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無比愛惜的用手撫摸著櫃檯和那些瓶瓶罐罐,十分的不捨的看著這些傾注了他心血的東西。然後無聲的歎了口氣,老恩克將一個很穩重的店員叫進了他的辦公室,讓他去給後面院子裡面的慧剛和女孩菲兒送去一封信和一個包裹,然後藥店的店長對外面的人說,自己很累要休息一下不要進去打攪。
藥店的店員們在第二天中午的時候發現有些不對,因為店長老恩克一夜沒有出來,幾個店員敲門沒有回應,幾個人一合計,用力撞開了辦公室的門。
白髮蒼蒼的老人神態安詳的靠在椅子上,好像是沉沉的睡著了,但是已經失去了呼吸他死了。
恩克看來是服用了毒藥,在昏迷中失去了生命,這些店員們馬上聯想到昨天來到的那些軍官們,但是在老醫師的桌子上放著一封信箋,上面說著自己因為觸犯了光明神的尊嚴,感覺到心中無限的愧疚,所以要用自己的生命來解脫這種愧疚,在信的末尾還提到店員們以後不要再去貧民區治病,重新犯這樣的錯誤。
悲痛的店員們看著這封遺囑都是面面相覷,他們怎麼也不能相信這是老醫生的話語,但是信上的筆跡確確實實是老恩克的。
這天中午,光明教會和騎士團的人闖進了藥店,帶走了老醫師的屍體。決定帶到貧民區焚化,這也是恩克在信中地意思。說是要燃燒自己,用燃燒的光芒來向光明神贖清自己的罪惡云云。
眼睜睜的看著那些武士們搶走了屍體,在貧民區那裡舉行了宗教儀式。從此之後,教廷地各種贖罪券的銷售重新興旺起來。
慧剛已經算是沉寂無聲了。原本算是藥店的主心骨的他在後面的院子裡面,好像是塑像的一樣絲毫不動。
菲兒的全部心思都放在和尚的身上,每天都在那裡照顧他,前面地那些武士和光明教會的人雖然囂張,但是也不敢踏入後院一步。女孩的性格本就是安靜溫婉。也不去理會前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不過她知道,前面地那位和藹地白髮蒼蒼的老店長已經死了,而且在死的那些天,她的舅舅奧莫克侯爵派了許多的衛士來到院子的周圍。
老店長恩剋死了。哈金死了,莉歐娜離開了,慧剛現在幾乎等同於一個植物人。藥店的那些店員們除了有一些粗淺的醫藥知識。也沒有撐起這家店舖地能力。當然,人都是要生計的。在恩剋死去的第五天,也就是慧剛入定地第三十天,藥店裡面的人除了一個據說是從小就被店長收留的十五歲男孩在那裡看守著店舖,其他人都是離開這裡另尋生路了。
菲兒也沒有傾注更多的關心,僅僅是吩咐自己的侍女偶爾過去收拾一下,再加上剩下這麼一個小男孩費用並不是很高,侯爵府多這麼一位傭人並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藥店的衰敗。讓這個街區更加冷清了起來,那名男孩每天都是打掃擦拭完以後,就在那裡安安靜靜的看著街道。無聊的很,老醫師死去的憂傷和憤怒已經深深的放在心底了。
現在的帝都已經安靜了許多,二皇子完全是偃旗息鼓,文官和光明教會對大皇子克森,仁義愛民,處事妥帖,最適合登上皇位等等。而且老皇帝的身體也是一天不如一天,眼看著這個帝國的主人就是克森親王了。
這些事情對於院子裡面的菲兒來說,都是無關緊要的,她每天的事情就是給那裡幾乎渾身上下陷入靜止的和尚擦拭整理,然後抱著翼獅在沒有反應的慧剛說說話,感覺到這樣的日子也是無比的快樂,至於其他的人好像是都已經忘記了這個地方。
在和尚入定後第七十天,天氣已經進入了初秋,空氣中雖然依舊溫暖,但是已經微微的有了些寒意。
四名騎士護衛著一輛馬車停在了藥店的門前,那名藥店的男孩十分驚訝的看著面前的車馬。憑著從前的經驗,他知道面前的這些騎士穿著應該不是帝都護衛的打扮,應該是在殖民地和附庸的駐軍。
那個馬車的車門那裡掛著粉色的流蘇,說明車上的應該是一位女性的貴族。最讓人驚訝的是在車廂左側的那個紋飾,一個青色的狼頭。
德魯帝國從山民的小村寨一步步發展而來,狼是他們最崇拜的生物,被成為聖獸。能用狼作為家族徽章的,只有皇族和十幾名具有選帝資格的公爵,可是這裡沒有了恩克,沒有了莉歐娜,慧剛已經出於僵死的狀態,誰會來這裡呢?
一名騎士從馬上下來,恭謹的打開了車門。一名侍女攙扶著一位貴族少女走了下來,青澀和成熟交織在一起的風情,好像是柔媚的狐狸,又像是高傲的天鵝。穿著一身紫色長裙的少女。
下馬的那名騎士大步走進藥店的門口,開口通報說:
「薇薇安·格雷森子爵求見佛立特先生,不知道他現在有沒有時間。」
說話的這名騎士說話的時候陪著小心,顯得極為的客氣,這倒是讓已經驚呆了的藥店年輕夥計反應了過來,小男孩急忙說:
「佛立特,他,他在後面,只不過……」
女子爵薇薇安從來不是什麼溫和的女孩,聽到那個人指出了方向,也沒有多說什麼,上了馬車繞個彎朝著後面過去。
駐守在外面的那些禁衛軍的士兵看到這麼一行人過來,倒是沒有阻攔,畢竟是個女孩子,也許是為了感謝從前的治病或者什麼的。那個騎士交涉了幾句也就走了進來,說來也是那個騎士在進門前,完全是一副恭敬到了極點的樣子。
敲門後,小心翼翼的說:
「尊敬的佛立特先生,我是麥單城邦聯合的總督格雷森公爵的衛士崔特,公爵的女兒,薇薇安子爵想來感謝您的救命之恩,我們可不可以進來呢?」
外面的那些士兵都是感到很可笑,裡面的那個人雖然厲害(駐守在這裡的士兵很多在和尚夜闖奧莫克侯爵府邸的時候交過手,自然知道和尚的本事)。但是現在已經變成了一個塑像。
何必這麼小心,他們不知道面前的這個崔特,就是當初那個在麥單城邦聯合的中心哈維爾城圍攻慧剛的那批戰士,還是最先衝進裡面去的飛狼騎士那批人。見識過和尚的無上神威,空手對抗威力巨大的投石機。一個人幾乎打敗了所有的戰士們。
這種實力上的差距造成的震撼是實實在在的,他在那天晚上之後,因為戰友們都對他的救命之恩大力讚揚,結果被奪得軍權的格雷森公爵欣賞,先是在舞會的時候被調作護衛然後就指派在薇薇安格雷森小姐的身邊當作護衛。
他正在那裡叫門的時候,後面的有一名士兵口中頗有些調笑的語氣說:
「現在你叫的這個人聽不見,好像是一個塑像一樣。」
薇薇安和崔特都是十分驚愕的回頭看著那個士兵,一看到這麼漂亮的女孩看著自己,那個人不僅有些得意,當即把早就不知道說了多少次的新聞又是賣弄了一番。
聽到這個以後,薇薇安女子爵的花容失色,就要衝進去,那時的崔特聽到這個,那個神威凜凜的年輕人已經不能動彈了,那自己還怕些什麼。上前就是對著木門狠狠的一推,聽到『卡嚓』一聲響,裡面的門軋顯然是斷了。他威風凜凜的大聲吆喝說:
「裡面是誰,這麼沒有禮貌,尊貴的薇薇安子爵已經敲了這麼長時間的門。」
周圍那些士兵看到原來小心翼翼的這名騎士突然就變得囂張起來,院子裡面可是侯爵的愛女,怎麼可能讓他這麼放肆。
崔特十分不屑的看著後面的這些已經警惕起來的士兵,他的實力已經是十幾級的戰士,根本不會把後面的這些普通的禁衛軍士兵放在眼裡,很是神氣的邁步走進了院子,薇薇安雖然感覺到這麼做十分的不合適,但是心中也是焦急異常。
難道當時那個微笑著在舞場中和她翩翩起舞的金髮年輕人就這麼樣了!!
耀武揚威的崔特一進院子,突然感覺到從自己的心底泛起了一股涼意。這種感覺他記憶極深,那天晚上除了慧剛就是這個了。
晴朗的天空已經微微的黑了下來,反應過來的崔特抬頭一看,巨大的金屬魔像立在他的面前,手中的長刀閃閃發光,在魔像的肩膀上,翼獅衝著他惡狠狠的吼叫。菲兒絲毫沒有理會這裡的情況,拿著清水在提慧剛清洗臉和手。
崔特並沒有什麼過程,膝蓋一軟就跪在了地上。五體投地僵在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