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筠寵溺的看著她,眼神變得悲傷,她欠她的,恐怕一輩子也無法還清,如果她沒有將她帶進沈家,也許她會幸福吧。
白若筠陪著雲霞,直到她睡著。出了門,這才發現,天下起小雨來,細如牛毛的雨,溫柔卻冰冷,舔過樹枝,凝聚成珠。
冷風吹過,一瞬間,白若筠心空蕩蕩的難受,她低頭,向著自己房間走去。
回到房中,進門,只見沈子霖正急沖沖的要出去。一頭撞上白若筠。
「怎麼了?」白若筠扶住他,見他神色焦急,忍不住問。
沈子霖抬頭,見是白若筠,慌忙將她拉進屋來,問:「你為何要答應奶奶那樣的要求?!」
白若筠道:「我說過,我的那份,我可以不要,但是,雲霞的,我一定要討回來。」
沈子霖鬆開她,問:「你能如何討回?你以為,她能掌管沈家這麼多年,是為什麼?她有的,你沒有。」
白若筠不去想沈子霖的話,卻突然記起晚上沈子霖那番話,忍不住問:「子傲是誰?為什麼你爹娘的死和沈家有關?」
沈子霖眼中是一閃而過的陰鬱,轉身道:「沒什麼。」
白若筠上前,問:「究竟還有什麼是我所不知道的?」
沈子霖微微側頭,問:「又有什麼是你所知道的呢?」
「二哥和三夫人。」她說到這,停下,對於萍兒與沈子炎的事,她不知該不該說,畢竟,萍兒是沈子霖的小妾。
子霖走到窗前,道,「這並沒有什麼可奇怪的,這個宅子裡,也就只有祠堂裡那些冰冷的靈牌不知道了。」
「什麼?!」白若筠吃驚的問,「可是……」
「可是,沒有一個人出來說話,是嗎?」沈子霖輕嗤一聲,眼神冰冷,「用老太太的話說,這並不是什麼光彩的事,為什麼一直要提在嘴邊呢?」
「什麼?!老太太一直知道?」白若筠驚得張大了嘴巴,老太太知道,可是,老太太為何不管,因為,這並不是光彩的事?因為沈家的顏面?因為沈家是不可侵犯的?
沈子霖不再說下去,道:「你和秦笙不同,她出生布堆,做得一手好綢緞,對布匹的瞭解她勝你許多,在綢緞莊運營方面,她比你瞭解的更多,在沈家,老太太素來與你不和,秦笙在老太太面前更是討喜許多,倘若秦笙動真格與你較量,你未必能勝出。」
白若筠皺眉,問:「你這樣肯定秦笙會贏?」
「不,你會贏得很幸苦。也許,當你得到你所要的,才會明白,那並不是你所希望的。」沈子霖道。
白若筠抿唇,順著沈子霖的目光望去,窗外,梧桐樹葉早已凋零殆盡,滿地落葉,芬芳中散發著濃郁的慘烈。
天色漸晚,大街上人影漸少,細雨如毛,幽深的巷子口一團水霧聚集著,層疊的屋簷黑壓壓一片,雨水滴答敲打青石路。
梁府內,院子裡,梁清生負手而立,仰望著天空,冰冷的雨水滲濕了衣衫,削瘦的身影筆直。大堂內,紫煙憂鬱的望著他,輕歎一聲,轉身拿了傘,撐起傘,走到他身旁。
「清生,你還在想她嗎?」紫煙柳眉緊鎖,舉高手,為他遮住雨。
梁清生這才回神,緩緩道:「為什麼,我始終想不起,什麼也想不起……」
紫煙眉頭鎖得更緊,拿傘的手指緊捏,道:「為什麼想不起的,你卻一直要想下去,而能夠記住的,你卻一直忽略。清生,明明是忘記了,為何要執意苦苦相逼呢,不要再為難自己了,也許忘記,是命中注定呢。」
梁清生緩緩抬手,摀住心口,道:「可是,這裡,卻一直記著,它曾經深愛過的,又如何忘記。」
「可是,她已經不屬於你了,你知道的,她的心,早已不屬於你了,從她嫁入沈家那刻開始,她注定是沈家的人。」紫煙道。
梁清生似被驚醒般,猛地回頭,激烈的叫道:「可是她並不幸福,沈家一直都在逼,她的笑是那樣蒼白,她不幸福,她一直都不幸福!」
紫煙猛地甩開傘,揪住梁清生的衣領,叫道:「清生,你清醒吧,無論她幸福不幸福,都與你無關,你和她,沒有任何關係,她屬於沈家的,她不是你所認識的那個人了!」
「她不屬於沈家,她屬於我,只能屬於我!沈家算什麼,只要沒有那龐大的經濟支撐,沈家還能猖狂到什麼時候!」梁清生冷笑道,面目近乎扭曲。
紫煙緩緩搖頭,狠狠的推開他,道:「瘋了,你瘋了,你調用庫銀私立盛泰,便是為了鬥垮沈家?!為了一個自己沒有一絲記憶的女人,你連命都不要,你瘋了!」
梁清生冷笑著,道:「銀庫的銀兩我已全部補足,盛泰如今已佔領洛陽大半市場,我要盛泰成為最大的商行,我要沈家在洛陽永無立錐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