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若筠微笑著,道:「是了,飛揚是男子漢。你們為何離家呢?」
陸飛揚努力想著托詞,不待他開口,陸飛薰大聲道:「因為他們都說我們是金絲雀,是爹娘養在籠子裡的寵物,我和哥要給他們好好瞧瞧,沒了爹娘,我們也不會餓死。」陸飛薰陳詞激昂,說罷,拍拍杵在一旁的陸飛揚,「是吧,哥?」
陸飛揚暗暗鬆了口氣,陸飛薰也有不笨的時候。
白若筠笑問:「那麼,兩位千里迢迢來到洛陽,是想要做什麼呢?」
陸飛薰兩眼笑成新月,爽朗的回答:「不知道。」
陸飛揚再也忍不住了,上前道:「我想先看看,適合什麼,便做什麼。」
白若筠點頭,問:「你們有找到住處嗎?」
陸飛揚道:「離這裡不遠的風詠巷子裡有一座宅子,是我爹以前留下的,我和飛薰便住那裡。」
「可有下人?」白若筠問。
陸飛薰癟嘴,道:「沒有,那屋子髒死了,哥還要我打掃,你說嘛,那麼髒,怎麼弄的好。」
白若筠笑了笑,道:「沒關係,那宅子叫什麼,明日我去幫你們打掃。」
陸飛揚皺眉,道:「這怎麼行。」
陸飛薰高興的跳起來,依偎在白若筠胸口,抱住她,幸福的說:「還是若筠姐姐心疼人,要是你是我嫂子該多好,咱們就永遠不分開了。」
她話出,白若筠只當她是頑皮不醒事,笑道:「若是有你這樣的小姑子,一定被甜死了。」
一旁,陸飛揚卻因她那漫不經心的話心驟地加速,他微微低頭,眼神變得複雜。
陸飛薰歪頭,看了眼一旁的雲霞,問:「若筠姐姐,這個是誰?」
白若筠這才記起什麼般,慌忙拉過雲霞,給三人介紹:「飛薰,她便是我向你提起的雲霞,飛揚,得知你救了我,雲霞可是一直想要見你呢。」
雲霞笑起來,有些激動,摸索著上前深深的一揖,道:「多謝公子救命之恩。」
陸飛揚驚訝的看著雲霞,詢問的目光望向白若筠,為何雲霞清明如鏡的眼中沒有一絲反應。陸飛薰抓著雙手在雲霞面前晃,叫起來:「若筠姐姐,你沒有說過她看不見的。」
白若筠看著雲霞,嘴角的笑消失不見,道:「很快,她的眼睛便會好了的。」
雲霞笑道:「等雲霞眼睛好後,雲霞便親自登門謝過兩位,為奴為婢雲霞心甘情願。」
陸飛薰歡喜的笑起來:「好啊,我正缺一個丫鬟呢,那屋子亂糟糟的,要個人打掃。」
「飛薰!」陸飛揚怒喝一聲,她便是報恩,可是,救的人是白若筠,並不是她,哪裡來的道理讓她賣身為奴的。
白若筠突然驚醒,看看雲霞,又看看陸飛薰,似想到什麼般,沉思片刻,打定主意。
「若筠姐姐,你怎麼了?」陸飛薰見白若筠一直發呆不語,以為她是害怕自己搶了雲霞,哈哈笑起來:「我和你說笑呢,雲霞那麼好,還是姐姐留著吧。」
白若筠似開玩笑般,笑道:「飛薰啊,說過的話是不能反悔的。」
她話出,雲霞面上是一閃而過的驚慌,緊緊的攀住白若筠的胳膊,彷彿下一刻白若筠便會將自己送人了。
交談片刻後,白若筠與陸飛揚兩人分開,回到沈府。沈府內,丫鬟們依然忙碌著,才進門,院子裡,迴廊下,沈子炎依靠在柱子下,望著進門的白若筠,似笑非笑。
白若筠目光觸到他,立刻移開,她討厭這個人。扶著雲霞,她與沈子炎擦身而過。
「怎麼,見了二哥連招呼都不會打了嗎?」沈子炎突然伸手,抓住白若筠的胳膊,狐狸般的目光掠過白若筠全身上下。
白若筠停下,目光直視地面,道:「二哥,男女有別,請自重。」
沈子炎鬆手,起身,緩步走到她面前,笑道:「男女有別?你和梁清生相依相擁的時候,倒是蠻自重的。」
白若筠臉色不變,冷靜的神情彷彿一堵不可侵犯的圍牆。她淡聲問:「二哥找我有事?」
沈子炎笑著,道:「沒事便不能找你了麼?」
白若筠拉著雲霞便要走,向前,卻發現,雲霞一動不動,她抓她的手劇烈的顫抖著。白若筠回頭,卻見雲霞臉色慘白,淚水滾落,緊咬的下唇滲出血來。
「雲霞……」白若筠心狠狠的揪痛。
沈子炎不屑的掃了眼雲霞,冷哼一聲,道:「裝得倒是挺像的。」
「閉嘴!」白若筠憤怒的吼著,胸脯因氣憤而劇烈起伏,她恨沈子炎!冷眸緊盯著沈子炎,她似要看透他的靈魂般,道,「你的心,究竟是用什麼做成的。」
沈子炎輕笑一聲,看白若筠的眼中有了絲失望,他抬頭,望著天邊,瞇眼,道:「是我高估你了嗎,有時候,眼睛是會被假象蒙蔽的,你的雲霞,早已不是你的冰清玉潔的雲霞了,她的心早已不屬於你了,你還沒看見嗎?!」
他話出,白若筠來不及反應,雲霞突然激烈的叫起來,揮舞著雙臂尖聲哭叫:「不——」
白若筠驚慌失措的抱住她,安慰著:「沒事,沒事,雲霞,沒事……」
「嗤!」沈子炎輕嗤一聲,轉身甩手離開,「白若筠,別說我沒提醒你,眼睛看見的,未必是真的,沒有東西是一塵不變的,至少,在這座宅院裡,是容不下的。」
白若筠抬頭,憤怒的瞪著遠去的沈子炎,他的話,在雲霞那尖銳而痛苦的叫聲中混淆。
扶了雲霞回房,雲霞的情緒這才穩定,她坐床邊,雙肩止不住顫抖,一臉驚恐,似那日的事又在眼前上演,她痛苦的抱住雙肩,向床角縮去,蜷縮著,臉色慘白。
白若筠心疼的抱住她,安慰著:「雲霞,你放心,我一定會為你討回來的,很快,很快,你等著。」
雲霞突然伸手,緊緊拽住白若筠的胳膊,緊張的問:「小姐,你會不會嫌棄雲霞,你會不會拋棄雲霞,會不會?」
白若筠怔了怔,半晌道:「傻瓜,你在想什麼呢。」
雲霞抱緊白若筠,無神的眼睛望著窗外,似溺水的人,緊緊抱住白若筠:「小姐,你說過,無論我做什麼,你是會原諒我的,是不是?」
白若筠點頭,心以為,雲霞是受了沈子炎的刺激,道:「會,永遠會。」
雲霞笑起來,突然,眼角的淚不斷往下掉,不知是笑是哭:「小姐,四少爺說的對,您太容易相信人了……」
白若筠並不將她的話放在心中,拍著她,道:「傻瓜,別再亂想了,好好睡吧,也許清晨醒來時,你的眼睛突然好了呢?!」她說著,去掰雲霞的手。
雲霞抱緊她,孩子般依偎著,道:「小姐,不要走。」她說著,更加用力,彷彿鬆手,她不再屬於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