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逃。」梅吉瞬地割斷綁在莉賽爾身上的繩子,拽住她便跑。
那個黑安妮絲也已現了他的偽裝,指著他厲聲叫道:「他是奸細。」
其他人很快反應了過來,一起向他追來。
梅吉快施法,一道閃光術出,耀花了那些人的眼。然而,那個黑安妮絲完全沒有受到影響,幻出無數個黑影,一圈又一圈地阻擋著他們。她的笑聲詭異莫名,宛如烏鴉。
梅吉施法破開她的幻術,讓那些黑影消失,然而,就只是這麼一耽擱,那名騎士便已追了上來,拔出長劍直劃向梅吉。
莉賽爾猛地跳起,躍上馬背硬將那名騎士抱住,與他一起摔下了馬。
「走啊!」她纏住騎士,不讓他起來,同時對著梅吉大喊。
梅吉想要幫她,但其他人已經追來,他不得不轉身便跑。
黑安妮絲冷笑一聲,用手指著他的背影,口中著古怪的音符。這時,天空中突然落下了一隻蝙蝠,蝙蝠變成了一個持著鐮刀的女孩模樣,攔腰向她劈去。
黑安妮絲身子一幻,如魅影般移到了十幾米外。
女孩的目的顯然只是打斷黑安妮絲想要使出的巫術。她手中的鐮刀莫名地消失,整個人再次化成蝙蝠,向夜空中飛去。
此時,那只騎士已在他的同伴的幫助下扯開了莉賽爾,把她踩在腳下。
一個魔像出現在梅吉面前,梅吉認出了那是愛瑪用黑色項鏈召喚出的「卡拉蒙」,他趕緊跳到魔像背上。魔像背著他快離去,他回過頭來,夜色朦朧,他似乎依稀看到了莉賽爾臉上的絕望……以及那奇怪的微笑。
……
梅吉在愛瑪的魔像和稚那的幫助下逃過了那些人的追擊。
他躲在一片灌木中,直到確定自己現在是安全的。
稚那變成的蝙蝠從空中落了下來,現出小女孩的模樣,然後,愛瑪也從暗處走了出來。
梅吉仍然心有餘悸。如果不是她們及時出現,他恐怕真的很難逃出來。
他們開始商量接下來應該怎麼做。
當然,如果從自身安全的立場來考量,最好的做法顯然是立即離開。環形山內的敵人到底有多少,還無從得知,但顯然不下於一兩百人,而且其中還有魔法師,以及天生能夠使用巫術的黑安妮絲。
「反正,莉賽爾又不是我的什麼人,我已經救過她兩次了,沒必要再去管她了。對吧?」梅吉看著愛瑪。
愛瑪點頭:「沒錯。」
「而且,我應該馬上趕到白沙堡,將這裡的事告訴蘇菲亞。雖然不知道德萊頓將軍想要做什麼,但一定是不懷好心,我必須盡快通知蘇菲亞,對吧?」
愛瑪淡淡地看著他:「嗯,這很重要。」
梅吉開始背對著沙角山,向遠處走去,走了幾步,他又回過頭來:「嗯,在離開之前,我好像看到了莉賽爾很高興的樣子……她高興什麼呢?我是說,她都已經被抓住了。」
「誰知道呢,」愛瑪仍然無動於衷地看著他,「可能她是犯傻了。在我看來,她本來就是個傻丫頭!」
梅吉轉過身去,又走了幾步。然後,他停了下來,靜了好一陣。
最終,他慢慢地歎了口氣。
「我總覺得,就這樣離開,好像哪個地方有點不對勁。」他鬱悶地說。
「比如?」
「比如,」梅吉抬起手,撫著自己的胸口,「好像這裡很難受……」
愛瑪也歎了口氣,輕輕地移到他的面前,撫摸著他的臉:「傻瓜。」
「我想,」梅吉看著她,「當時,那傻丫頭會高興……是因為她看到我能夠安全離開吧?」
「或許吧,」愛瑪問,「那麼,你要怎麼做呢?」
「我想……我得回去找她!」梅吉看著吸血鬼少女,「你和稚那先回白沙堡,把這裡的事告訴蘇菲亞。我去試試看能不能把她救出來……」
愛瑪輕輕一歎,她的眼睛裡閃著一道淡淡的藍光:「梅吉,你決定去黃金聖殿找我的時候,也是這樣猶豫了很久麼?」
梅吉沉默了一下,點了點頭。他想要表現得更堅定,更無所畏懼一些,但是他做不到,他知道自己騙不了愛瑪。
「真是個傻瓜。」愛瑪卻只是露出微笑,「走吧,我和稚那跟你一起回去救她。」
「愛瑪……」
「梅吉,」愛瑪吻了一下他,在他耳邊低聲說道,「你從來就不像你自己以為的那麼差勁……」
……
既然決定了要回去救莉賽爾,梅吉便開始謀劃了。小仙子也顯現了出來,與他們一同商量。
在考慮了一陣後,決定由他以隱形靈體的狀態潛進去找出莉賽爾,而稚那和愛瑪分別藏在空中和環形山的外圍接應他。
「離天亮還有三個多小時,」愛瑪告訴他,「你必須在天亮前帶著她逃出來,否則的話,我和稚那就沒辦法幫你了。」
梅吉點頭。愛瑪的真身和稚那都沒辦法出現在陽光下,一旦天亮,能夠出現的只有愛瑪使用異能製造出的分身,而分身的能力要小得多。
又經過一番思索後,梅吉和愛瑪再次接近沙角山,他花了半個小時的時間,在小仙子的指導下,於一座沙山的山腳下佈置了個主要由崩石術的咒語構成的魔法矩陣。然後,他開始使用「隱形靈體」,再次進入環形山。
「隱形靈體」所造出的隱身效果,是讓施法者暫時進入與現實位面重疊的次維空間,就算是天生能夠看穿隱形的生物也無法看到他,而普通的解除隱形魔法也對他無效。可惜的是,這個魔法只能對施法者自己使用,而且,要想對敵人施展魔法,就必須先解除自己的靈體狀態,用途受到了一定的限制。
由於是行走在次維空間中,所以,這次他不用再擔心踩在沙子上會因為「沙鳴」而出聲音。
經過剛才的騷亂,那些人的防衛顯然更加嚴密了。梅吉看到了好幾個埋在沙石下的埃爾,還有一些不知名的生物。
「梅吉,」小仙子通過意識傳遞突然向他說道,「我沒辦法跟你進去了,你自己小心一點。」
「怎麼了?」
「前面有幾個小魔女,我跟她們所在的次維空間是一樣的,再進去的話,我會被她們現。」
小魔女跟小仙子一樣,都是為魔法而生的非自然生物。不同的是,她們的翅膀是有如蜻蜓一樣的薄翅,而小仙子的更像是蝴蝶。此外,小魔女最初是由暗神沙斯丁製造出來的,因此,她們所擅長的魔法更加陰暗和殘忍。不過,同小仙子一樣,小魔女也是生命法則的守護者,也有著她們自己的秩序和生存守則。
小魔女和弗莉一樣,都可以隱藏在次維空間中。雖然她們和小仙子一樣受制於身體的單薄,無法用出具有殺傷力的魔法,但如果只是用於偵察,還真的是沒有什麼人能夠現得到她們。畢竟,像盧睿史親王那種能夠看穿次維空間的人或生物,在這個世上少得可憐。
幸好,梅吉現在所進入的次維空間和小仙子所處的不同,他雖然看不到她們,她們卻也無法現他。
梅吉繼續往裡走。
連小魔女都可以抓來當偵察兵,那位德萊頓將軍到底是什麼人?
沒過多久,梅吉再次進入環形山內部,他不知道莉賽爾被關在了哪裡,只好下了巨坑,進入那個巨形建築。
一進入其中,梅吉便被震撼住了。複雜的內部構造和直撲而來的血腥味,給他一種陰森的感覺。他穿過了好幾個通道,直至來到中央處的空曠場地,數十個魔法師正在不停地吟唱著,地上刻著一條條溝痕,組成了某種詭異的大型魔法陣。此外,在魔法陣的六個等邊角上,分別安置著六個血池,血池裡翻騰著一具具屍體。
女人的……孩子的……以及其它各種生物的……
血水沿著地上的溝痕流入魔法陣的中央,一道道黑霧翻騰不休。
梅吉走到一座血池旁,看著幾個石巨人在那不停地攪著血水。旁邊堆著一堆衣服,顯然都是從被扔在血池裡的那些人身上剝下來的。
梅吉看到那個黑安妮絲和一個穿著秘銀盔甲的戰士走了過來。他緊張地等著,直到那個黑安妮絲經過他的身邊,看也沒看他一眼,才放下心來。
「什麼時候可以完成?」戰士問。
「就在這幾天,」黑安妮絲用她那難聽的沙啞聲音回答,「前天的那些祭品送來得很及時,要不然還得拖上幾天。其它兩個地方傳來消息,也差不多要完成了。」
「最好別出什麼意外,」戰士沉吟著,「萬一被剛才逃出去的那個奸細通知了費爾的人,派人來摧毀這裡,將軍的計劃就無法完成了。」
「放心吧,」矮胖的女巫將那只巨大眼睛閉了一下,再睜開來,「就算白沙堡的那位公主現在就派兵過來,也已經遲了。」
戰士點了點頭。
「那個抓到的丫頭有沒弄清是哪來的?」
「和這些祭品是一夥的,」戰士淡淡地看著血水中那些翻騰不止的女人和孩子屍體,「在雅丹林裡被她逃了,然後一直跟在我們的人後邊。」
「勇氣倒不小,」女巫咯咯地笑著,同時將那深藍色的手放入口中咬著,「這麼有勇氣的女娃子,燉起來一定很香。」
戰士不置可否。
梅吉已不打算再聽下去了,他看著前方的巨型魔法陣,將其深深地印在腦海中,傳給小仙子看:「這到底是什麼?」
小仙子思考了許久,才告訴他:「如果我沒弄錯的話,這應該是個傳送陣。」
「傳送陣?」
「和一般魔法師所用的小型魔法陣不同,」小仙子回答,「這種魔法陣能夠在由惡魔控制的深淵中打通一條空間通道,與極遠處的另一個傳送陣相連。哪怕是幾千人的軍隊,都可以直接傳送過來。而那些屍體是獻祭給惡魔的祭品。」
梅吉心底一寒。如此看來,那位德萊頓將軍真的打算直接征服費爾王國,而按照形勢來判斷,當其衝的無疑是古艾隘口和白沙堡……
而莉賽爾的族人,恐怕都已經被當成獻給惡魔的祭品扔進了血池。
這個建築,當然不是在短短的一兩個月間便能夠完成的。
他繼續到處轉著,並不時停下來聽一些人的交談,想要弄清莉賽爾被關在了哪裡。他在一些言談中找了點線索,於是穿過某個通道,到達建築的另一頭。幸運的是,沒有等他細找,他便看到了幾個人正推著少女,往一處石屋走去。少女想要掙扎,但根本沒用。
她的雙手被繩子從後邊綁著。
夜色還很昏暗,到處亮著火把。
梅吉趕緊跟著他們。
「皮格老大,」一個人向石屋內叫道,「我們把這丫頭帶來了。」
野蠻人皮格打開門,他那粗壯的上身赤裸著,不知是酒還沒醒還是剛睡醒,看上去有些迷糊。
「好,標緻,俺喜歡。」他抓住莉賽爾的頭,直接把她扯了進去。少女緊咬著牙,絕望地掙扎。
梅吉趁著門還沒有關上時,趕緊閃了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