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陣沉默之後,老人又開口了。
「聽說今天翡冷翠南城門很熱鬧?」
「是的,父親。本丹已經從溫斯康馨城來了。」
「哦。」
「當然,愛絲蒂早就來了。」
「哦,這個丫頭啊!我還等著她做我的孫媳婦呢。」
「可是李斯特好像……」
「呵呵,我只是希望而已,不過真到了那個時候,他應該會做出正確的選擇吧。」
「對了,父親,在愛絲蒂進城之後,有一個不明種族的黑髮青年和一個美麗的女孩子持著大伯的紋章也進了城。」
「哦,是我的哥哥嗎?」
「大伯昨天已經傳來魔法信箋,說他今次來不了了,他會派他的弟子送來安琪的生日禮物。」
「哦。」
老人並沒有發表什麼意見。
中年人頓了頓繼續道:「也不知道他們是有意還是無意,居然遇上了李斯特,現在他們和李斯特都住在香格里拉,而且一切費用都是由李斯特出的。」
「李斯特的這一點做得不錯,我相信他的眼光。無論他是想交朋友還是想做一番投資你都不要干擾他,知道嗎?」
「是的,父親。」
老人歎了一口氣,喃喃道:「大哥,你這個時候為什麼只派你的弟子來呢?我知道你是最疼愛琪兒的啊。」
「父親!」
「還有什麼事?」
「那個青年進城之後先是直接去了海洋之星,後來才和李斯特去的香格里拉。」
「哦,他們為什麼要去那裡呢?難道和海族有什麼關係嗎?」
如果梁天聽到這番話,不知道他會做何感想。
一個用浴盆遮住身體的女人從河裡出來,當她怒氣沖沖地走向偷窺者時卻被告知她盆上的破洞應該補了,她這個時候要怎麼辦呢?
如果是梁天,他也許會想到殺人滅口,可惜他沒有裸體殺人的習慣,甚至殺雞也沒有過。更為麻煩的是,一個女人,一個全身赤裸,一絲不掛地暴露在人前的女人,又怎麼鬥得過一群男人呢?
生活向來都是如此的戲劇化,就像他和李斯特的相識一樣。
友情這件事,本就不是用眼睛看的,一個人往往會在最奇怪的時候,最奇怪的地方,和一個想不到的人成為朋友,甚至連他們自己都不知道這種感情是怎麼來的。
「有可能,這個青年,還有他身邊的女孩子,甚至他們的車伕身份都很神秘,我們完全無法查到。」
「海族在大陸上經營了這麼多年,我們不也一樣無法弄清他們的情報組織的情況嗎?也許教皇那個老狐狸會給我們帶來驚喜的,畢竟這一次是他們所羅門家族要求打擊海洋之星的。」
「是的,父親。」
「行了,琪兒的生日就在七天之後,這幾天很多家族的代表就要到了,這次紫荊帝國也派了使者前來,你要盯緊一點。」
「是的,父親。」
老人似乎是有點累了,他閉上眼,揮揮手,就有幾個穿著華美的少女從大廳的屏風後閃出,迅速收拾起來。
中年人適時地起身,行了一個禮,然後道:「那麼,父親,我現在去看看琪兒。」
「你去吧。」
老人並沒有睜眼。
中年人轉身向門外走去。
身後,他父親的聲音傳來:
「這個家始終是要交給你的,你以後做事還是要多多從家族的利益上考慮啊。」
中年人身形一頓,沒有回頭,最終還是離去。
老人睜開眼,看著他這個中規中矩又有點唯唯諾諾的兒子離去的背影,歎了一口氣道:「也許李斯特才是最佳的選擇吧。」
聖城麥卡,神聖教庭中。
光明神虔誠的信徒們已經結束了他們的晚課,做完祈禱後紛紛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光明神殿中顯得分外安靜。
就在這時,空曠的大殿中一個黑影一閃而逝。
看到這道如清煙般的黑影一閃而沒,人們大概會以為自己眼花了吧。
教皇科西嘉#8226;所羅門靜靜地站立在蜜室裡,看著面前的光明神像。
這裡,有著神聖教庭的秘密,準確地說應該是他們所羅門家族傳承下去的秘密。
他的身後,原本完整的牆壁上突然出現了詭異的一幕:一個全身都裹在黑色夜行衣中只露出一雙眼瞳亦是漆黑的眼眸的人穿牆而入。
見到負手而立的教皇,黑衣人恭敬地單膝下跪,道:「主上!」
教皇沒有回頭,只是問道:「怎麼樣了?」
「大陸上的海洋之星已經基本上被我們聯合幾個大家族所收購。」
「那麼,那個黑髮青年的情況呢?」
教皇的聲音中沒有任何感情,完全不像他在世人面前的慈愛。
「他離開哈桑後,和海族公主一起去了翡冷翠城。安東尼把他的紋章給了他。他們在翡冷翠城結識了達佛蒂爾家族的李斯特,他們在發現海洋之星已經出售之後便去了香格里拉。」
「沒想到,我的老友居然能放心讓她的女兒跟一個不明來歷的青年一起踏上大陸啊。那麼我不送他點禮物豈不是說不過去。他所尋找的女孩有下落了嗎?」
黑衣人只是聽,主上沒有問到他時,他是沒有資格說話的。
聽到教皇發問,他答道:「沒有,好像大陸上從來就沒有過這個女孩,而我們也看不出他會如何去尋找那個女孩。」
教皇頓了一頓,道:「影,你通知暗,讓他派六個黑天使去翡冷翠城,殺掉這個青年,把海族公主給我完好無損地帶回來。」
語畢,教皇伸出他那晶瑩如白玉般的手,將一塊黑色的令牌扔給了跪在地上的黑衣人。
這個被教皇稱為「影」的黑衣人接過上面刻著一個黑翼天使的令牌站起,躬身退出,化做一道清煙消失不見,彷彿他從來就沒有來過。
過了許久,教皇才冷冷地對著面前的光明神像自語道:「梁天嗎?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培養出六個黑天使也不容易,一個能無聲無息地解決黑天使長的人,希望你那類似精靈族的植物系魔法不要讓我失去興趣啊。」
此時正在床上輾轉反側的梁天要是知道有這麼多人都在惦記著他,就像採花賊盯上了哪家的姑娘一般,而他的一言一行差不多都在別人的監視之下,他恐怕更加無法安眠。
門外,客廳中。
長腿辣妹愛絲蒂的聲音傳來:「李斯特,現在不早了,做為一名優雅的貴族,你怎麼還能呆在女孩子的房間裡呢?要知道我和海倫娜妹妹就要休息了。」
話語中隱隱有著威脅的意味。
梁天都能想到李斯特的表情,他將神念散發開來,便看到了李斯特一臉悻悻地離去。接著他就看到愛絲蒂摟住海倫娜朝她的屋中走去。
梁天慌忙收回了神念,現在他對愛絲蒂已經有了陰影,天知道這個長腿辣妹能不能感應到他的神念。反正他看到了海倫娜在他的神念接觸到她時似有所覺地向著他的房門這邊看了一眼。
梁天看了看身邊進入修煉狀態的可可,千頭萬緒都湧上了心頭。
最近他的功法似乎遇到了瓶頸,手少陰心經只有區區九個腧穴他最近卻沒有寸進。
這個時候他又想起了馨兒,不禁心下有點慚愧。畢竟最近他時不時地會對海倫娜產生一些非份之想。
雖然當初馨兒就說過她不反對梁天與別的女孩子來往,她只是想能和梁天一輩子呆在一起就很滿足;可是梁天總是覺得他對海倫娜產生了不良的想法很對不起馨兒,那種想法跟他看到愛絲蒂之後的衝動完全不一樣。
也許他把對馨兒的思念寄托在海倫娜身上了吧,他只能如是地催眠著自己。
梁天是一個男人,而且是一個相當正常的男人,甚至他的精力比一般男人都要旺盛得多,畢竟研習中醫之時,他沒少自我保健。
是男人就會花心,這是父系社會幾千年來的社會意識形態所決定的。
但是同時他還是一個知道要負責任的人,所以他不會亂來。
以前在學校,他就是個不修邊幅的窮酸小子,根本就沒有哪個漂亮的女孩子會看上他,雖然他素來覺得自己很有內涵。
可是這年頭,社會形態已經畸形地產生**膜修復術漫天飛的狀況,大家都在忙著當婊子時立上牌坊,哪個有空來看你是否是**裡灑鹽呢。
文明社會裡,大家衣冠楚楚,打扮得光鮮照人,用華美的外表掩飾著內心的羞恥心。可是知道什麼是羞恥的人們,為什麼還要自欺欺人掩耳盜鈴呢?
梁天覺得這麼深層次的問題他恐怕是想不明白的。
上了大學還找不到女朋友,老同學總愛笑他,彷彿這年頭象牙塔早就染上了醉人的粉紅一般,難道這種不知所謂比起紅燈區來高尚了許多?
梁天寧可拉著寢室裡成天哭著喊著帶他去**卻從來不咬人的准炮友去實現夢想,也不願意參預到這些虛幻的感情遊戲中來。
直到他和馨兒定下了三生之約,他才發現那個他一直在尋找的,能夠讓他摟在懷中安然入夢的女孩其實就在他的身邊。
風起的時候,他們笑看落花;雪舞的時候,他們舉杯望月。任憑風吹亂本已零亂的發,雪迷濛早已朦朧的眼。
每每馨兒非得擠到他的床上不可時,他都會感到安寧,讓她枕著自己的手臂,嗅著她烏黑的秀髮上傳來的絲絲清香,他總能克制自己的歧念,靜靜地讓馨兒聆聽他的心跳。
靈秀的馨兒總能在不經意間解除他的煩惱,所以每當有了什麼想法他都會講給馨兒聽,久而久之就形成了習慣。
可是現在呢?
梁天取出紫竹皇所雕成的馨兒,靜靜地將她捧在手心。
看著她慧黠而靈動的笑容,似乎正在一眨一眨的大眼睛,他會心地笑了,好似一切煩惱都已煙消雲散。
梁天輕輕地說道:「馨兒,你要等我,很快我們就能再見了。」
聲音很輕,輕得讓人無法承受,輕得讓人心碎。
門外,響起了敲門聲,聲音同樣很輕,卻已傳入梁天的耳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