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貴中把欠款歸還了,跟著他一系的人馬隨後也把錢送還了來,算是解決了一部分問題,許齕那裡,根據玉小莧分析,以許齕在朝中的影響力,他的賬本又做得滴水不漏,再加上朝中的官員擔保他,小皇帝瑞澤就算想要他還錢也不可能,更何況許齕還佔著大義的名分呢,許齕欠的錢就不用想了。
而結果也就如玉小莧所說的一般,瑞澤下旨,讓許齕不用還錢了,雖然他是為了國家江山為重,但是,挪用戶部庫銀乃是大罪,功過相抵,不賞不罰,瑞澤只是口上嘉獎了一下許齕的為國為民之心,但是不鼓勵採用非法的手段。至此,許齕在朝中上下獲得一片讚譽,算是光彩的贏了一仗。
葉思忘冷眼旁觀,雖然許齕極力隱藏,但眼中的得意卻清晰可見,下朝後文武百官都來向許齕道賀,誇讚他,一群人的馬屁拍得許齕大是舒坦。
「王爺。」許齕喚住了欲離開的葉思忘,雖然葉思忘除了到他的府上拜訪過一次之後就再沒有打擾過他,且現在瑞澤也免了他的債了,但他心中的不安卻更加的濃重了,葉思忘太平靜了,平靜得讓他感到害怕。
「許大人有何指教?」葉思忘停住腳步,微笑著站住,一派和氣優雅的樣子,完美的把一切的情緒都藏了起來,讓人無法看透。
「下官喚住王爺,是想向王爺拿回戶部衙門的欠條。」許齕答道,語氣中似乎話中有話。葉思忘挑挑眉,道:「皇上既已下旨許大人不用再歸還戶部欠銀,許大人自可到戶部衙門找庫部司的施大人領取。」
「多謝王爺!」許齕連忙行禮。葉思忘點點頭,邁開步伐回家。回到府中,葉思忘立即就把玉小莧找了來,兩人關在書房裡商議了一下午。
第二天,許齕當真到戶部衙門來領欠條了,葉思忘這裡也沒有為難他,讓施庭威爽爽快快的把欠條還給了他,並簽字畫押。不過,葉思忘對他那一系的官員就沒那麼好的興致,讓獨孤覺依照收拾華貴中的方法好好的收拾了一番,讓那些官員統一了口徑,齊稱為了不給許齕抹黑,他們願意主動把錢還上來。
這一記馬屁拍得許齕大是舒服,考慮到他的欠款已經不用還了,不宜把與葉思忘的關係弄得太僵,便欣然同意了手下的做法,大力鼓勵他們歸還欠款,葉思忘也來者不拒,只要來歸還的都一一收下。
而百里清這邊,在與父兄交換過意見之後,主動把欠款交了上來,百里寒冰的意思是對葉思忘不能硬碰硬的來,要搬倒葉思忘,必須先搬倒他背後的勢力,在這種無關緊要的問題上,不需要與葉思忘搞得太僵。
解決了大臣,那些沒有什麼實權的皇親國戚們就好辦多了,葉思忘依法讓獨孤覺一個一個的威逼利誘,讓他們把錢還了來。庫部的欠款追回了70%以上,這一可喜的成績讓小皇帝瑞澤大是高興,好好的把葉思忘嘉獎了一番。
「葉卿果然不負朕望,朕果然沒有看錯人!」瑞澤走下龍椅,重重的拍著葉思忘的肩膀,一副興高采烈的樣子。
葉思忘動情的道:「這些都是臣應該做的事情,先皇在位時,對臣恩重如山,微臣所做的事情,還不足以報答先皇和皇上的隆恩於萬一,無論皇上叫臣做什麼,臣都不會有任何的怨言,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瑞澤見葉思忘說得熱淚盈眶,憶起先皇,也是一陣感傷,先皇在位時,葉思忘數度置生死於度外,拚命保護先皇,忠君之心,天地可鑒,對他的大哥太子瑞青,對他瑞澤,葉思忘可說仁至義盡,他的忠心根本就不用懷疑。
「葉卿家,」瑞澤扶起葉思忘,深深地看著他,道:「如今,朕有了錢,雖然國庫尚未充裕,但現有的錢,已經讓朕有了一番施展拳腳的餘地,朕盼望葉卿能不計前嫌,盡心盡力的幫助朕,與朕一起開創一番局面,朕不想做一個寂寂無名的君王,朕要做的是一個名垂青史,讓子孫後代敬仰的皇帝!」瑞澤年青的臉龐上一派豪氣,雙眼渴盼的看著葉思忘,期待著他的回答。
葉思忘深深的看了瑞澤一眼,重重的點頭,沉聲道:「為了報答先皇和皇上的隆恩,臣即使肝腦塗地,也會至死不渝的輔佐皇上達成目標。」
「好!」瑞澤高興的連說了三個「好」字,重重拍了葉思忘肩膀一下,走回龍椅,興致勃勃的問葉思忘:「卿家認為,振興我朝,目前最應該做的是什麼?」
葉思忘略一沉思,答道:「皇上,就目前來說,我朝經過日泉一役,聲威大震,對外來說,那些對我朝虎視眈眈、心懷不軌的國家是一個巨大的震懾,各國都會因此而暫時不敢輕易出兵;對內,使軍隊士氣高漲,天下歸心。挾此威勢,正是解決國內隱憂的時候。」
瑞澤點點頭,贊同葉思忘的話,不過對於葉思忘所指的隱憂,卻不甚了了,葉思忘瞟了瑞澤一眼,就知道這個長年居於宮內的小皇帝對外面的情況根本不瞭解。
「皇上,臣以為,趁此時機,正是大力發展國力的時候,追討回來的庫銀加上日泉一役得回來的賠款,皇上可下旨撥款興修水利,開荒造田,鼓勵百姓大力發展生產。皇上,得民心者得天下。」
「葉卿,你告訴朕,民心如何得?」
「這民心,說難也難,說易也易。」
「此話怎講?」
「百姓最基本的要求,不外乎四樣。」
「哪四樣?」
「衣、食、住、行!冷的時候有衣服可穿,肚子餓了有食物可吃,晚上能有一個棲身的地方,走的時候能有一條好走的路!皇上說,簡單不簡單?」葉思忘淡淡地笑著問瑞澤。
「是很簡單,朕下旨讓各地官員去辦就是。」
葉思忘搖搖頭。
「葉卿為何搖頭?」瑞澤不解的看著葉思忘。葉思忘淡淡一笑,道:「陛下,您認為很簡單,但臣認為很難。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且不說天災,單說人禍,皇上仁慈,立意讓天下百姓人人都有衣穿,有飯吃,有地方住,但皇上的旨意卻不一定能到達地方去。」
瑞澤聰慧,一聽就明白了葉思忘的意思:「葉卿的意思是吏治?」
葉思忘點點頭,道:「皇上所有的命令,所有的旨意,都需要底下的官員來執行,如果他們稍有差池,那皇上的旨意就不能傳達下去,民眾不能知道皇上的好意,如何會感激皇上,愛戴皇上?」
「吏治!」瑞澤有些失神。葉思忘也不說話,給瑞澤一些思考的時間。
「葉卿,外面的吏治很壞嗎?」
「回皇上,臣到過很多地方,但臣最瞭解的還是光海,臣就給皇上講講臣未到光海上任時的情景吧。以前的光海,官府與地方大戶勾結,哄抬物價,魚肉百姓,『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就是最真實的寫照。一些大戶豪門,連堂堂朝廷命官,一州知府都不放在眼裡,順者昌,逆者亡,無法無天得讓人觸目驚心。而一些朝廷命官,辜負皇上的信任,橫徵暴斂,手段令人髮指,民怨沖天。光海過去的情況,就是全國各地的真實寫照。」
「啪」一聲,瑞澤的手重重地拍在桌子上,怒道:「他們好大的膽子!把律法、把朕置於何地了?」
「皇上請息怒,保重龍體!」
瑞澤努力的平息下怒火,但臉色還是不好看,問葉思忘:「葉卿,為何官員們都不和朕說這些情況?」
「陛下,報喜不報憂一向是為官者想陞遷的最好途徑。」
「為何你就敢給朕報憂?難道你不想陞遷了?」瑞澤眼光銳利的看著葉思忘。葉思忘淡淡一笑,道:「臣當然想陞遷,但比陞遷更重要的是皇上的江山和天下的百姓,民心穩則江山穩,微臣身為臣子,食君之祿,擔君之憂,微臣沒有任何能報答皇上的東西,唯有一顆忠心。」
「好!好!葉卿,朕今日才算看透你!你果然沒有讓朕失望。」瑞澤對葉思忘大大的獎勵了一番,把他留了下來,商討著如何整頓吏治的問題。
接連三天,葉思忘下朝之後都被瑞澤找去商議國事,葉思忘也提出了許多有力的措施和辦法,讓瑞澤大是滿意,對葉思忘的信任加深了許多,這情景,長樂公主看在眼裡,急在心裡,卻又一時不知該如何開口讓瑞澤不要那麼信任葉思忘,只能一邊著急,一邊找機會。
這天,小皇帝終於早些放葉思忘出來了,平日裡,不到深夜,葉思忘是回不了家的,而今天,下午小皇帝就讓葉思忘回去了。
雖然天氣炎熱,但葉思忘功力深厚,早已到了寒暑不侵的程度,因此,天氣對他並沒有任何的影響。
葉思忘踱著悠閒的步子,緩緩地向宮外走去,途經御花園的時候,剛好遇到避暑完畢,欲回寢宮的當今太后,瑞澤和瑞青的親生母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