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想自己已經在外面轉了一個下午了,秋月小隊的隊員們不知道怎麼樣了,我從花圃出來之後直接奔向藥王莊。這一路走得並不輕鬆,總感覺到有人影影綽綽的盯在後面,難道是我的身份的暴露了,腳下的步伐不由的又加快了兩分。藥王莊就在眼前了,我卻遲疑究竟應不應該進去,不會因為自己的身份給秋月小隊的成員帶來什麼麻煩吧?打量一下周圍的環境,左手邊不遠之處有片茂密的樹林,我一扭頭便衝了進去將身形隱在一棵百年古樹的後面,估摸著後面的人看不到我的身影了,便利用風翼術將身體托到離地面三、四十米高的地方,借助繁茂樹冠的掩護,轉移到不遠的一棵大樹之上。
在我剛剛隱身的地方,一個黑衣人出現了,看身影苗條纖細,估摸是個女人,「難道這就是青樓聯盟的秘探,她們的動作真得好快」想想艷子告訴我青樓聯盟全部是由女性玩家和NPC組成的,我不禁懷疑起來。
那身影在樹下停下來,使勁兒的用鼻子嗅了嗅,便騰起身形躍上了樹冠,然後一路巡跡向我這兒奔來。看來我被發現了,先下手為強,我手中暗凝幾十支冰箭,等她一到就開始發動進攻。那身影縱到離我很近的一棵樹上,便停了下來,向著我這個方向輕聲呼喚,「小哥,我是程靈素,你在這裡嗎?」
「咦,程靈素,她來找我幹什麼……」我一邊思索一邊回答,「原來是靈素姑娘,不知道找在下有什麼事情嗎?」
程靈素的身影飄了過來,我向樹幹那邊靠了靠,給她留了一塊落腳之處。「小哥,還不知道你如何稱呼呢?」
「在下NPC,你叫我小恩就行了,不知靈素姑娘追覓於此,有何貴幹」
程靈素一改剛才的冷淡,從精明的瞳孔裡透出一絲笑意,「也沒什麼緊要的事情,只是你拿了花卻不進屋找我繼續完成任務,讓我好生奇怪,便一路尾隨至此,小恩呀,你不是藥王谷的門人吧。」
「你怎麼知道我不是藥王谷門人,還有你是怎麼找到我的藏身之處的,莫不是我身上的藍花有什麼古怪?」
「那藍花兒到沒什麼古怪,只是完成這個任務的一個道具,是藥王谷血矮栗的解藥,能拿到此花並做完整個任務藥王谷門人,便可轉拜在我的門下。」程靈素婉婉道來事情的經過。不過我天天種植此花,自然是對它的氣味敏感異常,方能一路追隨而來。」
「不過是一個任務而矣,你又何必追覓如此呢?我又不是藥王谷門人,自然不可能拜在你的門下,」
程靈素的語氣一轉,竟有些哀惋了,「話雖如此,但小哥已經觸動了任務的劇情,一系列的變故就要應運而生了,縱然你並沒有進我那茅屋繼續下面的情節,可我也得隨你來一起應變,這就是我在遊戲中的宿命?」
我面色凝重起來,「這是一個很重要的任務嗎,會不會很難,僅憑我們兩個就可以順利完成嗎?」
「重不重要我不知道怎麼來回答,我只知道這是一個不可重複的任務,但完成任務的方式並不是很難,即使你僅是在這裡看熱鬧也可以通過的,用不著這麼擔心。噓,不要吱聲,好戲已經開場了……」
遠方兩道人影從藥王莊方向走了過來,我的呼吸緊張起來,這任務怎麼說開始就開始呢,也不給人一個心理準備的時間。
程靈素遞給我一個小藥丸,低聲道:「含在嘴裡,別吞下!一會兒會有人放毒」。雖然通過上回迷香賊事件,我知道自己有一定的防毒能力,但卻吃不準自己這種能力有多深,還是小心為上,伸手接過程靈素手中的藥丸放入嘴中,但覺味道極苦。那兩道人影越走越近,手中的燈籠把他們的身形照得通亮,一人正是藥王谷中秋月小隊的師傅薛雀,另一個也是見過的,秋月小隊的師叔——姜鐵山。
那二人本是夫妻,今日一併出來,究竟是發生了什麼緊要的事情,介時我要不要幫上他們一把呢,沒準日後會對秋月小隊的隊員們修煉武功有所助益呢!這程靈素又是好是壞呢,不好,她剛剛給我服了一顆藥丸,也不知道有毒沒毒,我怎麼這麼容易相信別人呢,萬一這是顆毒藥,我豈不是連怎麼死的都不知道。不過觀她的神色之中卻又充滿了真誠,怎麼看也不像是惡人!外一這衝突要是發生在程靈素和他們夫婦之間怎麼辦,我又該幫誰的忙呢?
正在我胡思亂想之間,樹林的深處又飛出一個老者,向著姜鐵山夫婦的方向飛去。那老者雖著長袍儒巾,不過衣衫凌亂,頭巾不整,神情甚是狼狽,沒有一點儒雅風度。
眼見那人越來越近,薛雀不慌不忙地從懷中掏出一束藥草,就著燈籠點著了,立時發出一股濃煙來。過不多時,林中便白霧瀰漫,煙霧中略有檀香之氣,倒也並不難聞。我心念微動,令林中刮起一陣幽風,將這濃煙吹向那個老者之處,那老者聞到香氣,連打了幾個嚏噴,不由得神色大變,忙從懷中取出一粒藥丸扔入口中。怒聲喝道,「姜師弟,薛師妹,你們好毒的手段呀!」
薛雀將散發濃煙的藥草一腳踏滅,放回懷中,口中念著:「大師兄,來不及了,已經晚了」。
那慕容師兄到很是光棍,「好,今天我認栽了,把解藥拿來吧。」
姜鐵山從懷中掏出一個青色的瓷瓶,舉倒手裡,道:「大師兄,得罪了,我們夫妻本無意得罪師兄,奈何你師侄不小心誤中了你的毒藥,還望師兄拿解藥來換。」那慕容師兄聽得稀里糊塗,怒道:「胡說八道,你們說得是小鐵哥嗎,我都好幾年沒見到他了,他又怎麼會中我的毒藥呢」。薛雀顯然有些急了,大聲吼道:「大師兄今天約我們到這裡就是來裝傻充楞的嗎,小鐵明明中的明明就是你的七心海棠之毒,你還敢抵賴。」那慕容師兄憤然道:「到底是誰約了誰,你們把我鎖到那茅屋之中,我好不容易才掙跑出來,七心海棠,那不是師父的獨門毒藥嗎?怎又賴到我的頭上」雙方一時言語不合,立刻幹了起來,那慕容師兄中毒在先,又以一敵二,自是吃了大虧,不多時已經被打翻在地。
我回頭望向程靈素,心裡琢磨,聽雙方口氣明顯是中了別人的挑拔,可是她所為嗎,只是她這麼纖弱細小,怎麼看來也不是那種陰險狡詐之人。程靈素見我目光,知我心中所疑但並不解釋,卻從懷中掏出一方素娟,用頭上的一枚銀簪射了出去。那素娟正釘在雙方中間的那根大樹之上,姜鐵山夫婦本待立掌擊斃那個大師兄的時侯,恰巧簪子射過,破風之聲讓他們功虧一簣,迅而退步。那素娟之上,幾行清秀的大字瑩瑩泛著青光,在黑夜之中像一縷幽光,頓時吸引了雙方的注意:「字喻慕容景岳、姜鐵山、薛雀三徒知悉,爾等互相殘害,不念師門之誼,余甚厭之,宜即盡釋前愆,繼余遺志,是所至囑。余臨終之情,素徒當為詳告也。僧無嗔絕筆。」
雙方齊聲驚呼:「師父死了麼?程師妹,你在哪裡?」程靈素輕輕從樹上飄了下去,從懷裡取出一根蠟燭,晃火折點燃了,緩步走出。慕容景岳、薛鵲都是臉色大變,厲聲道:「師父的《藥王神篇》呢?是你收著麼?」程靈素冷笑道:「慕容師兄,薛師姊,師父教養你們一生,恩德如山,你們不關懷他老人家生死,卻只問他的遺物,未免太過無情。慕容景岳喝道:「師父偏心,定是將《藥王神篇》交了給你!」薛鵲道:「小師妹,你將神篇取出來,大夥兒一同觀看吧。」口吻中誘騙之意再也明白不過。程靈素說道:「不錯,師父的《藥王神篇》確是傳了給我。」她頓了一頓,從懷中又取出一張紙箋,說道:「這是師父寫給我的諭字,三位請看。」說著交給薛鵲。薛鵲伸手待接,姜鐵山喝道:「師妹,小心!」薛鵲猛地省悟,退後了一步,向身前的一棵大樹一指。程靈素歎了口氣,又在頭髮上拔下一枚銀簪,插在箋上,手一揚,連簪帶箋飛射出去,釘在樹上。
「字諭靈素知悉:余死之後,爾即傳告師兄師姊。三人中若有念及老僧者,爾以《藥王神篇》示之。無悲慟思念之情者,恩義已絕,非我徒矣。切切此囑。僧無嗔絕筆。」慕容景岳、姜鐵山、薛鵲三人看了這張諭字,面面相覷,均思自己只關念著師父的遺物,對師父因何去世固然不問一句,更無半分哀痛悲傷之意。三人只呆了一瞬之間,突然大叫一聲,同時發難,齊向程靈素撲來。
觀其箋我已明是非,這三名「叛徒」的突然偷襲更加引起了我的見義之心,但卻不好下去幫助程靈素,必竟薛雀乃秋月小隊的師傅,我若冒然出手,沒準會給秋月小隊帶來什麼麻煩,可程靈素一弱女子如何應對三個用毒高手呢?卻見程靈素人雖小,但縱上跳下好不靈活,一對毒砂掌使得出神入化,慕容景岳早已中毒再先,首先不支倒地,剩下姜鐵山夫婦與程靈素交手,程靈素素卻是穩佔上風。這打鬥了許久,程靈素手中的蠟燭卻並不熄滅,也不知是什麼材質製成。我頓時想到薛雀懷中的藥草,莫非那也是一種毒物。只見蠟燭上黑煙裊裊,卻吹不到姜鐵山夫婦之處。那二人早就防著程靈素這丫頭使詐,一直佔在風頭之處,況在危急之時更想在急需之時,此處也方便他們使出拿手的毒藥。
交手久了,程靈素雖穩佔上風,卻拿不下這夫妻二人,我瞧得有些急了,神意連轉之間風向頓時改變,那蠟燭上的輕煙繼而飄向了姜鐵山夫婦。程靈素首先一楞,停下了身形。姜鐵山夫婦卻沒注意風向已變,錯以為機會難得,雙雙出招襲向程靈素,身形剛閃卻已經四肢乏力,癱倒在地上。
程靈素將三人聚在一處,並不為難他們,只是每人餵了一粒藥丸,又替他們解了身上其它的毒性「師兄、師姐,剛才你們服得那顆便是由七心海棠治成的慢性毒藥了。我本不想找上你們,只是你們因情而始斗的愈發厲害了,我礙於師父遺命,不得不插這一腳,只要你們今後不在為敵,便可每年到茅屋之中找我取得解藥,否則必將腸穿肚爛而死,另姜師兄、薛師姐,你們的公子小鐵所中之毒是由於日間他無故引狼踏我茅廬所致,這裡有一顆解藥,你們回去給他服下便可解毒了,記住讓他日後切勿踏進我的茅廬半步,否則後果自負。」
那三人武功、用毒均不及自己的小師妹,無計可施之下頹廢地退出了樹林,各奔東西了。至於事後是否真的相安無事,卻不是我能所知了。望著三人身影越去越遠,我飛下了樹冠,來到程靈素面前,道:「程姑娘,這件事情觀其始末好像和我並無太大關係,不知姑娘為何騙我留至此時。」程靈素歎了一口氣,「按系統最初的設定,玩家找到藍花後就會發現藍花可解他們的血矮栗之毒,便到我的屋子之中質問,再沒有得到回答後他會碰到從藥王谷中出來的小鐵,稟明此事後發現小鐵要引狼踐踏那片花圃。玩家心有不忍出言阻止,小鐵不聽中毒,然後再發生下面的一幕,玩家發現自己的師父品德並沒有那麼高,失望之下叛師迎敵,在我七心海棠的幫助下獲勝,然後我就可以明正言順的收他為徒了,但不想你一來完全不按照正理出牌,該發生的事情一件也沒發生,結果導致事情變成了這個樣子。」
「靈素姑娘,是我錯怪你了,剛才的話著實有些唐突,還請姑娘見諒,只是不知姑娘怎樣才算是完成系統的全部使命呢?」我想起了那個完成使命而獲得自由、從此開心地從事自己所願的龍魔,不禁又想幫這程靈素一把了。
程靈素的眼神中的精光完全不見了,甚至顯得有些茫然,「這個任務是不可重複的,你機緣巧合之下將它觸發,卻又不是藥王谷門人,事件根本沒有如期發展,我收不到門徒,又怎樣將藥王谷的真正絕學傳承下去,這使命根本不可能實現了。」
「藥王谷真正絕學,可是他們口中的藥王神篇嗎?」我好奇的打聽著。
「藥王神篇只是師父所著的一本藥經。我的師父當年被江湖上敬稱為毒手藥王,後來他皈依我佛,法號無嗔。更由毒入醫,將畢生心血著成一本藥王神篇,他們之所以這麼看重,是因為他們心術不正,總想利用裡面的毒術害人。藥王谷的真正絕學其實是神農心經,那才是高深的武學,連我都是一知半解呢。神農心經正是這任務的終極目標,玩家做了任務之後拜我為師,在武功達到一定等級的時侯便可與我共修神農心經,一旦有玩家修完了神家心經,我的使命便算告結」。
「其實你的使命很好完成呀,多收幾個玩家做徒弟不就成了嘛,我可以幫你去找,十個八個還不成問題的?」
「話是這麼說沒錯,但沒有藥王谷的門人完成剛剛那個系統的任務,我是無法收徒的。除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