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揚所租店面的位置是絕佳的,恰好在花園路的盡頭,再東邊就是一片居民區,這裡的房屋整齊劃一,大多是紅磚平房,還有一些裝潢華美的小洋樓,絕對是縣城裡最富裕的地方,與這裡一比,葉揚家的房屋,可以算是貧民窟了。
而花園路的另一頭,就是大名鼎鼎的新江一中了,雖然只是一個小縣城的高中,但新江悠久的文化底蘊和氛圍,讓這所高中每年高考的成績在全寧州地區甚至全省都是數一數二的,不說新江縣城的孩子擠破了頭皮都想進入這個學校,甚至有很多外地的有錢人特地將子女送過來「借讀」,當然,得向學校裡繳一筆不菲的「借讀費」,在這裡讀書要麼自己有才,要麼家裡有財。
就在這附近還有很多政府機關,縣委縣政府教委什麼的,都在這附近,所以這個店面的位置絕對不會比縣城中心廣場那邊差,這裡的潛在潛在顧客群體很大。
倘若放到十年後,這裡沒有一家豪華級別的大飯館,那是根本不可能的,可是現在卻真的沒有,這個時代的人思想被禁錮了,雖然已經在一步步獲得解放,但膽子明顯還不夠大,對市場的觸覺也不夠靈敏。
第二天葉揚和許芸許地山,又叫上了鳳姐,一起去了店面。鳳姐第一眼看見這麼富麗堂皇的房子之後,驚得張大了嘴巴:「葉揚……你哪裡來的錢租這麼大的店面啊?」擁有這樣一家飯店,是她一生的夢想啊,當然她也知道這是不可能的,可是眼前這個少年,居然真的擁有了!——雖然還沒開張的。
「咳咳,作為一個僱員,不應該問老闆這樣的話吧。」葉揚開玩笑的說。
許芸埋汰他說:「切,得瑟什麼,估計是來路不正的錢不敢說吧。況且鳳姐還沒答應你呢。」
鳳姐知道葉揚在開玩笑,也知道他不想說,也就不在多問。只是心裡還是很驚奇,還有一些擔憂。但這一切都不重要了,為了女兒,她什麼都不怕,哪怕是要自己去搶劫,她也願意。
葉揚並沒有急著讓大家收拾店裡,而是從口袋裡掏出一個捲尺,對房屋進行了一次測量,然後將測得的數據一一記在一個小本子上面,許芸好奇的問他要做什麼,他只笑了笑去不回答,就不告訴你,急死你。
葉揚說:「鳳姐,你可以請幾個好點裝修師傅麼?只要技術好就行,方案我來設計。」
鳳姐有些不解:「可以倒是可以,但是這樣裝修已經很不錯了啊,你還想怎麼裝修啊?」
葉揚笑說:「你請來就好了,價錢好說。」
然後這位年輕的老闆又吩咐自己的三個員工說:「後天開始裝修,一個禮拜後開業,大家先回去休息下吧,到時候會很累人的。」若不是他的身高和臉蛋,沒有人會覺得他只是一個孩子。
「為什麼要等到後天?」許芸問,他覺得葉揚的思維真是太詭異了,自己總是琢磨不透,真不知道他腦子是不是長歪了。
「明天我要去拿通知單,然後還要哄妹妹。」葉揚不好意思的說。
「哄妹妹?」許芸莫名其妙的問,許地山和鳳姐也是。
葉揚歎了口氣,無奈的說:「考試考得不好,不得哄哄妹妹,讓她不跟家裡說啊。」……
葉揚再次回到教室的座位上時,關姍姍早已回寧州了,她的位置上空著,這讓葉揚原本就很虛的心,又有了點淒涼的感覺。
陳新富黑著臉走上講台,將一大疊紙摜在了講桌上,驚得粉筆灰亂飛,原本喧鬧的教師裡頓時一片死靜,甚至不敢有一絲動作,坐在第一排的幾個同學寧願忍吸入粉塵減少壽命,也不敢摀住鼻子或者扇走粉筆灰塵。
陳新富拉長著臉不說話,就站在講台上,將自己班上的學生一一盯了一遍,所有人一見他兇惡的目光,都萎焉的低下了頭,把頭頂對著他,葉揚不像顯得太特殊,也做了一樣的動作。
「太失望了!你們太讓我失望了!」他的喉嚨裡終於爆發了。
沒人敢抬頭,更沒人敢說話,連身上癢癢的張小丹都不敢去撓。
陳新富繼續用高亢的聲音說著,都有些破音了:「今天上午,我去找了王副校長——分管教學的,又去找了林校長,我提出了引咎辭職,我不當這個狗屁班主任了!什麼鳥班!一下子居然集體退步這麼多!」
頓了一夥,也許是看到學生都不說話一副知錯的樣子,口氣才好轉了些:「我知道這是我管理無方,是我無能,總之都是我的責任,所以我要引咎辭職,你們別攔我,攔也沒用,我去意已決。」
他又停了一下,等待學生挽留他,但這幫學生似乎被他的脾氣嚇壞了,還是一個個的低頭不說話。
陳新富有些意外,又說:「……我再跟你們說個讓我特別氣憤的事情,我剛剛碰見三班那個劉錦春老師,他故意問我,很得意的問我,『你們班這次考了怎麼樣?六百分以上幾個,五百五十分以上幾個?』我說沒沒有幾個。他就說『我們班這次考得不行,六百分以上才十個人,五百五十分以上又有幾個幾個……』我當時聽得真火大,可是沒辦法,人家班上就是考得比咱們考得好,所以我只能忍下這口惡氣。」
「如果說,你們對我還有一點惻隱之心的話,你們對我還有一點留戀的話,而且我現在在辭職又不可能的情況下,我們要共同來克服這個困難,我希望你們要對我這番話有所感觸,如果你們聽見劉錦春那小子說那話的口氣,你們就知道什麼叫恥辱了,我都替你們感到恥辱,難道你們能夠無動於衷麼?!」他再一次情緒激動了起來。
「不能……」底下有個女生小聲的說了句,發現只有自己一個人的聲音,連忙又吞回肚子裡了。
「唉,你們啊,一定要愛護一班這個集體的榮譽!我們是一班,什麼叫一班?天字第一號的班!我們就應該是最優秀的班!不能讓人家看不起,看扁了!下次我們考好了,我再碰見劉錦春那傢伙,我就可以像他今天一樣反問他,好好的替你們出這口氣!」
「我能不能出這口氣,就要看你們能不能給我爭這口氣了!好了,這事先不說了,等下學期開學再說,現在發成績單,念到名字的上來拿。」
他這麼一說,底下人才稍稍鬆了口氣,章喜吸了吸鼻子,張小丹偷偷把手伸進了上衣裡面……
「謝寶貴,412分,全班第48名,全校100名以外。」
……
「林雨晨,690分,全班第1名,全校第2名。」
……
「張小丹,278分,全班第59名,全……」
……
「關姍姍,581分,全班第9名,全校第99名……關姍姍,人呢……噢,她回家了,那我留著,晚上給她父親打電話。」
……
「章喜,686分,全班第2名,全校第3名,不錯,有進步。」
……
「葉揚……」
「啊?」葉揚猛然聽到自己的名字被念到了,心中一驚。
「你等下到我辦公室去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