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四卷 彈指間灰飛煙滅 第四一二章 【樑上武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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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耀的神色果然變了一變,他並不是傻子,只是一直以來在夢幻中過得太久,已經迷失了自我,更加上華閒在旁蠱惑,他幾乎已經失去了曾經叱吒江湖的決斷力和判斷力。

    薛破夜這句話雖然輕描淡寫,但是其中的關竅,稍微聰明一些的人都能聽出來。

    左子玄皺起眉頭,一瞬間就看透了薛破夜挑撥離間的心思,冷哼道:「敬酒不吃吃罰酒。楊總舵主,此人心性陰險,想挑撥你我之間的關係,你切莫上了他的當。」

    華閒也看出楊耀臉上微變的神色,長身站起,大聲道:「薛破夜,總舵主大計將成,豈容你在這裡挑撥是非。」他緩步上前,順手從旁邊抽過了一柄長劍。

    薛破夜嘿嘿笑道:「華閒,你才是青蓮照最大的奸佞,你處心積慮,蠱惑楊耀,將青蓮照帶入萬劫不復之地老子今天拼了性命,也要斬殺於你,算是給青蓮照一個交代。」

    話聲剛落,他卻是先下手為強,施展迷魂步,直向華閒撲過去。

    華閒冷笑道:「找死!」卻見他道袍鼓起,勁氣飛揚,提劍迎了上來。

    他不但有強勁的勁氣修為,最為重要的是,道家的八卦劍術是一門極為高深的劍法,變化極多,亦是他仰仗的絕技,今日為除掉薛破夜,卻是拿出了看家本領。

    眼見長劍便要對上寒刃,卻見薛破夜的身形忽然一閃,竟從華閒的面前消失。

    薛破夜在這一瞬間,竟然放棄與華閒的對攻,卻向一旁的左子玄飛速掠去。

    他看清楚一點,對方在場四人,論起重要性,左子玄不言而喻是首腦人物,論起武功,恐怕左子玄也是最低的,他或許智謀出眾,但是武道修為從表面看一定極淺,甚至說不定根本沒有任何武道功底。

    此種情況,自己今日要脫離這險境,只有控制住左子玄,或許還有一線希望。

    左子玄顯然沒有料到薛破夜的真正目標會是他,見到薛破夜如電閃雷鳴般撲過來,臉色大變,瞬間蒼白,失聲叫道:「真人救我!」

    薛破夜的寒刃帶著寒氣,眼見就要貼上去,卻聽「嗤」的一聲響,感覺一股猛烈的勁風從旁襲來。

    這勁風氣勢渾厚,薛破夜來不及去看,就感覺有一樣東西打在自己的肩頭。

    這件東西力如千軍,就像一根鐵鑄的大棒子,狠狠地戳在自己的肩頭一樣,一股雄渾的勁氣將薛破夜的身體直推出去,就像斷了線的風箏,輕飄飄地飛了出去,爾後「撲通」一聲,重重地落在了地上。

    薛破夜感覺自己的五臟六腑在這一瞬間就像火烤一般,炙熱難忍,忍不住「哎喲」叫了一聲,手腳竟是發軟,他斜眼看去,這才發現,那砸在自己的肩頭的,僅僅是一支茶杯。

    茶杯顯然是玄陽真人以勁氣發出,所以這支茶杯在這位八道武者的手中,就不能稱為茶杯,而是比刀劍更凶悍的殺人武器了。

    「無量尊!」宣揚單掌豎在胸前,淡淡地唱道。

    左子玄見薛破夜被擊飛,這才鬆了口氣,抹去額頭的冷汗,薛破夜出其不意的攻擊,還真是讓這位左大人驚出一身冷汗,若不是玄陽出手,自己已是薛破夜手中的人質了。

    雖然薛破夜失敗,但是左子玄還是忍不住讚道:「薛侯爺佯攻華閒,取我為人質,如此情勢下還能保持冷靜,左某真是佩服可惜啊,這樣的人物,今日卻要死在這裡了。」

    華閒提著劍,英俊的面孔上竟然露出猙獰之色,一步一步走向了薛破夜。

    薛破夜苦笑著,若是沒有奇跡的話,今天,自己恐怕是真要死了。

    他雖然有些後悔這次的孤軍行動,但是面對死亡之時,一切的後悔已經毫無意義。

    只是想不到,最後自己也是死在一種理想狀態的堅持,為了小皇帝穩固的江山而死,自己以前本來還是在內心深處很不屑這種因為堅持而不惜生命的人,到了最後,自己竟然也成了這樣的人。

    這一刻,他竟然顯的異常平靜。

    自己是穿越而來的人物,早就死過了,能夠在這奇幻的世界生存這麼久,經歷著一些奇妙的事情,認識著鮮活各異的男人女人,已經足夠。

    就當這是一場夢吧!

    蕭月竹,蕭素貞,小皇帝,綠娘子,兀拉赤,小靈仙,蘇瑪優,赤娜台這些人的面容在薛破夜的腦中像放電影一樣劃過。

    這個時候,華閒手中冰冷的劍鋒已經貼在了薛破夜的咽喉

    「以多欺寡!」一個聲音忽然響起:「玄陽老道,你是越老越不出息了。」

    這個聲音猛不其然地響起,除了玄陽老道,其他人包括薛破夜在內都吃了一驚。

    華閒知道夜長夢多,微一拉劍,便要刺入薛破夜的咽喉,卻聽「噗」的一聲,竟然也有一件東西打在華閒的身上,華閒的身體也像紙鳶般飛了出去,落在地上的聲響,比薛破夜還重。

    眾人驚駭之間,這才發現,打中華閒的,乃是一顆銀錠子。

    薛破夜深吸了一口氣,微微掙扎,他心思如電,能夠輕易將華閒用一顆銀錠子擊飛,十有八九也是一名八道武者所為。

    「無量尊!」玄陽睜開了一直緊閉的眼睛,目中精光四溢:「閣下在上面呆了這麼久,也該累了,不妨下來歇息片刻。」

    他話聲落後,眾人將目光朝上看,這才發現,在屋樑之間,竟不知什麼時候多了一名身形微盼的藍衣人。

    藍衣人呵呵一笑,身形一動,竟如鵝毛般,輕飄飄地落了下來,他的身形看似矮胖,但是動作卻是異常的飄逸瀟灑。

    薛破夜看到這個人,心情忽然間好了起來,雖然還不能確定,但是他覺得,自己的性命,今天或許能保住了。

    「陳富!」薛破夜心中念道,不過他立刻反應這個名字是假的,這個人,真正的名字叫韓昌邦!

    綠娘子說過,韓昌邦一直在暗地裡監視著楊耀,如今看來,今日韓昌邦能夠出現,絕非因為知道我薛破夜在這裡遇到了麻煩,而是因為楊耀在這裡。

    楊耀見到韓昌邦,一時還認不出來,畢竟十多年過去,曾經的韓昌邦已經成為了一個外表很平凡的陳富。

    楊耀更不會知道,這個矮胖的傢伙,一直在暗中監視著自己,這天下間,能夠悄無聲息地監視他而不露出半點馬腳的人物並不多,但是作為八道武者的韓昌邦,顯然是其中之一。

    韓昌邦微笑著凝視玄陽,道:「五年前你我戰過一次,不分伯仲,今日再戰,你覺得誰會勝?」

    玄陽淡淡地道:「道家子弟,清淨自修,不與人爭強好勝,五年前是閣下先行出手,玄陽不過是自保而已,今日你我又為何要戰?」

    「清淨自修,不與人爭強好勝?」韓昌邦放肆地笑了起來,搖頭道:「出家人,說話總是冠冕堂皇。你若清淨自修,這些傢伙又為何在這裡聚集?」一指在地上兀自掙扎的華閒:「你這個師弟可是很不清淨啊,這麼多年,蠱惑楊耀,將我青蓮照一步一步帶成雍州朝廷的走狗哎,罷了,你今日若想不戰,倒也簡單,將這些人都交給我便是,至於你朝廷的官兵很快就來了,我勸你還是早些離開吧!」

    左子玄驚道:「你你已經通知了朝廷?」

    他面如死灰,這事隱秘至極,一直是在他的策劃之中,本以為做得神不知鬼不覺,卻想不到薛破夜追查至此在前,這矮胖的八道武者卻在後面又通知了朝廷。

    他當然知道這意味著什麼。

    朝廷兵馬一旦過來,不單自己精心培養的這些人要被誅殺,即使是這些庫銀,那也是要再次回到朝廷的手中,幾年來的心血將付諸東流,對於雍州起兵的計劃,將是一個巨大的打擊。

    最為關鍵的是,自己一旦落入朝廷的手中,明月王將遭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朝廷完全可以利用自己,將這潑髒水狠狠地扣在明月王的頭上,那麼明月王也將墮入萬劫不復之地。

    左子玄的眼中顯出怨毒之色,惡恨恨地道:「你你究竟是誰?」

    韓昌邦歎了口氣:「我是誰?一個為了自己的清靜,眼睜睜地看著青蓮照成為工具的罪人而已。」

    他這話在外人聽來,很有些莫名其妙,但是楊耀心中卻是一驚,他仔細地凝視著韓昌邦,集中所有的思緒,希望從這個人的身上看出一點什麼。

    韓昌邦不用瞥眼,似乎就知道楊耀在打量著他,淡淡地道:「楊堂主,難道你還沒有看出我是誰?」

    他這一句「楊堂主」叫得讓人頗有些意外,楊耀的身份可是總舵主。

    但是楊耀卻明白了,他的神色巨變,身體晃了晃,後退兩步,滿臉驚駭之色:「你你還沒死?你你是韓韓昌邦?」

    這一代梟雄,此時卻是驚得面無人色。

    「原來你還記得我。」韓昌邦淡淡地道:「我沒有死,你很奇怪吧?這麼多年來,我沒有找你,是覺得你有魄力,有手段,比我更適合領導青蓮照,青蓮照在你的手上,或許能有所成就只是我想的太簡單了,想不到你忠奸不明,急功好利,聽信佞言,竟是將我好好的青蓮照,一步一步帶入了深淵,如今會內紛爭不斷,內亂不息,你可曾有過悔意?」

    楊耀神情複雜,目光閃爍,眸子深處似乎真的有幾分悔意,但是這種眼神祇是瞬間即逝,很快,他的臉上就被陰冷所替代,淡淡地道:「韓昌邦,你將這裡的消息透漏給朝廷,那是真正要和朝廷勾結了,你還在此對本舵主蓄意誣蔑,真是讓人恥笑。」

    韓昌邦緩緩道:「朝廷的鷹犬若是將你們的陰謀撲滅,那麼一場戰爭或許就能夠平息,我青蓮照也會少死些人吧!」

    玄陽真人忽然道:「閣下真要插手此間的事情?」

    韓昌邦笑道:「我人都到這裡了,再不插手也不行了。」忽然瞥了旁邊的薛破夜一眼,歎道:「年輕人的情情愛愛,有時候真傷腦筋,我若是看著薛破夜被你們殺死而不出手,只怕我的恩人會記恨我一生的,哎臨了臨了,我還是要捲入這些事事非非之中,看來人只要活在這世上,就無法超脫紅塵俗世,不過連道士也都捲入紅塵是非我一個俗人也未嘗不可啊!」

    別人聽不懂,薛破夜卻聽得懂,知道韓昌邦救援自己,有幾分綠娘子的面子在裡面。

    玄陽緩緩站起身,看似輕盈,但是下盤卻極為紮實,走了過來,距韓昌邦尚有五六步處站定,平靜地道:「請!」

    韓昌邦神色嚴峻起來,雙腿微微分開,正色道:「你我各有自心無論誰勝誰敗都不丟人!」

    「是!」

    「你為報恩,我為報人,生死置之度外!」韓昌邦肅穆道。

    玄陽臉上露出尊敬之色,道袍緩緩漲起,不再多言。

    眾人都知道,兩位八道武者,便要生死相搏了。

    很自覺地,楊耀和左子玄緩緩退到一旁,而薛破夜經過調息之後,氣息順了不少,也緩緩爬起來,閃到一旁,只是華閒看起來受傷卻是極重的,雖然極力想掙扎爬起來,但是神色痛苦,幾次都沒能起來,楊耀只得上前將他扶起,帶到一旁。

    勁氣飛揚。

    玄陽真人和韓昌邦的身體四周,慢慢形成一層淡淡的霧氣,這種霧氣越來越濃,到了後來,幾乎將二人完全掩蓋其中,看起來朦朧無比。

    「咻!」

    一道勁氣就像利箭一樣,化成氣劍直射而出,射向韓昌邦。

    玄陽先動手了。

    玄陽的勁氣,乃是以純正的道家之氣修煉成八道武者,屬於純陽之氣,是溫氣,而韓昌邦更好相反,修煉的是寒氣。

    溫寒二氣是武道修行的兩個極端,能夠修成八道,互相對壘,算得上是人世間的巔峰對決了。

    氣劍距韓昌邦尚有兩步之遙時,忽地停住,卻是被韓昌邦布下的氣牆擋住。

    氣劍竭力想刺穿氣牆,在氣牆上形成一道又一道波紋,發出「嗡嗡」的聲音,而兩位八道武者的週身,那霧氣卻是更加濃厚。

    兩位武者在對決,左子玄卻是轉動著眼珠子,緩緩靠近楊耀,低聲道:「楊總舵主,他二人的功夫在伯仲之間,一時難分高下,可是我們卻不能等了。」

    楊耀沒有看他,淡淡地道:「左大人的意思是?」

    左子玄冷聲道:「趁這個機會,楊總舵主上去幫助玄陽真人合力斬殺韓昌邦,只要玄陽真人安然無恙,必能保住我們離開京都,我們一起護著明月王離開京都,回到雍州,大事可成!」

    楊耀身軀一震,瞥了左子玄一眼,道:「左大人,他們是武者的對決,有著武者的尊嚴,我若是出手斬殺韓昌邦,恐怕玄陽真人時候會責備於我吧?」

    「楊總舵主,此時事態緊急,哪裡還能想那麼多,大局要緊啊。」左子玄有些發急。

    楊耀淡淡地道:「楊某好歹也是條漢子,這種事情,不屑為之。」

    左子玄瞧了在一旁調息的華閒,顯然是指望不上他了,若楊耀不出手,那可就沒人能夠動手了。

    雖說不遠處還有搬運銀子的人手,可是那些都不是武道中人,普通人不要說去誅殺韓昌邦,只怕靠近過去,都會被韓昌邦身體四周的勁氣撕成碎片吧?

    楊耀六道修為,此時上前,雖說不是很容易,但卻也有幾分機會殺了與玄陽真人近期對峙的韓昌邦。

    左子玄冷下臉來:「楊總舵主,你這是什麼意思?為了虛幻的武道尊嚴,將你復蜀的大業放任不顧嗎?」

    楊耀眉頭皺了皺,眼中劃過怒色,聲音有些冰冷,忽然問:「左大人,我想問你當初我被一群高手圍攻,華閒卻突然出現救下我,這一切,可是你在暗中策劃?」

    數年前,楊耀孤身一人,突遭十多名高手圍攻,將遭不測之事,幸得華閒出手相救,自此華閒加入了青蓮照,成為楊耀的親信,為楊耀出謀劃策,漸漸成為遼青蓮照的實權人物。

    一直以來,楊耀都以為那只是一個偶然,但是今日竟薛破夜幾句話提點,他的腦子忽然一片靈光,察覺出了其中的詭異。

    左子玄臉色變了變,不由退後了兩步,冷笑道:「楊耀,你這是什麼話?」

    「我要你回答我?」楊耀眼中殺機陡顯:「那群高手是不是你派的,華閒是不是你故意安插在我身邊的奸細?」

    左子玄感覺楊耀的身上忽然泛起一股讓人不寒而慄的殺氣,強作鎮定:「楊耀,你胡說什麼,那臭小子的挑撥之言,你也能相信?那個時候,我可還不認識你。」

    楊耀嘴角泛起冷笑:「我再問你,你說明月王答應我,一旦他坐了皇帝位,便將川中之地劃給我青蓮照復國,這究竟是你自己在欺騙我,還是明月王真的是這樣給我承諾?」

    「這這當然是明月王的意思。」左子玄額頭滲出冷汗,他雖然智計非凡,但是到了此刻,什麼樣的計謀也用不上了。

    楊耀能夠縱橫江湖,甚至從韓昌邦手中搶過總舵主的位置,能力不可謂不強,智商也不可謂不高,只是長期受華閒蠱惑,事事都有華閒出謀劃策,本來聰明的腦子長期不需操勞,也就遲緩了不少,再加上華閒巧言令色蠱惑,漸漸走上了這條偏出青蓮照教義的不歸路。

    青蓮照內部分裂,勢力耗損,歸其緣由,全因楊耀受到華閒教唆,與雍州扯上關係,這才令冷煙雲一干對官府朝廷深惡痛絕的同伴生出異心,故而兵戎相見。

    在華閒的利用下,青蓮照已經損失了無數的精銳會眾。

    如今楊耀腦中豁然一片空靈,往事一樁一樁地湧上心頭,想到無數因為華閒教唆而死的兄弟,胸中蕩起無比的憤怒。

    他眼中殺機大顯,緩緩抬起手,勁氣開始注入了五指之間。

    正在此時,卻聽堂外的大門「砰砰」響起,有人驚慌地叫道:「國師,國師,不好了,官兵圍住了萬仙觀,大事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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