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八集百草風勁第二節翠雲哭靈
眾弟子頓時僵立當場,嚇得肝膽俱裂,心神大亂,手足無措,滿臉驚慌之色,齊刷刷地看著羅秀生。
羅秀生眼中也閃過一絲慌亂,不過他畢竟經驗豐富、心機甚高、反應極快,瞬間就變得神態自若,揮了揮右手,輕咳一聲,示意大家一定要鎮定,緊接著帶領眾人飄下點將台,迎向急馳而至的三人。
他們在校場中間與來人相遇,個個神色肅然,同時一揖到底,恭恭敬敬地說道:「末將等見過方長老、樓執事、古執事!」
陳凡先是驚訝,接著啞然失笑:「原來是他們都是老朋友了,沒想到能在這裡見面,嘿嘿,不是冤家不聚頭,看來我與他們還是有一點緣分。」
領頭的那位老者正是方長老,鬚髮俱白,最明顯的特徵就是缺了一條右臂,空蕩蕩的長袖無風自動,但是依然精神矍鑠,目光如電,甚至於功力大增,遠勝於五年之前,已經跨入化丹後期境界。
身後的桑公樓與桑公古兩人也在赤血嶺見過,他們如今已經修至煉氣後期,渾身丹氣外露,眼中精光四射,散發著濃濃的煞氣,令人心驚膽寒,顯然是殺人過多,心中的殺意過重,已經很難掩映。
「嗚!」就在此時,遠處忽然傳來隆隆號角聲,低沉悠遠,在寂靜的o怪杏繞湔鷙橙誦模街素T踙桵w漚峭玥妥阻A咱皆O凊蘇嗣掑{漚讓顆s耗誥gq笞鰨忍禷媬p硤閔o瘓騆湞僰笨涓呵噥~繞鶇吮朔@博葥e物O眸燮j殺夾3。v呱z械潰骸白芩G筧耍陰騆{肭鄭?」
羅秀生大聲怒喝道:「不要驚慌,是自己人!快快傳令,立即解除警報,所有崗哨各就各位,加強警戒。」
飛騎轉身馳去,傳令聲從近到遠,不到一分鐘時間,羅湖禁區重新恢復了平靜。
方長老站在旗桿下,上下打量著羅秀生,眼中隱含神秘的目光,皮笑肉不笑:「好一個羅總帥,治軍有方,紀律嚴明,各營聞警不亂,搜索有條不紊,令行即止,讓老夫大開眼界。」
桑公樓與桑公古兩人在後瞥了羅秀生一眼,面色冷俊,露出很深的敵意,一聽方長老此言,同時冷「哼」一聲,仰頭看著夜空,似乎是不可置否,又像不屑一顧。
眾弟子感到氣氛有異,心中一緊,表面不動身色,暗中不約而同地提起戒備,羅陸元與羅塵元比較穩重,向各位師弟使了眼色,讓他們不要輕舉妄動。
「方長老過獎了!」羅秀生不知他的真實來意,連忙拱手賠笑道:「末將無能,竟認為羅湖防禦嚴密,無人能潛入島內,沒想到方長老與諸位執事修為如此高深,輕而易舉地來到軍營核心,如入無人之境,末將佩服得五體投地,又深感慚愧,請方長老降罪!」
方長老捋了捋白鬚,得意地一笑:「羅總帥不必自責,軍營雖然戒備森嚴,但這小小陣仗還不在老夫眼裡,即便在百萬軍中,老夫也是來去自如,嘿嘿,若不是老夫故意露出一絲聲響,無人能夠發現老夫的行蹤嗯,你們的反應還算迅速,比其它大營強多了。」
羅秀生見他的態度有些怪異,不由滿腹疑惑,嘴裡說道:「方長老之言過譽了,末將受寵若驚,各位總帥都是百戰老將,聲名遠播,威震天下,唯有末將資歷尚淺,功力低微、能力有限,只是一個普通的修士,全靠族長與眾位長老栽培才有今天,與各位前輩相差甚遠。」
方長老似笑非笑地點了點頭,嘖嘖稱讚:「聽說你當年在藍冰河以五萬鐵騎大敗商逆十萬大軍,一戰成名,老夫沒能親臨前線,甚感遺憾,今日一見果然名不虛傳,難怪族長讚不絕口桀桀,這是咱們大周的福氣,族長沒看錯人。」
羅秀生慌忙擺手,謙虛道:「區區小功何足掛齒,說起來慚愧,其實那是族長深謀遠慮,料敵如神,末將只是執行族長她老人家的命令,萬萬不敢居功」
方長老陰陰一笑,轉而看了看眾弟子,點頭說道:「這些都是你營中的眾將?不錯,有點領兵大將的氣勢,看來羅總帥手下都是精兵強將嘿嘿,羅總帥公務繁忙,廢寢忘食,這麼晚了還在議事,老夫佩服!」
「他們都是本營的萬夫長,參加過藍冰河之戰。」羅秀生微微轉身,逐個介紹眾位弟子,大家也跟著欠身行禮。
「族長曾經教誨:『軍中無小事』,末將一直銘記於心,所以時刻保持警惕,戰戰兢兢,不敢有絲毫懈怠,只要我大周需要,一聲令下,隨時都可以出戰殺敵。」羅秀生語氣稍稍激昂,神色卻更加謙卑:「末將剛才召集眾將商討下個月的訓練計劃,以便進一步增強軍隊的戰鬥力。不知長老與諸位執事駕臨,未能遠迎,望方長老恕罪!」
方長老滿臉紅光,露出滿意的笑容:「羅總帥忠心耿耿,勤勤懇懇,有目共睹,實乃我大周軍人的楷模,不僅族長與長老會連連嘉獎,咱們桑公世家上上下下每一人都是心中有數嘿嘿,黃六弟這個監事做得最省心,雖然剛修至化丹境界,但憑借羅總帥的功勞,短短八年內就一步登天,舒舒服服地高昇至長老,哈哈,令人羨慕不已,不知老夫有沒有這個運氣?」
「難道您老人家就是新監事?」羅秀生心中一愣,隨即喜不自禁,笑逐顏開,興奮地說道:「哈哈,真沒想到,太好了……末將雖然只見過您一面,但是心慕已久,只是位卑職微,沒有機會、更沒有資格向您老人家請安,從今往後,可以時時刻刻聆聽您的教誨來,各位,快來見過監事大人,他老人家可是古熱心腸、豪氣沖天的老前輩,為人和善,最喜歡提攜晚輩,有他老人家做監事可是天大的喜事,更是咱們的福氣你們記好了,日後他老人家的話就是聖旨,若是怠慢一點,軍法從事。」
眾弟子站成一排,神情極為恭敬,異口同聲地拱手說道:「末將等久聞方老前輩大名,今日得見金面,深感榮幸。」
「好!」方長老被捧得心懷大慰,對羅秀生頓生好感,笑得合不攏嘴,哈哈大笑道:「大家都起來吧,哈哈,你們都是咱們大周的猛將,能征善戰,戰功顯赫,是桑公世家的功臣,對大周忠貞不渝,老夫實在是不敢當呵呵,老夫平生最愛人才,只要忠於職守,日後立下戰功,咱們桑公世家絕不會虧待你們」眾人均開心不已,連連道謝,表示一切聽從方長老吩咐。
方長老樂呵呵地對桑公樓等人擺了擺手,笑瞇瞇地說道:「來,來,來!兩位賢侄,從今天起,你們就與各位將軍在一起共事,記住,大家要和睦相處,彼此謙讓,親如兄弟,為了大週一統天下,同心協力,不得因個人私利而壞了咱們桑公世家的大事,否則老夫絕不會輕饒。」
桑公樓與桑公古顯然對方長老惟命是從,立即態度大變,低頭含笑問候,剛才的敵意瞬間消失得無影無蹤。
寒暄片刻,方長老輕撫白鬚,喜氣洋洋地說道:「先恭喜羅總帥,哈哈,老夫帶來了族長與大王的聖旨,走,咱們到點將台宣讀。」話音未落,率先飄向點將台,眾人雖然滿腹疑惑,但一直提著的心完全放鬆下來。
方長老大模大樣地坐在帥位,眾人分立兩旁,羅秀生則恭恭敬敬地站在案台前,微微欠身,拱手說道:「末將聽旨!」
方長老笑呵呵地說道:「羅總帥,咱們都不是俗人,而且這裡沒有外人,不需要那些繁文縟節,隨意一點,嘿嘿,老夫說說聖旨的內容就行。」頓了片刻,掏出一卷黃綾說道:「族長與大王有令,羅總帥才華出眾,功勳卓著,乃我大周第一名將,立即升任騎兵統帥,統管大周所有鐵騎,老夫為監事,桑公樓為副監事」
眾人面露喜色,弟子們更是笑逐顏開,份份拱手道喜:「恭賀羅總帥,不,現在是羅統帥了,統領咱們大周百萬鐵騎,可謂咱們大周的一品重臣,有了羅統帥指揮,定能攻無不克、戰無不勝,橫掃天下,哈哈,羅統帥裂土封侯指日可待。」
「各位言重了,在下不敢!」羅秀生忙不迭地回禮,緊接著拱手謝恩,他的神色還是那麼恭敬:「末將無才無德,卻受族長與大王如此大恩,深感惶恐,無以為報,唯有奮殺沙場,掃除兩逆,為咱們大週一統厚土效死盡忠。如今末將責任重大,深感不安,還望您老人家時時教誨,不負族長與大王重望。」
方長老搖了搖頭:「羅統帥不必謙虛,你才華橫溢,在咱們大周無出其右,升任統帥乃眾望所歸,族長與大王乃絕世高人,一代英主,慧眼識英才,而且才盡其用,所以能聚賢才、平天下。呵呵,老夫雖是監事,但只知修士對陣,對軍中事務一竅不通,只是一個擺飾,軍機大事還得靠羅統帥拿主張。」
笑容可掬地看著羅秀生,他猛然大笑道:「羅統帥,你知道有多少人盯著騎兵統帥這個寶座嗎?哈哈,足足有一百多人,個個眼睛通紅,垂涎欲滴,打破腦袋也想坐上這個位置,長老會為此討論了一個月,一直猶豫不決,最後是族長一錘定音,不過老夫始終是全力推薦你的……哈哈,好好幹,族長和大王對你的期望很高嗯,今後咱們倆平起平坐,老夫托大,稱你一聲老弟,哈哈,老哥哥還想沾你的光。」
羅秀生神色惶恐:「方長老得高望重,未將不敢,能夠稱一聲小侄就心滿意足了。」
「好,老夫就叫你賢侄。」方長老喜形於色,又取出一卷黃綾,呵呵笑道:「大王有旨,羅塵子兢兢業業,功勞卓著,升任五湖騎兵營總帥,桑公古為監事命令你們三天後率領大軍趕往藍冰河,限三個半月內到達……」
聽到這兒,陳凡暗暗佩服:「還是羅師弟厲害,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僅僅幾分鐘就把這個難纏的方長老搞定,佩服!呵呵,他如今聖恩正隆,是桑公世家的大紅人,絕對不會有任何危險,還是走吧,否則會受到牽連。」
小心翼翼地向羅湖退去,身形化著虛影,輕飄飄地踏水而過,很快就回到信河北岸,靜立片刻,深深地看了看羅湖一眼,然後毫不猶豫地飄然而去。
一口氣狂奔兩千多里,下半夜到達翠雲山脈,遠處朦朦朧朧的山影越來越近,陳凡放慢了腳步,心情一陣激盪,默默地說道:「翠雲山,我回來了師兄,時隔八年多,小弟終於回來了」
站在第一座小山的山腳,昔日與百山生戰鬥的痕跡已經全無,地面佈滿了大大小小的碎石,雜草叢生,百米之內的樹木齊根而斷,留下一墩墩嗡﹢躁⒏^貌豢暗氖髯sw蘭剖嵌》階擁熱慫哭@?br />
想起那驚心動魄的一戰,陳凡感慨萬分,當年自己剛剛跨入合氣中期,而百山生是一位准丹師高手,並有御器初術,兩人差距甚大,若不是佯裝重傷迷惑了敵人,然後尋機反戈一擊成功,自己的命運肯定是迥然不同。
陳凡沒有多做停留,而是急不可耐地向北飄去,越過數十道小山崗,很快就在一座小山嶺前停下了腳步,面對崖壁深吸一口氣,默念一會兒,手指連動,石壁悄無聲息地露出一個洞口,這是他當年逃難的山洞。
剛一入洞,洞口自動地關上,陳凡毫不猶豫地向深處狂奔而去,當年的路線始終銘記於心,左拐右彎,一刻鐘後,風一般地衝入大廳,裡面雖然漆黑一團,卻擋不住他銳利的目光。
心中無比悲痛,眼中滿含淚水,陳凡邁著沉重的腳步,一步一步地走進大廳的角落,有一些急切,還有一絲膽怯。
廳內空氣非常清新,又特別乾燥,百慧生依然靜靜的平躺在那裡,整個屍體縮小了近一半,已成一具乾屍,面色是那麼蒼白,又是那麼枯槁,眼圈深凹,顴骨突出,頭髮枯黃,但是眼珠依然圓瞪,好像仍然死不瞑目,長袍腐爛,斑斑鮮血依稀可見,只是變得稍稍暗?br />
「撲通!」陳凡猛的跪在他面前,眼淚止不住汩汩流下,一口濁氣湧上嗓門,好半天方才回過神來,嚎淘大哭道:「師兄小弟回來了嗚小弟來遲,讓你暴屍荒洞八年之久師兄,對不起,小弟有罪」
想起了自己的經歷,一絲悲苦湧上心頭:「師兄啊,這麼多年來,小弟一直逃亡天下,歷經千辛萬苦,費盡心機與每一人周旋,其中的滋味一言難盡啊……」
「師兄,小弟如今仇敵滿厚土,不僅是上清宮,所有的門派都在苦苦相逼,似乎每一個人都不懷好意,小弟在厚土幾無立錐之地……」
「小弟雖有好友卻自身難保,雖有弟子卻生死茫茫,師兄,小弟是進退兩難……每當面臨困境,小弟總是第一個想起了你,沒有你在身邊,小弟感到一片迷惘,不知如何是好」
痛哭良久,陳凡聲音略顯嘶啞,不停地低泣,不由自主地回憶起兩人的恩恩怨怨,回憶起兩人由仇變友的每一個細節,回憶起百慧生的種種恩惠。
當年在地球刀槍相見,警匪勢不兩立,形同水火,來到厚土之後,雖然在蒼山門受盡了陰陽頂的折磨與痛苦,但也得到了百慧生無微不致照顧,人非草木,誰能無情?面對他兄長般的關懷,自己心中的仇恨慢慢地融化了,兩人惺惺相惜,漸生兄弟之情。
蒼山子一舉擊斃白火子,蒼山門達到如日中天,自己也即將成為第九個內門弟子,但樂極生悲,盛極必衰,當夜就劫難降臨,上清宮傾巢出動,蒼山門一夜被滅,自己被德天生所擒,涼亭倒塌,他及時出手,挽救了自己的性命。
倉促逃離蒼山門,夜行千里,抵達翠雲谷,短短數天時間,他代師傳藝,傾囊相授,自己初識神奇的道門六藝,那一件長袍、一套面具、一雙布鞋,凝結著他深厚的情義。
翠雲谷驚變,丁方子、百山生虎視眈眈,自己身陷混沌,又是他從天而降,自己逃脫大難,他卻命喪於丁方子之手。
臨終前依然惦記著自己的安危,奮力吩咐不要為他報仇,那一幕讓自己終身難以忘懷,所有的怨恨、隔閡頓時煙消雲散,只剩下無盡的感激與痛苦。
「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無情之人,雖生不如豬狗。」
想到這兒,陳凡悲痛欲絕,更是滿腔慚愧,連磕三個響頭,哽咽道:「師兄,小弟無能,至今大仇未報,白雲子、丁方子仍然逍遙法外嗚您放心吧,小弟早已對天發誓,一定要手刃仇人,用她們的人頭祭奠師父與您的在天之靈」
輕撫百慧生的遺容,陳凡的雙手不停地顫抖,眼中已無淚水,只有無盡的悲傷,在他的心目中,百慧生是朋友、是知己、是兄長、是半師,也是來到厚土的第一位親人,卻眼睜睜地看到他死在自己懷裡。
心中滿含沖天的仇恨,咬牙切齒地說道:「丁方子,你等著,無論你躲在哪裡,無論有誰庇護,無論逃到天涯海角,我絕不會放過你」
磕了最後三個響頭,鄭重其事地拱手告罪:「師兄,小弟尚未安身,暫時無法安置您的靈位。不過請您放心,三年之內,小弟必定取來丁方子的首級來見您,讓您安心地閉上眼睛,再找一個山明水秀之處,風風光光地將您安葬。」
抹乾淚水,陳凡毅然決然地起身出洞,腳步沉重,眼中寒光四射,渾身瀰漫著濃濃的殺氣,對上清宮、白雲子、丁方子,甚至於對整個三清宮都充滿深深的厭惡,覺得他們所有人都是偽君子,都是罪魁禍首,唯有將他們全部殺光陪葬才能解心頭之恨。
面對緩緩關閉的洞口,陳凡雙眼緊閉,面無表情,一動不動,默默地思念著裡面的百慧生,眼前全是他的音容笑貌,從前的每一畫面、每一句話、每一動作、每一個笑聲都在腦海裡一一閃過。
忽然間,覺得這一切都歷歷在目,彷彿還是昨天發生的事,似乎與自己離得很近,伸手即觸,又像離得很遠,天人兩隔,遙不可及,不由自主地沉浸於深切的悲痛之中,無法自拔。
許久,許久,一股寒氣襲來,情不自禁地打了個冷顫,神智慢慢清醒,睜開眼睛,天色已經大亮,初春的晨風寒徹入骨,頭髮與道袍上沾滿了露珠,只覺通體冰涼。遠處傳來鳥兒歡快的歌聲、野獸的吼叫,似乎在歡呼嶄新的一天。
緩緩地轉過身來,滿眼白霧茫茫,籠罩著四周的山林,只看到一個個朦朦朧朧的影子,彷彿覆蓋著一層潔白的面紗,深吸一口氣,清新宜人的空氣直入肺腑,清涼無比,每一個毛孔都透著舒坦。
陳凡心念一動,兩把寶劍光飛入天空,一左一右,相隔百米,吐出萬道光芒,「嘩嘩」一陣巨響,數十棵大樹只剩下光禿禿的樹幹,無數枯枝敗葉落下地面,身形如電,四周勁氣縱橫,斷枝齊舞,很快就堆成九座小山,冒出滾滾濃煙,大火沖天。
「逝者雖往矣,英靈卻不散,唯有忍痛去,來年提頭祭。」
強忍內心的悲傷,陳凡抹乾眼淚,收起愁容,心情漸漸平靜下來,扭頭看了看洞口最後一眼,毅然決然地轉身而去。
一路速度放得很慢,步步謹慎,神識隨之擴展到極限,所過之處杳無人煙,到處是參天大樹,遮陰蔽日,蔓籐盤旋而上,爭先恐後搶奪生命的陽光,所有的飛禽走獸都從睡夢中醒來,寂靜的翠雲山開始了白天的喧鬧,這裡完全是動植物的天堂,生機勃勃,欣欣向榮。
登上一座高峰,方圓數十里盡收眼底,四周群峰起伏,層巒疊嶂,峭壁千仞,虯枝突兀,山峰間溝壑縱橫,飛流瀑布直下千尺,河溪、湖泊密密麻麻,風起雲湧間,景色更加瑰麗奇美,蔚然壯觀,恍如仙境,讓人驚歎不已。
東方出現了朵朵彩霞,好像一片片金色的魚鱗,眩目燦爛,又似萬朵桃花盛開,絢麗多彩,天空一片湛藍,晴空萬里,又是一個春光明媚的好天氣。
漸漸地,彩霞越聚越多,越來越耀眼,佈滿了小半個天際,七彩繽紛,璀璨奪目,美不勝收。
漸漸地,一隻火球躍出地平線,露出一個碩大的鮮紅弧線,吐出億萬道金芒,初升的太陽並不炙熱,滋養著蒼茫大地,撫育萬物生靈。
呆呆地凝視著越升越高的太陽,陳凡為之感動,面對著萬物之母,心頭一片空靈,所有的仇恨、煩躁、恩怨、殺意頓時煙消雲散,無喜無憂、無歡無悲,渾身沉浸於溫馨之中。
不知不覺中,心頭一片祥和,似乎已與所有的生靈心意相通,就連茫茫翠雲山也有了生命,它們沉靜了億萬年,見證了滄海桑田的變遷,看透了世間無數的興盛榮辱,甚至於瞭解虛空中日月星辰的生生死死。
不知不覺中,彷彿已經與天地萬物融為一體,不分彼此,沒有任何阻隔,共存、共喜、共憂,與它們一起歡呼,與它們一起歌唱,與它們一起憂傷,與它們一起生死,自己就是萬物,萬物就是自己。
「啊!」一陣劇烈的疼痛將他從空靈中驚醒,渾身每一寸地方都像刀割似的,氣血膨脹,真氣亂竄,經脈扭曲,五臟六肺翻江倒海,好像就要炸得粉身碎骨。
撕心裂肺,劇痛難忍,陳凡忍不住在山頂四處翻滾,大聲呻吟,全身大汗淋漓,顫抖著雙手服下一枚飛昇丹,丹藥入口即化,立竿見影,他就地盤坐入定了。
藥力化著氣流,衝入各個經脈,流向三隻內丹,然後化著自身真氣,天地元氣也蜂擁而來,內丹快速旋轉,真氣也迅速增加,慢慢地變得越來越稠密,二十七顆小星星也緊跟著冒出更加耀眼的七彩光芒。
太陽完全躍出地平線,大地一片溫暖,寒氣漸消,陳凡的身形越來越淡,籠罩於丹氣之中,丹氣越來越濃密,彷彿一隻五光十色的火球,色彩斑斕。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丹氣漸漸地收斂回體,陳凡慢慢地睜開眼睛,但覺神清氣爽,體內兩種真氣同時運轉,好像兩條洶湧澎湃的大河在奔騰咆哮,心裡不知是高興還是沮喪,因為功力雖說有所增長,卻沒有跨入全新境界,距離化丹後期似乎只有一層紙。
長嘯一聲,龍吟之音傳出數十里,迴盪在群峰之中,震耳欲聾,久久不散,大塊的巨石搖搖欲墜,「咚咚」地滾下山腳,空中的飛鳥全身劇震,吐血落地,群獸嚇得伏地不起,露出恐懼的目光。
身形一閃,消失在莽莽翠雲山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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