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三卷 京都風雨幾人歸 第二九零章 【我是這裡的老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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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趙天達的兩根狼牙棒,如同雷霆之怒,舞動的勁風滔天,薛破夜只衝上幾步,就感覺到一股強烈的勁風排山倒海般撲面而來,狼牙棒舞出的勁風已經是凌厲無比,甚至可以撕破人的身體。

    薛破夜心中在煞那間就斷定,這趙天達若是單論力量修為,肯定是達到了六道高手的境界,不過其速度似乎很慢,而且敏捷度看在修為大增的薛破夜眼中,似乎慢的很,甚至不能與四道高手相比。

    這當然是一個純力量性的猛將。

    不過兩隻狼牙鐵棒通過趙天達強悍的力量催動,卻是威力驚人,薛破夜甚至已經察覺到正面相對的後果,所以疾衝之間,順勢一扭,已經避開了趙天達的正面。

    趙天達的速度雖然不快,但是他身經百戰,那是一刀一槍拼出來的,經驗實在老道,似乎判斷出薛破夜要閃躲,在一瞬間已經變招,狼牙棒豁然橫掃,追著薛破夜的背脊揮了過去。

    四周的羽林衛都是吃了一驚,大家也都知道趙天達的本事,這一掃若真是打在薛破夜的身上,薛破夜不死也要重傷,那些與趙天達交好的羽林衛都為他擔心,若真是傷了新任副總衛,那後果實在不堪設想。

    眼見狼牙棒就要打在薛破夜的身上,避無可避,卻見薛破夜用一種近似鬼魅般的身法瞬間移開,那幾乎是不可能走出的步伐,卻被他很靈活自然地走了出來,而這輕輕的一個步伐,就讓狼牙棒從身邊劃過,打了個空。

    所有人都發出一聲驚歎,新任副總衛的身法實在是從未見過,真有出神入化的感覺。

    公羊月笑瞇瞇地看著,眼中露出一聲讚賞,而西門雷藏已經叫出好了,只有沈木一緊皺眉頭,目光閃爍,似乎有些意外。

    趙天達大吼一聲,循著薛破夜的身位,狼牙鐵棒一左一右夾擊過去。

    薛破夜雲淡風輕般地飄逸游動在擂台上,根本不和趙天達正面接戰,只是憑借靈活的身形遊蕩在趙天達四周,而趙天達就像一個抓不到獵物的熊瞎子,揮舞著狼牙鐵棒在擂台上怒吼,那凌厲的勁風連台下的羽林衛們都感受在身。

    有不少人心裡暗自嘀咕:「副總衛大人正面只是閃躲而不進攻?難道是害怕趙校尉的狼牙棒?看來這位薛大人的本事實在一般。」

    需知趙天達的本事在羽林營雖然算得上是號人物,但是絕對算不上羽林衛的一流高手,若薛破夜連趙天達都對付不了,那麼自然不是公羊月西門雷藏這些人的對手,還如何立威軍中?

    但是眼見擂台上僵持愈久,眾官兵的心裡也就越來越吃驚。

    看起來趙天達似乎一直攻而薛破夜一直守,但是眾人又都驚覺薛破夜乃是身著數十斤重的鎧甲在擂台上宛若神仙般地瀟灑游動,那樣子就如同羽扇綸巾成竹在胸一般,趙天達雖然猛攻,卻始終沒有碰到薛破夜分毫。

    更驚人的是,薛破夜的步伐詭異無比,明明要被趙天達的狼牙棒擊中,僅僅眨眼間就瀟灑飄逸地躲過,趙天達連衣襟也沒有碰上。

    一攻一守僵持間,趙天達的氣力顯然是用的過猛,速度更是慢了下來,就連狼牙鐵棒的力道也弱了不少,而薛破夜卻依舊遊刃有餘地游弋在趙天達的四周。

    這讓趙天達很懊惱,自己非但一直沒有攻到薛破夜,甚至已經不能停手,因為薛破夜的身形在四周遊弋,只要自己稍有懈怠,露出空隙,薛破夜那詭異的身法必定會突破自己的防衛,一擊而中。

    所有人看著擂台上詭異的場景,都是張口結舌。

    以前在擂台上切磋,那都是直面相對,哪裡有今日這般一守一攻的局面,更奇特的是,這種局面下,看起來反而是攻者弱而守者強。

    「你見過這種身法嗎?」西門雷藏看著擂台,悄聲向公羊月問道。

    公羊月含笑搖頭道:「今日得見,快慰平生。」

    西門雷藏也點頭道:「看來副總衛大人是有意展露的,若不是為了立軍威,咱們恐怕還見不到。」

    公羊月雙手環抱胸前,側頭看了西門雷藏一眼,輕聲道:「你能撐多久?」

    「只此一套步伐,我恐怕就不是薛大人的敵手。」西門雷藏誠實地道:「恐怕只有公羊都尉您的天池行步能與薛大人媲美了。」

    公羊月輕功已是世間少有的高手,而他的輕功名稱,據說就叫天池行步。

    「我的天池行步講的是速度和輕盈。」公羊月緩緩道:「薛大人的步伐,講的是方位變幻,你難道沒有看出來,薛大人的步伐似乎是從八卦演幻出來。」

    「八卦?」

    「不錯,太極生兩儀,兩儀生四象,四象生八卦,而八卦生萬物。」公羊月臉上顯出尊敬之色:「薛大人的步伐變幻無窮無盡,不可揣測,乃是真正的絕頂步伐。」

    「迷魂步?」西門雷藏臉色一驚,失口道。

    公羊月淡淡一笑,低聲道:「那是很多年前的事情,我想他們之間不會有什麼聯繫。嗯,算了,這事不是我輩所能提及,就此打住。」

    正在此時,就聽台上的勁風忽止,四周傳來驚叫,兩名都尉急忙抬頭去看,只見薛破夜正站在趙天達的身後,右手繞過趙天達的肩頭,那把匕首正對在趙天達的咽喉處,而另一隻手背負身後,瀟灑無比。

    「承認!」薛破夜微微一笑,收回匕首。

    趙天達不可思議地瞪著雙眼,良久,才垂頭喪氣地道:「薛大人,你的本事,趙天達服氣了。」

    薛破夜呵呵一笑,跳下擂台,將匕首交還給羽林衛。

    眾人這時對薛破夜都生出一種敬服之心,薛破夜不動聲色間,飄然自若,耗盡趙天達的氣力,乘其露出破綻,立刻一擊而中,乾淨利落,毫不拖泥帶水,已盡顯大將之風。

    若是薛破夜憑借正面相鬥擊敗趙天達,眾人還只是覺得他的功夫有兩下子,但是這樣不顯山不漏水地輕巧取勝,卻是讓眾人敬服不已。

    薛破夜接過羊角銀盔,戴在頭上,嘿嘿一笑,平靜地道:「諸位,咱們是不是該進大帳了?」

    新任副總衛上任,那必定是要進營點兵的,當下西門雷藏便上前引著薛破夜前往大將行轅。

    趙天達垂頭喪氣地從擂台下來,放下狼牙鐵棒,卻是對薛破夜的身影望去,滿是佩服之色,而沈木一這時從他身邊走過,瞪了他一眼,冷冷地道:「廢物!」氣呼呼地跟著薛破夜一行人而去。

    趙天達怔了怔,半晌才歎了口氣,跟在了後面。

    薛破夜在眾將官的協同下,一路巡視著向大將行轅行去,路經兵器庫,卻見幾十輛大車正停在兵器庫前,搬運著東西。

    西門雷藏見薛破夜疑惑之色,忙道:「大人,這是朝廷發下的冬甲,今日入庫。」

    薛破夜點了點頭,繼續前行,一路上禁衛森嚴,殺氣騰騰,果然不愧是大楚第一精銳之軍,精氣神十足。

    大將行轅寬闊雄偉,如同蒙古包一樣的巨大厚實牛皮帳篷就在前面,四周俱是精銳的羽林衛守護,森嚴無比。

    薛破夜行到近處,眾羽林衛屈膝行禮:「屬下參見副總衛大人!」

    薛破夜揮揮手,示意眾人起來,這才經過羽林衛掀起的大帳門,走進了大將行轅。

    這便是羽林營之一的風火營總部,最高的行政辦公地點。

    薛破夜一進營帳,就聞到了一股爐火的味道,溫熱的很,原來營帳中已經生起了暖爐,大帳內卻也簡單得很,一尊巨大的楠木大案擺在正中,上面擺有筆墨紙硯和軍令牌,左側是一張很簡陋的小床,上面的被褥乾淨而整潔,幾張小椅子擺在旁邊,甚至有一張小桌子,上面放著水果盤和盛滿美酒的酒罈。在大案右側,卻是兵器架,上面擺放著刀槍劍戟,冰冷雪亮。

    薛破夜背負雙手,眾人的鎧甲也是嗆噹直響,還真有幾分沙場秋點兵的模樣。

    大案正中,有一張寬大的豹皮大椅,薛破夜快不行過去,毫不客氣地在豹皮大椅上坐下,一掃案前眾將,除了三大都尉和趙天達外,還有兩個面生的傢伙,薛破夜知道那也應該是校尉的人物。

    果然,西門雷藏介紹道:「稟大人,這位是古河古校尉,這位是蘇天寶蘇校尉,另有三名品護校尉被調出行營,兩位在宮中護衛,還有一名護衛御史欽差去了西河。」

    薛破夜從令牌盒裡取出一支令牌,似乎是放在手中賞玩,懶洋洋地道:「這陣子是誰在代管風火營?」

    下面先是一陣冷清,片刻之後,才見沈木一淡淡地道:「丁副總衛去後,一直是卑職在代管風火營。」

    「丁副總衛?」薛破夜冷笑道:「沈都尉,你該知道,丁逸行刺乾王爺之孫劉錦,證據確鑿,被潘副哦,對了,聽說潘副都統如今也是秀林營的副總衛,當日逆寇丁逸已被潘副總衛領人誅殺,這已是不爭的事實,以後這丁副總衛切莫再提了。」

    案下眾人神色都很怪異,沈木一鐵青著臉,沒有說話。

    薛破夜眼睛盯著令牌上鮮紅的「令」字看著,淡淡地問道:「沈都尉,你是不是對本將有什麼不滿和意見?」

    沈木一神色一驚,唯一沉默,搖頭道:「卑職不敢!」

    「砰!」

    猛見薛破夜重重一拍桌子,喝道:「來人!」

    外面立時奔進兩名全副武裝的羽林衛,躬身道:「屬下在!」

    薛破夜盯著沈木一,冷笑道:「把沈木一給我綁了!」手一擲,那根令牌頓時扔在了案前。

    他號令一出,所有人都是震驚無比,不敢置信地看著薛破夜。

    丁逸在時,沈木一是他心腹,深得丁逸的信任,所以沈木一在風火營的權勢極大,丁逸外出,那都是沈木一暫代副總衛一職,在風火營可說是威風的緊,誰也想不到薛破夜在新官上任的第一天,卻要拿沈木一祭旗。

    兩名羽林衛對視一眼,害怕是自己聽錯了,呆在當地,並沒有動手。

    沈木一臉色煞白,望著薛破夜,連她自己也是不敢置信。

    薛破夜見眾人不動,從懷裡掏出羽林營副總衛的兵符,丟在大案上,冷聲道:「我的將令沒有聽到嗎?將沈木一給我綁了。」

    兩名羽林衛這才反應過來,一咬牙,上前一左一右,便要押下沈木一。

    沈木一一把掙脫,指著薛破夜道:「薛大人,卑職無罪,你為何綁我?」

    薛破夜緩緩坐下,冷笑道:「本將今日赴任,你卻私下慫恿趙天達與我為難,暗地裡與我難堪,而且表裡不一,虛偽的很,本將容不下你。」

    「你你公報私仇,你!」沈木一指著薛破夜,氣的全身發顫。

    薛破夜淡淡地道:「我不管你們說我是公報私仇也好,也不管你們說我是以上欺下,本將就明白地和你們說,我要帶兵,首重團結,上下齊心,若有人和我背道而馳,在我的面前玩陰謀,本將是斷不容許的。有意見或者不滿,可以當面和本將坦白,若是當面一套背後一套,本將勢必要查究。」

    公羊月帶著淡淡的微笑,閉嘴不語,西門雷藏皺起眉頭,上前道:「薛大人,這!」

    薛破夜伸手止住,淡淡地道:「也許你們心中在說,本將今日這是在立威,不錯,實話告訴你們,本將就是要立威,不管手段對不對,本將就這麼幹了。」眼睛一寒,喝道:「還不拿下。」

    兩名羽林衛只得上前拿住沈木一,沈木一欲要反抗,但明白軍中規矩,一旦自己動手,說不定便會血濺大帳,只得束手就擒,卻兀自大叫道:「薛大人,你憑什麼抓我?沈某戰功赫赫,難道你想抓就抓?」

    薛破夜靠在豹皮大椅上,眼睛直視凝視著大案上的兵符,淡淡地道:「你想知道我憑什麼抓你?很簡單,我就告訴你。」伏在案上,那一雙鋒利的眼睛盯在沈木一的面孔上,一字一句地道:「因為現在我是風火營的老大,這裡我說了算。」

    沈木一被薛破夜那冷酷無比的眼神所震懾,咬著牙,恨到了骨子裡,心中知道,今天自己恐怕真的要栽在這個年輕英俊的副總衛手裡。

    趙天達終於叫道:「薛大人,你你不公!」

    「我不公?」薛破夜轉視趙天達:「我如何不公?」

    「你你說我找你打架是沈都尉指使的,這這不是真的,是我自願的。」趙天達結結巴巴地道,臉上泛紅,似乎很不善於撒謊。

    薛破夜呵呵一笑,道:「趙都尉,你講義氣,本將很欣賞,不過這些事兒本官閉著眼睛也能看出來,所以你也不需辯駁了。」

    「趙都尉?」趙天達一怔,急忙道:「卑職是校尉,薛大人叫錯了。」

    薛破夜搖了搖頭,道:「沒錯,從現在開始,你被提拔為都尉,沈木一罷免都尉之職,還是去做一名無牽無掛的羽林衛士吧。」

    這話一出,營帳裡又是一陣震驚和騷動。

    沈木一終於罵道:「姓薛的,你敢,老子的官位,豈是你說罷免就罷免的。」

    「老子也告訴你,我喜歡有個性的屬下,喜歡鐵骨錚錚的漢子,卻不喜歡玩弄權術的小人在我的手下幹事。」薛破夜冷笑道:「你敢對著本將稱老子,看來果然是沒教養的東西,來人,退下去軍棍四十,給老子重重地打,死了人,我去向總衛和聖上請罪!」

    薛破夜這幾下子雷厲風行,果斷狠辣,立時震住了眾人。

    當下羽林衛就推著沈木一出了營帳,領棍子去了。

    薛破夜舒了口氣,掃視眾人一樣,笑著溫言道:「讓諸位受驚了,不過本將始終覺得,一群戰馬中間出現一頭惡狼,一群忠義之士中間出現一個小人,甚至說一袋大米中間出現一粒沙子,這總是讓人很不舒服的事情,還是早些處理的好,免留後患。」

    眾將齊聲道:「大人說的是!」

    「趙都尉。」薛破夜對這趙天達笑道:「你服不服本將?」

    趙天達想了想,終於道:「你的武功我服,打架我打不過你,我佩服你。不過!」一咬牙,道:「不過你統兵的本事卑職沒有見過,並不服。」

    薛破夜哈哈大笑道:「好,這話說得痛快。說老實話,本將雖然對統兵很有信心,但畢竟不是老手,日後還是要仰仗諸位指點,薛石頭和大夥兒說一句心裡話,既然在一起幹事,我就講諸位當兄弟看,不是兄弟的,我薛石頭不與他為伍。」

    眾將不由都鬆了口氣,露出笑意,知道新官的這一把火算是過去了。

    雖說處置了沈木一,但是這沈木一在風火營向來是仗著丁逸的威勢橫行霸道,驕縱奢橫,今日被薛破夜處理掉,雖然眾人都很是突兀,但心中卻都有些歡喜。

    西門雷藏上前一步,恭敬道:「大人!」

    薛破夜伸手止住,笑道:「諸位,薛某一聽大人二字,身上就發怵,如果諸位看得起,日後便在私下叫我恩,叫我老大吧,哈哈!」

    老大?

    眾人一愣,這可有些匪氣了,副總衛大人還真是孩子氣。

    不過既然這樣說了,大家都齊聲稱是。

    「大老大,雖說您是風火營副總衛,但是都尉一職也是非同小可,這樣的軍職變動,定是要請示總衛大人,而且而且還要上書聖上,否則只怕會有人以此為借口來為難大人。」西門雷藏緩緩道:「還望大人明鑒。」

    薛破夜知道西門雷藏只是好意提醒,顯然是開始接受了自己,含笑點頭道:「西門都尉提醒的是。」微一沉吟,道:「這樣吧,折子咱們照樣呈上去,總衛大人那邊我去說,至於這邊,從這一刻起,沈木一就只能是一名普通的羽林衛,不再進入將官團隊。」

    眾人一起稱是。

    就在此時,營門外忽然響起嘈雜聲,西門雷藏忙道:「屬下出去看看。」轉身出了營門。

    公羊月此時才呈上幾本厚厚的冊子,恭敬道:「薛大老大,這是風火營官兵名冊,還有軍庫的物資,請老大過目。」

    薛破夜仔細翻看,卻發現名冊寫的很是清楚,風火營共有官兵二千三百二十人,名冊上清晰註明了每人的名字年紀籍貫和官位,後面還有功勳欄,大功畫星,小攻畫月,詳詳細細,一目瞭然。

    薛破夜只看了幾頁,就見西門雷藏皺著眉頭走進了營帳,看樣子非常的不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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