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可惜,神不是萬能的。契約的力量縱然再強大,卻也無法將一對相隔千山萬水的情侶聯繫起來。」
梁天見船長一直沒有反應,似乎覺得自己唱獨角戲很無趣,便低下頭來,衝著一臉迷糊的海倫娜問道:「海倫娜,深藍之願一旦締結,是否就無法解除了?」
「哼,那是當然,有誰能夠違背海神的意旨?」
海倫娜一臉得意地看向梁天,那意思分明是我們可是締結了深藍之願的,你就是想解也別想解開。
梁天微微一笑,接著問道:「那麼,契約的力量能否被壓制呢?」
海倫娜遲疑著答道:「這個,我不知道。」
「你為什麼說是不知道呢?」
海倫娜看了看坐在對面的船長,又看向梁天,心中那種奇怪的感覺越來越明顯,可惜她就是無法捕捉住。
「沒關係的,你難道不知道你的身份已經快到了人盡皆知的地步了嗎?」
海倫娜吐了吐粉嫩的小香舌,看著梁天直衝她擠眉弄眼,噗嗤一笑,轉頭看向船長道:「近千年來,我們海族總供就完成過兩次深藍之願的締結,一次是佳斯麗姑姑與瑞德叔叔,啊!……唔,還有一次,就是,就是我和你了。」
海倫娜在說到瑞德之時,突然想到了什麼,不禁驚叫出聲。如果不是梁天的魔爪及時伸出,恐怕她就要從梁天懷裡跳起來了。
她偷偷瞟了一眼梁天,見他目光炯炯地盯著船長,似乎根本沒有察覺他的手放在了不適當的位置,海倫娜只好使勁地掐了一把她腰間的嫩肉,結果愣是沒掐動,她只能無奈地繼續說下去。
只是,她看向船長的目光也滿是怪異,興奮有之,激動有之,怨憤亦有之。
「有關深藍之願,其實由於近幾千年來締結的人越來越少,我們對它的瞭解也就同樣只存在於記憶之中了。父皇告訴我,深藍之願是在海神的見證下締結的,一般情況下,它的力量不可能被壓制,除非,除非……」
「除非什麼?」
「除非締約者的力量超過了海神。不過,這又怎麼可能呢?」
「呵呵,一切皆有可能。」
梁天笑了笑,運氣將自己腰間的肉變得軟了一點,他害怕海倫娜這麼一直鍥而不捨地掐下去會弄痛她的手,只好讓她得逞一把。
不過,做為報復,梁天的大手也毫不客氣地隔著衣服在海倫娜極富彈力的酥乳上「狠狠」地擰了一把。
海倫娜渾身一顫,趕緊縮回手,狠狠地瞪了梁天一眼,又偷偷地瞟了瞟不言不動的船長。見他似乎根本沒有注意到自己與梁天之間的小動作,這才長長地出了一口氣。不過,她的一張俏臉早就殷紅似血了。
海倫娜想想又覺得自己吃了虧,於是又想伸手再擰一把梁天,結果她剛伸出手,就感覺到自己的胸前壓力重了幾分,不禁身子一僵,乖乖地不敢動了。
「何況,今日的海神已經不是昔日的海神了呢。」
梁天很滿意海倫娜的表現,於是繼續說道。
「那麼,你的意思是?」
「呵呵,雖然深藍之願無法解除,但是要用自己的力量來壓制其效力還是可以做到的。」
梁天仔細觀察著船長的反應,不過結果只能讓他失望。
因為船長好像是鐵了心裝聾作啞,對梁天的話沒有絲毫反應。
「特別是對於一個聖階強者而言,已不再是難事了。」
「可是,為什麼要壓制深藍之願的效力呢?」
「因為,不想讓對方受到於自己同樣的傷害啊!」
海倫娜聽到梁天似感慨似解釋的話語,美眸中綻放出點點異彩,趕緊問道:「那麼,梁天,你知道怎麼才能在自己受到傷害的情況下還能將契約的效力壓制住不影響到對方嗎?」
其實深藍之願的締約雙方會因為契約的力量達到生命共享的狀態,在某一方受到傷害之時,這種傷害就會平均攤在雙方的身上。
這才是深藍海神最初建立這個契約的真正目的。
只是很可惜,隨著深藍的隕落,契約的效力也隨之減弱了。
梁天若有所思地看像仍舊一臉漠然的船長,搖搖頭道:「我不知道。」
「我知道了!」
海倫娜突然發出驚喜的呼聲。
梁天看到船長的眼皮微微跳動了一下,他微微一笑,看向懷裡的海倫娜。
「瑞德叔叔肯定知道如何壓制契約的效力的。」
海倫娜說到這裡,突然眼眸一黯,下意識看向老態龍鍾的船長,喃喃道:「怪不得,怪不得佳斯麗姑姑雖然已經無法感覺到契約的力量,她卻沒有受到什麼傷害呢。」
梁天突然面容一整,問道:「海倫娜,你姑姑身體上雖然沒有受到傷害,但是這些年,她過得開心嗎?」
「當然不!」
海倫娜的眼底滿是迷茫,但是她的回答卻斬釘截鐵。
「其實,深藍海神之所以創造出這個契約,就是為了讓心愛的人能夠互相守護,互相扶助。不要以為,愛只是單方面的付出,不要以為你默默地承受著那份屬於兩個人的傷害就多麼偉大。你要知道,這種自以為無私的愛,其實是最自私的。因為你只知道這樣能夠讓自己心安,認為自己付出的值得。你卻從來不會考慮對方的感受,不會想到他或者是她能不能承受你這份所謂的愛,在這種重壓下對方究竟會有多麼的痛苦。你可曾問過她,她是願意與你生死同在,還是只想在孤獨與思念中慢慢老去?」
梁天越說越激動,望向船長的眼神變得空洞起來,似乎他的目光穿越了時間,穿越了空間,他的話語已不再是對著坐在對面的船長而發。
海倫娜能夠明顯感覺到梁天的身體正在顫抖。
梁天的話語一字一頓,清晰地撞入船長耳中。
船長此刻似乎在忍受著極大的痛苦,原本滿是皺褶的老臉更加扭曲,而他那枯瘦的身體正在劇烈地禁臠著,隨時都有被風吹倒的可能。
「不要以為你這樣就是多麼了不起,這只是一種逃避,一種對愛人的不負責任!是一種懦弱的行為!有什麼事情不是兩個人能夠一起扛的?有什麼事情比起那種無盡的思念來還要令人痛苦?」
「夠了!」
船長猛然間站起身來,厲聲疾喝,渾濁的老眼裡,兩道精光如刀鋒般直直逼向梁天。
這一聲如同銀屏乍破鐵騎突出,直驚得梁天懷裡的海倫娜一個哆嗦,趕緊縮了縮身子。
「哈哈哈哈……」
梁天突然仰天長笑,他的眼中卻沒有一絲笑意。
有的,只是無盡的相思。
愛,原本是淳淳的酒,卻不曾想,入了口便化做了相思。
相思本無罪,奈何入了愁腸化做了淚。
品嚐著緩緩流至唇角的苦澀,梁天的心裡更苦。
這份苦,他只能一個人承擔。
他在責怪馨兒嗎?
當然沒有。
他只是恨。
他好恨,為什麼馨兒要獨自承受那一份原本屬於兩個人的罪;他好恨,為什麼馨兒要自私地用她的生命來償還那原本子虛烏有的債;他好恨,為什麼,為什麼馨兒連一個機會都沒有留給他。
他最恨的,還是自己。
船長無力地跌坐在椅裡,原本灰白的面色更加灰白。
「你們走吧,不要再到這裡來了。我明天就會離去的。」
梁天慢慢站起身,默默地抱著海倫娜向門外走去。
顆顆滾燙的淚水不斷從梁天的眼角溢出,沿著他的面龐滑落,然後滴在海倫娜的面上,砸進她的心底。
海倫娜的心也好痛。
她只是安靜地呆在梁天懷裡,彷彿這樣便給了梁天一個寧靜的港灣。
走到門口,梁天突然頓住,似乎在自言自語,又彷彿要說給船長聽。
「為什麼,為什麼就不能對自己多點信心,為什麼就不能對她多一份信心呢?」
他腳步再也不停,很快便消失在船長的視線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