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進他不知道郭遇為什麼一聽到掌門真人,就突然暴走。心下一衝動,就想摸出天機戒裡那枚祖師令牌壓一壓他的氣焰,但見郭遇正氣凜然的樣子,他又覺得自己似乎不是那麼理直氣壯,看郭遇這人一副吃軟不吃硬的風骨,生吃只怕只會把事情搞砸,還是給些糖衣炮彈為妙。
想到這裡,嘿嘿一笑,賠罪道:「道長息怒,剛才只是戲言。道長一身正氣,我是十分佩服的。小弟這點事,不值得掛齒。咱們先說說那避劫丹。我曾經看過典籍,說青城派自古以來就是煉丹大派。我想道長怎麼至於為這區區一枚避劫丹犯愁呢?」
郭遇聞言,露出刮目相看的表情:「沒想到小兄弟博聞廣識,對我青城門戶的事,也如此熟悉。只是那些陳年舊事,都是老黃歷了。如今的修真界,格局早就發生了天翻地覆的變化。別說青城,天下門派,加起來都不會超過十名像樣的丹師。就算把這十名丹師叫在一塊,恐怕也煉不出半枚避劫丹出來。所以我才不怎麼信此次真有什麼避劫丹啊。」
李進心喜,又套出了一些重要信息,這可是寶貴資料啊!
「修真界江河日下,我倒是聽說過。但也不至於凋零到這個地步吧?那麼這些丹師一天到晚都做些什麼啊?他們還煉丹嗎?」
郭遇歎道:「現在的丹師,不修性命,不重內丹培育。捨本逐末,飲鴆止渴,已經是墮落為旁門左道。要煉這避劫丹,沒有元嬰階段,是絕對煉不出來的。可是現在的丹師,莫說元嬰期,很多連心動期都沒到啊。大多只停留在化神初期,只能煉一些延年益壽的初級丹,終究是為他人做嫁衣裳。如果不修性命,靠外丹輔佐,沒有誰能夠活過三百歲。而一般的修士,要修煉到元嬰期,少說要三百年。丹師們以煉丹為主業,荒廢了內丹的修煉,元嬰期對於他們來說,無疑是鏡花水月,根本遙不可及。這樣的惡性循環下來,就導致如今這樣一個局面了。」
郭遇對如今修真界的狀況,還是有所把握的,幾句話切中要害,指出了當今修真界的最大弊端,那就是捨本逐末,飲鴆止渴。
「那麼如今的修真界,不會連元嬰期的修士都沒有吧?」李進打蛇隨棍上,追問道。
「那倒不是,元嬰高手,各門各派還是有不少的。但你想啊,到了元嬰期,更就沒人會把時間花在煉丹上了。他們爭分奪秒加快修煉,以求在返虛階段尋找突破,另一方面,又要為可能出現的天劫做準備。修真的目的是什麼?還不是為了證道求真,白日飛昇嗎?到了那個階段,一秒鐘都恨不得掰開兩半使。有些人到了這個階段,即使是本門的俗務,都是撒手不理的。」
李進總算明白了個道理,修真路上,人人爭分奪秒,看到眼前利益,誰會有那麼廣大的胸懷去煉丹啊?煉丹之道,向來都是給人作嫁衣的調調,犧牲一個,幸福千萬家。這樣的博大情懷,貌似用冤大頭三個字來形容更為適合。
「看來修真界和世俗也沒什麼區別,都是自私自利。哈哈,道長,我這可不是說你。」李進批判的話一出口,意識到不對,連忙補充道。
郭遇哈哈一笑:「你這話一點都沒錯,自私自利,原是天性。」
「自私自利,與天道所標榜的清淨無為,修身養性似乎偏離不少啊。」李進歎道。
「簡直就是南轅北轍,你沒看到,這幾百年來,都沒有人能夠白日飛昇。以往,從修真界證道飛昇的頻率,是一到兩百年一個。由此也可以看出,這就是天道的懲罰。」郭遇無比感慨。
李進一邊跟郭遇打著哈哈,一邊打著小算盤。以李進目前的水平,煉避劫丹這個瘋狂的念頭基本可以掐掉。不過對付天劫,避劫丹不是唯一的選擇。況且避劫丹只是保護身體不要被天劫傷得過分厲害,是治標不治本的外物。他心理已經盤算出了更好的法子。再說,他也不相信這世俗世界能憑空蹦出什麼避劫丹來,八成是有人裝神弄鬼搞小動作。
「道長……」
「小兄弟不要客氣,貧道跟你一見如故,如果你不嫌棄,咱們就兄弟相稱好了。我癡長你幾歲,叫你一聲兄弟,你叫我一聲大哥即可。」郭遇總體來說,是個神經較為大條之人,比較好說話的那類好好好先生。否則以修真人士的臉皮厚度,換作別人,有了天劫,只要人家不以武力驅逐,死活也是要賴在山門不走的。大家承擔,總比一個人承擔要好吧?
「這樣啊?那我就不客氣了~!大哥,要不要斬雞頭,燒黃紙結拜啊?」
郭遇擺擺手:「虛的,那些都是虛的。對了,李兄弟,不管我這次能不能獲得避劫丹,完事之後我帶你去見一個朋友。如果她肯幫忙的話,你的事情或許就會有一線轉機。我自己掐指算了算,離天劫到來大概還有三個月時間,帶你見過了她,我就專心教我新收的這徒兒。」
三個月?現在離高考都還有一個半月,方尋如果跟郭遇去修煉,那不是要錯過高考?不過李進心裡還是一陣窩心暖,人家郭遇確實夠朋友,天劫當頭,還為他這新朋友的事操心奔走。自己對他耍那些花花腸子倒是有些小人了。就沖這一點,郭遇的麻煩,他義無返顧要幫一把。
拍賣日就在後天,一切都在秘密安排中進行。以方有為的世俗勢力,這點事情自然辦的十分漂亮。他們對競拍避劫丹的天價,也事先有過估算,準備了一筆天文數字來應對。
這些錢,對於想拍郭遇馬屁的方有為及皇甫春等人來說,還是能夠承受得起的。
白髮如新,傾蓋如故。可以形容李進和郭遇一見如故的關係。接受郭遇的邀請,李進這兩天乾脆住在了方家,拍賣會他要親自看看,對於識丹,他還是有幾分自信的。要是拍賣現場真是一顆避劫丹,那也就罷了,倘若不是,他再作計較。
一天的時間很快就過去了,聽著郭遇講些典故,日子倒也很好打發。拍賣定在了週日上午九點,拍賣現場就在本市的通濟拍賣行,方有為也算有半個主場優勢。
方有為一行的陣容很龐大,除了郭遇和李進兩人外,皇甫春和謝遠只能作為打下手的身份出席,方尋要看熱鬧,郭遇也順便把她帶上長長見識。如此粗粗一算,就有六個人,還沒算兩名助手。
八點半左右,該來都差不多就齊了。果然不出郭遇所料,現場著實來了不少修道人士,除了一些名門正派,一些散修零零碎碎也來了不少。看來大家對這顆避劫丹,還是志在必得啊。
現場的保安和警員有不少,封鎖了每一條進出的通道。不過這些都只是防君子不防小人,真正的修士根本不會將這些放在眼裡。
現場拍賣的東西不止避劫丹一件,在避劫丹之前,還有三四件古董珍玩放在先頭拍賣。
人手一份簡單的宣傳畫冊,介紹今日所拍之物。李進對古董珍玩毫無興趣,直接略過,翻到介紹避劫丹的那頁。豈知拍賣方十分狡猾,並沒有提供具體的照片,文字介紹也很簡單,只說是天地至寶,有神奇功能云云。
李進全場掃了一眼,至少發現二十張失望的臉從那畫冊移開,東張西望,一看就知道正在用自身靈力感應避劫丹。
隨著時間的深入,現場氣氛越來越濃。拍賣師也登台,在眾人的關注下,完成了一通發言,開始宣佈第一件物品開拍。
「第一件,清雍正『粉彩蝠桃橄欖瓶』,出產於雍正景德鎮官窯,代表了整個清代粉彩的製作水平。此瓶剛剛出土不到半年,此前存世的只有一件,收在了上海博物館裡……」
全場肅然,很多來參加此次拍賣的人,都是古董珍玩的大行家,自然知道這件東西的珍貴。沒想到這上手的第一件,就是如此一件絕世珍品。
「起拍價4000萬,現在開始競拍!」拍賣師一聲宣佈,全場的氣氛達到了一個小高潮。
「4200萬!」
「我出4500萬!」
……
如此幾個來回,價錢就被提到了5500萬,現場的競價才開始趨向平緩,只要少數三家還在報價,不過幅度和頻率都比先前慢了好幾拍。畢竟抬到這個價錢後,大家也要考慮一下是否划算,這終究不是比闊斗富。
經過近半個小時的爭奪,這件粉彩蝠桃橄欖瓶才以6200萬的高價拍出。拍賣師對這個價錢已經是相當滿意,但還是拖了很久,問來問去,最後才一錘定音。
誰說只有修真才瘋狂,這些古玩愛好者對於自己喜歡的古董,也是不皺眉頭,很捨得砸錢啊。不過這些看在郭遇眼中,根本就如同沒有發生一樣,他的表情始終是波瀾不驚。
第二件、第三件物品,最終也以差不多的價錢拍了出去,看來這次通濟拍賣行是準備了不少好貨啊,這些前戲差不多就耗費了兩個小時。但對於郭遇這些人來說,真正的主題才剛剛把序幕拉開,接下去,就是他們期待已久的避劫丹登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