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空蕩蕩的房間,嗅到霉變的氣味,五個人就傻眼了。
「這就是你們的辦公地點。」張霖勇少校摁下了吊燈的開關,「以前這裡是雜物間,昨天才清理乾淨,還沒有來得及將傢俱擺上。你們誰跟我去領辦公用具?」
白佑彬朝秦孝東等三人遞了個眼神。
隨即,張霖勇就帶著秦孝東、趙賻禮與謝昶倫離開了。
「我們的海軍生涯就從這裡開始!?」
「怎麼,不滿意嗎?」白佑彬一邊說著,一邊去牆角拿來了掃帚。「來的時候,我就申請到基層去,結果江洪波上將沒有批准。安心在這裡呆上一段時間吧,如果江洪波上將沒有騙我的話,一年半載之後,就有去基層鍛煉的機會了。」
「我不是說基層,我只是說,南洋艦隊司令部也太寒酸了一點吧,竟然讓未來的艦隊司令官在這麼個地方辦公!」
白佑彬一愣,立即笑著連連搖頭。
「我可沒有說我自己。」藍凌波也笑了起來。「只是,江洪波上將也太急了一點,我們幾個連艦隊的基本情況都不太清楚,就讓我們投入工作。怎麼說,也應該給我們幾天的磨合期吧。」
「其實,艦隊的情況並不複雜。」白佑彬收住了揮舞的掃帚。「基本的人事,以及戰艦編製情況,可以去檔案室借閱。只是,艦隊裡的關係非常複雜。」
「什麼意思?」藍凌波走了過來,同時掏出了香煙。
遲疑了一下,白佑彬將那天會議上發生的事情講了出來。
「難怪江洪波上將見到我們的時候,就像餓狼見到了羔羊,他把我們當救星了。」
「救星!?得了吧,我們有那個份量嗎?沒有背景,沒有靠山,幾個剛畢業的海軍少尉,能幹什麼?即便江洪波上將很器重我們,我們也不能自詡自大,更不能得意忘形。這裡不是學院,更不是自己家裡。」
「得了,你以為我不明白這個道理?」藍凌波歎了口氣,「不過,有那幾個手下,江洪波上將也確實難做人。」
白佑彬皺起了眉頭,朝吞雲吐霧的藍凌波看了過去。
「你不知道?」藍凌波丟掉了手上的煙頭,「我當時就說過,不能只悶頭讀書,要想成為一名優秀的海軍軍官,除了課本上的知識,要學的東西還有很多。怎麼樣,現在你知道了吧?」
「得了,你是老師?」
「我可不是老師,只是比你知道得多那麼一點點。」藍凌波嘿嘿笑了起來。「不跟你開玩笑,你知道不知道,那四個支艦隊司令官都很有來頭。」
白佑彬壓了壓手,過去拴上了門,然後拉了兩根破凳子過來。
按照藍凌波的講述,南洋艦隊四支支艦隊的司令官都有很強的背景。
郭懷平的父親郭晉雄曾經出任帝國海軍南洋艦隊參謀長,帝國海軍學院第二十六任校長,帝國海軍總參謀長,並且參加了第一次世界大戰好幾場重要戰役。去世的時候,已經是帝國海軍上將。
「雖然郭晉雄沒能成為帝國海軍司令,但是在擔任學院校長的時候,培養出了大批海軍軍官,聽說王國棟中將就是他的弟子。另外,北洋艦隊司令官郭懷安上將是郭晉雄的侄子,郭懷平的堂兄。現在,你知道這郭懷平有多厚的背景了吧?」
白佑彬沒有開口,也沒有必要開口。
王進濤出身海軍世家,其祖上就是當年隨同三寶太監下西洋的副使王景弘。作為帝國最龐大,最根深蒂固的幾個大家族之一,王家在帝國,在帝國海軍的影響力可想而知。只是,這一百多年來,王家沒有出幾個大人物,所以其影響力正在降低。
「王進濤還好說,只是聽說他是王氏家族這些年來最優秀的人才,當初甚至有人說他將成為帝國海軍元帥。只是現在看來,如果他不能超過郭懷平,並且設法取代江洪波的話,別說海軍元帥,能夠成為海軍上將都不太容易。」
白佑彬又點了點頭。只是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王氏家族在帝國根深蒂固,不但有強大的政治影響力,還有龐大的家族產業,在帝國的地位絕不會差到哪裡去。
鄭施潼的背景就更玄乎了,傳聞,他是三寶太監之後。問題是,三寶太監當年只收養了兄長的兒子,也就是認侄子為親。後來,鄭家只傳了五代,就沒有了下文。按照公允的說法,即便是三寶太監之後,也多半是旁親,而不是直親。只不過,鄭氏家族也是帝國名列前茅的大家族,其影響力不會在王氏家族之下。
陳震鐸的來頭也不小,其祖上就是陳淵洋。只不過,陳震鐸是陳淵洋次子的後代,所以與海軍元帥陳錦寬,以及國防大臣陳嗣海只算得上是遠房堂親。另外,陳震鐸這一脈一直不太興旺,歷史上也沒有出幾個名人。一般情況下,帝國百姓所知道的都是陳錦寬與陳嗣海這兩個陳家。
「怎麼樣,我說得沒錯吧?」
白佑彬抬起了頭來。「你怎麼知道這些的?」
「我怎麼知道的?」藍凌波笑了起來,「你在學院參加了幾個興趣小組,參加了幾個社團,參加了幾次聯誼活動?當初我就叫你多到外面活動,你卻不聽。現在知道了吧,多與外面接觸,才能知道這個世界有多奇妙。」
白佑彬苦笑了起來。
藍凌波說得沒錯,在讀書的時候,他確實很少參加學校組織的活動。顯然,藍凌波所知道的,都是他從別的學員那裡聽來的。不說別的,那些有著顯赫背景的學員在茶餘飯後,無聊的時候,以及為了吸引眼球,抬高自己的身份,總會拿一些在家裡,或者從父輩那聽到的事情出來張揚,這樣才能讓他們顯得與眾不同。
「還有一件事,你知道不知道?」
「什麼?」白佑彬還在思考著。
「聽說……」藍凌波朝緊鎖著的房門看了一眼,「當年陳錦寬元帥力排眾議,才讓江洪波成為了南洋艦隊司令官。當時,江洪波最大的競爭對手就是郭懷平。只是,王進濤等三個將領都不支持郭懷平,或者認為郭懷平上去之後,對他們更為不利。結果,江洪波成為了折中的選擇。」
「你這又是從哪裡聽來的?」
「我也不記得了,好像……」
白佑彬笑著搖了搖頭,顯然,藍凌波的話不是空穴來風。
按照白佑彬的理解,不僅僅王進濤等人不希望看到郭懷平成為南洋艦隊司令官,陳錦寬的位置上,他也肯定不希望看到郭懷平平步青雲。說白了,如果郭懷平坐上了南洋艦隊司令官的位置,陳錦寬都將受到威脅。
同時,白佑彬也明白了江洪波器重他們這些年輕軍官的原因。
說白了,江洪波在南洋艦隊的根基並不牢固,若不是陳錦寬的鼎力支持,恐怕他早就被趕走了。問題是,陳錦寬不可能一直坐在海軍元帥的位置上。以江洪波的出身與資歷,他很難超過東洋艦隊司令官李玉民,成為下一任海軍元帥。到時候,如果他在南洋艦隊沒有自己的班底,結果要麼提前退役,要麼回家養老。因此,在陳錦寬元帥退休之前,他必須建立起自己的團隊。
只是,重新培養一批軍官,來得及嗎?
正想著,門被重重的敲響了。
「我說,你們兩個,大白天的,光天化日之下,也不要這麼囂張嘛!」剛進來,趙賻禮就叫嚷了起來。「雖然我們都知道,你們相互愛慕,相互傾心,可是帝國海軍明文禁止玩斷袖遊戲,你們……」
見到白佑彬陰沉的神色後,秦孝東踢了趙賻禮一腳,才讓他閉上了嘴。
「收拾房間吧。」藍凌波也出乎意料的沒有找趙賻禮的麻煩。「下午就要開始工作了,我們趕在吃午飯前把這裡收拾好。阿倫,辦公傢俱呢?」
「等下就運過來,張少校派了幾個勤務兵幫我們搬運。」
「那就好,都愣著幹嘛?動手吧,這裡可不是學院,也不是自己家裡,難道要等到艦隊司令來幫我們打掃衛生?」
在藍凌波的帶領下,幾個海軍少尉挽起了袖子,拿起了掃帚與抹布,熱火朝天的幹了起來。
白佑彬也迅速想通了。不管江洪波是不是想借助他們提高在南洋艦隊的話語權,對幾個年輕軍官來說,這都是極為難得的寶貴機會。白佑彬還認識到,南洋艦隊的內部鬥爭絕沒有藍凌波說得那麼簡單。四個支艦隊司令官都有各自的背景,那麼艦隊司令部的幾個主要負責人會簡單嗎?
另外,南洋艦隊作為帝國海軍實力最強大的艦隊之一,並且擔負著鎮守印度洋,守衛南部防線的重任,不管誰在艦隊司令官的位置上,都會遇到這樣或者那樣的挑戰。說白了,並不是任何人都適合擔任南洋艦隊司令官,既然陳錦寬力挺江洪波,就證明江洪波有一定的能力與手腕,絕不只是個平民出身的將領。
中午前,辦公傢俱送了過來。
吃過午飯後,白佑彬去檔案室領取了幾份艦隊的基本資料。下午,藍凌波他們就找到了事情做,白佑彬則按照江洪波的吩咐,開始了新的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