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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人就像一頭獵豹領著十幾頭嗜人的惡狼,風一般捲向薛破夜等人。
薛破夜高聲道:「大家分開,擴散目標。」他清晰地意識到,如果幾個人聚在一起,敵人的武器更能將其作用發揮到極致,因為攻擊面減少,更能讓敵人的武器得到發揮,只有擴散了攻擊面,才有可能獲得生機。
三大堂主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正要分散目標,猛聽陳富沉聲道:「不要動!」說話間,幾人之間陳富的身體如同流星般竄向了領頭的藍暮言。
薛破夜等人聽到陳富的喝聲,都是立刻停住了動作,但是見到陳富鬼魅般的身形,都是欽佩無比。
藍暮言見到陳富撲來,也不畏懼,抓住拉桿的右手用力一推,便見從腐屍筒前方密密麻麻的細孔之中,噴出了雨絲一般的水線,幾十道水線直衝向陳富,就像散開的雨花,攻擊面積極大,而且水線的速度極快,只是這些水線卻是一種碧綠顏色,噴出同時,一股酸臭之味也同時散發出來,普通人聞到這種味道,只怕當即便要嘔吐出來。
只是藍暮言沒有預料到,陳富真正的目標並不是他,在離藍暮言相隔還有還有幾步遠之時,陳富的身體就像高速運行的賽車突然拐彎,折而向左,在電光火石間,手掌竟然搭上了一名黑衣人的肩頭。
那黑衣人大驚失色,怪叫一聲,手足無措間,手裡的腐屍筒竟然被陳富輕巧地奪了過去,速度之快,手法之巧,亦是到了駭人聽聞的地步。
藍暮言在陳富折而向左之時,並沒有表現出驚慌,隨著陳富的身形,轉過腐屍筒,對著陳富的身後噴了過去。
孰知陳富的速度已經超出了普通武者的範疇,那是一種不可思議的超出正常人極限的本事,腐屍筒裡噴出的腐屍水還沒有靠近陳富的身體,陳富整個人就在一瞬間消失的無影無蹤,而雨水般的腐屍水,全都噴灑在那名被奪走腐屍筒的黑衣人身上,那黑衣人慘叫一聲,第一時間抓住了自己的臉龐。
薛破夜等人在旁邊眼睜睜地看著那黑衣人的身體在扭曲幾下之後,豁然倒地,就像雞尾蝦一般捲縮起來,而他身上的衣裳卻在腐屍水的作用下,一點一滴地消失融化,黑衣人的頭顱也在頃刻之間融化的無影無蹤,只片刻之間,先前還活生生的黑衣人卻已變成了一灘黃水,就連衣服鞋襪也是沒了蹤跡。
不但杭州分舵的幾人,就連停住身形看到這一幕的黑衣同伴們也是驚駭萬分,誰都知道腐屍水陰寒無比,但是此時才真正明白這種武器的厲害。
這種武器讓人屍骨無存,那是絕屍的事兒,怪不得以前被青蓮照禁用。
「我說過,此物傷人,亦傷自己。」陳富的聲音忽然從藍暮言的身邊傳來。
藍暮言驚出一聲冷汗,他自負甚高,雖是青蓮照刑堂副堂主,但一直以為自己的智慧和武功在江湖上是一等一的出類拔萃,雖然初見陳富時有些震驚,但是後來仗著自己擁有奇詭的腐屍筒,更加上人多勢眾,所以稍微有些輕視了陳富武道能力,但是這短短一瞬間的交鋒,立刻讓他明白什麼是真正的八道武者。
那是一種完全超脫正常武者範疇的高階武者,他們的一招一式就像天上的流雲一般,不著行跡,卻又是可怖無比。
藍暮言想動,但是陳富的呼吸聲近在耳邊,他甚至感覺腐屍筒的筒端就頂在自己的腰間,所以他不敢冒險。
本來十幾頭惡狼般的黑衣人氣勢洶洶,但是在片刻之間,風雲突變,對方一名武者出手,不但間接導致一名黑衣人成為腐屍水的犧牲品,最為嚴重的是,這一次的行動首領卻是被陳富控制住了。
眾黑衣人都識趣地停住了步伐,呆在當地,不敢動彈。
其中不乏有人在先前自信滿滿,以為可以憑藉著腐屍水的威力一舉擊敗包括一名八道武者在內的杭州分舵諸人,但是剛一交上手,所有人才明白,這種想法是多麼的荒謬。
八道武者代表的就是奇跡,奇跡總是會在高階武者的身上不停地發生,今天,這種奇跡再次發生。
薛破夜等人一開始都以為即使有陳富的幫助,今日也要不可避免地進行一場殘酷甚至血腥的激戰,說不定還會有同伴葬身於此,但是直到此時藍暮言被陳富控制,幾個人才知道自己到頭來還是小瞧了陳富這個看似普通的老頭子。
「舵主,這是誰?怎麼會來救我們?」錢宏站在薛破夜的旁邊,忍不住低聲問道。
薛破夜凝視著場中那種詭異的場面,輕聲道:「今日之前,我以為我知道他是誰,但是今日之後,我又不知道他是誰了。」
錢宏一聽,忍不住伸手撓頭,他實在聽不懂薛破夜這句話是什麼意思。
綠娘子看了薛破夜一眼,倒是明白他的意思,今日之前,薛破夜好歹還知道陳富的名字,也知道他是品香閣的一名總管,但是今日發生這件事後,陳富顯露出一種超乎尋常的奇詭武功,又加上臨死前與包月空的一番表現,這倒反而讓薛破夜陷入了深深的疑惑之中。
陳富靜靜地站在藍暮言的身後,緩緩道:「我剛才讓你離開這裡,但是你卻沒有聽。」
藍暮言此時才感到了一種深入骨髓的恐懼,豆大的汗珠順著臉頰從額頭四周下落,臉上的表情極為僵硬,那握著腐屍筒的手雖然初看起來還很鎮定,但是只要稍微細看,就能發現這一雙手已經滲出了汗水。
「前輩究竟想怎樣?」藍暮言強裝鎮定,色厲內荏地問道。
陳富聲音淡漠:「你使用禁忌的腐屍水,要想置我們於死地,怎麼現在反而回過頭來問我想怎樣?」他忽然掃視了一眾黑衣人,冷冷地道:「如果你們還想活著,回到你們該去的地方。」他的神情忽然帶著一種落寞,但是落寞中卻彷彿有一種淡淡的情意,輕輕地道:「洛陽那是一個好地方!」
這句話雖然很小,但是兩邊靠近的人卻也聽得清楚,更是明白其中的意思,因為青蓮照的總舵,如今正是設在洛陽。
眾黑衣人有不少正拿著腐屍筒對著陳富,甚至有幾人靠的極近,給人的感覺,似乎只要一射出腐屍水,就能夠置陳富於死地。
但是經過方纔那駭人聽聞的一瞬間交手,所有人都知道這只是一個美麗的誘惑,真正動手起來,絕不會成功,所以拿腐屍筒對著陳富,說是想殺陳富,倒不如說是想給自己壯膽。
藍暮言緊咬牙關,半晌之後才道:「前輩是高人,更是武道中的神人,我一個跑腿辦事的若是能死在前輩的手裡,傳了出去,倒也不丟臉。」
陳富淡淡笑道:「你的意思是說我不該殺你?你死在我手裡不丟臉,但是我殺你卻丟臉,你是不是這個意思?」
藍暮言硬著脖子道:「不錯,前輩前輩以強凌弱,便是殺了我,也也是惹人笑話。」
「你聚眾來此,更是動用腐屍水這種陰毒之物來對付杭州分舵的人,這就不是以強凌弱?」陳富平靜如常,聲音沒有一絲波動:「我很多年沒有殺過人,我也不想殺人,但是今日既然動了殺機,那麼該殺的人,我也不會留情。你與冷煙雲司馬靜倫意圖將青蓮照改朝換代,我無話可說,我也管不著,但是你屠戮同門,動用禁忌陰毒之物,按照刑堂的規矩,你是要受死刑的。」
藍暮言身軀終於顫.抖起來,他知道,陳富現在要殺他,就像踩死一隻螞蟻一樣容易,只是他當然不甘心就這樣死了,更不願意死在腐屍水之下。
他知道自己還有最後一絲希望。
多少年來,他偷偷習練的終極必殺技,那個不為人知的「神風尾」,在不為人知的情況下,已經擊殺了不少武者,而那些武者大部分武道修為都在他之上。
雖然陳富這類八道武者屬於武者中的帝王,但是藍暮言還是想試一試,他總覺得,八道武者既然能夠時常創造奇跡,那麼當然也能死在奇跡之下。
他想創造奇跡。
所以他所有的勁氣在片刻間就匯聚到他自認為黃金也比不上的右腿上,而在和陳富應對之間,他已經用一種極為怪異的姿勢甩出了右腿,那只右腿就像蠍子的尾巴,迅速地一擺動,攔腰向陳富掃過去。
很多武道高手都是死在這一腿之下。
「砰!」
一聲足以碎石的巨響響起來,藍暮言的右腿竟然生生踢在了陳富的腰間,陳富就像真的沒有預料到藍暮言還有這樣一種招數,甚至都沒有躲閃,就被踢正了腰眼。
薛破夜等人大吃一驚,要想救援已經來不及,即使來得及,恐怕也會被其他的黑衣人阻擋住。他們也沒有想到,藍暮言竟然有這樣出其不意的一招,更沒有想到,在已被控制的情況下,藍暮言還有膽子對一名八道武者發動攻擊。
綠娘子已經嬌聲驚呼起來,陳富跟著她兩年,對她可說是忠心耿耿,又加上今晚不顧個人安危前來救應,她當然不忍陳富就此葬身此處。
黑衣人中甚至已有人歡呼起來。
只是所有人又在短短一瞬間之後,看到藍暮言的身體竟然奇怪地倒了下去,中了招的陳富卻是安然無恙,靜靜屹立在藍暮言的身後。
藍暮言在地上扭曲掙扎,他甚至已經忘記,在他的懷裡還有腐屍筒,而腐屍筒裡還剩有腐屍水,這些腐屍水一旦碰到他,他會屍骨無存。
他被陳富反彈出來的勁氣震得全身發麻,就連腦袋也迷糊了,所以他在地上掙扎之間,手裡的腐屍筒一個不小心,濺出幾滴腐屍水來。
腐屍水是天下最為陰毒之物,那麼一滴腐屍水便可融化一頭牛,這幾滴腐屍水滴在藍暮言的身上,後果自然可想而知。
「此物可傷人,亦可傷己!」
陳富提醒過他,可是他不在乎,更沒有想過自己會被腐屍水融化的屍骨無存。
那一灘黃水,是一個消逝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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