。我們爨人願意世世代代歸順大唐朝廷。永不反叛!」
「是嗎?」蕭睿嘴角浮起一絲嘲諷。這種世世代代永不反叛地話就休要提了。對於蕭睿這個穿越千年歷史煙雲的穿越者來說。這種空洞蒼白地承諾或者說是效忠誓言。根本就沒有什麼可信度。或許現在的阿黛言出真心。但如果如果南詔目下比大唐強大。爨人肯定就會毫不猶豫地投入南詔人的懷抱。
「爨人日後反叛不反叛。那都是後話了。」蕭睿微微一笑。「目下本官關心的是。阿黛小姐願不願意作為爨人的首領。接受我大唐皇帝的冊封!」
「我?」阿黛一驚。她雖然執掌著爨人的兵權和實際的王權。但她卻從來沒有想到自己會成為爨人的女王。作為一個爨人。作為一個有著強烈民族情緒的女中豪傑。她只是想自己地部族能夠強盛起來。自己的族人能夠豐衣足食安定地生存下去。保住爨區這一片爨人世代居住生存的熱土。
「不錯。爾等可願意奉阿黛小姐為首領?」蕭睿凜然地眼神落在廳中一眾爨人將領的身上。
十幾個爨人將領和大小貴族紛紛一起跪伏在地。「我等願意奉阿黛小姐為首領!」
蕭睿朗聲一笑。取出李隆基的密旨來。深深地望了一眼有些茫然的阿黛。大聲道。「阿黛小姐請接旨!」
阿黛還是有些茫然地站在那裡。一個爨人貴族急急扯了扯她的衣襟。低低道。「小姐。要跪下接旨。」
阿黛歎息一聲。定了定神。緩緩跪倒在蕭睿的面前。「阿黛接旨!」
「……特此冊封爨黛萊為南寧王、南寧州大都督。統率爨區……」蕭睿清朗的聲音在廳中迴盪著。那些爨人地貴族將領們心中狂喜。爨人首領也被大唐皇帝封為藩王了。自今往後。爨人跟南詔人平起平坐了!
益州。
鮮於仲通勾結爨人謀害欽差、向爨區和南詔走私軍械、販賣私鹽和鐵器。震動了整個劍南道官場。這等重罪大案涉及面之廣。牽涉人員之多、其中的利益糾葛之複雜。就算是益州節度使章仇兼瓊也不敢有絲毫怠慢。雖然蕭睿掌握到的證據已經派人星夜送往京城。但也同時複製了一份遞給了益州的劍南道節度使衙門。
鮮於仲通目下就拘押在劍南道節度使衙門中。那些屬於他的嫡系官員們惶恐不安。有一個長史居然忍不住恐慌之心。逕自上吊自縊而死。章仇兼瓊仔細核查下去。這才發現。此人竟然是鮮於仲通走私軍械的一個心腹之人。在他的家裡。節度使衙門的差役們居然搜出了十萬貫的飛票。
章仇兼瓊在接到消息的同時。就已經派兵封鎖了鮮於仲通地府邸。嚴禁鮮於家的人出入。同時。查封了他在益州的買賣。而鮮於仲通家在劍南道各地的買賣商舖。也行文由當地州府衙門立即查封。一時間。在劍南道叱詫風雲將近20年的大官商鮮於家。就這樣淪落了。
但章仇兼瓊卻只是封鎖了鮮於家以及他的買賣商舖。並沒有動鮮於家的人或者一文錢財。更沒有提審關押在節度使衙門大牢中地鮮於仲通本人。
鮮於仲通犯案地消息在益州城裡成為毫無疑問的頭條新聞。無論官民。都在唾罵鮮於家無恥。竟然走私軍械給那些蠻人。這種近乎賣國一般地行為引起了唐人百姓深深的憎惡。
章仇憐兒與李宜以及玉環三人出城遊玩回來。正在客廳中跟章仇老夫人說著些家長裡短的閒話。卻見章仇兼瓊面色凝重地進來給章仇老夫人請安。
章仇憐兒看了自己的兄長一眼。笑道。「兄長。這些日子忙壞了吧。沒想到那鮮於仲通竟然如此可惡。犯下如此重罪!對了。兄長。我們回來時看見鮮於家的下人出門購物買糧……難道衙門還沒把鮮於仲通的家抄了嗎?」
章仇兼瓊歎息一聲。「哪有那麼容易。」
李宜微微一笑。「案情既然已經查清。如何處置鮮於仲通。雖然還需要皇上裁決。但對於鮮於家。章仇大人該抄的還是要抄的。」
章仇兼瓊苦笑一聲。深深躬身下去。「臣見過公主殿下。公主殿下有所不知。這鮮於仲通素日是京中慶王殿下的人。據臣所知。鮮於家每年都要輸送大量錢財送進京師中的慶王府去……臣是擔心。這些走私之事是……所以。臣不敢妄動。還在等待皇上的旨意……」
「慶王兄?」李宜面色一變。緩緩道。「既然如此。章仇大人還是謹慎一些的好算了。不說這些煩惱的事情了。請問章仇大人。我家蕭郎可有訊息傳來?」
章仇兼瓊長歎一聲。「回殿下的話。蕭大人在爨區不僅查清了鮮於仲通犯案之事。還率領戎州軍馬收復了安寧城。烈火焚城。安寧一戰。蕭大人的威名赫赫已經名震南詔和爨區了。據臣得到的消息。蕭大人目前應該在南寧州與爨人談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