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一卷 暖風熏得遊人醉 第一五九章 【寒刃與鐵頭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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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虛想了想,抓了抓後腦勺,笑道:「其實屬下也不十分清楚,只是見了兩面,看他使過這種手法而已。軍師事務繁忙,咱們都不會輕易打擾的。」

    薛破夜「哦」了一聲,不過心知自己當上了這個舵主,遲早能見到神奇的軍師,也不再問,摸著鼻子皮笑肉不笑地道:「明虛啊,今天你幹的不錯,舵主我很欣慰啊。」

    明虛這才合十道:「只要舵主滿意,屬下願意效勞。」

    薛破夜嘿嘿笑道:「你本事這樣大,我怎能不滿意呢。」伸手摘下了明虛的帽子,再次露出光禿禿的腦袋來,嘖嘖稱讚道:「真是好腦袋,鐵頭功,不錯不錯。」

    明虛有些尷尬,見到薛破夜怪異的笑容,心中有些發虛,不由自主退後一步,連聲道:「不不敢舵主!」

    薛破夜和顏悅色地道:「你怕什麼啊?我又不會吃了你。」陰笑道:「我只是想給你講一個故事而已。」

    明虛警覺地道:「舵舵主想講什麼故事?」

    薛破夜悠然道:「這故事只怕你也聽過,是說曾經有一個商人,他先是賣自己的長矛,號稱是天下最利的兵器,能刺穿任何東西,又賣一塊盾牌,聲言堅固無比,任何東西都刺不穿,後來便有人提議讓他的長矛去刺他的盾牌,看看結果如何。」嘿嘿笑著,看著明虛道:「明虛啊,你聰明得很,不如猜猜有什麼後果?」

    這故事明虛自然聽過,不知道舵主為什麼忽然說起這樣的故事,忐忑不安地道:「屬下屬下不知道。」

    「哦」薛破夜似乎有些遺憾,道:「我看你聰明得很,以為你能知道,實在有些遺憾。其實我也不知道後果究竟如何,一直想探起奧秘,今天真是上天助我,終於有機會得出個結果了。」

    明虛看著薛破夜不懷好意的笑臉,那股不安之心更盛,但依舊恭敬道:「那可恭喜舵主了,不知不知舵主是怎樣知道結果的。」

    薛破夜上前一步,看著那光禿禿的腦袋,嘿嘿笑道:「你既然練過鐵頭功,舵主我對你的本事深信不疑,這鐵頭功只怕連那最堅固的盾牌也比不了。」

    明虛似乎預感到什麼,忙道:「舵舵主,屬下學藝不精,差差得很舵主我!」

    薛破夜已經打斷道:「別囉囉嗦嗦的,我說你的腦袋比盾牌硬就比盾牌硬。」

    看見舵主似乎又要發怒,明虛只得硬著脖子到:「舵主說說的是。」

    薛破夜嘿嘿一笑,猛地掏出寒刃,拔出了刀刃,吹著刀鋒道:「這是從扶桑過來的村正小刀,用寒冰所制,鋒利無比,和那最鋒利的長矛可有一比。」

    明虛立刻明白了意思,聲音發虛:「舵主舵主是想想用小刀刺刺我的頭?」

    薛破夜哈哈大笑道:「我說你聰明,果然不錯,一點就通,不愧是我青蓮照的棟樑之才。」猛地一沉臉,淡淡地道:「既然知道,還不將你的腦袋伸過來。」

    明虛今天雖然是出於需要,讓薛破夜窩囊了一天,薛破夜早就決定,總要找回一點場子的。

    明虛沉默了片刻,僅僅片刻,上前一步,伸出脖子,將光禿禿的腦袋放在了薛破夜面前,雙手合十,平靜地道:「舵主,屬下的腦袋必定是抵不過這寒冰利刃的,只望屬下下手痛快些,屬下今日讓舵主受了委屈,該當有此懲罰,望舵主與蕭施主一生平安,阿彌陀佛,即生亦死,死亦再生,輪迴道場。」開始唸經,提前為自己超度。

    薛破夜哭笑不得,這明虛面相雖憨厚,可是主意卻多,這話聽起來似乎是甘心領罪,但其中意思明顯是說薛破夜心胸狹窄,為了小小的委屈而要誅殺部下,其中甚至提醒,我明虛是為了蕭素貞才委屈你,是為了完成舵主你交待的任務才會如此,你要殺我,就是是非不分,恩將仇報。

    薛破夜極其肯定,明虛雖然表現的慷慨受死,但是心裡只怕將自己已經罵了個體無完膚。

    伸出寒刃,刀面在光禿禿的腦袋上抹了抹,薛破夜自語道:「這一刀子下去,是腦袋扎出個大孔,還是堅如硬石呢?這是個問題。」忍住笑道:「明虛啊,你準備好沒有。」

    明虛慢慢道:「屬下是這樣想的,舵主既然要懲罰屬下,那麼屬下準沒準備好已經不重要,舵主儘管動手就是。」話聲中隱隱透著一絲悲憤。

    薛破夜刀面輕輕敲著明虛的腦袋,悠然道:「你小子似乎有些不服氣啊,你家舵主是個仁慈的人,你要是害怕倒也可以說出來,我會好好考慮的。」

    話聲剛落,明虛立刻道:「舵主,我害怕!」

    薛破夜一愣,實在想不到明虛答應的這麼痛快。本以為明虛還挺著脖子說:「舵主,來吧,屬下不怕。」誰知道他卻毫不猶豫地聲言害怕,這倒大出薛破夜的意料。

    這真是一個滑頭的和尚。

    薛破夜歎了口氣,這和尚花花腸子多,不輸於自己,只怕自己這樣的恐嚇早就被他看穿,收起寒刃,陰著臉道:「肚子餓了,回家。」

    明虛抬起頭,想不到舵主這樣輕鬆就放過了自己,急忙背著木箱跟在了後面。

    兩人又饒了幾個彎子,確定無人注意,這才回到了攬月軒旁邊的樹林中,明虛當即便給薛破夜卸妝,還其本來面目。

    這卸妝比化妝還要耗費時間,等到清理完畢,早已過了飯口,薛破夜換上了衣裳,又恢復了灑脫倜儻的模樣。

    明虛的裝束以被外人看過,自然也要換裝,他在箱子裡三摸兩摸,竟然也取出一套衣裳,換上之後,又將一定新的布帽戴在了頭上,乍一看去,寬袍青衫,雖然面上有些呆癡的樣子,卻也頗有英氣,那頂夫子帽一戴上,整個人卻像一個中年才子,成熟而優雅。

    薛破夜搖頭道:「你就不該當和尚,當個夫子剛剛好。」

    明虛也不辯解,嘿嘿一笑,他將木箱子收好,道:「舵主,屬下是這麼想的,我們這箱子已經被很多人看見,再拿出去被人看見便不好了。屬下準備晚上再背回去,不知舵主所見如何?」

    薛破夜點頭道:「有道理。」

    當下將木箱子留在樹林裡,薛破夜帶著明虛回了酒樓,來到三樓,薛破夜皺眉道:「你既然是出家人,葷菜是不能吃的,我讓他們給你做幾道素菜。」

    明虛合十悠然道:「酒肉穿腸過,佛祖在心頭!」

    薛破夜一愣,道:「你這話什麼意思?」

    明虛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屬下的意思是,屬下其實可以吃葷菜的,特別喜歡吃雞肉,雖然酒肉穿腸,但屬下的心裡卻一直有佛。」

    薛破夜張口結舌,目瞪口呆,我日,這這還是和尚嗎?

    等到月竹送上菜餚,在雅間的桌上七八個碗碟,裡面盛了魚肉蔬菜,明虛立刻動手,毫不猶豫地挑揀魚肉大快朵頤,此時此地,任誰也看不出他是一個佛家弟子。

    薛破夜忍不住道:「你很久沒吃肉了?」

    明虛往嘴中塞了一塊紅燒肉,含糊不清地道:「呃很久味道好啊。」

    薛破夜歎了口氣,佛門不幸啊。

    等到明虛酒足飯飽時,一抬頭,只見薛破夜只是提著一雙款子,眼也不眨地看著自己,有些不好意思地用衣袖擦了擦油膩膩的嘴,臉上鐘乳露出一絲幸福之色,壓低聲音道:「真是好啊,我已經很久沒有吃到這樣好的菜餚了。」似乎意猶未盡,看著幾碟只剩下骨頭油水的殘菜,沉浸其間。

    薛破夜臉上露出憐惜之色,放下筷子,歎道:「可憐的孩子,要不再來一點。」

    明虛眼睛一亮,但是立刻搖頭道:「不了,佛祖有言,戒暴食,唔下次吧。」

    薛破夜冷笑道:「你這時候倒想起戒律了,真是難得。」當下以剩下的蔬菜就飯,吃了兩碗,放下碗筷道:「既然你知道如何破解五根之氣被制之法,那你從明日,不,從今天開始就準備研究吧,萬一無人順通素貞的五根之氣,那你就要上了。」

    明虛忙道:「屬下遵命。」

    薛破夜靠在椅子上,感覺說不出的舒服愜意,看著明虛嘴角還散發著油亮的光澤,哭笑不得,這樣一個和尚卻是勝堂的副堂主,實在教人不敢相信,不過相對於靈隱寺僧侶的身份,青蓮照部眾更貼合他。

    薛破夜眼珠子轉了轉,忽然笑道:「別說我不照顧你,我給你想了一個法子,不單隨時能夠聽候我的差遣,還能夠為會裡的財政添磚加瓦,你願不願意做。」

    明虛立刻道:「只要能為會裡做事,屬下但憑吩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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