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澄的心突然一緊,冷汗一下子從背上冒了出來。眼前這個安泰皇帝雖說是個仁厚之主,可仁厚並不代表他軟弱可欺。就連當年居擁立之功首位的李瑞生都捨得砍,何況自己這無根無基的文臣。看來今天這關不好過,早知道如此,還不如不來匯報水師的事情,投機不著,反給自己找了一身麻煩。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聽臣慢慢道來,慢慢道來」。這回台詞黃子澄念得最順嘴,說起來一點兒都不結巴。一邊討饒,一邊飛快的計算著利害得失。
「講」,安泰皇帝眉頭緊鎖,君威迫得滿屋生寒。
瞬間從高峰跌入低谷,黃子澄臉色嚇得慘白。實情他不敢說,編謊話又沒人信。論物產,大明朝蘇杭、福建、廣東一帶乃天下最富庶之地,一年兩熟的土地遠遠比遼東苦寒之地物產豐富。論人丁,江南隨便一個省拿出來,人口數量都超過遼東三省總數,加上南方人天生靈活機變,無論如何這南方府庫也應該比北方府庫更充裕才對。可實際情況偏不如此,朱棣名下的北方六省在布政使郭璞的努力下,這些年日子過得一年比一年興旺,工廠開了一個又一個,除了布匹外,整個江南富裕之家都以用上地道北方貨為榮。眼看著大批的銀圓北流,戶部尚書齊泰無可奈何,為了維持朝廷開銷,除了加稅還能有什麼辦法。這朝廷治下的商人們也不爭氣,不思忠君愛國,反而總是羨慕北方商人比自己有地位。嫌他們自己給朝廷繳了稅相關權利卻不像北方那麼有保障,所以稍微一不如意就捲了錢向北方跑。
見黃子澄吭吃了半天也沒給自己一個確切答案,朱標更不高興,沉著臉追問道:「怎麼不說話,難道你這大學士根本不關心國庫是否充盈嗎?子澄,朕對你期望甚高,你不會學那些人整天喝茶、作詩、對對聯玩吧。如果這樣,這大學士當得也太輕鬆了」?
「萬歲息怒,萬歲息怒,事關重大,臣、臣不敢亂說。
這、這戶部一,一直是齊大人管轄,海、海關全憑朱大人做主,萬歲不如把他們兩個叫來問問,也許他們說得更詳細些。
臣只看得一鱗半爪,說太多了,反而誤事。「,黃子澄把心一橫,將燙手山芋丟給了師兄齊泰和海關總長朱江巖。
「如果朕就要你先說出你知道的一鱗半爪呢」?朱標又追問了一句,面沉似水。黃子澄就這點不好,著急要做的事不擇手段。與自己無關的事則縮手縮腳。看今天這個樣子他肯定有事瞞了朕。
黃子澄狐疑地抬頭看了看朱標,心中暗道:「今天這皇帝是怎麼了,不會聽到什麼消息了吧。」咬咬牙,硬著頭皮說道:「臣,臣以為根本問題就在於燕王殿下那裡總和朝廷對著幹,朝廷加稅,燕王那邊就減稅。害得商人們總想向遼東跑。
眼下遼東那邊工廠眾多,出的東西全是咱這邊做不好的,所以大把的銀票都被北方賺走了。而燕王殿下向朝廷上繳的銀圓數十幾年一直沒變,這麼大個家業全憑咱們朝廷這邊支撐著,怎麼撐得過來。況且秦王殿下那裡還每年大把的要錢,要火器維持邊境安穩。定西軍光去年報損的要求補充的火銃臣聽說就夠裝備一整支軍隊。那曹大人和武大人那裡也不知節省點開錯,水師要想打得遠。就得在蠻荒的島嶼上建立碼頭,儲備補給,所有功績還不都是拿銀票堆出來的;武大人修路、治河向來是從寬了花錢,刁民要多少搬遷費用他給多少,即使還價也還得很高。這幾年國庫支出多,收入少,自然越來越窮「。
這幾句話都是他考慮了很久,所以說出來也比較流暢。如黃子澄所料,安泰皇帝聽完再不追問國庫之事,皺著眉頭在書案邊兜起了圈子,根本不會追究黃子澄暗中偷換了概念,將商人為何北逃,寧可千里迢迢在永明出貨也不肯在金州出貨的問題轉移到削番、節約水師及建設投入上。
錢都被燕王賺走了,而燕王卻不肯增加其封地上繳的稅收數量。朱標反覆思量著這句話,一時間全然忘記了一個事實:至少這個燕王沒向國庫要錢,而秦王、晉王擁有幾乎和燕王一樣大的領地卻每年向朝廷伸手。
削番,朕削得動麼?朱標苦笑著命黃子澄退下,叮囑他順便讓秉筆太監將朱江巖和齊泰宣來。削番是不成的,自己手中的軍隊沒有把握可以戰勝老四,老二和老三同樣是番王,讓他們出兵的協助朝廷幹掉老四,他們做大後朝廷付出的代價決不比讓維持現狀小。消減水師開支這個建議更是一句虛妄之言,沒有水師在海外攻城掠地,自己的功業何來,在百姓中威望更讓老四給比了下去。況且沒有這支水師,拿什麼和老四討價還價。消減武安國修路及治河方面的投入?這正是黃子澄他們一直暗中採用的辦法,可眼下等待朝廷建設的淮河岸邊是朱家的故鄉啊,故鄉的花鼓唱得好,「說鳳陽,道鳳陽,鳳陽本是好地方,自從出了朱皇帝,十年倒有九年荒,……」。
想起官員奏折上所言鳳陽慘狀,朱標眼中隱約有了淚光。
這十年九災的淮河兩岸,如今是朱標的一塊心病。連故鄉百姓的日子都無法過好,自己還算什麼好皇帝,他心裡暗暗自責,同時又暗暗羨慕起燕王朱棣手下人才濟濟來。如果那個郭璞在朝中,也許朕也不會這麼難,可燕王又怎麼捨得讓郭璞入朝。
寧可把北方六省的政務都交給郭璞,朱棣也不會哥哥將郭璞挖走。安泰皇帝朱標還沒傻到去搶弟弟手下第一能臣的地步。即使搶過來,他也沒朱棣那種勇氣,賦予對方無條件信任。這就是作為帝王和作為諸侯的區別。只要皇帝在。諸侯就不怕自己所信任之臣造反,就可以由著那些爵爺們在圓桌議事時互相扔雞蛋和鞋子。可天子可以麼,天子不但要為國負責,還要為自己的家負責啊!
「皇上,朱大人和齊大人到了」,秉筆太監孫厚躡手鑷腳進屋通稟。
「讓他們進來,賜座」。朱標將心神從北方收回,高聲吩咐。
齊泰和朱江巖二人先後走入御書房,當年羽扇綸巾,雄姿英發地姑蘇朱二老了,烏紗之下,已經可見縷縷白髮。曾與黃子澄一同在北平指點江山的齊泰也步入中年,寬厚的面容上染滿了歲月的軌跡。二人一同給朱標行了君臣之禮後。端坐在皇帝對面的凳子上。
「今天把二位愛卿找來,朕要問問國庫的事,子澄說國庫裡快沒錢了,自朕繼位以來,這可是頭一回,你們一個管錢糧,一個管著海關,給朕核計核計,為什麼這北方六省蠻荒之地。反而比錦繡江南富有。是朕失德呢,還是用人不當!」朱標沒心情和舊部客套,開門見山說出了今天所議主題。
這話說得夠重的,齊泰心頭不由得一沉。站起來躬身施禮道,「萬歲,微臣掌管戶部錢糧,卻勞萬歲為國庫憂心。微臣失職,請萬歲責罰」。
朱標擺擺手,打斷了齊泰地請罪之語,「朕並非想責罰誰,只是想知道具體原因。子澄不管錢糧,不如你們清楚。朕不想做那又瞎又聾的當家人。知道了原因,咱君臣也好想辦法。
「萬歲想聽真話還是聽假話」。朱江巖在椅子上欠了欠身子,低聲詢問。輔政大臣中,他跟朱標日子最久,但其意見卻屢屢不被朱標接納。恨慢地難免心灰意冷,說話時預先留出退避空間。
「真話,咱君臣二十餘年,朱二無需用假話哄朕開心」。
朱標略作沉吟,給了海關總長一個確切答案。
真話就好,我還以為你自己願意這樣當糊塗家呢。朱江巖自我解嘲地笑了笑,朗聲說道:「臣以為,海關收入近年流失嚴重,與關稅高低無關,但諸多官場惡習難辭其咎。與海外諸國相比,我朝關稅並不沉重。但出關前手續煩雜,不法官吏紛紛伸手。一船貨物出誨,貨主付出的各項雜費是關稅數倍,當然要想辦法逃避損夫,所以南貨北出之事屢見不鮮。」
「朱卿是說有人從中層層剝皮了」。一層陰雲浮上朱標蒼白的臉,朱江巖所說之事他有所耳聞,卻沒想到嚴重至威脅國家收支平衡地步。
「要光是層層剝皮還好」朱二搖接頭,繼續稟報,「一些封疆大吏買通誨關人員,其家族貨物通關時根本不繳稅。更有甚者,居然勾結商人一同走私,連海關都不過了。臣手下的人抓獲過數批不法之徒,報到律政司,查來查去都不了了之。那些小商小販見海關管不了勢力大的官商,自然更不甘心受盤剝,所以要麼走私,要麼帶了貨到北方出海。今年自地海關進出貨物,不及安泰十年三分之二,海關收入自然下降甚多。」
「地方上也大體如此」,戶部尚書齊泰見朱江巖沒給不法官員留什麼情面,也跟著稟報了一些實情,「一些地方官員或者私自加稅,或者強行入股一些可嫌錢行業。弄得市井蕭條。
官員自己及家人開辦的產業則欺行霸市,並且能找到種種借口不向朝廷納稅,各地戶房小吏寄身於地方官員之下,都敢多事,收不上錢來,只好向沒勢力地小販身上想辦法。嚇得百姓不敢輕易言商。臣聞有一癡人販燈草入城,一路上被收各項錢款無數,最後不得以,中途將一車燈草點燃,化了灰以防加重虧本。「
「啪」地一聲,朱標的手重重地拍在面前的書案上,書案上的茶碗高高跳起,叮叮噹噹掉在地上粉身碎骨。「這幫天殺的狗官,朕加他們的俸祿,加到父皇在世時十倍不止,他們依然不肯收手,難道非逼得朕再行剝皮之刑麼」?
恐怕剝皮之刑都治不住一個貪字,朱江巖肚子裡嘀咕了一句。沒敢再加重朱標的怒火。安泰繼位之初時,朱二曾對其寄予厚望,以為朱標會武將們提出的「有爵者監督百官,置朝廷及官員於律法之下的主張」,誰料他的提議被朱標以混亂秩序為理由否決了。朱標採用黃子澄的提議,高俸養官,依*理學治理朝政。依*雜學發展民間工商,開始的時候效果也不錯,曾經讓朱江巖懷疑自己當初的意見是否太極端。結果好了才五、六年光景,這種策略的弊湍逐漸顯現,得了豐厚俸祿的官員們非但沒有滿足貪慾,反而將手逐漸伸到新興工商業當中。非法侵佔他人財產,官員和商人勾結的案例比比皆是。朝廷諸大佬中不少都是此道楷模。有了這些榜樣。機靈的百姓們發現,做什麼生意都不如尋路子進官場核算,想辦法當官,甚至當幕僚,是投資最小,見效最快的買賣。投了錢,上任後自然要從百姓身上撈回本錢來。非但推舉出身的官員如此,景泰朝十五年來五屆科舉,所選官員到任後鮮有不貪者。如今再提嚴刑反貪。恐怕殺到天下無官,依然有漏之魚存在。
「萬歲,切切不可」,齊泰見朱標氣得渾身發抖,怕皇帝真的氣急了重拾洪武年暴政,趕緊出言相勸。「萬歲,臣以為。戶部及海關之事,如今尚有解決之道,無需嚴刑峻法。況且陛下殺了地方貪官,新上任者未必能守得其廉」。
「那你叫朕如何,難道要朕學老四,用那些有爵之人參政。將地官府攪得雞飛狗跳,秩序全無不成」。朱標生氣的質問,嚇得伏在地上收拾茶杯的小太監爬在那裡不敢起身,「當年你和黃子澄勸朕不可用此尊卑不分之策,朕依了你們。
你們勸朕高體養廉,朕也依了你們。這些年官員貪污,朕並非不知道,之所以不欲深糾,無非是念他們為國勞累,親朋稍有出格之舉難免注意不到,況且他們金了朕地錢,總得用來做點事,開個工廠什麼的,也算為民謀福了。難道朕這樣對他們還不夠寬容,不夠照顧?現在可好,他們把手都伸到國庫中,你還要勸朕給他們留情,留到什麼時候,難道要留到國庫給他們敗光了,百姓給他們逼反了才算到頭「!
「萬歲息怒,臣並無此意,只是覺得殺人並非良方。北方所行之道亦非善策」,齊泰躬身又給朱標行了個禮,朗聲回答。戶部尚書這個職位齊泰干了有些年,漸漸有了些心得,摸索出了一些門路。和黃子澄不同,他對權傾天下並不非常熱衷,反而對當前南北兩方所行之政下了很大功夫研究。隨著在實踐中的摸索齊泰的觀念有了很多改變,有時候他自己也不知自己是新政者還是反對者。並且通過和同僚的交流齊泰得知,很多人抱著和他一樣困惑。也許這個時候整個大明文武百官,只要是心裡還念著些國家者,都有這種因惑。現在的大明,擁有歷朝歷代沒有過的繁榮,也擁有歷朝歷代沒有過的頭腦混亂。非但他齊泰,所有有識之士都在尋找,尋找這個國家前進的方向。
「其時在當時,南北兩方就像霧夜起航的兩艘小船,船上地人都在給各自的掌舵人出主意,請掌舵者選擇他們自認為正確的方向,待到天亮時才發現,原來兩艘船巳經彼此遙遙相隔,彼此只能模糊的看見對方的軌跡」。齊泰晚年,在他的回憶錄中寫下了這樣的話。而這本回憶錄最重要章節,記述的就是今晚他和景泰帝關於國事的問對。
這是大明朝景泰年最引人矚目的一次君臣問對。齊泰給朱標的答案遠遠超越了當時他所有同僚的智慧,在他一生的從政生涯中寫下了最奪目一筆。
當朱標問及如何才能不殺人解決當前困局時,齊泰給朱標的答案是,規範地方官員權力,統一稅收和承認物權。
規範地方官員權力的建議起源於地方官員對戶部錢糧的侵佔。齊泰認為,當今大明朝庭中分為工、禮、吏、刑、戶、兵、海七部,而地方官員屬下對有工、禮、吏、刑、戶、兵六房,以官員一人之力,掌管六房。權力實在太大,任務也實在太多。各地戶房小吏在收稅時權力受地方長官地干擾嚴重,所以才造成如今稅收不上來的困局。不如將各地戶房小吏的任免及權力行使職責劃歸戶部直接掌管,改稱為戶局,跳過地方官員這一級別。這樣地方官員無法再額外加稅於百姓,朝廷的稅收政策執行也會順利得多。推及海關,沿海各地海關也應該完全獨立在地方官府之外。由海部直接掌管(包括北方的海關),這樣官員們在逃關稅及從中盤剝時會大費周折,一定程度上也能緩解海關損失。
統一稅收的建議則是,無論開礦、開工廠、種地還是經商,所有稅額由朝廷制訂比例標準,一次性以銀圓形式徵收,並由地方戶局發給納稅憑證。擁有貨物納稅憑證的商人無論將貨物運住何地。只要不出國門,任何地方戶局不得再向其徵稅。
承認物權是齊泰一生中最得意的手筆,齊泰以為,造成現在商人北逃的主要原因是他們的財產得不到保障,一些不法官員總是藉故謀奪他們財產。而北方燕王治下因為勳爵和官員們互相牽制,情況稍好。如果朝廷下旨,非貪污所得財物,任何官府不得侵犯。如有侵犯,朝廷必將嚴懲且以國庫賠償受害者。則定能挽回一批商人的心。畢竟北方乃苦寒之地,生活舒適程度照南方差得很遠。
「你寫個折子,盡量說得清楚些,明天咱們君臣在朝堂上議議此事,朕以為此三策皆為治世良方」。當齊泰提出第一條建議時,朱標就被吸引住了。這個策略實在是好,特別是可以借規範地方官員權力之名收回永明城海關管轄權。燕王朱棣肯定找不到足夠借口推辭。第二條統一稅收之法執行起來必然困難重重,但如果用人得當,難題可迎刃而解。第三條承認物權之策也有可取之處,百姓的辛辛苦苦忙活了半輩子,總得有個指望,家產官員們這樣隨意侵佔。他們除了逃到一個相對安全的地方還會有什麼辦法?
「臣尊旨」,齊泰十分高興地接受了任務。
朱標被齊泰那一臉虔誠打動。笑了笑叮囑道:「你也別高興太早,朕認為此三策為治世良方,可朝臣們未必都以為你說得有道理,所以明日早朝你那奏折還是想辦法說得清楚一些才是。最好像當年武公那樣,給朕也寫出個可行性報告和可*性分析來。」
「臣定不負陛下所期」,齊泰坐直身體,鄭重地說:「陛下,其實今晚陛下之惑,以武公大才,轉瞬即可開解。待淮河疏通之後,臣望陛下早日調武公進京,朝夕問對」。
「此事朕自有分寸」,朱標顧左右而言他。「你們二人退下吧,朕明日早朝會著律政司追察今晚你們先前所奏之事。快過年了,這總帳得算算清楚,朕一定要揪出幾個帶頭的嚴懲。
否則這些傢伙還真以為朕軟弱可欺,越發不知收斂「。
「臣等告退」,齊泰和朱江巖一同起身告辭。臘月的天氣,屋子外很冷,二人本來就不甚和睦,冷風下無心閒談,快步走出宮門直奔各自的馬車。
「朱兄且慢」,剛觸及上車扶手,姑蘇朱二的腳又被齊泰地呼喚硬拉了回來。轉過身,他看見齊泰因興奮而顫抖的身體在寒風中瑟縮著,微微前傾,好像欲言又止。
這個齊泰搞什麼鬼,朱江巖有點摸不到頭腦。景泰朝幾個大學士中,黃子澄最受器重,然後是曹振、齊泰,尚炯,劉秉瓏,朱江巖因政見與黃子澄等人不和,排在最後一位。並且這個位置還是朱標念他追隨多年之勞勉強賜給的榮寵。
不過今天這個齊泰所提之議還有點見地,至少不是一味回護那些搜刮民脂民膏的國賊。念在齊泰今晚的表現上,朱江巖回給對方一個笑臉,禮貌地問:「齊大人,這麼晚了,不回去趕明天早上的奏折,難道還有事和朱某商議麼?」
「也沒甚麼大事」,齊泰尷尬的賠了個笑臉,低聲問道:「齊某的師叔伯文淵日前應邀在京城講學,不知朱兄可曾碰見」。
「當然,我和他是舊相識」,朱二愈發奇怪,這個齊泰,好端端搬他師叔出來做什麼,誰不知道他們師徒之間因對儒家經義的見解不同彼此巳經無往來多年。
齊泰又向朱二身前湊了湊,用一種近於閒談的口吻說道:「快過年了,齊泰擔心師叔身體,想建議師叔若是無事,早日回北平為妙。南方冬天潮濕且不取暖,不宜師叔這種體弱之人久住」,說完,轉身告辭而去。
「南方潮濕,不宜久住」這是什麼話,老子在這住了這麼多年不也好好的。況且那京師大學堂的客房還能慢待了伯文淵不成,怕冷他還可到我家去住呢!朱江巖被齊泰的神神秘密的舉止弄得很不耐煩,生氣的想。
不對,不好,朱二心頭突生警兆,跳上馬車,直奔京師大學堂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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