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遠—手高舉著包著衣物的密封袋,一手抓著粗麻繩,赤身裸體從岩石縫隙鑽了過來。任遠「嘩啦」從水中站起身,就看到藍鳳凰一雙火辣辣的眼睛迎了過來,似乎要把剛才的損失找回去。任遠心道,藍鳳凰有時候角有些孩子氣。任遠跳到乾燥的岩石上,旁若無人的擦乾身體,然後堂爾皇之、慢條斯理的把自己衣服逐一穿回到身上。
頭燈照射下,藍鳳凰意識到自己有些失態,神色很快恢復正常。
任遠穿戴整齊了,江尚以及最後的黑熊扛著繩子也都過來了。
江尚從水中竄起的身子通紅,阿虎忙拿出那小酒瓶讓江尚抿了一口。
江尚艱難的擦乾身子然後穿上衣服,抱著肩膀起抖來。
藍鳳凰走到江尚跟前,雙手在江尚身上一通拍,很快,江尚臉色紅潤起來,寒意竟眨眼驅走了七七八八。江尚又忍不住呼喝了幾句,伸胳膊蹬腿了一通。藍鳳凰見江尚氣色好轉,問道:「江先生,如何?可以走了吧?」
江尚點了點頭。
一行人繼續出。
頭燈出的光柱搖曳,洞中的景致比那岩石外的更顯恢弘壯麗,巨大的鍾惠石猶如瀑布一般角掛著,看到這些形成歷百萬年的東西讓人心頭有格外的沉甸甸之感。
溪水漸闊,而且上下翻騰,顯出落差來,水聲也跟著咆哮起來。
岩石外的涓涓細流,看來水絕大數走地底成為暗河。
前進的路頓時不好走起來,一會上行一會下行,遙度慢了下來。
走了約兩個小時,眾人來到一猶如點將台的平台,藍鳳凰吩咐:今夜到此為止,原地休息。
很快,帳篷搭好,墊子以及睡袋都鋪好。
阿虎四周巡視了一番,回來向藍鳳凰回答一切正常,水中有一些盲魚,岩石壁上偶爾有幾隻蜘株及其它昆蟲,頭頂有些蝙蝠,數量不多,並無危險級動物。
藍鳳凰點了點頭,說沒事,讓諸位早一些休息。
任遠被安排和阿虎一個帳篷,而江尚則和黑熊一個帳篷,湯姆一個人一個帳篷,藍鳳凰自然也是一個人一個帳篷。這樣的安排,顯然暗含監視之意。
時值凌晨,洞穴之外也是一片烏黑小洞穴內更是漆黑,彷彿是兩層巨大而厚實的黑被壓到人的身上。正常人於這樣的環境,多少有些喘息不過來,這是山體地形自然造成的強大壓迫感。
帳篷四周亮起了燈,光線柔和,顯然是洞穴專用的燈,這是為了避免人眼睛長期在黑暗中造成不可逆轉的損傷。
藍鳳凰與湯姆小聲的交流一下,之後對黑熊吩咐了幾句。任遠表現的對這些漠不關心,他也沒有馬上到帳篷內睡覺,而是一個人踱到前面。
任遠到前面溜躂就是給身後這些人一個信號:他不會溜走或者做其他不軌的行為。
自從接受藍鳳凰的邀請,到一路潛行到這雙龍洞任遠就一直是沉默寡言之形象,任遠是這樣扮演的,藍鳳凰也是這樣認為的。
任遠獨自坐在一平滑的巨石上,下方卻是一彎又一彎鈣化池,猶如梯田一般,若是攝影家到這裡燈光一打,必然又能拍出美麗無比的照片來。自然界奇觀無數,任遠很清楚,像這些鈣化池可能一百年都長不到一厘米高,因此,這樣的自然景致本身就是歷史長河的一種凝聚。
兩千年前的巴國寶藏,與之具有百萬年歷史的溶洞相比,實在不值一提,就時間而言,當年巴國人進得此洞的場景與現在其實並無太大不同。
「蘇先生,為什麼喜歡離群索居?」藍鳳凰的聲音在任遠身後響起。
任遠頭也沒回,說道:「看這裡的鈣化池,每一個都有上千年的歷史。」
任遠的語調有些感歎世事滄桑,藍鳳凰卻沒有順著他這個調調彈下去,說道:「蘇先生的目力倒是極好!」
任遠自然聽出藍鳳凰言語中挖苦之意,嘿嘿一笑,道:「冒犯姑娘仙體,還請不要責怪。」
藍鳳凰心頭大惱,這蘇先生當面承認反讓她不知道如何說話。任遠的聲音又響起:「姑娘身材之好,平生僅見!」
藍鳳凰頓時感覺自己被噎住了,楞了一秒,銀鈴一般的笑聲傳了出來。笑聲止住,就像指揮家忽然空中一抓打了個休止符一般,藍鳳凰語調有些冷:「蘇先生倒是奇怪的人,性子看似詼諧隨性,但是這一路,卻是沉默寡言。」
任遠晃了晃頭,道:「我這個人,沒什麼好奇心,不該我知道的我不想知道。」
「哦,我覺得是人總有一些好奇心,因為我們都不知道,明天會生什麼。」
任遠轉頭看了看藍鳳凰,在藍鳳凰看來小小的眼睛中竟然閃爍著星辰一般的光芒,就聽他語調緩沉:「我只是一個風水師,自當竭誠為主顧服務,如此而已。」
藍鳳凰點了點頭,道:「話是如此,但是雙龍洞之奧秘,恐不是一二人之力能夠揭破,到時候還要借先生的腦袋一用。」
任遠笑了笑:「無妨,只不過記住借了要還就是。」
「蘇先生,看來是個很有經歷的人啊!」藍鳳凰歎道。
任遠心道,這是在變相摸自己底。
「江湖人而已,自然有一些經歷。」
「不知可否說上一二?」藍鳳凰頓了頓,又馬上說道:「可能我唐突了。」
任遠道:「並非我不願說,而是仔細想想,過往人生渾渾噩噩,實在沒什麼可說。」
藍鳳凰:「先生不願說自然不會強求,我只是比先生多那麼一點好奇心而已。先生,不入帳休息嗎?」
任遠道:「我還是在這裡比較安全。」
藍鳳凰笑了笑,道:「先生不如到我帳篷裡休息?」
任遠道:「藍小姐說笑了,我習慣一個人呆著。」
藍鳳凰點點頭,道:「那好,我們再搭一個帳篷就是。」說著,藍鳳凰站起身來,「那就不打擾先生幽思了。」藍鳳凰走了幾步又轉過身,問道:「我還是有些好奇,不知先生從我的面相看出什麼來?我,」說到這,藍鳳凰語氣有些興奮,「我還是很想知道哩。」
「我只能說,姑娘十八歲之前與十八歲之後的人生截然不同!」
任遠此句一出,藍鳳凰雙肩一震,目現不可思議之色,欲舉蓮步重到任遠身邊細問,卻終究放棄,悠悠說道:「先生誠是高人!」
七卷巴國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