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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分魏蜀吳!」
這是一個在薛破夜記憶深處很有印象的對子,前世為了這個對子,文壇還引發了一番震動,無數的下聯紛紛迎上,卻始終沒有得到大眾的認可,直到這「萬苦貪嗔癡」的下聯出來,文人們都覺得這個下聯已經算得上是絕對了,恐怕不會有更好的下聯,至此一番文壇波瀾才算平息。
薛破夜料不到這樣一個對子竟然在今日這樣的場合被清逸先生問出來,看來自己的運氣實在不錯,所以「萬苦貪嗔癡」的下聯很快就從他嘴中吐了出來。
清逸先生一怔,他顯然也沒有想到薛破夜並沒有經過太多的思考便對出了下聯,不由輕輕吟道:「萬苦貪嗔癡,萬苦貪嗔癡!」
「好!」那旁邊一名旁觀的先生微一沉吟,忍不住一拍手叫起好來。
薛破夜微笑看著清逸先生,緩緩道:「清逸先生,這一關,你是先生,過於不過,那全憑您的裁決了。若是薛某這下聯還有些意思,還望清逸先生示下。」
清逸先生尋思良久,終於揮手道:「去吧,你過關了!」
薛破夜躬身一禮,鬆了口氣,這清逸先生不問文章出對子,陰差陽錯,倒是讓薛破夜通過了這一關。
薛破夜在鏢師的引領下,走到了過關者聚集在地方,只見方才一兩百名應考者,這一關淘汰下來,卻只有不到三十人過了這一關,進入了第二關的第二道問題。
等到十四隊應考者全部答完問題之後,共是有二十八人過了這一道卡,餘者都被遣散出去。
薛破夜望向小石頭,見小傢伙正站在屋角,抱著胳膊,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倒是不必擔心,於是微笑著點了點頭,小石頭回以一個鬼臉。
「諸位,恭喜大家答出了第一問,請諸位稍作歇息,片刻之後,我們開始第二道問題。」依舊是那名粗壯的鏢頭帶著笑容對眾人道。
一種人等俱都輕鬆了下來,準備著第二道問題。
那些鴻儒們卻是聚在一起,打開了那支鐵盒子,都在咕囔著什麼,直到那清逸先生對鏢頭招了招手,那鏢頭快步過去,清逸先生耳語了兩句,那鏢頭連聲稱是,立刻跑回來,一抱拳道:「諸位,請隨我前去後捨!」
「去後捨?」
「後捨不是什麼都沒有嗎?」
「有,那裡還有一間屋子呢,聽說是書院裡若是有調皮或者觸犯學規之人,都會被逐到後捨,關進屋子裡受罰呢。」
「對對對,有這麼回事,這白黎書院可是嚴格的很啊。」
眾人一片議論,但是見那鏢頭已經開始往側門行去,也都不敢耽擱,跟在了後面,薛破夜自然跟了上去,回頭看了看,只見眾鴻儒也往這邊過來,就連小石頭,也在人群中跟了過來。
後捨就在靜舍後面不遠,通過幽靜的竹林小道,就有一片極為空曠的小場子,那裡沒有其他東西,僅僅有一間竹子建蓋的小竹屋,雖然不大,卻很精緻。
不過熟知書院情況的人都知道,這個地方平時少有人來,而這間屋子雖然看起來精緻,卻是沒有人願意靠近的。
國有國法,家有家規,而這書院,自然也有書院的規矩,一旦觸犯了書院一些比較重要的規矩,那麼犯錯學子便是要關進這間小屋子裡閉門思過的。
所以一來到這個地方,許多人就疑惑的很,不知道這辰隱先生鎖在盒子裡的究竟是怎樣的難題。
薛破夜背負雙手,眉頭微皺,也是有些摸不著頭腦,眼見眾應考者你看著我我看著你,看來大家心裡都是忐忑的很。
「諸位!」清逸先生脫眾而出,走到竹屋旁邊,撫著鬍鬚道:「想必諸位有不少知道,這是白黎書院用來懲罰犯錯學子的屋子,平日是沒有用途的,所以屋子裡空空如也,什麼都沒有。這屋子乃是用來反省過錯,靜絛人心,所以就連窗戶也是沒有開一扇,四面封閉。」他咳嗽一下,頓了頓,見眾人都在仔細聽他說話,滿意地點了點頭,繼續道:「辰隱先生的第二個問題,就是這間空屋了。」
四周眾人更是奇怪,已經有人問道:「請問先生,這辰隱先生的問題與竹屋有何關聯?」
清逸先生掃視了一眼在場二十八名應考者,甚至特意看了看薛破夜,才緩緩道:「其實這問題說起來很簡單,辦起來卻是難得很。」微一沉吟,終於道:「這一問卻是考考眾位才俊的智慧。題目出來後,誰若想到答案,儘管站出來回答,能夠答對者,便可過關。不過有一條規則,先答者的答案,後面回答之人卻是不可再用了,諸位學子可聽清了?」
「聽清了!」眾人回答道。
立時有人問道:「莫非辰隱先生出的題目,竟有很多的答案?」
清逸先生嘿嘿笑道:「說是很多的答案,不如說是很多的法子,就看諸位有沒有智慧想出來。」一咳嗽,終於道:「好,諸位聽候,若是將諸位自己關入屋內,緊閉大門,在不允許身體任何部位觸碰屋內任何東西的情況下,諸位有何方法出來?」
題目一出,下面立刻就是一陣沉寂。
誰都不想將自己的想法說出來與他人共享的,否則被別人搶先說出,自己可就說不出來了。最為重要的是,這個問題實在很棘手,雖然條件看起來很簡單,但是這個條件卻制約了太多的可能性。
「那身上的衣物鞋子能不能觸碰?」
「不能!」清逸先生搖頭道:「鞋子衣物乃是身體之物,也不能碰。」
「先生,你是說,連牙齒也不能碰門閂?」憋了半天,終於又有人問道。
清逸先生點了點頭,帶著一絲笑容,老傢伙竟然開起玩笑:「除非你要說牙齒不是你的,或者嘿嘿,敲下門牙來!」
一陣哄笑響起,不過笑過之後,大家還是拚命思量有什麼法子。
薛破夜凝視著那房子,良久,卻見場中一片寂靜,卻沒有一個人出來答題,看來這個問題對於每個人都是特別棘手的難題。
許久,才有一個人出去答了一個答案,當即便被淘汰,因為那樣的答案讓人挑出了無數的毛病,那傢伙萬般無奈,只得退出了競爭。
薛破夜摸著鼻子,忽覺身後有人扯他衣服,回頭一看,卻不知小石頭什麼時候已經站在了自己的身後。
他眼睛忽然一亮,想到什麼,附耳對小石頭說了兩句悄悄話,小石頭先是一愣,迅即低聲笑道:「師傅,你真是聰明,我知道了。」
薛破夜呵呵一笑,背負雙手,站了出來,對著清逸先生道:「先生,薛某不才,願意一試!」
「哦!」清逸先生因為方才薛破夜的那道下聯,倒是對薛破夜的敵意消去不少,生出一種讚賞之心,笑道:「薛掌櫃,你且說來聽聽。老夫可要醜話說在前頭,這萬一說的不對,被跳出破綻,違背了規則,可是要退出比試的,你可要三思而行。」
薛破夜微笑道:「薛某知道。不過薛某想親自以身答題,進入屋內,然後不以身體任何部位觸碰屋內的任何東西,便可出來。」
四週一陣驚訝。
其實大家心裡也都在忿忿不平,辰隱先生這道題目,實在太過為難人,試問全身上下不沾竹屋任何地方,那如何開門,這大門不開,卻又是如何出來?
這薛掌櫃看起來信心滿滿,難道有什麼神術不成?或者說,這薛掌櫃練就了穿牆而出的本事?可是就算能夠穿牆而出,這身體豈不還是觸碰到了房屋牆壁,那也算是違背了規則。
清逸先生微一沉思,吩咐道:「打開竹門,讓薛掌櫃進去!」
鏢頭立刻上去打開了屋門,薛破夜在眾人的注視下,緩步而行,風度翩翩,終於踏進了竹屋之內。
清逸先生又示意鏢頭關緊了竹門,於是整個屋子四面封閉,沒有一處出口,四周應考者又是好奇又是興奮,都想知道薛破夜會以什麼樣的法子從這封閉的嚴嚴實實沒有半點出口的竹屋之內出來。
薛破夜走進屋內,大門緊閉,屋內一時昏暗無比,若非竹屋牆壁間那小小.縫隙投射進來的光芒,恐怕是漆黑一片,什麼也看不見了。
他先是四周看了看,只見屋內四周果然封閉的嚴嚴實實,就算真的允許動手,一般無力書生恐怕也難以出去,更何況全身上下包括衣服鞋襪都不能觸碰屋子的任何一個地方,這實在是一個難於登天一般的問題。
冬意皚皚,蕭素貞正坐在自己的閨房,望著外面的芭蕉樹,臉上一片焦急。
猛聽到一陣輕盈的腳步聲傳來,蕭素貞嬌軀一震,急忙起身,搶到門邊打開了門,只見含香正如一隻靈巧的小燕子般,飛快地跑來。
屋外還有前幾日堆起的雪人,含香從雪人身邊奔過,見到蕭素貞正站在門前緊張地看著自己,於是放慢了步子,作出一臉的沮喪之色。
「死丫頭,還不快些進來!」蕭素貞瞪了含香一樣,催促道。
含香走到門前,看了蕭素貞一眼,歎了口氣,道:「有沒什麼好消息,你催什麼呢,不過是讓你早些失望而已。」
蕭素貞一驚,將含香拉進屋內,關上門,輕聲道:「你你說什麼?失望?我為什麼要失望?」
含香撅著嘴道:「人家一個女孩子家,大冬天的為你打聽消息,跑來跑去,你也不問我冷不冷,就問這些,哎我的命好苦啊!」
蕭素貞一跺腳,伸手輕輕揪著含香粉嫩的小耳朵,輕聲道:「小丫頭片子,你你拿我取樂嗎?看我不揪下你的耳朵。」
含香急忙求饒道:「好好好,小姐,我錯了,你放了我,你還想不想聽消息了。」
蕭素貞放了手,瞪了她一眼,這才在一旁坐下,低聲問道:「究竟究竟如何了?」話聲中頗有幾分擔憂。
「昨天第一關,薛公子是最後一個記名的。」含香自己在桌上的壺裡倒了杯熱茶,爾後喝了一大口,拍著胸脯,說不出的愜意。
蕭素貞攥緊了小粉拳,問道:「那他那他過了嗎?」
含香嘻嘻笑道:「小姐,那可是二百斤的石獅子,可不是誰都能移的動。有許多人看見那石獅子便嚇跑了,過關的可是不多。」
蕭素貞俏臉緊張,顫聲道:「那那他沒有過關?」
含香見蕭素貞真的很是緊張,也不再逗,笑道:「不過薛公子不是普通人,那二百斤的石獅子卻是移動了,我聽人說,那石獅子在薛公子的手裡,就像羽毛一樣,薛公子輕輕鬆鬆就搬了過去。」
蕭素貞這才鬆了口氣,輕輕拍著自己飽滿的酥.胸,就像受了驚嚇需要撫平一下,不過這心兒的擔憂雖能撫平,這豐滿的酥.胸卻只能越撫越大了。
不過她很快又緊張起來,問道:「那今日呢?今日情況如何?」
含香又喝了一口水,這才道:「今日卻是靠了兩個題目。這第一個題目都是文道之中的問題,,不過薛公子的題目我是打聽到了。」
「薛郎嗯,他才情出眾,文道問題,想是難不住他的。」蕭素貞輕柔地道。
「出的是對子。」含香抓著耳朵想了想,道:「清逸先生給他出了對子,上聯是三分魏蜀吳,大家都說這是極難對的對子,就算有學問,恐怕也是對不上的。」
蕭素貞微一沉吟,笑道:「這是一個巧對,並沒有指明的下聯,只是要參透其中的意思,對出意境統一的下聯而已。」
「小姐想出下聯了嗎?」
蕭素貞想了想,道:「要是我對,我便對九曜日月星,嗯,也算不得很好吧,不過是能對上的。對了,薛薛公子是怎麼對的?」
含香道:「薛公子對的是萬苦貪嗔癡!」
「萬苦貪嗔癡!」蕭素貞輕輕吟了一遍,幽幽地道:「他這下聯的意境,比之我的九曜日月星卻是高了一籌,他他對得很好。」
「是啊,很多人都誇薛公子對得好,就連那些先生也是誇讚有加。」含香有些興奮道:「這一關淘汰了一百多人,只剩下二十多人哩。」
蕭素貞點了點頭,道:「你不是說還有第二個問題嗎?第二問是什麼?」
含香嘻嘻笑道:「這第二個問題,卻是難得很。這一問題,是老爺出的,讓那些學子身入白黎書院後捨之中,緊閉大門,然後讓他們不能以身體任何地方包括衣服鞋襪去觸碰屋子的任何一處,在此條件下,人能夠從屋中出來。」
蕭素貞柳眉緊蹙,想了想,嗔道:「父親這不是難為人嗎?這這怎麼可能?」
含香眨了眨眼睛,問道:「小姐,你冰雪聰明,也沒有法子嗎?」
蕭素貞搖了搖頭,歎道:「那種情況下,我實在沒有法子了,身體不能觸碰房屋,那自然不能以手開啟屋門,這屋門不打開,如何出去呢?我!」她又想了想,終是搖頭道:「我沒有法子的,回頭我得去問問父親,這究竟如何能夠出去。」
含香呵呵笑道:「你沒法子,薛公子卻是有法子的。」
「他他過關了?」蕭素貞驚喜交加,竟然站起身來,那雙美眸滿是驚喜之色。
含香笑道:「小姐,你嘴中不承認喜歡薛公子,可是你心裡何時忘記過他?一聽他過關,就這樣高興,哎!」
「死丫頭,別說廢話,他究竟是怎樣過關的?」蕭素貞又是高興又是好奇,高興於自己心目中的情郎終是過了關卡,好奇於這樣困難的題目,薛破夜是怎樣解開的。
含香歎道:「其實人人都以為這很困難,但是到了薛公子的手裡,卻又是那麼的簡單。他嘻嘻,他只是喊了一聲。」
「喊了一聲?」蕭素貞美眸圓睜,美麗又好看。
含香點頭認真道:「薛公子在空屋中,大門緊閉,大家都在等他,想看看他用什麼法子出來,等了一會兒,就聽到薛公子喊了一聲,他喊小石頭,來給師傅開門,就有一個十幾歲的小孩兒上去打開了門,於是薛公子就走出來了。」
蕭素貞膛目結舌,怔在當地,說不出話來。
薛破夜施施然地從竹屋中走了出來,和小石頭相視一笑,柔聲道:「你的速度倒是很快啊,嘿嘿,晚上回去吃大餐。」
眾人也都是呆若木雞,眼睜睜地看著薛破夜走到清逸先生面前,施了一禮道:「薛某全身上下微動屋子分毫,僥倖出來,不知是否過關?」
清逸先生畢竟是究竟世面的人物,雖是呆了一下,但很快就清醒過來,拍手歎道:「英雄出少年,薛掌櫃,你聰明睿智,這一關,你過得輕而易舉,老夫也是心服口服啊。」
「先生過獎了!」薛破夜謙恭道。
忽然有人叫道:「不對,這薛掌櫃使詐,他是讓別人給他開門的,這這也算?」
「當然算!」清逸先生正色道:「規則裡,沒有說明不許外人開門,而薛掌櫃遵守了遊戲的規則,他叫人開門,那只能證明他能變通,這正是智者所為,至於使詐,嘿嘿,你們只要遵守規則,亦可使詐,可是這使詐,也需要聰明的腦瓜子才行。」
清逸先生這樣一說,眾人啞口,只能看著薛破夜成為過關的第一人。
「諸位還有誰來答題?」清逸先生讚賞地看了薛破夜一眼之後,轉視眾人,撫鬚道:「不過這一招已被薛掌櫃所用,你等也就不能拾人牙慧了。」
一陣躁動在人群中響起,大家只能自歎沒有想到這一方法,如此簡單而有效的法子,卻被薛破夜第一個想出來,如今看來,只能另想蹊蹺法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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