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皇遺腹?難道就這麼一張紙條,就想叫我相信這些麼?難道,我愛的人,竟是我的親哥哥?想用力撕破那布,「這是誰給你的,你究竟是誰!難道就想憑著這麼一塊破布就想拆開我們麼,別做春秋大夢了!」
「太后斷言,郡主定不會以此就相信此事,所以特命奴婢帶來先皇臨幸記錄,郡主可看一下。」紫衫女子將一本薄薄的冊子從懷中掏出,泛黃的紙張透著真相的滋味,我接過來拿在手上,軟軟的紙張,慢慢的翻看著,終於在其間,找到了母親的名字,謝綰清,竺月四年,受寵幸於珈藍宮。了了一筆,一個女子就此失去貞潔,我翻遍了滿紙的文字,珈藍宮不斷的出現在我的眼中,怎麼會,怎麼會?珈藍宮?不正是是岑尹帶我去的地方麼?
「我不信,就憑這些,你憑什麼說我,和皇上是,兄妹!」
「郡主不信,自可想一想,為什麼太后會給您郡主頭銜,為什麼誰都不願意提起王妃的身世?為什麼肖王府一刻之間就落魄到如斯地步?為什麼肖王爺從一代名將落魄至兩袖清風的若茹郡主從來沒有考慮過這些麼?」
「靜兒,你是叫靜兒麼,你知道現在我很想做什麼嗎,我真想一下子了結了你這條不安靜的命!墨玉怎麼可能?我們不可能是兄妹!」打個哈哈,要是娘親知道我是皇上的女兒,那怎麼還能和楚雲那個歿了的哥哥定親呢,太后看來還真是挺相信我的智商,把那個破本子朝身後一扔,「呀,真是不好意思呢,那就將錯就錯了,不就是哥哥麼,茹兒還能承受的住的,回去告訴太后老人家,茹兒天生臉皮厚,沒關係的。」
「郡主,您……」從鏡子了看著身後那個靜兒的臉色,真是訓練有素呢,面不改色的繼續給我盤著頭,聽了我這麼一番喪盡天良的話還能站住腳,真是思想開化呢。
「郡主為何不想想,肖王爺呢?」一支琉璃釵沒入雲鬢中,靜兒仔細的給我擺正了,絲毫看不出她是再說著什麼威脅我的話,動作伶俐的擺正釵,又低頭挑選起下一支珠釵,絲毫沒有注意旁邊的鳳冠。
「我爹?京都人人皆知,我爹是忠義之人,想太后不會難為的吧!」
鏡中的靜兒從珠盤中撿起一隻造型簡單卻流光溢彩的簪子,淡綠色的光芒若隱若現,與那黑夜有輝映之態,蠻可愛的樣子。才注意到天色已經暗淡了下來,真真的是時光如白駒過隙。
「郡主難道不想知道,王妃是如何下嫁王爺的麼?」靜兒的手在我的頭頂一頓,繼而繼續擺弄了起來,弄得我心裡還著實的一驚,脫口就問了出來:「看來你是知道了?」
這人倒是不緊不慢,和我的急脾氣真是大相逕庭,幸虧心情好,不然真是害怕自己會揮劍斬了她,太后的人在這裡那絕對是一個都不能留著,後患無窮。
「此等宮中秘密,靜兒這卑下的身份又從何能知呢,不過太后交代奴婢一定要將此話傳答給郡主。」梳理著披散著的絲,靜兒的這手藝果然還是不錯的,難怪太后老婆婆會這麼信賴喜歡她呢。
「哦?不知茹兒是不是要跪下接旨呢?」
「郡主說笑了,只是一般的口諭,不必的,太后說,若是不想肖家再生事端,還是離開皇上的好。」笑語嫣然的樣子真是看不出說出的會是這樣的話,風輕雲淡的看不出表情。
「靜兒又喜歡的人麼?」淡淡的問了一句,只看到靜兒又伸出手去挑揀起來,看不到神情,也探不到她究竟在想些什麼,後宮?揪心的恐怖。
「郡主這樣問,靜兒只能回答有了,只不過已是陳年往事不值得污了郡主的耳朵。」
「那人現在何處呢?」
「已經沒了。」聲音裡沒有哀傷,也沒有悲慼,這等的心力真看不出只是個年紀輕輕的丫頭。
「對不起,我不該問的。」
「沒有郡主該不該的,奴婢已經忘記了。」靜兒抬起頭,可是我分明的在她的臉上看到了一絲的懷念,總算還是有情感的人呢,待在太后身邊也真是不容易呢。
「既然都已經料到我會離開,那你現在給我梳頭做什麼呢!」一把將頭上的螢火蟲扯了下來,摔倒地上,回頭看著靜兒靜靜的站在身後,「是不是連我生氣的樣子你們都預料好了,為什麼就一定要這樣的折磨我們?我只是去做一個小小的妃子而已呀!」一襲的紅衣隨著猛烈的轉動糾纏在一起,頭飾耳環叮噹作響,怒目的看著靜兒,依舊是一張恬靜的臉。
「郡主息怒,其實郡主是極明事理的人,為何還要用這樣的問題來難為奴婢呢?」靜兒退後跪在了地上,語氣平淡,絲毫的不害怕我會將一股子的憤怒都洩到她的身上,「郡主息怒。」
「明事理?不知靜兒你是那隻眼睛看著我明事理的了?」
「恕靜兒不敬,當時皇后娘娘吃醋打翻砂鍋,若茹郡主能夠忍住一時之氣沒有告知皇上,這本就是極為明事理之舉,在奴婢看來,若茹郡主又何必急於這一時呢?」埋下去,依舊跪著匍匐在地。
「當時?可是現在若茹郡主想嫁給皇上!」
「若茹郡主為何不稍做忍耐呢?」瞅她一眼誠惶誠恐的又低了下去頭,這樣的女子多少也有點讓人心疼,算了,何必和一個苦命的人在這裡掙命呢?
「你起來吧,出去等我的回話!」轉過身看著鏡子中紅衣的自己,這次的新嫁娘看來是真的做不成了,想想自己的年紀,已經24歲了呢,自然我是按照實際年齡來算的,腦子裡閃過的一念,就是難道真的會像塔羅牌中所說,28歲才能解決終身大事?直覺告訴我,這會是一個事實!
站了有多久呢,應該沒有多長時間的吧,因為外面還尚存一息太陽的餘暉,就想起來離開的那一天,自己竟然也是看著這樣的餘暉獨自傷心的,真真的是命中因果麼?
推開門就看見靜兒站在門口眼中染上一抹橘色,難道也是在哀悼亡人麼,癡情女子古來都是如此為愛傷神,是哪個大家曾經說過那麼一句至理名言:女人生來是為了愛情。當時看著的時候就感覺總結的精闢,可惜沒有切身體會,現在竟然就懷著這樣的心情了,還真是難受呢。
「郡主!」靜兒後退幾步彎下腰不敢抬頭正視我,想必是眼中還有淚滴不敢叫我看見的,還是因為長久的佇立著沒注意到我在身後緊張了一下,原因,何必追究的那麼清楚呢?
「去叫皇上來吧!」轉身回房,關上那重大門,阻擋住耀眼的夕陽,我想,見到墨玉的時候,自己一定會哭的吧。
安靜的快要死去,怔怔的看著一身的紅衣竟然沒有辦法脫下來,就在多穿一分鐘,多穿一秒鐘,就讓我靜靜的享受一次紅色的心情。鳳冠依舊在台前擺放著,灼灼奪目的光輝在黑暗中也是掩蓋不了,墨玉,為什麼和你在一起總是有這麼多的阻力,還是因為自己沒有緊緊抓住你的手,才應該受到的懲罰呢?
「茹兒,開開門!」聽到急促敲門的聲音,還有一聲聲爽朗的喚著我的名字,擦擦眼淚補了一下粉底,將紅紅的眼圈掩蓋下去,拖著一身的喜服走到門前,開門的瞬間換上最燦爛的笑容,「墨玉,你來了!」一身的紅裝,兩個本可以牽在一起的手,竟然被不知名的原因,給拆散了?荒唐麼?可是,肖家,畢竟我想要保護。
「茹兒,有什麼事麼?為什麼連個燈都不掌?」看著墨玉轉過身去吩咐靜兒進房掌燈,然後房間突然呈現的燈火通明刺痛了眼睛,再也沒有什麼遮蓋心裡的哀戚了,趴在墨玉的懷裡我嚶嚶的哭了起來。
「出去!」墨玉喝出去了靜兒,沒有抬頭看她,不論她曾經遭遇過什麼,也不是拆散別人的理由,更加不是求得別人原諒的資本,好難過。
「茹兒,不要哭了好不好,她和你說了什麼麼?」總感覺墨玉的口氣中有些更深的哀愁,可是為什麼自己竟然都不知道原因呢?
「墨玉,有什麼事愁麼?」抬起通紅的眼睛看著墨玉,溢彩的面龐深情的眸子,幾縷絲散亂在耳際,依舊的神采飛揚,可是眼中,流露著異樣,我看得出來。
「沒事的,茹兒,你為什麼要哭啊?是不是要嫁給我了太高興了?」
「玉兒就知道自作聰明呢,你看看你怎麼都不記得玄冰的話了,我可是兩年之內不能成親的,墨玉,你是不是想害死我呀,我死了,可就沒人能管你了!」
「茹兒,不要說這麼晦氣的話,玄冰是說過沒錯,可是那只是不能洞房而已,我會等到茹兒毒盡的那一天的!」墨玉將我攏在懷裡,尖尖的下巴抵在雲鬢上,一定是充滿了期待的眼神吧,我不敢看。
「玉兒,那就等到毒盡的那一天好嗎?」
「為什麼?我要把你接進宮裡然後每日陪著我,我就能每天都看見你笑,每天喝你煮的湯,我們每天都在一起,這樣該有多好啊!」
「呀!原來就是想把我困在宮裡啊,那我可更不能進去了,天天看著你,我不得累死了!」退出懷來,抱著胳膊看著墨玉,心裡有些些的不忍,可是不能不忍。
「茹兒,怎麼會呢?你看著我會累麼?」
「玉兒,你知道有一個名詞叫做審美疲勞麼?就是天天看著一個非常好看的東西,時間長了就會很累很累的,所以呀,我現在決定,我不要那麼累!我想先輕鬆一段時間!玉兒,你說這樣好不好啊?」摸摸墨玉的臉,我希望他說「好」,那樣就不用說狠話了,就不用和他鬧起來了,就還有希望,就還可以繼續等待。
「茹兒,嫁給我,今天一定要嫁給我!」墨玉口氣裡的堅決讓我有點懷疑,懷疑他突然到這裡來的原因,莫非真的是肖家出了什麼事情,墨玉急著想保護我?
「墨玉!說,出了什麼事!別想蒙我!」表情嚴肅起來。
「茹兒,我真的不想失去你!」墨玉猛地抱住了我,緊緊的有些喘不過氣來,究竟生了什麼事情,難道王太傅又對肖家做出什麼事情了麼?
「墨玉快告訴我,究竟怎麼了?」
「茹兒,夕洺國,提出和親,母后將你,許了出去,茹兒,我真的不知道的,等我知道的時候,夕洺太子已經看過你的畫像,直言非你不娶!」
「墨玉,夕洺國太子,是怎麼有我的畫像的?」
「母后曾經命人給你畫過像的。」
「沒事的,玉兒放心,除了你,茹兒誰都不會嫁的,只是今晚這婚還是不結吧,等我們都準備好,我一定要抓著你不放做你的小新娘,好不好?」
「茹兒,嗯!」墨玉伸手將我抱在懷裡,明顯的感覺到他身上有著的隱隱的擔憂,閉上眼睛,心裡只想快快的回去,回到京都,將那個夕洺國太子趕走,將太后說服,然後,世界就是清空萬里了,有希望的人生會是美好的,我篤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