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子閒扭頭,望向吳庸屍體,這時,官差帶著仵作趕來,粗略的檢查過屍首,命人抬走。屍體從沈家後門抬出,丫鬟下人們低頭議論紛紛。
「這事還是不要張揚的好。」沈子閒對身旁的官差道。
那官差點頭,諂媚的笑著,道:「我知道該怎麼處理,不過,這樣的案子上頭若是查下來,恐怕……」
沈子閒從袖中拿出一疊銀票,塞進那人手中,道:「上頭查下來了,不是還有上頭麼。」
「是是是。小的明白。」官差揣了銀票,轉身招手,吶喝一聲,「弟兄們仔細檢查了,檢查完了收工。」
那些個差兵胡亂翻了片刻,隨著那官差離開。
沈子霖嘴角泛起一抹詭笑。
白若筠顯得有些驚訝,問:「如此便算完了?」
沈子閒道:「我會給吳家一筆錢的,吳庸在此工作也有六年了,你放心,我不會虧待他家人的。」
白若筠顯得有些氣憤,緊斂眉頭,抿嘴。
沈子霖瞥了眼白若筠,道:「你以如何才算完了呢?」
沈子閒抬頭,看沈子霖,又看看白若筠,眼神變得複雜。
「至少,要給吳家人一個交代。」白若筠道,「吳庸的死,就這樣不明不白,他的家人會怎麼想!」
沈子霖不屑的嗤笑一聲,道:「你以為,他們要的是真相?在現實與真理中,金錢更能籠絡人心。」
白若筠不服,道:「任憑誰,自家人死得不明不白,誰會甘心?」
沈子霖笑瞇了眼,湊道白若筠面前,那樣的笑,在白若筠眼中顯得危險狡猾。
「我們打個賭。」沈子霖緊貼著白若筠,低沉著聲音,笑得狡猾。
白若筠微微抬頭,直視著他:「賭什麼?」
「如果吳家人要錢不要真相,你就做我一個月的丫鬟。」沈子霖道。
白若筠忍氣,道:「如果你輸了呢?」
沈子霖起身,懶懶的望天邊:「你想要什麼?」
白若筠眼中閃過一絲異樣的光彩:「我要什麼都可以?」
她的語氣中滿是興奮與期盼,沈子霖嘴角的笑消失不見,似想起什麼,他眼睫低垂,冷聲道:「無論什麼要求,是你以我沈子霖妻子的身份提出。」
白若筠皺眉,旋即,她淺笑,道:「倘若你輸了,便做我一年的下人。」
沈子霖滿不在乎的應道:「可以。便是做一輩子的下人都沒關係。」
白若筠不可能贏,對沈家,她一點都不瞭解。吳家,沒有選擇的餘地,只有沉默、接受。
沈子閒搖頭,篤定的道:「弟妹,你輸定了。」
沈子閒帶了銀子,帶人前往吳家。
馬車上,白若筠挑開車簾,望著走過的街景,馬車緩緩經過白府,白府門口,兩個家丁閒聊著,大紅燈籠隨風搖曳。紅漆大門鮮艷,恍惚間,白若筠似不認識般,那個她生活了二十年的地方,竟是那樣陌生。
沈子霖順著她的目光望去,淡淡問道:「想家了?」
白若筠放下車簾:「沒有。」
那樣的家,她一點都不想再回去。
可是,她的家,究竟在哪裡呢?
這樣想著,白若筠心裡一陣悲慼,這個世界,她是多餘的,沒有一個屬於她的地方。
沈子閒望著白若筠,只覺得,沉默的她是那樣悲傷,她所有的堅強,不過是偽裝。
沈子霖皺眉,撇頭輕嗤一聲:「你要強的個性真不可愛。」
白若筠冷冷道:「所以若筠並不適合你。」
沈子霖盯著她,一語不發。
她一直想著要離開?!
「白若筠啊,一定沒有人愛過你,對不對?」沈子霖突然湊上前,笑瞇瞇的問。
塵封的記憶蠢蠢欲動,白若筠左手不自覺的摸向右手上的古玉鐲,眼前閃過少年溫柔的笑臉。
我梁清生對天發誓,一朝金榜題名,定當迎娶白若筠為妻,有違誓言,必不得好死。
若筠,你等我,一年,我會回來帶你離開的。
白若筠眼神變得迷離,那個人曾說,一年,一年他會來帶她離開,一年復一年,已是三個春秋,她已為人妻,他卻如沉大海,了無音訊。
梁清生,她第一次鼓起勇氣去愛的人,第一個給她承諾的人。
沈子霖見她神色不對,目光落在她緊握的玉鐲上,似猜到什麼,他問:「你愛的人?」
白若筠回神,抬頭:「沒有。」手卻依舊緊握著玉鐲。
即便,三年了,她告訴自己,他只是遲到了,只是有事耽擱了。
沈子霖抽身,坐回自己的位置,看著白若筠緊拽的玉鐲,一種複雜的情緒湧上心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