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尊說來便來,說去便去,這等來去自由,毫無掛礙的神通,自然讓群妖拜服。能夠關在第七層的妖靈,即使還沒到達妖尊級別,但很多都是妖王、甚至是妖帝級別的,但他們在這鎖妖塔內,無一不是一個下場,誰也不敢妄動妖力,否則還得受那緊制折磨之苦。
此刻見妖尊居然可以排除緊制干擾,任意使用妖力,自然讓他們歎服。
他們哪知道,這妖尊自鴻蒙初分時得道,成為媧皇宮首徒,一向都是媧皇宮裡負責撞鐘的妖族大聖,洪荒時期因見女媧娘娘對妖族生死置之不理,才與媧皇宮其他四名弟子私自逃出媧皇宮,以求證得混元聖人道果,挽救妖族危難,庇護妖族,奈何這只孔雀志比天高,命比紙薄。第一次修成人型,名為孔宣,只花了幾百年時間,就證得准聖人級別的道果,修成五色神光孔雀翎,刷盡天下寶物,最後卻是功虧一簣,反被佛門聖人准提收去,要他做個佛門的看護獸。
他自然不甘屈就佛門,卻是假意屈服,待佛教聖人立過去、現在、未來三佛,打算讓這過去、現在、未來三世一切代管佛門事務,卻不想這孔雀也是惡從膽邊生,一口將那現在佛吞了下去。
這才有佛門那段孔雀明王吞佛祖的典故,那現在佛正是釋加牟尼,也就是大家熟悉的如來佛祖。
如來被吞之後,破孔雀之肚而出。如來知道這孔雀雖然吞掉自己,卻是准提聖人派來監視和牽制自己的。也不敢將他怎樣,反而沽名釣譽。還封孔雀為佛母大金曜孔雀明王,並賜其菩薩金身,塑造人型。呈現在世人眼前的孔雀明王地法相卻是一面四臂之相,手持蓮花、俱緣果、吉祥果、孔雀尾。所持四物中,蓮花表敬愛,俱緣果表調伏、吉祥果表增益、孔雀尾表息災。
都是如來做給准提看的一些把戲,其實在他心裡,簡直恨不得將孔雀貶入十八層地獄,讓其永遠不得超生。
不過他也知道。這孔雀被准提收服之前,也是准聖人級別地高手,若不是有准提在他身上下了禁制,如來也自忖也不能穩勝於他。畢竟他如來還沒有准聖人道果,只是准提安排的一尊牽線傀儡罷了。
孔雀吞了如來之後,和如來結緣,卻是他故意為之。他正是要利用這三方關係,讓如來痛恨自己,讓如來排斥自己,如此一來,他選擇進入輪迴。轉世重修,也正是合了如來胃口。
而在准提那邊。如來也盡可以說,這只孔雀生性桀驁不馴,管他不住。有了孔雀吞佛祖這個借口,如來在准提面前就有說辭,也便不必擔心准提追究什麼了。
這麼一來,一個想走,一個不想留,孔雀終於找到了如來去准提處聽講經的機會,私自咬斷繩索,進入輪迴,選擇重修。
他不回洪荒,不回仙界,反而選擇了業力最重地人間界修行,這番苦心積慮,讓人佩服。可謂忍辱負重。過程之曲折,道路之艱難,絕非外人所能想像。
只是人間業力深重,而他身上又有准提禁制,無論如何,也無法修到洪荒時代那個水平,連自己賴以成名的五色神光,都遲遲無法煉成。他這才知道,聖人手段,即使自己選擇轉世重修,仍是逃脫不得,畢竟重修之後,還是逃不出三界外,脫不了五行中。
他自然不會服輸,在人間界重聚妖族,也是強極一時,成就妖尊地位。本是想特色一個根骨奇佳的接班人,卻是怎麼都找不到,這時正好道門與他為難,而慈航靜齋又派出美女弟子兩名,於是才有了那段孽緣。
妖尊與宋心煙產生情素之後,忽有所感,算出此女和自己將有開花結果的緣分,因此才有了誕子繼承道統的想法。李進就是在這樣地情況下,生生在宋心煙的肚子裡呆了近七百年,這才出世。
一切因緣幾巧,俱是前緣所定。而他也確實不負妖尊所望,築成五行元脈。
此刻父子相見,只在眼前,李進雖然沒有得到明示,但內心那股興奮和躁動,卻是越來越強烈。
忽然腦子裡神念一動,站定了腳步。因為他聽到了一個聲音,似乎從遙遠的洪荒裡傳來,細聽之下,卻是近在咫尺,似乎就在耳畔低語。
「我兒,鎖妖塔內,我父子相見,你真沒讓為父失望啊。」
李進心中一緊,父親?難道自己的感覺竟是真地?
「不必猶豫,暫時你還不能帶同青城弟子前來見我,你暫且安置他們煉妖之事,不必操心。今日進入這鎖妖塔的蜀山弟子,不能帶走眾妖,此事由我做主。」妖尊此時已經參悟大法,神問識穿透妖妖塔的層層禁制,直達李進識海。
「父親!」李進心神蕩漾,「那孩兒該怎麼辦?」
「你獨自來見我,鎖妖塔百萬妖眾,無人敢動他們分毫。你只需將你身上法寶交付他們,以免與峨嵋弟子撞風,對方忽起惡念。」
李進聽到父親的指示,哪敢怠慢,立刻將幾門法寶拿了出來,交予郭遇,鄭重叮囑道:「黃梅,你帶著門下先在此間駐紮,不得進退半步,這些法寶先交與你負責,若有其他門派起狠心者,只那番天印砸,拿清淨琉璃瓶收他們就是,不必遲疑。我去探一探深淺。煉妖一事,也由我來負責,管保青城立於不敗之地。」
他得到父親地交代,自然大為放心。既然父親都說了進入鎖妖塔的蜀山弟子,沒人能夠帶走一隻妖靈,那麼這一輪比賽,怎麼說大家也都算是平手了。
交代完畢,李進在妖尊的神識引導下,摸索前進,忽然眼前奇光一閃,李進靈台清明,叫聲:「父親!」
那玄光斂處,現出一隻五彩斑斕的孔雀,全身妖芒陣陣,那妖芒當中,卻帶著三分寶相莊嚴,尤其是頂上那朵蓮花,顯得十分奇怪。
「父親?」李進站定,癡癡叫道,一句「父親」叫出,聲音已有些哽咽,不過他立刻收斂心神,這當兒哭哭啼啼的話,未免太失分寸,有損形象。
「我兒,你母親可好?」妖尊將翎毛一收,顯出人型,卻是一名三十多歲的清雅男子,相貌飄逸幽雅。
「母親……母親她很好,我母子間雖然有點隔閡,也都盡數消除。父親,我……我這三年來,無日不在想著踏破這鎖妖塔,救助您脫離此厄。」李進情難自己,感情激動地道。
妖尊歎道:「你為我兒,你的心事我自然知曉。我來找你,卻是要讓你聽一聽你父親的心事。這些卻是你不知道地。」
此時青鸞、火鳳早已按捺不住,都從天機戒裡跑了出來,哽咽叫道:「妖尊,屬下不辱使命,終究將少主培養成才,築成五行元脈,他日……」
妖尊笑道:「起來起來,你我的緣分,只在七百年前,如今你們都是進兒地屬下,不必拜我。時間緊迫,我需先告訴你們一些秘密。」
「時間緊迫?」李進不解地問道,「父親難道不與我們同時離開這鎖妖塔嗎?」
妖尊道:「我的夙願還未完成,離開它做甚?要離開這鎖妖塔,我在十年前就可以做到,只是如今我還有些事情要辦,不能離開。」
李進自從知道這個父親存在之後,早就把他想成一個古今無比的大英雄,種種的經歷也確實證明著這一切,事情也確實是按著父親的安排和預料發展,此刻聽父親說另有安排,自然不會懷疑。只是認真聆聽。
「我兒想必已經聽過妖族那句偈語,四樁緣,千古冤,洗得沉冤牽一線,洪荒重寶現人間。依我推算,我那白蛇妹子,此刻應該已經為你所救了。」妖尊似乎料盡一切,淡淡地道。
李進動容道:「父親也認得那白蛇?」
妖尊歎道:「何止認得?當年我媧皇宮五大弟子,我為首徒,白蛇最小,還有夔牛、蚊子和蝴蝶,都是娘娘手下最傑出的五大弟子。我五人約定,我修為最強,由我入世修行,他們修為弱於我,應劫破謎,要去解那句偈語,這是為何,進兒知道嗎?」
李進謙恭地道:「孩兒果然已經訪到了那白蛇,只是她對洪荒舊事隻字不提,守口如瓶,不過孩兒知道,父親你們五人逃離媧皇宮,是要尋訪那件失落人間的妖族至寶煉妖壺,借此妖族至寶,重興妖族,不知孩兒說得對也不對。」
妖尊笑道:「白蛇不知你的根底,自然不能透露洪荒舊事,否則便算違了當年我們的五人之約。既然白蛇已經應劫,那麼其他三位師弟師妹,料想也快出現,此事還需你去訪問。」
「孩兒理當盡力,不敢怠慢。」李進此時印證了前番的猜測,更感覺到了父親和他那幾名師弟師妹的偉大之處,心中感佩得無以復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