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天,慕容潔一回到刑部,就把自己昨天調查的結果都匯報給謝洋,而且還說已經找到目擊證人證明李堅就是殺死趙某的兇手,匯報完後向他請示立刻出紙抓人。
謝洋聽完慕容潔的匯報,看著桌子上厚厚一疊資料與供詞,難以置信的看著她。京城衙門用了兩天時間都查不到什麼重要線索,而她竟然只需一個下午就把整個案件查得一清二楚,原本想戲弄她的,想不到竟然會得到反結果,他在妒忌的同時不禁又對她產生了欽佩。
慕容潔看到謝洋那目瞪口呆的傻樣,心裡暗暗譏笑著:「哼,想看我出洋相?想看我吃鱉?早著呢。」
接下來,刑部抓來李堅,剛開始他還不肯承認,直嚷著冤枉。待到正式升堂審判的時候,看到宇軒出堂指證的,而且還把當天他與趙某之間的所有談話都說出來,還有他刺殺趙某的過程都說出來後,他頓時面如死灰,最後終於承認是他殺死了趙某。
原來,李堅原本是貧苦人家出身,家徒四壁,但人緣還不錯,也算是個老實人,雖然他偶爾也會去賭場,但畢竟沒成本,故每次都是小賭一下。
那五十兩銀子是他妻子從娘家千借萬借湊夠,準備給他六十多歲的母親治病的。但有次他在賭場上碰到趙某,在趙某的偶然相問和高利息引誘下,他便把那人生一次擁有的五十兩銀子借給了趙某。
一個月後,李母的病不能再拖了,急需那筆錢來醫治,所以李堅向趙某追討那筆債,越某這種人,不說五十兩,五百兩他都會輸光光的,哪裡還有錢還給他?
老母越來越嚴重的病情,家人知道他因為貪心而私下把錢借給趙某後,都對他冷言潮諷和怒罵,趙某不但不肯依約還錢,還對他進行辱罵和譏笑。面對種種壓力與痛苦,李堅終於承受不止,去刀鋪買了一把鋒利的匕,伺機刺殺趙某,原本只想教訓一下趙某以洩心中的痛苦,去想不到幾刀就結了他的性命。
趙某雖然死有餘辜,李堅即使情有可原,但他最後還是要為自己一時沖運所造成的後果付出慘重的代價,他被判決秋後處斬。
慕容潔也估計不到案子會破得這麼順利,其實一直到剛才她還是有點憂慮如果李堅硬是不承認的話,即使有人證也未必能把他緝拿歸案,畢竟他沒留下任何凶器,而且古代的鑒證沒現代這麼達,不能單憑人證就可以一次把定罪的。
幸虧李堅也算是個老實人,見到有人指證他,而且那個人還是京城大名鼎鼎的宇軒時,他自己一時心虛,便把所有事情抖了出來。
看到滿臉後每和難過的李堅被帶走後,慕容潔無限感慨。不管是現代,還是古代,都存在差一些投機限巧的人,而且越窮的人越會這樣,畢竟「窮人想寶」嘛。只是李堅太過輕易相信人,不對趙某瞭解清楚就貿然把那救命錢借給了他,為了五十兩利息,竟然搭上兩條人命。
下班離開皇宮後,慕容潔匆匆回到別苑,帶著一百兩銀子,在邪邪的極力要求下,與他一起來得李堅家裡,看到他們一家老小哭成一片的慘狀,不禁也黯然淚下。
剛開始,李堅的家人說什麼也不願意接受慕容潔的錢,慕容潔知道他們還在怨恨她抓了李堅,他們覺得李堅會判死刑都是因為她。於是慕容潔耐心的跟他們講道理,分析整個因果。最後,他們終於慢慢平靜下來,終於接受了那不可改變的事實,也接下了那一百兩銀子。
當天晚上,慕容潔躺在床上一直睡不著,腦裡不斷閃現著李堅家人抱頭痛苦的悲傷情景。怎麼也無法接受一百兩銀子就那樣拾上兩條人命,一次,她對自己的做法產生了質疑和不肯定。
表面上,李堅殺死趙某,他罪有應得,但如果追究箇中原因,李堅也罪不至死啊,特別是他死後,家裡老的老,小的小,誰來維持那個家。
每二天,慕容潔立刻向謝洋遞了一張類似上訴書的紙,裡面寫著:希望朝廷免除李堅死罪,暫時判他坐牢三十年,然後根據他以後的表現再做出是否繼續減刑的決定。
謝洋一看裡面的內容,不禁納悶了一下,然後堅定的說:「殺人要償命,這是本皇朝的律例規定,而且慕容少卿不要忘記了,此案你是親自審判的!」
慕容潔見他想都不想就否決了,於是急聲說:「大人,法律不外乎人情,李堅並不是故意要殺死趙某,箇中原因大人也很清楚,所以下官覺得他罪不致死。」
「哼,那你意思是說本皇朝的律例不合理了?你意思是說先王制訂的律例不好了?」
慕容潔杏眼大瞪,氣憤的看著他,這冷血的傢伙,這公報私仇的傢伙,說得冠冕堂皇,擺明在趁機給她亂定罪名。她氣結的說:「可是,可是。」
「不要可是了!朝廷委任你不是讓你來抵抗皇朝的律法!」謝洋更加得意的叱呵著她。
整晚的擔心鬱悶,再加上現在謝洋的幸災樂禍與否決,慕容潔再也忍受不住,大聲說了句:「下官身子不舒服,告假半天!」說完稍微收拾一下桌子,便頭也不回地走出大堂,剩下一臉不甘的謝洋和滿臉納悶的其他官員。
慕容潔剛走後不久,外面便傳來一聲:「皇上駕到!」,接著一身明黃色龍服的冷鈞大步走進大堂,後面跟著劉公公。
想不到皇上今天又突然想到,大家都紛紛跪在地上,低頭大聲說著:「皇上吉詳!」
冷鈞平淡的說了聲「平聲!」又看不到自己想找的人影時,於是又問:「慕容少卿呢?」
謝洋一聽,即刻說:「回皇上,他剛才藉故說身子不舒服,就走了。」
冷鈞一聽,眉頭皺了一下。謝洋以為他對慕容潔的做法也不高興了,於是接著說:「這慕容少卿真是該死,仗著皇上重用他,就無法無天,簡直不把我們皇朝放在眼裡……」
冷鈞不待他說完,便不耐煩的朝大堂外面走去,腦裡不停迴響著那句話「他身子不舒服」。
突然,他身後傳來一個膽怯的叫聲:「皇上!」他不禁停止腳步。
身後的人立刻快步跑到他面前,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說:「皇上,其實……其實……慕容少卿不是藉故說身子不舒服,而是謝大人他……他故意氣走慕容少卿的。」
冷鈞一聽,擔憂的臉色稍微平緩了些,問:「謝侍郎怎麼氣走他的?」
跪在地上的人見他的臉色不再那麼恐怖,便把剛才整個事情經過告訴了冷鈞,最後還懇求他不要定慕容潔的罪,說她真是一個好人,一個好官。
冷鈞深沉的看著跪在地上的人,從他剛才說起慕容潔時滿臉崇拜的樣子,就知道慕容潔已經把這個五品官折服了,於是心裡對慕容潔的迷惑又加深一層。
他柔聲叫他平身後,然後離開刑部,回到乾清宮,換上一襲玄色便服,騎馬奔出皇宮。
慕容潔怒氣沖沖的回到別苑,邪邪見狀,不禁擔憂的問她生了什麼事,慕容潔不答話,逕直走到房裡,換上一件藍色便服,拿了些銀票塞進懷裡,跟邪邪交代了一聲說她不回來用晚膳了,便衝出大門,坐上馬車,朝市集驅去。
來到市集後,慕容潔叫車伕先把車駕回去,然後自己一人到處逛著,一邊逛一邊買東西吃,還經常到一些女子專賣攤買裝飾品,路人都驚訝的看著一個大男人竟然在大庭廣眾下大吃東西,還跟一些女子搶那些珠釵和水粉,但慕容潔渾然不知,一味沉醉在怒氣的洩中。
冷鈞的突然出現,給整個隨心苑的人帶來驚訝和惶恐,那些下人收到冷鈞的暗示後,便立刻恢復了平靜,裝作不認識的,然後只是客氣的朝他問候了一下。
而邪邪從冷鈞口中得知他是皇上後,便驚慌失措的跪在地上,大聲喊著:「皇上吉祥,皇上萬歲。」
待冷鈞示意他平身後,他才緩緩起身,兢兢業業的看著冷鈞,心裡在感歎著:皇上長得真是好看!比慕容將軍好看,比邵大提刑好看,也比男裝的慕容潔好看,不知為何,雖然一次見面,邪邪卻現自己很喜歡眼前這個冷漠的皇上,心裡不自覺的對他產生敬重與愛戴。
而冷鈞也暗暗打量著邪邪,眉清目秀,神態生澀,他現自己竟然對眼前這個陌生少年有股奇怪的感覺,他輕咳了一下,說:「慕容少卿呢?」
邪邪一聽,趕緊回過神來,恭敬的說:「回皇上,公子剛才氣沖沖的回來,換了衣服就出去了。」
冷鈞劍眉輕皺了一下,說:「那他有無交代去了哪裡?」
「回皇上,沒有!一次見他這麼大脾氣,不過草民想他應該去市集了吧。」
冷鈞一得到答案,便不再說話,走出大廳,跨過門檻的時候,突然停了下來,轉身再朝邪邪看了一眼,然後才走出去,邪邪呆呆的看著慢慢走遠的人影,不知所思。
不知逛了多久,慕容潔覺得有點累有點厭了,便拿出上次宇軒留給她的時刻表和地址,來到城中xx街的「宇祥布莊」。
正在監督進貨的宇軒見到慕容潔的突然出現,又驚又喜,趕緊停止手中的話,迎向她說:「慕容大人,怎麼來了?」
慕容潔沉悶的說:「宇老闆,本官想去『宇加斯賭場』玩玩,你有無興趣一起過去?」
宇軒一聽,心裡一陣高興,但當他看到工人們搬進來的一大批布時,立刻抱歉的說:「大人,對不起,臨時有批急貨進來,宇某要親自跟進,故不能陪大人前往,大人不如先過去,宇某盡快把手頭上的事完成,然後立刻過去陪大人。」
不知為何,聽到宇軒不能陪她,慕容潔心裡就異常鬱悶,她不禁賭氣的說:「是嗎?那真可惜,本官今天帶了兩門樣式來準備跟宇老闆交流一下呢。」
宇軒一聽,俊顏頓時閃出光彩,然後走到櫃檯跟一位中年人交代了幾句,再走近慕容潔,輕快的說:「大人如此盛意,那宇某恭敬不如從命了。」然後對慕容潔做了一個請的手勢,一起踏出門口,朝不遠的「宇加斯賭場」走去。
正在大街上東張西望的冷鈞,突然看到面前不遠處那個熟悉的人影,心裡頓時湧上高興,但當他看到隔壁那個男人時,稍微愉悅的心又低沉了下來。如果他沒看錯,站在慕容潔身旁那個男人應該是聞名京城的宇軒。
慕容傑怎麼會認識他?看到他們有說有笑,一派熟識的樣子,冷鈞心裡不自覺的湧上一股不高興,還有一絲不易覺的妒忌,他靜靜的跟在他們身後。
冷鈞站在門口幾丈之外,看到那對一藍一白的人影消失在大門後,看著門口那閃亮的招牌,他知道這賭場是宇軒開的,但不明白為何慕容傑也到這裡來了,他是純粹來賭博呢?還是其他目的?他跟宇軒又有什麼關係?先是慕容荊,後是邵寒,現在又是宇軒,想到他跟這些優秀的男人都認識,冷鈞的臉變得更加沉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