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亭軒決定先帶我回三絕宮,那裡是他的老巢,也是現在唯一相對安全的地方。
出得客棧,穆亭軒走在前面,我被進門的人撞了一下,被迫斜退一步,視線所及一把大刀帶著風勢向我胸口而來,事出突然,我驚得不能動彈,只出「啊」的一聲。
穆亭軒在那一瞬間已回身抱住我急挪,「嗤」,他左袖應聲而斷,如不閃快些,怕是正中後背。他雙足一蹬,氣貫全身,帶著我拔地而起,一黑衣人如影隨形,將他又逼回到地面上。
在打鬥的間隙,我看到了黑衣人的眼睛,果然和張風府如出一轍。
穆亭軒右手摟著我,只能左閃右避,間或用雙腿,仗著輕功卓絕,一時還不至落下風,眼看我們再次躍上屋頂,一把長劍打斜裡刺過來,無聲無息,穆亭軒分身乏術,眼看勢必受重傷。
我才想起自己有武器,抬手射出梅花針,慌亂間竟連了兩次,那人也沒料到此變故,正中目標,那人滯了一滯,不去管傷勢,仍強撐著,想要拚死重挫穆亭軒。
我一咬牙,放開扣在穆亭軒腰上的右手,電光火石間,右臂在穆亭軒左肩外,自下往上,使勁往上一抬去擋那人的劍,拼著斷一臂也要阻他一阻。如果穆亭軒受傷不能護我,今日我定然沒有活路,我救他便是在救自己。
好在那人藥勁上來,原已力竭,我一揮便把他的劍蕩了開去,我的右臂血流如注,我卻沒感到疼,知道沒傷到骨頭,暗自慶幸手臂保住了。
這一眨眼的功夫,我們終於落在房頂上,穆亭軒不再遲疑,往前飛掠,我聽到他悶哼了一聲,許是後背中招了,我有些驚慌,還是受傷了!
「你放心,我沒事,定能護你。」他圈在我腰際的手緊了緊,聲音有些低沉,不似往日的溫潤,我抬頭看他,他嘴角現了血跡。
穆亭軒顯然用了十成的功力,我們不似一般飛簷走壁,所有過往物事如一縷輕煙在眼眼飄過,看到他輕功如此厲害,我心下稍定。
在一個樹林前,穆亭軒突然停了下來,我察覺到了他全身的緊繃,很快林子裡站起來一排手執長弓的黑衣人,箭已在弦上,顯然是早已布下的埋伏。
後有追兵,前無去路!
我心劇烈地跳起來,就要被箭穿身而過了嗎?同時心下疑惑,如果穆亭軒沒來救我,他們用這麼大的陣仗來對付我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女子,會不會太小題大做了?
穆亭軒很快把我護到身後,順手點穴幫我止血,飛快地說:「一會兒我來抵擋,你往左一直跑,千萬不可回頭,我脫身後便來尋你。」
看著那群黑壓壓的人,數以百計的弓箭,我在心裡苦笑,有用嗎?不過是死的早晚而已,他縱然武功高強,怕也不能以一敵百吧。
但我還是對穆亭軒點了點頭,不論結果如何,總要試上一試。
那些人沒急著將我們射成刺蝟,似乎在等什麼,馬蹄聲在後面遠處響起,一個什麼物事在空中「彭」的一聲炸開來。
與此同時穆亭軒推了我一把,我如斷線的風箏往左邊飛去,電光火石間扭頭一看,成百的箭矢向穆亭軒激射而去,我心頭一酸,淚便湧了出來。
飛了至少五十幾米,我才跌到地上,居然不怎麼疼,強忍住回頭的衝動,沒聽到慘叫聲,多半還活著的,我一面狂奔,一面在心裡對自己說。
其實如穆亭軒般人物,受傷還是身死,又豈會出半點聲音讓仇者快親者痛?
一塊石頭將我撂翻在地上,我淚如泉湧,不知是腿疼還是心痛。
馬蹄聲在身後很近的地方響起,我閉了閉眼,終於要落幕了,再睜開來,心已平靜。我站起身來,拍了拍身上的塵土,抬起頭來,那人已到我身前,似有一瞬的遲疑,然後毫不猶豫地舉劍刺向我右胸。
寒意罩住我全身,我迎著那道冰冷的目光,等著嘗死亡的味道。
「玉兒!」是穆亭軒嘶啞的聲音遠遠傳來,許是情急,連喬姑娘的尊稱都給忘了。他沒死?我不禁微笑起來,沒死就好!
「噹」的一聲,已觸及我外衣的劍被打斜裡刺過來的另一把劍蕩了開去,又一黑衣人出現,只見他擋在我身前,和張風府纏鬥在一處。
沒死成?我有些愣愣地看著右胸前被刺破的短襖,現出一點雪白的棉花來。
劫後餘生,我不知道再來一次,自己是否還有勇氣平靜地面對。
救我的人是誰?他今日能否助我渡過劫難,還是僅僅延遲了我的死亡時間?
視線所及的地方,是兩個蒙面黑衣人讓人眼花繚亂的打鬥,像我這種弱勢群體,是一招半式也看不清。
一白色人影飛掠而至,穆亭軒向來不染微塵的白衣已沾上斑斑血跡,不知是他的還是敵人的,他衝過來,顯然忘了禮數,一把抓住我的手肘,「你怎麼樣?」
原來穆亭軒真能以一敵百,沒想到他如此厲害,怕是天下第一也當得,如果不是顧及我,怎會弄得如些狼狽?我心中激盪,不能言語,只是搖了搖頭。
穆亭軒見我沒事,又一抄手,摟了我飛身至一大石後面,遞過來一把大刀,「你在這兒別動。」
他又飛身而下,混入了那邊的二人大戰,我抓著手裡的大刀,刀很沉,我很緊張,怕他打錯了人,不知道這裡的人為什麼都喜歡穿黑衣,搞得弄不清敵我。
場面很激烈,兵刃相撞、肉體想碰的聲音不停傳來,黑色、白色的影子在地面、空中、樹梢相互糾纏,看得我心驚肉跳,原來曾經在電視裡見過的,飛沙走石的打鬥場面在我眼前真實地上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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