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破夜已無心再看,懷著對這位二奶奶無比的憎恨,離開驚慌失措的飄香院,薛破夜有些失魂落魄的走在道路上,一種機械式的行走。
若不是一聲「兄台」驚醒他的思緒,他只怕還會呆呆走下去。
循聲看去,只見旁邊有一片草叢,藉著月光看去,只見一個蓬頭亂髮的腦袋從草叢裡探出來,正向自己招手。
薛破夜嚇了一跳,難道火氣低,見鬼了不成?
左右看看,已經走出了清河坊,前面有一片小樹林,小路兩邊是茂盛的草叢。
薛破夜握緊拳頭,仔細看了看那人,露出一張還算英俊的臉龐,薛破夜眼睛一轉,這才確定,正是從飄香院狼狽而逃的二少爺。
回頭看了看身後遠處燈火通明的清河坊,這二少爺為了躲避方夫人,竟然一口氣跑到這裡躲藏起來,看來對那位方夫人已經是懼怕到骨子裡了。
想到那鳳霞就是因為這二少爺而落得受盡侮辱而死,薛破夜氣不打一處來,脫口罵道:「原來是你這鱉孫!」
二少爺一怔,迅即有些怒道:「兀那小子,胡言亂語什麼?」他雖然懼怕方夫人,但在外面卻是盧家二少爺的身份,向來習慣外人的逢迎拍馬,哪裡被人如此罵過。
薛破夜心裡有火,也不理會,轉身就走,那二少爺急了,喊道:「兄台,兄台,且慢!」
薛破夜停下步子,沒好氣地道:「有何指教?」
二少爺忙道:「我是盧家二少爺,你可聽過?」
這不說還好,一說自己是「盧家二少爺」,薛破夜氣不打一處來,心中暗罵:「這個懦夫,老子可要教訓一番!」快步走到二少爺面前,抓住他蓬亂的頭髮,抬起手正反打了十幾個大嘴巴子,將二少爺打成豬臉,恨恨道:「你是哪個王八犢子?盧家二少爺英明神武玉樹臨風英俊瀟灑,哪裡是你這個鱉孫樣。我對盧家二少爺的敬仰猶如滔滔江水連綿不絕,豈能容你冒充他,敗他名聲。」又是十幾個嘴巴子打下去,二少爺的嘴裡已經往外冒血,哭道:「別打了,我牙掉了,我真是二少爺……別打了…….!」
薛破夜又是好氣又是好笑,這二少爺可是懦夫到家了,故意喝道:「你還敢冒充,老子打不死你!」作勢又要下手,那二少爺抱拳求道:「好漢饒命,好漢饒命,我是冒充的,你別……別打了!」一顆牙齒從嘴裡吐出來,帶著血絲,說話開始漏風。
薛破夜一把將他推進草叢裡,喝道:「你是什麼人?敢冒充我的偶像盧家二公子?快說,若不老實,我將你送到盧府,讓二公子親自審問。」
二公子見到這高大英俊的人物竟然是自己的粉絲,有些激動,想不到出現這樣大的誤會,竟然被一名粉絲打成這樣,而且這粉絲的目的竟然是維護自己的名聲,痛在身上,心裡卻有些歡喜,忙道:「好漢,勞您……勞您先給我弄件衣服穿,我實在冷的慌。」
薛破夜見他環抱雙臂,身上瑟瑟發抖,也顧不得嘴上直向外冒血,可憐兮兮的樣子,那痛恨之心減了一些,搖頭道:「給你找衣服?深更半夜,讓我上哪裡去找。不行不行,我可得回去了,告訴你,以後可不許再冒充二公子,否則我見一回打一會。」
二公子有苦說不出,悲聲道:「好漢,別走別走,你給我找衣服,我給你銀子!」
薛破夜上下打量二公子一番,冷笑道:「你這鱉孫,敢欺騙我嗎?你全身上下哪裡有銀子?」
二公子帶著哭腔道:「我有我有,只是沒帶在身上而已。」
薛破夜眼睛一翻,過來踢了一腳,罵道:「既然沒帶銀子,怎麼給我銀子?侮辱我嗎?」
二公子縮在草叢裡,可憐兮兮地道:「不妨事,不妨事,我給你立字據。」
「立字據?」薛破夜不屑地道:「我又不認識你,哪裡去找你要銀子。」
二公子畏畏縮縮地道:「好漢,我說了,你別打我,千萬別打,我……哎,我真是盧家的二公子。」
薛破夜先是舉起拳頭,迅即故作疑惑地道:「你,你真是玉樹臨風英俊瀟灑的二公子?」
二公子連連點頭:「我是我是,真的是!」
薛破夜正兒八經地過來,問道:「既然是二公子,為何成了這幅樣子?莫非在騙我?」
「不敢不敢!」二公子又冷又累,臉色蒼白:「個中事情一言難盡,都是那瘋婆娘……!」擺手道:「不說也罷,不說也罷!」
薛破夜心頭發笑,又問:「二奶奶正在清河坊派人四處搜查二少爺的下落,說是找到要五馬分屍,看情形只怕是真的。二少爺莫非是躲避二奶奶才來到這裡?」
那二少爺聽聞方夫人還在找尋自己,小臉嚇的煞白,面如死灰,額頭竟然冒出汗來:「她……她還在找?真不想放過我?」咬牙切齒:「這個惡婆娘,如不是看在她兩個哥哥份上,我早就宰了她。」
薛破夜故作驚態:「你果真是二少爺?」
二少爺歎了口氣,點點頭。
薛破夜做出道歉姿態:「對不起,對不起,二少爺,小的剛才失禮了,切莫放在心上。只是笑得對二少爺敬仰無比,怕是有人冒充,所以下手重了些,二少爺千萬別怪罪。」
二少爺見薛破夜尊敬起來,這才恢復少爺的氣焰,站起身,咳嗽兩下,「我理會的了,本少爺不會怪罪。快些給我找套衣服過來。」
薛破夜沉吟片刻,思苻一番,終於點頭道:「你等著!」心中計較已定,這次碰到一塊大肥肉,無論如何也要痛宰一番。
折返回去,衣鋪已經歇業,找到一間尚未歇業的布莊,花了一兩銀子扯了兩匹布,然後賣了紙筆收好,這才返回來。
二少爺捲縮在草叢裡,竟然睡著。
薛破夜將他叫醒,二少爺迷迷糊糊醒來,看到薛破夜手裡拿著布匹,有些奇怪道:「你拿布來作甚?衣服呢?」
薛破夜含笑道:「二少爺,衣鋪已經關門了,這幾匹布可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的,你要是願意穿就留下,否則我這就拿回去退掉。」作勢又要回去。
二少爺急忙叫道:「別走別走!」一跺腳,無奈道:「有布匹遮身,總好過光著身子。」伸手道:「快些拿來。」
薛破夜嘿嘿一笑,反而後退兩步,悠然道:「別急,你說你是二少爺,我還真不怎麼相信,這布匹可是我花了銀子買來的,豈能說兩句話就給了你。」
二少爺急道:「我就是二少爺,快些把布匹拿來,我冷的緊。」
薛破夜陰陰一笑,抖了抖手中的布匹,道:「沒問題,先拿銀子來。」
二少爺尷尬地攤開手,「好兄弟,你看我身上,現在實在沒有銀子,你且把衣服給我,我給你寫欠據就是。」
薛破夜就等他這話,拿出筆墨紙硯,奸詐笑道:「來來來,先立欠據!」
這二少爺此時冷的全身直起雞皮疙瘩,忍耐不住,少爺脾氣上來,有些不耐煩地道:「快快快,準備筆墨!」
薛破夜將紙筆擺好,放在地上,呵呵笑道:「請!」
二少爺光著身子扒在地上,撅著個腚,提筆便寫,忽然抬頭道:「我給你十兩銀子!」就要寫下去,薛破夜冷聲道:「什麼?十兩銀子?」
二少爺一愣,皺眉道:「你要多少?十五兩?二十兩?」
「四…….!」薛破夜拉長音。
「四十兩?」二少爺有些吃驚,一兩銀子的布匹要收四十兩,這小子真夠黑的,二少爺尚未答應,薛破夜已經陰陰一笑,一字一句道:「四百兩!」
二少爺硬生生跳了起來,驚道:「四百兩?你……你勒索!」
薛破夜翻著白眼道:「你敢罵我勒索?你究竟是不是二少爺我還不知道呢,若不是二少爺,你就算立下一萬兩銀子的欠據也是白搭,我還是找不到你,只是留下一張欠據聊以自慰。若你真是二少爺,盧家富甲一方,四百兩銀子連九牛一毛都算不上,不可能拿不出來。我這並不是為了錢,乃是為了證明你是不是二少爺。你既然拿不出來,定然不是二少爺了,看我怎生將你這個冒充二少爺的傢伙打成豬頭!」按照張虎所教的劈空拳,一拳打過去,正擊在二少爺的胸口,二少爺慘叫一聲,滾進草叢。
薛破夜又驚又喜,姥姥的,這劈空拳的威力竟然這般厲害,自己還是略窺皮毛而已啊,真是想不到啊想不到!
二少爺在草叢裡滾了幾滾,悲叫連連,忘記自己的處境,骨子裡的少爺脾性上來,罵道:「你……你個放肆的奴才,敢打我,你……你不想活了……!」
薛破夜也不理會,自言自語道:「二奶奶四處找尋二少爺,也不知道找沒找到,似乎正向這裡過來。」
這話真是奏效,二少爺從草叢裡爬起來,往清河坊方向望去,見路上寂靜得很,並無人來,這才鬆了口氣,眼珠子轉了轉,終於道:「好好好,我就給你立下字據,不就四百兩嗎?只是少爺一天的酒錢。」俯下身子,撅著腚,立下了四百兩欠據。
薛破夜拿起欠據細細看了看,嘿嘿一笑,「不管你是不是二少爺,我都要謝謝你!」收起欠據,將布匹扔在二少爺身上,諷刺道:「遮起你那身人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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