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揚翻到了白頁,才發現日記完了……一時竟有些愣神,心裡像被刀割了一般難受。
這時火車突然停了下來,乘務員在車廂門口用浙江話大喊:「杭州站到了,杭州站到了!」
葉揚暗暗一驚,這麼快就到了?是火車開得太快,還是自己看得太入神了?
不過現在不是思考的時候了,他匆匆下了火車,從人潮擁擠的杭州站衝了出來,雖然明知道沒有可能,但他還是盡量的在人群中搜索著葉君的身影。
這時已是凌晨兩點多鐘,有風的深秋夜晚顯得格外的冷,雖然夜空是一片漆黑,但火車站卻車輛如梭,***通明。
葉揚叫了一輛三輪車,司機看了他一眼,似乎是看到他穿著土氣破爛,冷冷的問:「去哪裡?」
葉揚上車急說:「去杭州天盛服裝廠,快點。」
司機懶洋洋的說:「那裡啊,挺遠的呢……要不少錢哦。」言下之意,就是問,你這外地鄉巴佬錢夠不夠啊?不夠就別上來。
葉揚沒功夫和他計較,掏出一張五十錢的大鈔遞給他:「快的,否則我砸了你車!」
司機見這人雖然穿著土氣但出手如此闊綽,口氣如此狂妄,知道自己可能看走眼了,也就不敢再多說話,接過了啟動了車就轟轟轟的上路了,在葉揚一路催促下,車開到杭州的郊邊,最終一個很小的工廠「大門」前,葉揚下了車,藉著門前微弱的照明燈,才看到在大門一側處,有一排字「杭州天盛服裝廠」。
一陣冷風吹過,葉揚打了個哆嗦。
值班的門衛在值班室裡睡著了……臉上掛著一絲微笑。
葉揚輕輕拍了拍窗戶,那個門衛卻根本聽不見,於是他加重了手上的力量。
彭彭!彭彭彭彭!……
那個門衛突然從美夢中驚醒,一邊睜眼睛一邊煩躁的罵了句:「大晚上的,誰做死啊!」
「開下門,我找人。」葉揚冰冷冷的命令說。
門衛一聽聲音,心裡猛然一緊……但睜開眼一看,不過是個穿著土氣的少年,舒了一口氣說:「小孩半夜回家睡覺去,別在這裡……好……好的,你太客氣了……你說你要找誰?我給你去喊!」他突然變得諂媚的改口了,因為他看見葉揚遞過了一張五十元的人民幣!
這個世界上對付這種趨炎附勢的人最有效的東西有兩樣,一樣是鈔票,還有一樣是拳頭。只是現在的情形,只能用前者。
「吳玲。」葉揚說,他估計這個門衛應該不可能認識新來的女孩子,所以沒直接說葉君。
「噢,你是她弟弟吧!怪不得,說話口音都很像。」門衛點頭說,「你跟我進來吧,我帶你去找她,唉,怎麼深更半夜的跑過來。」
葉揚跟著他到了一棟有些破舊樓下,他讓葉揚在這裡等,然後自己敲開了樓棟的大門,和裡面一個胖大嬸說了幾句,然後胖大嬸轉身上了樓,許久之後,她又領著一位大約一米六五左右個頭的女孩子下來了,那個門衛又跟那個女孩子說幾句,然後就將她領了出來,一直往葉揚這邊走過來……
這是一個也不過十八九歲的女孩,高而瘦,不算漂亮。她顯然還沒完全醒過來,滿臉倦容,一雙本來就不大的眼睛,還沒完全睜開來,一直用手揉著。
「你們慢慢聊,我還得去守大門呢。」門衛冷淡的說了一句就轉身離開了,五十塊錢的作用是有期限的。
葉揚一見到她就急切的問:「我妹妹呢?她在哪裡?已經睡覺了麼?」
吳玲困頓的打了個哈欠,含糊不清說:「你妹妹是誰?誰在哪裡?……嗯,睡了!我本來是已經睡了,但是被你們弄醒了……」
葉揚忙說:「就是葉君啊,她不是昨天晚上到了你們這裡來了麼?!」
「噢,小君啊,她應該是明天才到吧……今天不是十二號麼?我明天下午會去火車站去接她的……」吳玲分明還沒睡醒,她不但記錯了一天,還把現在當成了昨天……今天已經十四號了!
葉揚心中猛然一沉……他的臉上變得異常猙獰可怕,他一把掐住了吳玲的脖子,使勁的捏了起來,張著嘴失聲了好久,最後才發出了嘶啞的聲音:「你……竟敢不去接她!你竟敢記錯日子了!你……」
他的眼睛裡突然掠過一陣殺意……他捏著吳玲咽喉的手猛然一轉……
吳玲這時候早已驚醒,咽喉正在被人捏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兩眼泛白的瞪著眼前這個紅了眼睛的陌生少年……他的樣子實在太嚇人了,她一點不懷疑他真的想要她的命!
她現在知道自己真的是記錯日子了,她等於是將那個給她寫信求她幫忙的女孩丟在火車站……那個只有十三歲、整封信裡都在叫她姐姐的女孩……
可是真的只因為這個,自己就要死了麼?
不知怎的,兩行淚水從她眼角滾落……落到葉揚的手腕上。
葉揚那瘋狂的眼神忽然一震,有些愣住了,手忽然鬆開了吳玲的脖子……
吳玲痛苦的蹲了下來捂著喉嚨,劇烈的咳嗽起來。
葉揚冰冷的對她說:「快去找,如果找不到,我要你死。」他的聲音並不大,也不沉,甚至可以說是輕描淡寫的說了這麼一句……
但就是這樣的一句話,讓吳玲心裡猛然打了個激靈。
沒等她反應過來,那個鬼魅一般的少年已經發瘋一般的奔出了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