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中,紛亂的人群漸漸恢復了冷靜,優雅的面具再度戴上,他們紛紛看向了面色極其難看的安道爾。
在達佛蒂爾家的宴會上,居然有殺手混進來行刺,這無疑相當於給了安道爾一個耳光。況且現在他的准孫女婿貌似主動捲進了這場風波,雖然將事情擺平,卻受了不輕的傷,豈不是會讓這個家主更加惱火。
所以不明真相的賓客們紛紛等待著安道爾接下來的行動。
達佛蒂爾家族家主的雷霆之怒,豈是小小的扶桑海盜可以承接的?
「各位賓客,很抱歉,由於我們的疏忽,給諸位帶來了一場不必要的小小驚擾。幸好現在問題已然解決,我們達佛蒂爾家族會盡快調查出這個殺手是怎麼混進來的,而她背後的指使者將會為他們做出的愚蠢的決定付出沉重的代價。」
安道爾的話語中,仍舊沒有太大的感情波動,只是眾賓客們都能聽出其中充滿了一股殺伐之氣。
眾賓客心中自是雪亮。
在場邊接受了勞倫斯光明系回復魔法治療的王子似乎並不惱怒他所受到的刺殺,相反他的臉上居然露出了一抹一閃即逝的笑意,這抹笑意只有他忠實的馬伕捕捉到了。因為馬伕的目光中也充滿了奇異。
扶桑海盜,盤踞在雲夢大陸東方的海島之上數百年,紫荊帝國東海岸的居民不勝其擾。他們在沿海一代大肆劫掠,殺人放火,無惡不作,紫荊帝國因此每年要付出很大的代價來搞海防建設,安撫當地居民。
只可惜,攻城容易守城難,漫長的海岸線,哪裡能夠守到滴水不漏呢?
估計王子與馬伕在高興,這次刺殺將會帶來的巨大轉機吧。
突地,又是一聲驚叫傳來,嚇得如同驚弓之鳥的賓客們又是一陣慌亂。
賓客們循聲望去,目光紛紛集中到了一個女人身上。
這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這場刺殺大戲中的群眾演員,那個差點被殺手一刀穿胸的配角。
如果沒有她第一次的尖叫,恐怕這場暗殺大戲會在無聲無息間進行,或者要到王子掛掉才會被人發現。
那麼這第二聲尖叫是為何而來呢?
只見她現在一隻手還緊緊地護在胸前,好似擔心隨時會有一把刀插進她的胸膛一般,楚楚可憐地呆在角落裡,微不足道地被人忽略。
帶著這個女人前來的那個富商一見之下,心下大驚,趕緊從人群中跳出,怒聲對著那個女人吼道:「你這個賤女人,叫什麼叫?難道不知道這樣會驚擾到各位賓客嗎?」
女人原本看到帶她前來的男人跳了出來,以為來了救星,哪知道卻跳出來個天煞星,不禁淚滿眼眶,長長的睫毛一陣抖動,頗有幾分惹人憐愛的意味。
安道爾皺了皺眉,他知道這個女人應該不會無的放矢。
他身邊的一個管家模樣的中年人走了出來,冷冷地對著富商道:「這裡是達佛蒂爾家,恐怕你還沒有資格在這裡大喊大叫。」
富商一聽,激靈靈打了個冷戰,立即唯唯諾諾地點頭哈腰,退回了人群之中,將他帶來的女伴仍舊孤零零地扔在了當場,好似他從來就不認識這個女人。
中年人沉著臉又轉向那個女人道:「你剛才因為什麼而驚叫?」
女人此時方才意識到她好似已被那個當初哄她上床的豬玀給拋棄了,這裡也不是當初富商家的大廳。在這裡,她什麼也不是。
她心生驚恐,唯唯諾諾地道:「我,我,我的手,手動不了了。」
眾人聞言,齊齊發出一聲嗟歎:原來就這點屁事。
不過他們的目光還是齊刷刷地投向女人低敞地領口,雖然剛才貌似大部分人的目光早就落在了那裡。
縱然女人一手護胸,卻仍無法擋住那片被王子弄得暴露人前的誘人雪白。
中年人面色更加陰沉,卻也不好發作,只好看向安道爾。
這種小事如果還要安道爾親自處理,那麼很多人明天就會失業。
一個護衛跳了出來,向安道爾一躬身,見到安道爾面上沒有不悅,他也不多言,便直奔女人而來。
「你的手動不了了嗎?」
女人怯怯地點點頭。
護衛小心翼翼地一手托住女人的肘部,一手捏住她的手腕,剛一發力,女人便傳來一聲痛呼,嚇得他只好尷尬地鬆開手退下。
還有幾個人不信邪,試了幾把,皆是在女人的慘呼中黯然退場。而神奇的魔法也失去了它的效用。
看來仁慈的光明神是有意懲罰他的子民。——米歇爾紅衣大主教只好如是解釋。
眾賓客們傻了眼,不知道這個女人是怎麼搞成這樣的。
中年人見到安道爾沒有什麼進一步指示,只好硬著頭皮問道:「不知道在場哪位能夠幫助一下這位女士?」
大廳中陷入了難得的靜默。
「我有辦法,不過需要一個人做為幫手。」
一個略顯虛弱的聲音從大廳的角落中傳來,眾賓客們回頭望去,便看到了面色因失血而有點蒼白的梁天。
聲音雖然略顯虛弱,卻清晰地傳入在場每個人的耳中。
賓客中很多人剛才看到了梁天英勇地衝進舞池一掌將那個殺手拍得不翼而飛,不明就理的他們都認為是梁天救了大家,其實還真是梁天救了大家,只是安道爾他們一批人將之歸功於那個聖階而已。現在這個神秘的青年又聲稱有辦法解決眼前的問題,他們心下不禁充滿了期待,同時也對安道爾能夠選擇這個青年做為孫女婿頗為認同。
梁天在眾賓客的注目禮下緩緩站起,由海倫娜攙扶著走到了那個女人身前。
接受了海倫娜水療術的治療,他的內傷好了許多。可惜水系魔法中的治療術講求細水長流不如光明系魔法激發人體生命力一蹴而就來得快。況且海倫娜對於水系治療術的運用實在是不如她的冰封千里來得飄逸自然。
梁天也只能哀歎自己體質特殊,連想請個私人護理都沒得多餘選擇,不知道是不是深藍之願搞得鬼。
「剛才那個殺手的刀是不是差點就扎進了你的胸膛?」
女人心有餘悸地點點頭。
「那麼,也就是說,你當時因為害怕而想伸手隔擋才會伸手擋在胸前的?」
女人再度點頭。
眾賓客們一臉糊塗,不過他們卻沒有人發出一聲質疑。要知道舞會開始前,梁天那一連串的發問,柯寧王子雖然沒有承認,但是從他的臉上眾賓客們早已看出王子卻如梁天所說那樣,因此他們現在都屏息以待。
「那麼,也就是你在危險解除之後,才發現自己的手已然縮不回來的了?」
女人此時情緒漸漸穩定,她覺得梁天問得話都是廢話,有點不耐地點頭。她卻沒能體諒梁天的一片苦心,至少在梁天發問之後,她已不再顫抖。
梁天不以為意,面上露出一個微笑,他朝著四周的賓客們道:「我現在需要一個幫手,不知道在場的哪位優雅的騎士能夠伸出你的援助之手呢?記住,我需要一位真正優雅的先生,一位真正的騎士。」
勞倫斯似乎意猶未盡,剛才那個殺斷了他的交流讓他頗為遺憾。踏前一步,他想重溫舊夢,準確地說,應該是他想把這碗湯喝完。
不過勞倫斯看到梁天向他看來,面上詭異的笑容讓他一滯,不禁想起了王子不久前剛受到的戲弄,只好悻悻地又將腳縮了回去。
眾賓客們皆是一動不動,他們不知道梁天葫蘆裡賣得什麼藥。
李斯特見狀只好排眾而出,剛想開口,梁天卻連連搖頭,道:「不不不,李斯特,你雖然相當優雅,可你不是一名騎士。」
李斯特只好苦笑,誰讓他不屑於接受神聖教庭的榮譽封號呢。
勞倫斯卻是暗自慶幸,如果剛才他自告奮勇,還不知道梁天會說出什麼讓他難堪的話語。
梁天將目光投向已然恢復鎮定的王子。
此時他的面色紅潤,好似剛才根本就沒有針對他的刺殺事件發生一般,那受傷就更是無稽之談了。
王子此時只恨不得自己是王二麻子,這樣梁天就不會有看著他的慾望。
他不自然地往後縮了縮身子,低著頭假裝沒有看到梁天的目光。
梁天臉上閃過一絲淡淡地嘲弄,收回目光。他來到一個身材魁偉滿面橫肉的光頭大漢面前。
他已經注意這個沉默的大漢許久。
這個大漢身高在二米開外,如同一個鐵塔般矗立在當場,頗有點鶴立雞群的感覺。梁天只能仰其鼻息,心中卻是頗為滿意。
大漢有著一臉的絡腮鬍,雖然身著華美的長袍,裸露在外的皮膚上卻長著長長的體毛,毛呈棕色,濃濃密密,無法掩飾住他一身的彪悍。
還真是噁心,呃,應該是有男人味,嘿嘿。
看著大漢胸前繡著一頭全身棕黃的大地之熊,右肩上還有一個神聖教庭榮譽騎士標誌,梁天目光停留一陣,待到眾賓客們差不多都看過了,他才嘖嘖讚歎道:「不知道這位優雅的先生如何稱呼呢?」
眾賓客聞言齊齊倒吸一口冷氣,心下暗歎梁天的審美觀還真是夠獨特,愣是將一頭凶神惡煞的大地之熊當做優雅的先生,紛紛慶幸梁天沒有選上他們。
大漢不以為意,也不欣喜,也不惱怒,只是淡淡地道:「泰森。」
梁天差點一口將舌頭咬掉,這個大漢叫泰森,還真像呢!
他之所以選上這個大漢,是因為看到了他胸前冒險者行會的標誌,沒有想到這個傢伙居然叫泰森,而這個叫泰森的傢伙也相當不簡單,至少在梁天看來,這個世界之中,能夠入他之耳的人都相當不簡單。
泰森就是冒險者行會在阿麥利卡聯邦的總負責人,梁天在很多地方都聽說過他的名字,甚至在魔法影像器中還看見過他率領著冒險者小隊深入森林中獵殺一頭成年的大地之熊的錄像。
那種震撼的真人HO絕對不亞於好萊塢的大片,只是記憶水晶現場拍攝畢竟趕不上砸下幾億美金的大製作,所以無論是燈光還是佈景亦或是拍攝角度都還有待改進。
梁天一時也沒認出眼前這頭猛男就是泰森,他當時也就是看電影打發時間,並沒有太注意。
「哦——,原來閣下就是大名鼎鼎的拳王泰森,真是幸會幸會。」
泰森聞言,咧開大嘴,露出了一個在他人看來相當獰惡的笑容。
他原本就是武者中的另類,每次獵捕魔獸,依*得都是他的一雙鐵拳,雖然現在還只是個七級武者,但是他有信心很快就能在戰鬥中進階聖級。
梁天這聲「拳王」不禁讓他飄飄然有點忘乎所以,完全不似剛才對於「優雅」這個詞那般無動於衷。
「呵呵,梁天小兄弟,你是想要我幫忙嗎?」
在場眾賓客們心中一突,他們簡直懷疑這個熊一樣的傢伙根本不知道什麼叫憐香惜玉,他那一雙巨大的肉掌會不會將那個身材怎麼看都略顯單薄的女人給拍扁。
他們紛紛向那個可憐的女人投去同情的目光。
梁天點點頭。
「可是,我似乎算不上優雅的騎士呢!」
說完泰森還摸了摸自己的光頭,卻滿不在乎地迎向四周投來的嘲弄目光。
看來人不可貌相,果有此理。梁天就知道泰森不似表面看來的那般憨傻。
「不,泰森大哥,其實在小弟看來,你才是一名真正優雅的騎士!」
梁天此語一出,全場一片嘩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