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簡略地將自己從媧皇宮出逃之後的種種經歷講了一遍,尤其講到佛門之時,臉現不豫之色:「這峨嵋派與佛門勾勾搭搭,卻厚顏無恥自稱道門領袖,一隻腳踏兩隻船,十分卑鄙。」
妖尊屈居佛門之下那麼多年,從位屈服,說到佛門,雖然極力壓制住自己的個人情緒,卻還是難掩他對佛門的痛恨。
「峨嵋派與佛門勾搭,此話怎講?」李進有些不解地道,「不過他們峨嵋頗多佛門法寶,卻是不知道從何而來。昨天就有一名峨嵋弟子用佛門七寶金幢打傷我的一名弟子,十分可惡。」
妖尊變色道:「七寶金幢?」
「正是,那寶貝如同一把傘,又一面幡,模樣奇怪,共有七層,形狀……」他將那七寶金幢的形狀和功效詳細說了一遍。
妖尊臉色不斷變化,卻是不斷冷笑:「好好好,是我低估了峨嵋。進兒,你可知道,若是我不在這鎖妖塔裡,青城即使有你主持,也一樣要輸得精光。那七寶金幢,正是模擬這鎖妖塔所制,與這鎖妖塔能夠無限溝通。峨嵋弟子持七寶金幢進入,可以不受禁制,任意屠戮塔中妖靈,你們如何能夠勝得過持有七寶金幢之人?」
李進駭然失色,喃喃道:「這麼說來,我還是被這峨嵋蒙騙了。若是青城這番輸給了,我卻無法面對那些青城門下,也愧對父親期望。當年你與五龍真人之約,卻又……」
妖尊一擺手,笑道:「若是換作十年前,我還真拿他們沒辦法。不過此時你可放心,他們絕對不能從這鎖妖塔內帶走任何一隻妖靈。你不知道。我進入這鎖妖塔後,起初也無法抵抗這塔內禁制,只得封閉六識,以求自保。後來隱隱感覺到這鎖妖塔內儘是佛門氣息,喚醒了我識海當中的佛門記憶。你父當年既為孔雀大明王,雖然一直是跟那幫禿頭虛與委蛇,卻也偷學到不少佛門神通,此時一加領悟。立刻融會貫通。這鎖妖塔於我,已經和兒戲沒什麼兩樣,我要收它,只在片刻之間。可笑這峨嵋派,竟是那普賢傳下的道統。那傢伙也是牆頭草,先道後佛,身事二主,人品十分之差。即使在西方極樂境,他見到我。也要叫聲明王,不論修為還是地位,都不及我。他從燃燈手裡借來這七寶玲瓏塔。欲興峨嵋,卻拿我妖族開刀,我豈能容他?日後有機會,也要找到了結這段因果。」
李進並不是聽得太懂。只知道那普賢真人是玉虛十二真仙,後來轉投佛門,也就是佛門的普賢菩薩,至於這裡邊的糾葛,他卻是不太懂。
妖尊略加點撥,李進立刻明白,喜道:「既然如此,父親何不立刻收了那鎖妖塔。從此脫離此厄,我父子出去共謀大計。不是更好?」
妖尊笑道:「這卻不行,想那聖人在三十三天之外,只要法眼一睜,看遍萬法,你我父子的修為,暫時還不足以逆天。我正要在這鎖妖塔多呆些時候,參悟些天機。外邊之事,都由你去辦。一切以尋訪那煉妖壺為主。此物才是興我妖族地關鍵,切不可逞匹夫之勇。」
妖尊也是久病成醫,當初他剛從媧皇宮逃出來時,也是意氣風發,自以為五色神光可以刷遍天下萬物,即使三清道尊,佛門祖師,也一樣把他們刷下來,結果卻是因為如此,被准提抓去做了那麼多年壯丁,鑄成奇恥大辱。
李進一直有一事懸在心頭,此時想起,問道:「父親,想那青城和峨嵋都是上八派的道統,既然峨嵋繼承了玉虛門下地道統,為什麼青城卻反而不是呢?」
妖尊奇道:「誰說青城不是了?想那五龍真人是我舊交,此事我最清楚。我來問你,玉虛十二門徒當中,誰最擅長煉丹,你可知道?」
李進隱隱感覺到一點點不對勁,聽父親如此問,搖了搖頭,示意不知,反而問:「父親,難道你的意思,那青城也是玉虛門下所傳的道統?」
妖尊聽李進哪些問,也是一怔,奇道:「正是!此事即使是青城門下,也是不知,只因這個秘密傳到五龍真人手裡,就已經托交我來保管了。這青城派擅長煉丹,正是那玉虛門下懼留孫傳下的道統!」
懼留孫?聽到這三個字,那肥遺肥碩的身體一陣顫抖,真是踏破鐵歇無覓處啊,沒想到封神時期把自己封印在岷江水底的懼留孫,居然傳下的道統是青城派!想到這裡,他又是驚喜,又是擔心。驚喜的是終於知道懼留孫在人間地道統所在,擔心的是,這青城派現在是李進當家,他想找青城派麻煩,也不好意思動手啊。
「懼留孫?崑崙門下?闡教道統?」李進喃喃自語道,「那麼那個傢伙,是騙我的了?」
妖尊聽聞此言,不禁問道:「誰?哪個傢伙?」
李進苦笑道:「那個自稱是蚩尤的傢伙,躲在我的識海當中,他說他是九黎血脈,說妖魔兩道都是他的道統,而青城派,也是他的隱性道統傳下,他還傳了孩兒一部秘訣。」
妖尊不怒反笑:「蚩尤……蚩尤!這個傢伙,居然也活到了現在?居然找到我兒子身上寄宿,好本事,好本事啊。只可惜他這如意算盤是打錯了!」
李進聽父親如此說,更加斷定自己的想法,果然是被蚩尤騙了,那個傢伙從頭到尾,都十分神秘,這一向更是沒有溝通,也不知道在自己識海裡搗什麼鬼。
這個時候,蚩尤的聲音悠然從李進地神識裡冒出來:「孔雀啊孔雀,你得道比我更早,怎麼此刻還沒悟呢?你我巫妖一戰,並不是你我二族的過錯,而是受那道門挑撥,大家其實完全應該許諾前嫌,攜手努力,找那幫牛鼻子晦氣的啊。我借令郎地軀體一用,也不過是暫時性的,知道他是你兒子之後,根本就沒動過長期寄宿的打算啊」
妖尊聽了這話,淡然一笑:「果然是你這大巫,你膽子確實不小,知道進兒是我兒子,居然也敢呆在他身體裡,你以為我不敢滅掉你麼?」
蚩尤叫屈道:「我此刻也只是剩下一抹殘念,你要滅我太簡單了,勝之不武啊。令郎骨骼清奇,天生奇才,我不借他的,實在有些可惜了。再說令郎遇到危機地時候,我也不少次出聲提醒過他啊。沒有功勞也有些苦勞吧。都幾千年過去了,我又不是要找你們妖族開戰,只是想跟你們講和。這點要求總不過分吧?」
妖尊冷笑道:「講和?你巫門為他人作嫁衣裳,反比我妖族滅得更快,如今也想到講和了?當初被那幫牛鼻子唆使的時候,怎麼就沒想到講和呢?」
蚩尤狡辯道:「孔雀,我在當時又不是巫門說話的人,我上頭還有十二祖巫呢!我成道的時候,巫妖之戰都快進入尾聲了。你總不能把這個罪名加在我身上吧?再說你們妖族當時那個帝俊,也確實不像話,把個天界統治的亂七八糟,還把我們誇父大巫給整死了,也難怪兩家結仇。」
妖尊對這些典故,自然十分熟悉,卻不想去跟蚩尤翻什麼老皇歷。蚩尤在巫妖大戰中只是一個先鋒,並不是主事者,他的凶名是在道門確立統治地位之後,起來反抗道門統治,這才建立起來的。蚩尤和皇帝軒轅之戰,才是他的成名作。那皇帝軒轅,卻是太上老君欽點地人皇!
老君身為人教教主,自然當興人教,那軒轅,正是老君栽培,其後堯舜禹這些人帝,都是人教教主冊封。
巫門白辛苦了一場,把妖族耗乾,自己也差不多耗乾了,被道門整編的整編,收服地收服,追殺的追殺,至皇帝打敗蚩尤之後,巫門就此凋零,再無聲息,比妖族消失的更快更急。
這蚩尤也是和孔雀一樣的倔強傢伙,也是歷次轉世重修,可惜也是志比天高,命比紙薄,轉了無數次世,都是些莽夫,就從沒成功建立過什麼基業,更別說統治人界,奪取人皇之位了。
妖尊聽蚩尤口口聲聲談和解,又不斷給自己開脫,卻是不吃這一套,只是道:「巫妖之事,你我以前做不了主,今日自然也做不了主。至於合作,你也休提。你我各幹各的,他日若要伐天,你有勢力,我有勢力,或可合力為之。」
蚩尤黯然無語,知道這孔雀在洪荒時期就是准聖,自己跟他還是有差距的,動粗動不得,講理講不過,只能憋在心裡了。聽妖尊說到「伐天」二字,真是得牙根癢癢。牙縫裡蹦出幾句話來:「好,我就依了你之言。即使我今後無法巫門,你們妖族要伐天,我求先鋒,以報當年道門利用我巫門之仇!」
聽那口氣,巫門和道門之間的仇恨,那是一言難盡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