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虎雙目通紅,卻繞過任遠死盯著蘇晨與陳可欣兩個。
蘇晨與陳可欣兩個心頭不可遏止的湧起無邊的恐怖,就覺得世界整個一下被烏雲籠罩,身心一下失去了主張,神色現出茫然之色。就在這時,任遠忽的上前一步,站在蘇晨、陳可欣兩個前面,二女頓覺壓力一輕,世界重歸清明。
白虎目暴寒光,冷聲道:「我只想吃了她們兩個!」
任遠上前一步,笑道:「吃了她們的魂魄,然後再把她們像樹一樣栽種起來?」
「那是九芝仙草,不是樹。」白虎糾正道。
這一剎那,任遠覺得這頭白虎很有幾分可愛,又走前了一步,道:「所以你要吃了她們,湊滿三十六株仙草?」
白虎目現驚異之色,道:「你這個修道之人倒是有些眼光。」
任遠笑了笑:「我不僅僅是有些眼光,我還看出,這些仙草,好像有再生魂魄功效。」
白虎輕「咦」了一句,臉上露出喜悅之色,但旋即沮喪,道:「但好像實驗還未成功。」
站在任遠身後的蘇晨與陳可欣兩個聽到白虎有關「實驗」的話,差點暈倒,敢情這人形的冬蟲夏草是他的實驗田啊,這也太過駭人聽聞了吧。
任遠又走前了幾步,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白虎山神大人應該患有內疾,一直得不到根治,因此才想出這樣一個辦法,即使沒能再生出魂魄,你每天到那裡去聞一聞這些仙草味道都是好的。」
白虎頭偏了偏,道:「你果然不是一般人,不過,你說這些沒用,我還是要吃了你兩個同伴。」
「那就沒得說了!」
在蘇晨看來,任遠這個樣子活像是個談判專家,在和具有偏執狂的恐怖小孩談判。
「那我就只能先把你吃了!」說著,白虎臉色一變,立刻咆哮起來。
蘇晨見白虎變臉果然猶如小孩一般,不禁嘟囔了一句。
「可惡的人類!」白虎忽然抬頭惡狠狠的盯著蘇晨,「你不是處子之身,你騙我!」話音竟帶著委屈與受騙之意。
蘇晨看了看陳可欣,見她有些忍著笑,蘇晨不禁也覺得委屈,擁有人身,不過區區百年,貪一點男女歡愛有錯嗎?
惡風四面八方刮起,瞬間飛沙走石,天地瞬間失了顏色。
蘇晨與陳可欣兩個急退。
「白老虎,要打架是吧,我陪你!」任遠朗聲道,說著身子電射,竟直奔神山之顛而去。
白虎望了望蘇晨與陳可欣,掉頭追去,口裡說道:「我還會怕你!」
就在一眨眼之間,陳可欣視線當中就失去了任遠與白虎的身影。
陳可欣看了蘇晨一眼,蘇晨已經竄了出去。陳可欣心頭一急,也跟了過去。
但這一回蘇晨卻沒有跟過去,而是選擇站在一個視線開闊處往山頂眺望,蘇晨很清楚,任遠與白虎打架自己伸不上手。
此刻,神山之顛烏雲密佈,狂風大作,一副天崩地裂的景象,卻是看不見白虎還有任先生。陳可欣心中正有些焦急,忽然「轟」的一聲,天空炸出一個巨雷,閃電猶如巨人的手在天地直接劈開,陳可欣接著就看到她為之震驚的一幕:
一條龍忽的騰空而起,帶起金光一片!
陳可欣櫻桃小口微張,覺得自己身心再一次石化了,很快,天地之間充斥著虎嘯龍吟,神山靜謐世界徹底被打破,山林間的鳥獸一個個奔跑,爭相遠離戰鬥中心。
龍,天,竟然是龍,哪冒出來的?!陳可欣潔白的額頭開始沁出細細的汗粒。就在陳可欣緊張萬分的時候,蘇晨湊了過來,對陳可欣小聲道:「別緊張,那條張牙舞爪的龍,就是任遠!」
「任先生?!」陳可欣驚呼道。
「任先生的本事大著了。」
「那、那他是龍變的?」陳可欣腦袋已經徹底亂了。
「不是,只是他學會怎麼變龍而已。他知道這白虎厲害,人身再厲害也無法抵擋,於是就變身了,對啦,就是變身!」說到後面,蘇晨的語氣輕鬆且帶有司空見慣的意味。
「變身?!」陳可欣就覺得自己要暈了,這都哪跟哪,任先生身邊見過一些怪異事也就罷了,現在連任先生也親自化身為龍,這、這,難道那些神話傳說都是真的?
「差不多這個意思,我的理解就是任先生的龍形練到極點時就能夠化身為龍,與這兇惡的白虎鬥上一鬥!」
蘇晨說的沒錯,這條龍不是任遠又是哪個。
這是任遠一次化身成龍,在全面受激之下變身成功。
這頭白虎年紀比來自翡翠島的小黃還要大上一千年,任遠說他有內疾,其實是他看出白虎在修行過程曾遭遇過一次嚴重的走火入魔,在這樣的影響下,白虎才會每六十年時間控制不了身心深處的暴戾要求山民獻祭處子。
以蛇形與白虎鬥,都是「地對地」,任遠佔不上半點便宜,自然是化身為龍來場「空對地」的打鬥。
任遠一次變身為龍,那一剎那,自感到身體千鱗萬甲成的痛楚,變身成功了,鱗甲處也已是鮮血淋淋。
任遠的修行本就是經無數次的生死轉換,這些常人難以忍受的痛楚對任遠卻都是不值一提,或者說,關於肉身上的任何痛楚都已無法動搖任遠的心性。
任遠化身成功,自然感覺肉身的強大,仰頭興奮的長吟一聲,爪子一探,兇猛無比的龍爪手使出來。可惜,任遠的爪子只有三趾,等級和小黃是一樣。
很快,蘇晨與陳可欣都無法看到白虎與金龍,就只能看到神山之顛風起雲湧,只看得出戰鬥中心好像移到空中,因為空中可見雲團迅被激盪,隱約能看見纏鬥。
嘩啦啦,一道一道猶如蟒蛇一般的閃電從高空閃過,開始包囊那一戰鬥中心,蘇晨心頭興奮,知道任遠的拿手絕技神霄天雷又開演了,很快,蘇晨站不住了,陳可欣也站不住了,兩個人立剁手拉著手下了山脊。然而,她們依然還是站不住,空氣中傳導那猛烈的撞擊,伴隨著龍虎驚天的呼吼聲,一道道猛烈的衝擊波猶如十二級的颱風一般在蘇晨、陳可欣四周刮起。
蘇晨見李九爺匍匐在地,一副驚怯莫名的樣子。蘇晨知道這個時候無法解釋,拉起李九爺,衝他大聲喊:「李九爺,我們趕緊下山去!」
李九爺木然點點頭,隨蘇晨與陳可欣一同下山。
三人走了沒多久,卻是尋著一洞穴,立刻鑽了進去。三人就在洞穴口上,並沒有深入。
狂雨終於如注一般傾瀉下來,彷彿是天上的銀河傾瀉了一般。蘇晨看了看陳可欣,見她已是一副魂魄不定的狀態,大喊了一聲,才把陳可欣喚回神來,道:「怎麼樣,嚇到了吧?」
陳可欣看了看蘇晨,誇張的拍著胸脯道:「是嚇到了!」
蘇晨嘻嘻一笑,道:「我是習慣了。」
陳可欣看了看李九爺,見李九爺更是神情迷茫、驚怖,連忙說道:「李九爺,你沒事吧?」
大聲喊了好幾句,李九爺才聽到,抬起頭,喃喃道:「我沒事!」
蘇晨道:「李九爺,您別害怕,任先生是人,只不過他通曉一些精深的道法,也可以說他就是陸地神仙。」
李九爺喃喃道:「沒想到,沒想到,原來任先生年紀輕輕有這等本事。」
蘇晨還想說什麼,忽然想到任遠這等本事實在通過無數次生離死別換來的,心道,這樣的本事自己倒是寧肯不要。
蘇晨不說話,陳可欣自然也不說話,腦海裡依然清晰閃現出那雲團中驚鴻閃現的龍身以及那一道道扭曲而猙獰的閃電,這樣的場景是何等的驚人,把個陳可欣已知、已識世界猶如眼前這大雨一般沖刷得徹底殘破不全。陳可欣幾乎想既痛苦又幸福的呻吟出聲來。蘇晨忽然「咦」了一句道:「好像他們沒打了!」
陳可欣傾耳聽了聽,果然雷雨聲小了許多,這個無名洞穴前方才是從上而下的一道水瀑,現在卻是細細滴滴成了一個水簾。
蘇晨、陳可欣、李九爺三人又等了十來分鐘,蘇晨等不及,見雨基本上停了,叫道:「我們出去看看!」
三個人出了洞穴,重新往山上走。
這一路,景致自然又變化了。只見處處都是一片被摧殘過後的狼籍,但總算還好,並沒有看到有大樹被連根拔起的慘像。李九爺忽然出「啊」的一聲,身子急奔了起來。
蘇晨立刻也跟了上去,陳可欣雖然沒蘇晨跑得快,但向來堅持鍛煉身體,度其實比常人要快上許多,因此也並不顯得有多落後。
蘇晨生怕李九爺出什麼事,但是度提到極致卻是追不上,顯然李九爺已是拚命了。
很快,蘇晨就看到李九爺身子一閃,翻過那道山脊,直奔那山坳而去。蘇晨心道,原來李九爺是惦記山坳的那些人形樹。蘇晨心裡忽隱隱一疼,不覺放慢了腳步。
蘇晨站在山脊上,看到山坳那些樹一棵棵完好無損,放下心來。此刻,天空蔚藍如洗,純淨的藍色讓人覺得不可思議,山路上多沖刷過的痕跡,樹葉草尖卻都呈現出雨後獨有的晶瑩透亮,讓這個世界變得更加明麗動人。
這時,陳可欣趕到,正要問,蘇晨連忙「噓」了一聲。
陳可欣望了過去,恰見李九爺站在那一棵書旁邊,頭挨著樹上,雙肩在劇烈顫抖,無聲的哭泣讓人揪心。
一時間,陳可欣與蘇晨都能感受到那巨大的痛苦。忽然,蘇晨與陳可欣幾乎同時看到那樹嫩嫩的枝葉彎了下來,似乎隨風吹拂一般輕輕撫著老人的蒼頭白。
此時此景,對蘇晨與陳可欣太過震撼,一時間,二人無言,眸子更是濕潤一片。
良久,陳可欣輕輕碰了一下蘇晨。
蘇晨轉過頭,一眼看到從山上下來了兩個人,一個自然是任遠,而另一個卻是一個白衣女孩,臉上帶著三分稚嫩、三分淘氣、三分邪氣,一雙眸子卻是清亮清涼。蘇晨立刻跳了起來,不管不顧的朝任遠奔了過去。
七卷巴國迷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