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幻舞曲 正文 第十章 又見蘇麗!邪神的影子……
    莫莉扔下手中的斷劍,跑過去抱起受傷的小女孩,退到格林萊士身邊。兩人對望一眼,都知道這場戰鬥已不是他們可以介入的了。他們自忖,此時這用出戰神最強神術的威爾,隨便哪一錘都可以輕易地殺死他們,而那穿著黑甲的奇怪少女雖然看上去處於劣勢,卻仍是進退有據,遠比他們勝出太多。

    戰神之光是有時間限制的,如果威爾不能在戰神的力量消退前擊退這個少女,恐怕他們將全部死在這裡。

    「威爾,自己小心。」莫莉無奈地對著男孩叫了一聲,抱著安娜,向來時的路跑去。格林萊士猶豫地看著威爾的背影,想起了男孩的父親也是在差不多同樣的處境下,為了保持自己與莫莉等人失去生命。

    「快走。」莫莉回過頭來,衝著格林萊士喊道。

    格林萊士卻搖了搖頭。他已經拋下過男孩的父親,現在,他不想連男孩也拋下。

    莫莉怔怔地停在那裡,竟也被弄得不知是該逃還是該留。從任務上來說,馬上帶著安娜和藍色行星碎片離開這裡,無疑是最理智的選擇。然而從情感上來說,她也不是不能體會格林萊士不願拋棄同伴的心情。

    她該怎麼做才好?

    此時,威爾的紅光與少女身上的漆黑纏鬥在一起,一時間,狂風亂舞,塵土飛揚。每當靈錘與黑槍相互交擊的時候,便響起天雷般的霹靂聲。火光四濺,震耳欲聾,連地面都被他們那神秘的力量波及,一圈圈地向外裂開。

    這樣的戰鬥,莫莉和格林萊士根本就無法介入。他們只能提心吊膽地看著威爾,希望他能夠在戰神附身的效果消退前擊敗那個奇怪的少女。

    忽地,莫莉感到身後有人在喊叫著,她猛一回頭,便看到了一個少年驚喜地向他們跑來。

    「梅吉,你跑哪去了?」莫莉的心中本就緊張,見到梅吉臉上那副輕鬆的樣子,登時心頭冒火,也忘了去問梅吉是怎麼從那魔法陷阱裡逃出來的。

    梅吉確實是沒有搞清楚狀況。

    在魔法迷宮崩潰後,他和愛瑪又回到了那個原本遍地都是魔法陷阱的地方。愛瑪雖然暫時不想再殺他,卻也沒有心情繼續跟他在一起,在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後,便自顧自地走了。

    對於愛瑪的想法,梅吉一直弄不清楚。但至少,愛瑪沒有繼續死纏爛打地要他的命,讓他鬆了一口氣。然而莫莉等人都不知道跑哪去了,害得他只好到處亂找。

    雖然沒有小女孩的「六感」帶路,但幸好,莫莉他們所經過的地方,往往能夠找出一些曾與魔獸戰鬥過的痕跡,幫忙他慢慢地接近這裡。

    就在剛才,他聽到了威爾和那黑甲少女戰鬥時出的巨響,雖然不知道生了什麼事,他還是跑了過來,結果一眼就看到莫莉。好不容易找到同伴,他的心情自然極為高興,沒想到剛跑過來,就看到了被莫莉抱著的安娜身上流著鮮血。

    「安娜!」他緊張地跑到莫莉面前,看著小女孩。

    小女孩勉強地睜開眼,看到了他,微微的露出笑容:「梅吉……大哥……」

    「是誰傷了你?」梅吉大聲地問。

    在他的心中,早已經把這個可愛的小女孩視作是自己的禁臠,而她現在居然被人刺傷了,這讓他感到至深的憤怒。他看向與威爾戰鬥的那個女騎士,由於角度的關係,他還未能看清她的面容,但這裡除了她以外,剩下的都是自己的同伴,很明顯,刺傷安娜的就是這個騎在馬上的女人。

    「她是誰?」梅吉問。

    「我也不知道,」莫莉也是一肚子疑惑,「鬼才曉得她是從哪裡跑出來的,反正,她是來追殺安娜的。」

    梅吉先是認真地看著威爾與黑甲少女之間那恐怖的戰鬥,慢慢地,他的眼睛越睜越大,身體輕輕地顫動著。隨著黑馬的移動,少女的正面開始映入他的眼中。梅吉呆呆地看著她,只覺得心跳越來越快,他的喉部變得乾燥,腦中一團混亂。

    「你認識她?」莫莉奇怪地看了他一眼。

    梅吉張開口,卻無法說出話來。是的,他認識這個詭異的少女,雖然,她原本並不是現在這個樣子。他看著少女那充滿死氣的眼睛,看著她那冰冷的臉與靈活到不可思議的身手,只覺得自己像是被什麼東西突然撕裂了心臟,那種血淋淋的感覺,讓他頭一次感到痛苦。

    蘇麗!

    這個刺傷安娜的少女……竟然會是蘇麗!

    那個曾死在他的懷中,被他親手埋葬的蘇麗……

    ******

    如果不是蘇麗的出現,也許,梅吉現在仍然會待在索爾村,靠著小偷小摸養活自己。不饑不飽的生活,渾渾噩噩的日子,有時還會被人抓住揍上幾頓。他本是一個毫無志向的人,對於他來說,那樣的人生,他並不覺得有什麼不好。

    但是現在,雖然還是帶著到處亂混的想法,但他畢竟已經接觸了不少的人和事。他掌握了一些魔法,認識了蘇菲亞、安娜和愛瑪,也以一個小女孩的身份生活過一些日子。

    如果讓他再回過頭來,繼續像以前一樣無所事事地留在索爾村,當一個沒有人關心和在乎的無賴……他不知道自己還能不能做到。

    蘇麗的死,曾給他的內心造成極大的衝擊。

    可是,她現在竟然又出現了。但是,那真的是她麼?

    梅吉呆呆地站在那裡。

    這時,威爾猛地一聲大吼,身體彷彿在瞬間漲大起來。靈錘猛擊,蘇麗縱馬一躍,避開威爾的攻擊。然而威爾的靈鍾敲在地上,使得整個地面翻捲開來,一道紅光以他為中心爆開,連相對離得較遠的梅吉等人都被沖得向外跌飛。

    蘇麗雖然避開了靈錘的直擊,但仍然被爆開的紅色光團涉及,像是被一種無形的勁力狠狠擊中胸口,吐出一口血,連人帶馬倒下。

    威爾站在那裡,手中的靈錘和身上的紅光開始消退。他的雙腿在顫抖著,整個人看起來一片僵硬。

    莫莉和格林萊士緊張地看著他和倒在地上的黑甲少女,威爾的戰神技已經到了極限,而那少女還不知道傷得如何。

    忽地,只見倒在地上的黑馬一躍而起,黑甲少女也搖搖晃晃地立了起來。她的嘴角殘留著血絲,但卻是黑色的,她身上的黑色輕甲也現出一條條裂痕。

    但她的臉上仍然是一片冰冷,毫無色彩的眼睛裡彷彿要將所有的光線旋入其中。

    她對著男孩,再次舉起手中的長槍……

    「蘇麗!」趴在地上的梅吉大聲叫著。

    然而蘇麗連滯也沒有滯上一滯,黑色長槍有如電光,直衝向男孩。

    就在這時,一道紅光從天而降,擋在男孩面前。蘇麗的長槍方一觸及紅光,整個人便被反彈開來,她震退了好幾步,臉上次出現一絲疑惑。

    紅光在威爾的身前凝聚成*人形,那是一個高大的戰士,他的雙手提著巨錘,似虛似實的身體看上去魁梧有力。

    從天而降的戰士看著蘇麗,一道紅光從他的眼中射出,在蘇麗的身上一掃而過。與此同時,一個黑色的臉形如同是被紅光掃瞄出來一般,顯現在蘇麗身後。

    「果然是你。」紅光戰士看著那詭異的黑色臉形。

    蘇麗倒提著黑色長槍。而她身後那黑得讓人心驚的臉形湧動著,像是在露出微笑,沙啞難聽的聲音從它的內部出:「古萊維亞?原來你就是這一屆的戰神。」

    莫莉等人全都怔住了。出現在威爾面前保護他的,竟然是個神祇?當然,戰神與別的神祇有些不同,它僅僅是個神職,隨著時代的不同,擔任這個神職的人選也會不同。而古萊維亞這個名字,即使相隔數百年,他們也還是聽說過他。據說,他是在黑暗百年後期出現的英雄,曾帶著殘存的人們奮力抵抗黑暗邪神的魔物大軍。後來,他與幾個同伴一同闖進了幽暗血池,便再也沒有回來……

    戰神,代表的往往是一段傳奇,是某個時代裡出現的英雄。

    「夠了,」戰神古萊維亞看著黑色臉形,聲音低沉有力,「今天的戰鬥就到這裡吧。」

    「你想保護你的信徒?」黑色臉孔冷笑著,「古萊維亞,跟你的前幾任比起來,你還差得太遠。更何況,這裡並不是你的神域,你只能以化身進入這裡。小心我連你也殺了,讓戰神這個神職變成空缺。」

    「確實,比起以前的戰神,我的力量還差得太遠,」戰神古萊維亞淡淡地回答,「但你也不是真正的黑暗邪神,你只不過是沙斯丁的影子而已。」

    「那就試試看吧。」黑暗臉形像是因為憤怒而膨脹起來,無形的力量在它的體內聚集。與此同時,蘇麗也提起了黑色長槍。

    「你最好不要試!」一個女人的聲音突然傳來。緊接著,無數的樹葉從地底湧出,在戰神的身邊飄來飄去,直到現出一個美麗的身形。

    這個突然出現的女人穿著綠身的拖地長裙,身材纖細,背後還有一雙有如蝴蝶般的漂亮翅膀。

    「得麗阿德絲?」被古萊維亞說成是「沙斯丁的影子」的黑色臉形語氣中帶著意外,「想不到連你也存留到了現在,看來露娜在死前倒是做了不少準備。」

    得麗阿德絲?這個名字莫莉等人並沒有聽過,但是梅吉卻非常熟悉。

    她是生活在霧女森林邊緣的凱爾人所崇拜的森林女神,當時,蘇麗就是因為破壞了那些德魯依對得麗阿德絲的祭祀,而差點被齊婭的父親殺死。

    當然,梅吉並不知道,得麗阿德絲原本是聖光女神露娜的選民。她曾與古萊維亞一同闖進過幽暗血池,在女神死後,她通過一種神秘的血祭成為了自然之神,並一直受到部分凱爾人的祭拜。

    雖然,從古老的觀念上來說,自然之神並不能算是真正的神祇,然而,它們的力量同樣不可小視。面對著戰神古萊維亞和來自霧女森林裡的自然之神,那黑色臉形也不免遲疑了起來。

    「到此為止吧,」得麗阿德絲淡淡地看著它,「確實,這個叫蘇麗的女孩使你的力量得到了不少恢復,但要同時面對我和古萊維亞,你根本就沒有贏的可能。況且,你或許還不知道,在你得到這個女孩之前,我早就有機會殺了她。」

    「你想說什麼?」邪神的影子慢慢地冷靜下來。

    「我只是告訴你,你欠我一個人情!」森林女神嬌笑著,慢慢舉起一個裝著紅色液體的透明玻璃杯,「沙斯丁,在遇見你之前,這個叫蘇麗的女孩可是先向我獻過血祭的。」

    「這不可能。」邪神的影子低吼著。

    這時,梅吉也想了起來。當時,在凱爾人村莊裡,為了救那三個孩子,蘇麗曾同意讓自己成為那些德魯依的人祭。而得麗阿德絲卻放過了她,只收下了她滴落在草地上的鮮血。雖然梅吉並不明白那意味著什麼,但是現在看來,弄不好這位美麗的森林女神早就預見到今天的局面。

    「帶著你的女孩離開吧。」戰神古萊維亞看著黑色臉形,「現在的她還不夠強大……你也是。」

    「你是在說你自己和你身後的那個小傢伙麼?」邪神的影子朝著古萊維亞冷笑。

    此時的威爾,早已癱在了他所信仰的神祇身後。

    「那麼,你是不打算放棄麼?」戰神舉起了手中的巨錘。

    黑色臉形停了一停,大約也覺得真的放手一博的話,並沒有勝利的把握,只好哼了一聲,黑團快收縮。而蘇麗像是接到了什麼命令,躍上了那匹黑馬,慢慢地轉了兩圈,朝著黑團一躍而去,連人帶馬溶了進去。

    而黑團也驟然消失。

    見到它已經離去,戰神古萊維亞也不再多說什麼,化作光柱沖天而起,回他的神域去了。

    倒是得麗阿德絲多留了一下,她慢慢地向莫莉他們走去,體態輕盈,步伐優美。此時,梅吉仍然趴在地上,呆呆地看著蘇麗消失的方向。

    「放心吧,總有一天,她會回來的。」得麗阿德絲微笑地看著他。

    梅吉不明白她的意思,雖然她的臉上帶著微笑,但她的語氣裡聽起來卻滿是歎息。

    得麗阿德絲低頭看著昏迷在莫莉懷中的小安娜,手指輕輕一觸,一道綠色的光芒輕籠在女孩身上,治癒著她的傷口。

    「我送你們出去吧。」森林女神溫柔地說。

    「等一下……」莫莉連忙喊著。她有很多話想問,事實上,剛經歷的這些東西,已經弄暈了她。雖然從結果上來說,他們取到了藍色行星碎片,而且也沒有人犧牲。威爾只是處於使用戰神之光後的虛弱狀態,安娜雖然受了傷,但至少還活著。但不弄清到底生了什麼事,實在是讓人有些憋著難受。

    得麗阿德絲卻只是淡淡一笑,揮袖之間,成群的樹葉捲上了他們,將他們移向了上空突然打開的一道傳送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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