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辦?梅吉問自己。蒂努薇爾是在他的保護下被奪走的,雖然其實並不能怪他,但他仍然覺得自己無法向蘇菲亞交待。而現在,蒂努薇爾已被風魂挾持了,如果強行動手的話,很可能會連蒂努薇爾也一起傷到。
他趕緊在腦海中呼喚著小仙子。
「什麼事?」小仙子不知在什麼地方回應他。
「有沒有什麼只會傷害吸血鬼、不會傷到人的魔法?」
小仙子靜了一靜,過了一會才說道:「嗯,有一個,有一個空間系魔法專門針對不死族,是我的上一任契約者創造出來的……」
此時,在另一邊,蘇菲亞的心裡也是一片緊張。雖然蒂努薇爾對她總是有著某種愧疚,但蘇菲亞其實從來沒有怨恨過蒂努薇爾。蘇菲亞在心中對自己的這個兒時好友有的只是同情,不管是她被迫成為了自己的後母,還是她與帕恩其之間那永遠不會有結果的愛情,都讓蘇菲亞無法去恨她。
雖然在許多人眼中,蒂努薇爾不但美麗,而且是王國內地位最高的女性,但其實,她從來就沒有選擇的餘地。
蘇菲亞不想看到她被人傷害。
在蘇菲亞的旁邊,愛瑪卻相對要平靜得多。對於愛瑪來說,這位王后是生是死她根本不在乎,重要的是保護好自己身邊的公主殿下。如果可以的話,她真想馬上把蘇菲亞公主帶走,遠離這個已變成*人間煉獄的鬼地方。
就時,梅吉的唸咒聲卻響了起來。
他想幹麼?愛瑪愕然看去。
只見梅吉正慢慢地比劃著手勢。
雖然魔法的種類非常繁多,某一系的魔法師很難完全瞭解其它系的魔法,而自然系與死靈系更是天然地互相對立。但出於戰鬥的需要,一個魔法師還是會花些時間去瞭解其它各系的魔法。
雖然不明白可以無聲施法的梅吉為什麼要念出咒語,但不管是從咒語本身還是他的手勢,愛瑪都很快地將他想施展的魔法認了出來……因為那根本就是一種最低階的魔法。
閃光術!
白癡!她只能給梅吉這樣一個評語。
沒錯,風魂是一個吸血者,而眾所周知,吸血者無法在陽光下出現。但那並不意味著吸血者就懼怕任何的強光。他們所害怕的,只是陽光裡所包含的某種能量,而那種能量並不是閃光術能製造出來的。
顯然,風魂也看穿了梅吉的手勢,他的嘴角正流露出嘲諷的笑容。
梅吉的咒語完結了……但是強光並沒有出現。
失敗了?愛瑪疑惑地看向梅吉。難道他連施展一個低階魔法都會出錯。
就在這時,風魂的頭頂上刷地打開了一道空間裂縫,陽光如光柱般從裂縫中直透下來,將風魂和蒂努薇爾一起罩住。
男孩的身上驀地冒出輕煙,他出一聲厲叫,瞬地後退,直往遠處遁去。
梅吉所出的並不是閃光術,而是一種他以前從未見過的魔法,而這種魔法竟然讓他受了傷。
愛瑪也是呆了一呆後,才反應過來,連忙划動骨鞭想要向男孩追去,但男孩逃逸的度實在是太快,一會便沒有蹤影。
她停在蒂努薇爾身邊,轉過身看向梅吉。
而梅吉只是得意地衝她擺了擺手……
*********
愛瑪站在山丘上,看著遠處的城堡。
那裡曾經是她的家,現在卻成了一片死寂。灰暗的色彩彷彿在訴說著它的不祥,城堡右側的塔樓也不知因為什麼原因塌了一截。
在山丘下的某個地方,蘇菲亞公主他們正在那裡歇息。或許是因為知道愛瑪在經過自己曾經的家門時,會想要靜一靜,因此,沒有人上來打擾她。
連梅吉也沒有。
對於梅吉,她已實在是毫無辦法。那傢伙根本就是一個無賴,吊兒郎當,不知羞恥……偶爾也有點可愛就是了……
不,可愛他個頭。
少女的臉頰有些燙。自己是哪根腦筋錯亂了,竟然會覺得那個傢伙也有可愛之處了?
等下一定要好好的抽他幾鞭!
把腦海中那嬉皮笑臉的傢伙拋開,愛瑪歎了口氣。她彎下腰,掀起自己的裙腳。那個月牙形的傷口又出現了,不斷地向下流著血。
一團黑霧驀地出現,慢慢地凝聚成形,卻不是前幾次的那個小女孩,而是一個身體有些福的中年人。
「愛瑪小姐,很高興見到你。」中年人脫帽致意。
「盧睿史殿下?」愛瑪的臉上現出訝意,她慢慢地行了個屈膝禮,「很高興能在這見到您。」
「我更希望這時候你已經在聖殿裡與我面對面的交談,而不是通過一個投影。」吸血者優雅地說,「不過我想,您可能需要有人為您解答一些疑惑,而那不是稚那所能夠做到的。」
愛瑪沉吟了片刻,才慢慢地說道:「這麼說,你願意告訴我那個叫風魂的男孩的來歷?」
「是的,」吸血者低聲說,「顯然,您肯定已經看出了他不是普通的血族,我擔心您會產生誤會,以為他對您的襲擊是出於我們對您的不歡迎……」
「關於這點,閣下太多慮了。」愛瑪的臉上顯得極為冷淡,「這麼說,他確實是來自聖殿了?但他看起來,在完成儀式時甚至不滿十歲,我本以為這種事不可能出現在血舞者之中。畢竟,你們是最遵守古老傳統的血族成員。」
血族中的親王流露出苦笑:「確實如此……或者說,本該如此。但你也知道,我們中的多數人都活了幾百年,漫長的生命,對於每個人都不容易。於是,難免就有人會犯上點錯……」
「讓一個孩子完成神秘儀式,對於血舞者來說應該是重罪吧?」愛瑪盯著他。由於孩子的心智通常還不夠健全,過早地將他們轉化成吸血者,往往會產生一些麻煩。因此,在很早以前,血族就有禁止將未成年人轉化成吸血者的規定。雖然隨著時間的流逝,很多傳統都已不再受到重視,但血舞者卻是最遵守古老傳統的吸血者組織。
「並沒有完成,愛瑪小姐。」盧睿史親王苦笑了一下,「至少從理論上說,風魂並不是一名吸血者,他身上的儀式並沒有完成……好吧,您一定已心存疑惑,因為他確實已成為了一個吸血者。但我只能告訴你,那是一個意外,他只是一個由於意外所導致的不完全產品。」
愛瑪沒有說話,只是等著他解釋。
「事情是這樣的,」吸血者慢慢地說,「您知道,我的幾位夫人在聖殿裡都活了幾百年,我希望您明白,漫長的生命很容易導致精神上的空虛,於是,為了打時間,她們瞞著我做了一件事……給兩個抓來的孩子種上了血咒。」
「稚那也是其中之一?」愛瑪想起了小女孩那總是在流血的小腿。
「是的,風魂和稚那,他們本是姐弟倆。」親王歎了口氣,「我很遺憾我沒有及時察覺到她們的遊戲,她們只是想通過虐待那兩個孩子來打時間。為他們種上血咒,卻不進行儀式,她們以欣賞那兩個孩子的痛苦為樂。不過,讓她們不明白的是,雖然那個女孩子確實被她們折磨得幾乎死去,但男孩子卻完全不會痛……顯然,您也是。」
愛瑪低頭看著從自己的腳上淌進土裡的血。
「其實,雖然機率極低,但以前確實也有過血咒作時,當事人感覺不到痛苦的事例,只是她們並不瞭解。」親王無奈地搖了搖頭,「她們不明白在男孩的身上出了什麼事,這讓她們感到驚恐。她們開始通過其它各種方式折磨他、虐待他,不過她們很快就現,雖然男孩不會痛,但其它地方並沒有什麼特別。只是,虐待他已經成為了她們的一種習慣,她們甚至把他當成……咳,總之,她們還做了一些讓我難以啟齒的事。」
雖然他沒有明說,但愛瑪很容易便猜到了。她們把男孩當成了性奴……一個不滿十歲的男孩……
「她們甚至違反了一些血族的習慣,帶著他去獵食,並餵食他活人的鮮血。她們還曾在遊戲中讓他吸她們自己的血……這是她們所犯的最大的錯誤。」
「單只是這樣,並不足以讓他變成吸血者。」愛瑪不明白地看著他。許多不瞭解的人以為,凡是被吸血鬼咬了的人都會變成吸血鬼。又或是想得更複雜些,以為一個吸血者咬了一個普通人後,再把自己的血餵給那個人,就能製造出另一個吸血鬼……
但是,真正的儀式遠比這複雜得多。雖然,現在的一些血族早已不遵守古老的儀式,甚至只有血舞者還在執行血咒這一最古老的傳統。但製造吸血者仍然不是咬一口然後再喂血這麼簡單的事。
「確實,按常理來說,這樣做並不足以完成儀式……但是意外還是有的。」親王歎了口氣,「雖然非常稀少,但確實有這麼一種人,他們天生就具有成為吸血者的潛質,來自負界的能量在他們一出生時便已溶進了他們的血液裡。因此,就算沒有完成儀式,他們也仍然有機會變成吸血者,所需要的只是一個契機而已。也正因為體內那來自天生的負界能量的保護,所以,血咒不會給他們帶來痛苦。事實上,我就是這一類的吸血者,而愛瑪小姐,您與風魂顯然也是這一類人。」
愛瑪沉默不語。
「其實,血咒最原始的目的,便是為了選出這一類人來重點培養,只是隨著歷史的演化,這種具有潛質的吸血者越來越少,因此,血咒的目的也被人遺忘了,只留下了個儀式的空殼,甚至有些血族連這個空殼都懶得去遵守。」親王繼續說道,「很遺憾,我的那幾位夫人對此也並不瞭解。等到她們現那個男孩突然變得強大的時候,已經太遲了。唯一值得安慰的是,由於我及時現並且趕到,才使得她們沒有死在那個男孩的手中。不過,那個男孩也逃出了聖殿,一直下落不明。」
原來如此!愛瑪開始明白過來。風魂最終成為了艾因胡利的手下,並為他追殺自己和公主等人,然而他在利用搜魂法術查找自己的位置時,無意中觸了她本不應該這麼早就作的血咒。
更重要的是,風魂是因為「意外」而成為吸血者的,他並沒有接受過血族的知識和教育。而那幾個女人對他所做的事,更是給他那還不成熟的心智造成了扭曲。
「還有一件事。」愛瑪低聲說道,「他是否能夠在陽光下出現?」
「那是不可能的。」親王搖頭,「就算是對我們這種具有天賦的血舞者,陽光也是致命的。我們要想在陽光下行走,只能借用於投影……」
「可是,他曾在白天殺了一個人……」
「那是因為他具備了一個異能,」親王低聲解釋,「您也知道,每個吸血者多少都會具有一些與眾不同的異能。而像這種體內天生具有負界能量的吸血者,對此往往更加突出。說實話,我真的很遺憾自己沒有早點注意到風魂的存在,否則,也許我可以把他栽培成自己的繼承人。他從來沒有接觸過死靈術,卻能在成為吸血者的一瞬間自動學會那些東西,這種天賦,即使是我也遠遠比不上。而讓他能夠在陽光下殺人的異能,我們通常稱之為『聖者』,只有極少的一部分血族才具有。它能夠製造出一個類似於擬像的身外化身,這個化身不懼怕陽光,可以做許多用投影所無法完成的事。其實說穿了,它的作用和您所常用的肉體傀儡差不了多少,唯一不同的是,肉體傀儡必須花費時間去製造,而且可以被摧毀,而『聖者』卻是完全憑異能擁有者的心意隨時出現。當然,雖然『聖者』可以出現在陽光下,但其本人還是要避開陽光,而且與其真身比起來,這種身外化身也要弱上許多,不足以用來面對真正的敵人。」
愛瑪慢慢地鬆了口氣。知道風魂並不是真的不怕陽光,這讓她放心了一些。
「如果您沒有什麼別的事要問的話,那我就告辭了。」盧睿史親王優雅地致意,「雖然只是借用投影,但出現在陽光下還是讓我感覺極不舒服。您身上的血咒已經開始了,我希望您能早點來到聖殿,我會以最大的熱忱歡迎您的到來。」
說完後,他的身影開始消散,一會兒便已不見。
而愛瑪仍然沉默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