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山 第一卷 暖風熏得遊人醉 第一五七章 【奇詭用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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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破夜二人一出門,柳拓立刻迎了過來,就連蕭莫庭也靠近了一些。

    柳拓似乎也有些吃驚,想不到明虛只片刻功夫就出來,但依然微笑著道:「辛苦兩位了,卻不知普陀前輩是否看出了師妹所患何疾?」

    薛破夜見不得柳拓這副假模假樣,撇過頭去,卻見到蕭莫庭也是死死盯著明虛,神色陰霾,老臉抽搐,那平日看起來睿智的眼中竟然流露出一絲驚恐。

    薛破夜疑雲大起,蕭莫庭擔心倒也罷了,卻是害怕什麼?難道害怕明虛也無法診斷?

    明虛不經意地看了蕭莫庭一樣,才道:「其實蕭小姐並不是大病。」說到這裡,薛破夜就見蕭莫庭閉上眼睛,臉色瞬間發白,身軀發顫,就似一陣風就要將他吹倒的樣子。

    柳拓聽了這前半句,眼睛立刻亮了起來,卻聽明虛緩緩地接著道:「蕭小姐患的是極為罕見的血病。」

    柳拓本來發亮的眼睛冷淡下去,問道:「什麼是血病?」

    明虛慢騰騰地道:「所謂血病,就是體內之血已經枯敗,不可生血,失一血則少一分,按照我的估計。」搖了搖頭,平靜地道:「蕭小姐多則一年,少則十個月。」

    這話誰都明白,這「多則一年,少則十個月」是指蕭素貞的壽命。

    這當然是個不幸的消息,甚至於薛破夜聽到這個消息,都有種頭暈眼花的感覺,至少,他的心已經沉了下去。

    這樣一個才貌出眾的好姑娘,果真只剩下了一年的壽命?

    薛破夜腦中立刻劃過「紅顏薄命」四個字,心裡一陣發酸。

    他看了看柳拓,柳拓的臉也沉了下去,不是悲傷,是一種陰沉,陰沉的可怕。

    薛破夜眼角餘光去看蕭莫庭,卻見蕭莫庭已經睜開眼睛,本來陰霾的臉色已經平靜下來,在那雙眼睛裡,竟然隱隱有一絲驚喜之色。

    薛破夜真是吃驚不小,按照常理,聽到這個消息,薛破夜本以為蕭莫庭就算不癱軟在地,至少也悲痛欲絕,卻料不到他竟然帶有驚喜之色,這實在是大出意料。

    聽聞自己的女兒性命不久,卻為何有此喜色?

    薛破夜實在是想不通,他的腦子飛速地運轉起來,卻找不到合理的解釋。

    柳拓沉默半晌,終於冷笑道:「入府不少大夫,無一人敢說師妹命不久矣,普陀前輩連時日都已確定,果真是醫術高超,柳拓佩服。」他笑的陰冷,似乎對這個結果極為氣憤,是氣憤,不是悲傷。

    明虛淡然道:「即知其疾,自當明言,不敢隱瞞。」

    柳拓背負雙手,問道:「既然知道病症,普陀前輩可有妙手醫治?」

    「此為絕症,我醫術不精,無能為力。」明虛平靜地道,雙手依然攏在袖筒中,招呼道:「琉璃子,我們走。」

    柳拓凝視著明虛,笑道:「普陀前輩要走嗎?」

    明虛鎮定道:「無力救治,自當離去。」

    柳拓轉過身,恭敬地道:「老師,您看!」

    蕭莫庭眼中的喜色早已消失,一副疲倦之色,揮手道:「去吧。鶴風,連這位南疆普舵手都無法醫治素貞的頑疾,此後再不可讓一人入府打擾。」在石椅上坐下,有氣無力地揮手道:「去吧去吧!」

    明虛再不多語,逕直除了院門,薛破夜背著木箱跟在後面。

    柳拓緩步走出門,望著二人遠去的背影,嘴角泛起一絲冷笑,一揮手,一道身影立刻跟在了二人身後,詭異無比

    出了蕭府,四周立刻湧上人群,紛紛叫嚷:「蕭才女如今病情如何?」

    薛破夜二人一語不發,擠過人群,快步而行,看著他二人來去匆匆,一名大夫歎道:「高人便是高人,與眾不同。」

    一離開人群,明虛低聲道:「舵主請不要說話,跟著我走。」

    薛破夜聽他聲音嚴肅,知道事有蹊蹺,緊跟其後。

    路上暖風吹拂,路邊的樹木鮮花雖然清香撲鼻,但是二人卻無心體會,腳步快極,只往城內的熱鬧繁華處行去。

    明虛先是領著薛破夜進了一家茶館,還沒坐定,立刻從茶館後門離開,在胡同裡三轉兩轉,又進了一家藥鋪,買了幾貼藥,爾後又是從後門出去,沿著一條狹窄的胡同前行,轉了幾個彎,不知不覺中已經遠離了繁華區。

    「看來已經甩掉他了。」明虛自言自語,放慢了速度。

    薛破夜也早知有人在後跟蹤,這一番雲裡霧裡的折騰,恐怕早就那人甩掉,罵道:「柳拓那個王八蛋,竟然敢派人跟蹤我們。」

    明虛緩緩道:「他只是懷疑我們的身份,如果真的確定我就是普舵手,那麼對蕭施主的診斷自然不差了,若是不是,恐怕他會再想法子尋找名醫查看蕭施主的病情。」

    薛破夜冷笑道:「師傅老人家倒是明白得很啊。」

    明虛急忙過來,躬身道:「舵主千萬別生氣,屬下是這樣想的,既然要完成任務,自然要盡力做好,那些枝節就不要太計較,屬下一心是為舵主著想,所做也是防止他們看出破綻,舵舵主不要怪怪罪!」

    他此時卻無之前的平靜之色,有些忐忑不安地看著薛破夜。

    薛破夜不得不承認,就辦事能力來說,明虛絕對是精銳中的精銳。

    薛破夜摸著鼻子微笑道:「你做得很好,我怎麼能夠怪你呢。」明虛聽薛破夜這樣一說,惶恐之色才平靜下來,看來自己的新人舵主倒是一個大度的人,忙道:「舵主心胸寬闊,實在佛門之氣。」

    薛破夜微笑道:「我聽說佛門弟子頂上有香疤,來來來,取下你的帽子,讓我看看究竟是什麼樣子.」

    明虛一怔,不知道舵主為何突然有此雅興,但是舵主既然吩咐了,不敢怠慢,瞧見左右無人,摘下了布帽,露出光頭頭的腦袋來。

    薛破夜靠近過來,嘖嘖讚道:「好腦袋,好腦袋。」猛地伸手,一個電炮砸了過去,明虛正要閃躲,薛破夜已經低聲吼道:「別動。」明虛就不敢動,任由薛破夜的電炮重重地砸在了自己光禿禿的腦袋上。

    「咚」的一聲,聲音清脆,明虛被砸了腦袋,反而一副平靜之色。

    薛破夜只覺得自己的電炮落下後,就如同砸在一個鋼鐵上,指根劇痛,急忙收手用嘴吹了吹手指,裡面的骨頭都隱隱發疼。

    「舵主,你你沒事吧?」明虛苦著臉道。

    「我靠!」薛破夜火冒三丈:「你的腦袋是鐵做的?」

    明虛急忙解釋道:「舵主誤會了,屬下的腦袋是血肉所成,和你的一樣。不過屬下自幼習練了鐵頭功,如今如今已有小成,那些平常的大刀鐵棒也砍打不破,所以所以屬下見舵主打來,本想閃過,怕傷了舵主,可是舵主卻讓屬下別別動,阿彌陀佛,舵主舵主切莫見怪!」

    「什麼?」薛破夜又驚又奇:「你有鐵頭功?」

    明虛見舵主發怒,惶恐地點了點頭:「屬下屬下學藝不精,傷了舵主,我我有罪過。舵主宅心仁厚,沒有用內力,否則屬下屬下即使練了鐵頭功,那那也傷不了舵主。」

    看著他一副憨厚的樣子,薛破夜不知道這傢伙是真的內疚,還是在出口諷刺,或者明虛根本不知道自己不會內功。

    這個和尚,真他媽的怪!

    「你怎麼不早說?」薛破夜想不到自己竟然吃了這個傢伙的虧,很是不滿。

    明虛茫然道:「我我以為舵主知道屬下會鐵頭功。」

    薛破夜哭笑不得,眼前這個看起來憨厚的和尚,會化裝術,會醫術,會鐵頭功,怪不得能夠成為勝堂副堂主,本事果然不小。

    此時無心多做糾纏,薛破夜直接問道:「我問你,你說蕭小姐患了血病,而且只有一年的活頭,這是真是假?」

    在蕭素貞的房裡診病時,分明見到明虛露出一絲微笑,似乎已經看出病因,可是出來卻說蕭素貞已經患上了血病,這前後頗有些怪異,薛破夜一直擔憂此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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