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宮御書房。
冷鈞高大修長的身軀深深陷在寬大的龍椅上,滿臉愁容。半個月了,她出宮已經整整十五天了!他每天都在想著她倒下時的情景和表情,他也曾經幾次問過慕容荊關於她的情況,但得到的只是幾句簡單的應付話語。
聽說她已經醒來,她會怎樣?肯定恨死自己了吧。曾經幾次,他想到慕容府看她,但他的地位和尊嚴讓他放棄了這個念頭,只能呆在乾清宮暗暗想著她。
有時,他暗問自己,如果時光可以倒流,他還會不會那樣做?每次他的答案都是:「不會,他再也不會那麼殘忍地弄掉她和他的孩子,即使慕容老賊將會利用這個孩子來威脅到皇朝社稷,但他決不會再做出那樣的犧牲,他會另外想辦法去阻止慕容老賊,傾盡全力去跟他鬥。可惜,現在說什麼都太遲了,孩子已經沒了,已經被他親自扼殺了。
這些天來,他雖然偶爾招過妃子侍寢,但每次他都心不在焉,都匆匆完事。而且二天早上他都吩咐御膳房準備打胎藥湯給她們喝下。他覺得,一個兒子一定要由夕兒為他所生,夕兒一天沒再懷上孩子,其他嬪妃都休想先有。
後宮那些女人雖然不明白他為何這樣做,但也不敢多問,只能認命地喝下那碗藥湯。
突然劉公公走了進來,恭恭敬敬地朝冷鈞說:「皇上,慕容丞相求見,他正在外面侯著。」
冷鈞驚訝了一下,平時慕容老賊總是不經允許就衝進來的,今天咋的這麼「守規矩」了?不禁輕聲說:「准見!」
慕容強走到寶座面前,看了看龍椅上的人,小心地說:「臣慕容強叩見皇上!」
冷鈞挑了挑眉頭,看著他,心想:「哼,他今天吃錯藥了?竟然知道君臣之禮,不妨看他葫蘆裡賣什麼藥。」於是朝他揮了揮手,說:「起來吧!何事求見?」
慕容強猶豫了一下,說:「皇上,是這樣的,夕妃娘娘早已醒來,臣原本早幾天就想讓她回到皇上身邊,不過考慮到她身子還很虛弱,所以讓她在家多休養了幾天,現在她完全康復了,臣覺得夕妃娘娘是皇上的人,應該回到宮裡侍侯皇上。故懇請皇上擇日讓夕妃回宮。」
冷鈞一聽,又驚喜又納悶。其實他也想過重新接慕容夕回宮,但不知如何開口。想不到這老賊自動請求讓她回來,他葫蘆裡到底賣著什麼藥?不想讓慕容強知道他的心思,於是冷鈞假裝漫不經心地說:「夕妃既然已經被慕容丞相帶回去,現在又想回宮,似乎不妥。」
「皇上!請皇上看在夕妃娘娘曾為皇上受苦的份上,讓她回來吧。況且,皇上並沒有詔告天下說夕妃出宮,除了後宮,那些大臣都還沒知道。只要皇上許可,接她回來也沒什麼不妥的。」
哼,看來這老賊都想好了一切措辭,不容他拒絕了?冷鈞瞇起黑眸,斜視著他,心裡冷笑著。然後徉裝思索了一會,才說:「那……就照慕容丞相所說,明天送她回宮吧。」
慕容強一聽,立刻欣喜起來,大聲說:「好!臣知道!」他又看了看冷鈞,小心翼翼地說:「皇上,還有一件事,請容臣先稟告皇上。就是夕妃娘娘的臉,大夫說之前由於皮膚敏感,所以呈現出一層淡淡的黑色,不過這次調養的時候正好那黑色也完全退去,又恢復了以前白皙嬌嫩的肌膚。還有,還有,夕妃娘娘自醒來後,已經忘記了之前進宮的這段記憶,所以請皇上以後不要再在她面前提起。臣想皇上也不願意她記起那段記憶吧?」
冷鈞一聽,大吃一驚,雖然他不介意慕容夕之前的臉,但他確實想看看雪白嬌嫩的她到底又有何種風情。
當他又想到她竟然忘記了那段日子,不禁又喜又悲。喜的是她將不知道自己曾經那樣對她,不會記恨自己;悲的是自己對她來說即將是陌生人。
其實他也曾覺她對他動過心,有時那雙看他的清澈眼眸中總隱含著某種情愫,只不過當時他因為仇視和憤恨慕容老賊,所以硬是冷漠對待她的心。
哎,不知道她回來後是否還會愛上他呢?「夕兒,不管怎樣,朕一定會讓你重新喜歡上朕。而且朕也會加倍疼你!朕會重新給你孩子。」冷鈞暗暗誓著。
慕容強靜靜地看著眼前的人千變萬化的臉,不知道他在想什麼,所以他覺得暫時不出聲為好。直到外面傳來劉公公的叫聲,冷鈞才回過神來,原來是恭親王來拜。冷鈞調整了一下心情,平靜地朝慕容強說:「那明天早上安排夕妃進宮吧。」
慕容強點頭答應,然後行了個禮,慢慢朝門口走去。冷鈞若有所思地看著他離開的背景,直到消失在房外。
慕容荊一下早朝回來,突然想起早上慕容潔說有話要對他說,於是便朝慕容潔住的地方走來。一踏進院子,就看到慕容潔坐在亭子裡,雙手托著下巴,呆呆地看著眼前湖裡的游魚,不知所思。清麗脫俗的嬌容,大大的水眸有點迷茫,小嘴微撅著,好像有某種事困擾著她。
慕容荊癡迷地看著她,直到丫鬟燕兒朝他叫了聲「少爺」,他才回過神來,調整一下心情,然後朝亭子走去。他站在慕容潔身後,但她還是沒留意到他的到來,他不禁輕聲喚著:「小潔!」
聽到熟悉的嗓音,慕容潔立刻掉回頭來,站起身,笑著對他說:「荊大哥,回來了?」
慕容荊點了點頭,說:「對了,你今天早上說有事情跟我說,什麼事呢?」
慕容潔注視著他,好一會終於說出:「其實,其實我想跟你告別,我想離開慕容府。」
「為什麼?這裡住得不好嗎?」慕容荊心裡顫了一下,急聲問。
「不是,這裡很好!真的!你們對我都好,我很感動。不過我想出去其他地方看看,那是我的理想。」
「是嗎?」慕容荊傷感地看著她,從她處理葉家人的事情,他就知道她是一個不同尋常的女子,況且她又來歷不明,他知道終有一天她會離開自己,但想不到會這麼快。一想到以後可能再也見不到她,他心裡直痛。即使在戰場上中了刀槍也沒這麼痛。
慕容潔看到他這樣,不忍心地說:「荊大哥,不要這樣嘛,我又不是一去不回,我只不過到處看看,之後還是會回來京城的。兩年?一年好了!一年後我肯定會回來看你的!」
慕容荊還是想挽留她,於是說:「可你一個女孩子在外,我還是不放心。不如你等我一段日子,我跟皇上告假,陪你一塊去。」
慕容潔感動地看著他,如果他是自己的親哥哥多好!但他不是,而且他還對自己有意思,所以即使她想有個人做伴但也不能是他。她故扮輕鬆地說:「這個你不用擔心,我會扮成男裝出去的,這樣又安全,而且又不會受到別人歧視。」
慕容荊見她去意已定,只好說:「那好吧。不過你萬事要小心,有落腳的地方一定要給我書信。等下我幫你準備好盤纏,午膳後帶你出街買幾件男裝。」
慕容潔眼裡突然湧上一股熱氣,多麼細心的男人,多麼好的一個男人。她不禁伸手抱住他,嗚咽地說:「荊大哥,謝謝您!謝謝您!」
慕容荊對她的舉動大吃一驚,然後也伸出粗糙寬厚的手,緊緊回抱住她。
好久,慕容潔終於恢復過來,看著眼前的白衣已經濕透一大塊,立刻站直身子,尷尬地說:「對不起,荊大哥,把您的衣服弄濕了。」
懷中柔軟身子的離開讓他心裡立刻湧上一陣空虛和失落,只能滿臉傷感地看著她。
突然慕容潔好像想到什麼似的,一本正經問他:「對了,荊大哥,您可以幫我弄到一個狀師牌嗎?」
「狀師牌?你要那個幹嗎?「慕容荊納悶了一下。
「呃,其實我自小對這方面就很感興趣,不過由於女兒身,所以不得展我所能。我不是跟你說,我出去後會扮成男裝嗎?那不如讓我過下當狀師的癮,彌補我一直以來的遺憾。」然後她扯著他的衣袖撒嬌地說:「荊大哥,您就幫我弄一個嘛。求您了,恩?」
果然慕容荊立刻答應:「好吧,我正好跟邢部的周令史關係不錯,他專門負責這個,我明天就跟他領一個給你!「
慕容潔一聽,歡呼起來,搖著他的手直叫萬歲!而慕容荊也被她那燦爛的笑靨感染得不自覺地露出微笑。
由於狀師牌明天才能拿到,而且慕容荊跟她說慕容夕明天要進宮,所以慕容潔定在後天一早就離開慕容府。
用過午膳後,慕容荊帶著她去市集買了幾套男裝。而且她還順便買了禮物送給慕容夕,當成送給她的「結婚禮物」。
「說也奇怪,做皇上的妃子不是要通過選秀進去的嗎?聽說這個皇朝的選秀是兩個多月前,慕容夕怎麼現在才去?」慕容潔心裡暗自納悶著,但她不敢問出來,她覺得既然慕容強是權高位重的丞相,皇上給面他,他女兒就算推遲兩個月進宮也無所謂吧。
二天,大家都早早起床,來到大廳恭送慕容夕。為了表示友好,慕容潔也早早就呆在大廳了。
不久,只見一身華服的慕容夕在月兒的陪伴下姍姍出現在眾人面前。身段婀娜,精緻美麗的五官經過一番精心打扮,更加美艷絕倫,白嫩賽雪的肌膚隱約透出一層暈紅,水靈靈的美眸含笑地看著眾人。
好一個國色天香的女子!慕容潔心裡暗暗讚揚著。讓同為女兒身的她也不禁被她迷住!「呵呵,憑慕容夕這個美貌,以後慕容丞相肯定更加錦上添花了。」慕容潔暗想著。
慕容夕一一跟大家道別。慕容強只是嚴肅地對她說了一句:「記得為父跟你交代過的事情!」;慕容夫人則不停對她說進宮後要好好照顧自己,慕容荊也是滿臉寵愛地叮囑她一些注意的事項。
最後在大家的歡送下,幾個侍女摻扶著慕容夕,踏上早已準備在院子的華麗馬車,一行十來人緩緩走出大門,朝皇宮方向走去。
整個過程,慕容潔呆呆地看著這似曾見過的畫面,好像不久前她也看過這樣的情景。但具體又記不起來。她不禁甩了甩頭,心想:「肯定是以前在電視看多了這種畫面,才把它當成真實生過吧。」
待慕容夕走後不久,慕容強和慕容荊也動身去早朝。慕容潔見沒事可做,於是回房間收拾一下明天要帶走的行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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