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逢知己千杯少,一番暢談之後,凌波忽然記起了這是在洛陽第一酒肆,旁邊還有大半罈酒未飲,遂笑吟吟地向李隆基勸酒,自己也同樣喝了不少。這十幾杯下來,她只不過是雙頰微紅,見對面那一位已經是面色酡紅,眼神也有些迷糊,她不禁心中大喜,暗想開始就不應該和李隆基多囉嗦什麼,直接灌醉了隨便問豈不是更好?
要知道,她去世的老爹雖說是老實人,但那個老實人卻有喝酒的愛好,所以她會吃飯的時候就會喝酒,長大了成天野在外頭,更是把喝酒當成喝水似的。縱使親近如上官婉兒,亦不知道她有多大酒量。
本著謹慎的原則,接下來她又連連勸酒,等到一大罈酒幾乎都見了底,對面的李隆基已經醉醺醺伏倒在了桌子上,她這才托著下巴饒有興致地打量著這位女皇也稱讚過的傢伙。上次被他遊說了一次,今天又聽他說了那麼一番話,她也算是深有體會了。
「三哥,你這輩子有什麼願望?」
「願望……當然有!喝……喝天下最醇美的酒,娶……娶天下最嫵媚的女人!」
這傢伙居然和那些紈褲子弟的心願一樣?這也太離譜了,他分明應該是一個野心勃勃的男人!凌波簡直覺得李隆基在故意裝醉蒙騙自己,但是看看那個空空如也的酒罈,再聞到那股撲鼻的酒氣,她只能說服自己,野心家也有七情六慾,少不得喜歡享樂。定了定神,她忽然覺得自己剛剛提問的方式不對,遂稍稍改了改自己那個問題。
「那你最大的願望是什麼?」
「最大……我希望天天能看見她……」
凌波心中一動,加緊追問道:「她是誰?」
「十七娘……」
聽了這個答案,凌波差點沒一下子蹦起來。她一把抓起了自己那個滿滿的酒盞,恨不得直接把酒倒在這傢伙的頭上,最後還是咬咬牙忍住了。雖說不知道李隆基究竟是真醉了,還是借醉戲耍於她,她再也懶得在這裡再呆下去,哼了一聲便怒氣沖沖地奪門而出,風風火火下了樓。到了外頭冷風一吹,她微微有些醉意的頭腦立刻清醒了過來。
那個傢伙之前從來沒露出過某些方面的意思,看來這次十有八九是裝醉!
想到這裡,她立刻氣咻咻地回轉到店中,對著那個滿臉堆笑迎上來的夥計,她皮笑肉不笑地吩咐道:「上頭那位三公子說是還沒喝夠,你再送五罈子酒上去。對了,把今兒個的新酒給我灌一葫蘆,帳就記在那位三公子頭上。他剛剛說想聽人唱曲,待會若是有歌女來,直接把人引到三樓去,明白嗎?」
見那夥計連聲答應,凌波方才滿意地拍拍手出了永嘉樓,旋即來到了對面不遠處的萬紅齋。進門之後不到一刻鐘工夫,她又原樣出來,身後跟了十幾個身著輕羅紅衫的女子。把手一指對面,向那個領頭的分說清楚之後,她就眼睜睜看著永嘉樓夥計慇勤地把這十幾個鶯鶯燕燕統統迎進了門,頓時笑開了。
李三郎,你既然敢耍我,那就等著瞧!你不是說平生的願望就是喝美酒娶美人麼?我美酒美人都給你送上去了,你自個慢慢享用好了!姑奶奶我還有事,不奉陪了!平生只有我耍人,想耍我,門都沒有!
轉過了這條街,她就看到了等候在那裡的武宇和武宙,遂走上前把酒葫蘆丟了過去:「好了,事情都辦完了,回去吧!你們倆今天也辛苦了,這是永嘉樓本月的新酒,回去嘗嘗鮮!」
每月十五都是相王李旦和五個兒子一起飲宴團聚的日子,喝酒聊天之外便是樂器大比拚,最是熱鬧不過。相王李旦的五個兒子當中,最年長的李成器二十二歲,已經有了一兒一女,最小的李隆業不過十五歲,還在讀書,一家人團聚一堂卻是其樂融融。然而,這一天到了開宴時分,卻依舊不見李隆基來,兄弟幾個不禁愕然,就連相王李旦也皺起了眉頭。
「這平日三郎都是第一個到的,今日是怎麼回事?」
李成器來這裡之前,曾經順道去過一趟弟弟的宅第,此時連忙笑道:「父王,三弟今天似乎是一大早就出門去了。許是遇到了要事,一時半會趕不回來……」
他這話還沒說完,外頭就響起了一陣喧嘩聲,隨即便有僕人報說是臨淄郡王到了。等父子幾個看到了來人,全都吃了一驚。一家人素來知道李隆基注重儀表姿態,可如今看他今天這衣襟上赫然濕了一大片,而且身上酒氣沖天,臉色也極其古怪,頓時面面相覷了起來。李旦這個當父親的免不了眉頭大皺,沉聲質問道:「三郎,你這是怎麼回事?」
怎麼回事……他也想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李隆基強自按下那股咬牙切齒的衝動,含含糊糊地說是今天和同僚出去喝酒,一不留神被灌醉了。好在李旦不是一個嚴厲的父親,只是稍稍教訓了他幾句,便示意長子李成器去帶李隆基換一套衣服,順便醒醒酒。然而,等到了內間,李隆基換上了一套紫色圓領衫子之後,李成器就再也忍不住好奇,搶在出門之前冷不丁拉住了自己的兄弟。
「三郎,你可以糊弄父王,別拿和同僚喝酒這種借口來糊弄我。你為人豪爽,酒量又大,即使撐不下去,也不至於讓人把你灌成這個樣子。還有,你剛剛的衣服上頭居然沾上了面脂和口脂,不會去哪裡風流了吧?」
「大哥!」李隆基沒好氣地瞪過去一眼,見大哥除了幸災樂禍之外還好似帶著幾分其他的表情,頓時乾咳了一聲,「不過是被一個女人耍了,你就別提了!」
這個答案比最初的那個借口還要驚人,李成器幾乎以為自己的耳朵出問題了。直到李隆基丟下他往前走,他這才急急忙忙追了上去,心中要多古怪有多古怪——李隆基一向風流倜儻最有女人緣,如今居然會被女人耍了?
而酒意尚未完全消解的某人則是在心中暗自詛咒了一千遍一萬遍,隨即竟是想到了裴願身上。那麼一個睚眥必報的丫頭,裴願那個愣小子居然能夠消受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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