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葉思忘穿著官服,端坐在公堂的陪審位子上,主審的位置上坐著蔡強。
沈家老夫人和沈若成以及一干家丁,也在公堂上,葉思忘還讓蔡強賜了兩個座位給沈老夫人和沈若成,讓他們也一起坐著看蔡強審案。
臨開堂前,葉思忘氣定神閒地端起茶水,一邊喝,一邊對蔡強說道:「蔡大人,案子該怎麼審,你就怎麼審,我等身為父母官,理該為民做主,知道嗎?」
「草民相信蔡大人一定會看清形勢,合理公正的斷案的!是不是啊,蔡大人?」
葉思忘話音剛落,沈若成就接過話頭,淡淡的對蔡強說道。
蔡強冷汗直冒,看了看氣定神閒的搖著折扇的上司大人葉思忘一眼,又看了看針鋒相對,表情平靜得看不出任何一絲異樣的沈若成,頭又開始痛了,原以為上司大人來了之後,肯定是他主審沈家的案子,想不到繞了一個圈,還是讓自己主審,他老人家倒好,坐到了陪審的位子上去了,讓蔡強想兩邊都不得罪的想法落空了。
討好的對著兩人笑了笑,道:「下官省得,下官一定會秉公斷案的,那麼,葉大人,沈家主,這就開堂了?」
葉思忘微笑著,風度翩翩的點點頭,沈若成不說話,只是靜靜地坐著。蔡強一板表情,「啪」地拍了一下驚堂木,宣告開堂。
「來呀,帶原告!」……
隨著一連串的程序,沈若威被押上公堂,朱劍雨也陪著秀秀上了公堂。朱劍雨站在圍觀的人群中,秀秀跪在地上,陳述案件經過。
沈家老夫人看到被押著上來的兒子,看他的樣子,並沒有被折磨的痕跡,才稍微放下心來,紅著眼眶看著兒子。
「沈若威,你可認罪?」
蔡強拍了一下驚堂木,厲聲喝問沈若威。
沈若威翻了一個白眼,道:「草民不認,事實是那秀秀見我沈家富豪,趁草民酒醉的時候,色誘草民,想攀上枝頭做鳳凰,草民酒醉,神智不清,被奸人算計,醒後不願娶她為妾,她就惡意栽贓誣陷,求大人為草民做主啊!」
沈若威的說辭依舊和以前一樣,只承認酒醉的時候被秀秀誘惑污了她的清白,把強姦民女的罪名推了個乾淨。
「那支使家丁行兇打死秀秀之父一事,你又有何話說?」
「這個就更簡單了,秀秀想要嫁入我們沈家,她父親不讓,兩人起了爭執,我的家丁去勸解,大人知道,年輕人總是比年紀大的人力氣大,但也只是無關緊要的輕傷,事後,草民還陪了醫藥費來著。其實,秀秀的父親是被秀秀氣死的,與草民無關。」
沈若威的氣焰非常的囂張,空口白牙,大話連篇。
「你胡說!」
秀秀被氣得直發抖,忍不住尖聲叫了起來。
「肅靜!肅靜!原告不可咆哮公堂!」
蔡強拍著驚堂木,警告著秀秀,秀秀嚶嚶哭了起來。沈若威得意的一笑,道:「大人,事實已經非常的明顯了,秀秀那賤人見草民不想娶她,惱羞成怒,惡意陷害草民,請大人為草民做主,還草民一個公道,釋放草民,把秀秀那個賤人拉出去砍頭示眾。」
對於沈若威的無賴加無恥,葉思忘沒有任何的反映,依舊微微的笑著,沈若成見葉思忘沒反映,也沒有任何的表示,便靜靜地坐在一旁看著。
蔡強看了葉思忘一眼,他是參加過迎接葉思忘的宴會的,親眼看著葉思忘於談笑間就讓人人頭落地的恐怖,對於葉思忘的笑容,他可謂記憶深刻。於是,蔡強振作一下精神,道:「帶仵作!」
仵作被帶了上來,蔡強開始問仵作口供。
「大人,根據卑職驗屍的情況,秀秀之父確實是被氣死的,不是被沈府的家丁打死的!」仵作畏懼的看了沈若成一眼,順著沈若威的話說道。
蔡強一怔,知道仵作被沈家收買了。
這時,葉思忘說話了,面上淡淡地笑著,表情非常的柔和,眼睛裡閃爍著妖異的光芒,問仵作:「本府是巡撫葉思忘,你是驗屍的仵作?」
仵作下意識的看了葉思忘一眼就再也移不開目光,恭敬的答道:「回大人,卑職正是。」
「你再把驗屍的詳細結果說一遍。」
作恭敬的說道。「根據卑職檢驗,秀秀之父確實被人毆打至死,身上有多處傷口可以證明卑職說的是實話。」
仵作話說出來不打緊,沈家的人卻臉色大變,沈若成連忙起身,大聲向蔡強說道:「大人,他剛才還說是被人氣死,馬上又改口說是被人打死,如此反覆無常的小人說的話,如何能採信?」
葉思忘無邪的一笑,繼續問仵作:「你剛才為何說秀秀之父是被人氣死的?為何不敢說實話?」
葉思忘這樣一問,仵作哭了起來,哀聲道:「回大人,沈家的人抓了卑職的老母前去做人質,要卑職在公堂上說秀秀之父是被氣死的,事成之後,他們將給卑職一千兩銀子,否則,他們就要殺了卑職的母親,大人,巡撫大人,求您給卑職做主啊,卑職父親早亡,是老母獨自撫養成長,求大人一定要救救老母。」
葉思忘神情一冷,看向沈若成,道:「如何?沈家主,是不是應該放了仵作的母親呢?否則,本府可不敢保證這公堂之上的沈家人是否能活著出去了。」
沈若成陰霾的目光看著仵作,向人群中施了一個眼色,一個青年點點頭,轉身離開,葉思忘讓朱劍雨跟了去。不一會兒之後,一個老婦人被帶了來,仵作一看,哭了出來,迎了過去,看來就是仵作的母親了。
「蔡大人,如今案情已經水落石出,蔡大人應該判案了,該償命的償命,該流放的流放,凡是該追究罪責的人,蔡大人都要秉公辦理。」
葉思忘笑看著蔡強,看得蔡強又是一陣冷汗冒了出來,連忙戰戰兢兢地道:「請大人放心,下官省得,下官一定秉公辦理!」
葉思忘輕「嗯」了一聲,坐在位子上,笑看著沈若成,這時,剛才離開的青年衝入公堂,撲通一下跪在公堂上,道:「大人,草民是來自首的,綁架仵作的母親的事情與主人無關,是草民為了報答主人的救命之恩,擅自做主,綁了仵作的母親,希望能救大少爺,求大人明察。」
這人竟是把罪責全部攬了去,這一下,沈若成脫了干係了。
蔡強看了葉思忘一眼,葉思忘微乎其微的點點頭,蔡強立即道:「大膽刁奴,目無法紀,發配流放邊疆,沈若威,支使家奴,打死老漢,殺人償命,判秋後問斬。」
沈若威一聽大驚,掙扎著撲向向沈老夫人,哭喊道:「娘,娘,救救孩兒,孩兒不想死啊,娘,娘,求求你,救救孩兒。」
「孩子……」沈老夫人也哭了起來,顫巍巍的抱住兒子,與沈若威哭成一團。
「肅靜,不許咆哮公堂,來呀,把罪犯拉過來!」
一旁的衙役衝了上去,活生生地把沈若威從沈老夫人的身邊拉了過來,沈若威不願,葉思忘竟然使了個眼色,讓蔡強叫人用打的把他打了過來,看著兒子被打得慘叫連連,沈老夫人經不起刺激,竟然暈了過去,讓一旁的丫鬟又是抹胸又是捶背的好一陣伺候。
沈若成顫抖著看著葉思忘,雙拳緊緊地握在一起,一字一句,咬牙切齒的道:「家兄不自愛,獲此重罪,是我沈府家門不幸,大人秉公斷案,我沈府一定不會忘記今日之賜!哼!」說完,沈若成讓下人扶著母親離開了公堂。
待下了公堂,來到後堂,蔡強不解的看著葉思忘,恭敬的詢問道:「大人,卑職不明,為何大人讓卑職判沈若威秋後問斬?以沈家的勢力,留待秋後再問斬,只恐夜長夢多,如若沈家緩過勁來,形勢恐怕對大人不利啊。」
葉思忘收起了笑容,淡淡地撇了蔡強一眼,道:「蔡大人多慮,正因為沈家勢大,本府才讓你判個秋後問斬,讓沈家有營救的機會,如果立即就斬了沈若威,沈家沒有任何營救的機會,如何甘心?必定恨大人若死,我們又何必把事情做得那麼絕情,不給自己留一條後路呢?如果沈家把沈若威活著救出去了,沈家必然感激蔡大人。」
蔡強經過葉思忘一提醒,也明白過來,暗叫好家在,還是巡撫大人想的遠啊,幸好他沒有一時心急的斬了沈若威,要不然沈家還不恨死他了。
葉思忘看著蔡強噓了一口氣的樣子,心中暗笑,表面上他當然是這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實則沈若威卻是葉思忘用來釣大魚的餌食,至於能釣多大的魚,就看沈老夫人對大兒子的溺愛程度以及沈若成對母親的孝順程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