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游到岸邊,星星都已經遮住了眼睛。
我們兩人都已筋疲力盡,他就地打坐運功,我成大字型仰躺在地上,一動也不能動,身下的石子睡起來似乎比床還舒服。
等秦逸回復了力氣,天際已泛出一抹白,馬上就要天亮了,我卻昏昏欲睡。
等我一覺醒來,已在一山洞中,不知道秦逸怎麼把我弄過來的。
身前燃著火堆,我睜著睡意朦朧的眼睛看過去,秦逸在火堆的另一頭,正穿著褻衣褲漫不經心地烤衣服。
我打個呵欠,搓搓臉,完全清醒了,坐起身來,開始寬衣解帶,濕衣服穿在身上真難受。
秦逸媚眼大睜看著我,看來我不話,他完全沒有迴避的意思。
我也不在意,繼續脫,讓你看過夠,就當報答你今日的恩情。
等看見我外衫裡面的女裝時,那廝滿臉失望的神色,又有些不可思議地看著我,可能沒想到本姑娘裹了好幾層。
秦逸披上已干的衣服,就繞到我身邊來,為我撥著火頭。
「謝謝!」我話音有點僵硬,真的沒想到我會有欠他人情的一天,曾經那麼討厭的一個人,如今冒著生命危險幫了我,事情過後我還覺得有點不敢相信,我以為他也是討厭我的,只想捉弄我的。
「娘子何需客氣,能夠一親芳澤,逸心甘情願。」秦逸痞笑著,又開始胡扯。
想到水下的事,我也不由得有些不自在,「今日之事謝謝你,以後我們就分道揚鑣吧,那帶頭抓我之人是朝庭命官張風府,武功深不可測,可能天下少有敵手∼」我再說不下去了,拽緊了手裡的衣服,有點不知所措,我這是要幹什麼?我不知道我說這幾句話的用意是什麼?大腦似乎有點不受控制了。
我想我下意識裡是想用激將法激他同行吧?我害怕一個人在這陌生的世界裡獨自逃亡嗎?我想要找個人在黑暗的道路上為我點一盞燈嗎?
我獨自苦澀一笑,告誡自己:喬玉,你可以無情,但不能無恥。如果我被抓回去,一時半刻也死不了,但助我跑路的人,以龍浩君的為人,定然除之而後快。我不能那麼自私,有些路只能一個人走。
我拋棄心裡那個陰暗的自己,真誠地對秦逸說:「秦逸,你此次幫我,我心裡十分感激,但龍浩君,不是,你們的皇上,哎,呸,狗屁皇帝!就是龍浩君!他要抓我回去,不知道要怎麼利用我,雖然這次有你幫忙逃脫了,但他決不會罷休,那個張風府極為厲害,我真的不想連累你,等下我們還是各奔東西吧。」
「娘子,逸要和娘子在一起!」秦逸微撅著嘴,似要不到糖果的小孩,媚眼中流光溢彩。
「行了,我跟你說真的,你不要命是你的事,但我不想你因為我丟了性命。轉過身去!」手上的外套已烤好了。
秦逸倒沒磨嘰,很乾脆轉了向。
我當場脫了個乾淨,袖箭和匕掉到地上,出「噹」的兩聲。
「沒叫你,彆扭頭啊!」我再警告他一次。
把已烤好的外套草草披在肩上,開始烤心衣、褻褲,把銀票一張張攤平在地上晾乾,好在都是浸過油的,不至被毀,否則我就要入丐幫了。
經過這次的事,我心裡對秦逸少了很多戒心,多了幾分信任,無論他言語如何輕佻,我堅信他不會做譬如「偷看」之類下三濫的事。
一時只聽見柴火「辟辟啪啪」的聲音。
「娘子,你叫什麼名字?」秦逸突然開口問我,他背對著我席地而坐,話音裡沒了玩世不恭,顯出幾分認真來。
我看他就是「能坐著就不站著,能躺著就不坐著」的人,和我倒有點想似,都是懶人一個。
「喬玉!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嗎?」我有些不耐,明知故問!我不禁想起上回他在大街戲耍完我就拂袖離開的事來,那是在南江城,他說了「玉玉」、「喬喬」之類的,應該就是知道了我的名字。可能他除了會戲弄人,就問不出有營養的問題。
「喔!」那廝懶懶應了一聲,似有些失望。
「怎麼?不好聽?你的名字也強不到哪去,秦逸,逸即逃也,你這個人看來是個遇事就逃跑的傢伙,沒有一點責任心。」我心中有氣,不由得含沙射影,一面把心衣、褻褲換上,外面再套上秦逸的男裝,最後也是最緊要的,把銀票和武器收起來貼身放好。
「娘子,現在逃跑的人好像不是我吧?」那廝愣了半晌,噴出一口氣來,語氣是哭笑不得。
我咬了咬唇,貌似自打嘴巴了,轉移話題:「喂,你之前怎麼知道我名字的?」問完我又後悔了,我們第一次見面是在盛都大街上,我在盛都可是「名人」,他稍微打聽一下就知道了。
果然,那廝笑起來,「娘子是護國大將軍的女兒,那些達官貴人少有不認識你的,況且四年前∼娘子的大名差點就家喻戶曉了!」
「哼,別再提那事了,不知哪個該死的混蛋∼你看看我,身無四兩肉,哪那麼容易就撲倒了他,還親到了臉上?我肯定是冤枉的。」說到最後,我自己都覺得似在強辯,聲音弱了下去。
有誰會那麼無聊,色誘一個無才無貌之人,如果真是看中喬振北的權勢,自當死纏爛打,逼我負責才是。哎,這筆帳該找誰算?怎麼算?
那廝的臉在我眼前放大,我正自怨自艾,驚得一仰,差點睡倒在地上。
「你怎麼轉過來了?色狼!」我提起手上的濕衣就捂到他臉上,低頭看自己,還好之前已穿好了的。
「娘子,不是你讓逸看看你的嗎?」那廝很委屈,卻不敢把我推開。
我悻悻地拿下衣服,再度展開來烤,「我是打個比喻,沒讓你真看!」我沒好氣地說。
這個混蛋,他是不會偷看,但能有「正大光明」欣賞的機會,他是一定不會放過的。
「娘子,你以後能不叫我『喂』了嗎?逸喜歡聽娘子叫我名字,娘子的聲音真好聽。」那廝突然跑題了,笑嘻嘻地湊近坐在我旁邊。
「就你有名字,我沒有嗎?」我極為嘲諷地看著他,他救了我,我是真的感激他,想對他態度好點,可這廝就有這種本事,把自己的優點抹殺得乾乾淨淨,對著他,神仙也要動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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