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任遠打開門,兩個警察出現。還是昨天那兩個,但是沒有昨天的笑模樣,一臉嚴肅,撲面就是了一句:你涉嫌一樁巨額遺產欺詐案,請你和我們回去協助調查!
任遠心說道,動作可真是迅速啊!
要去的地方,就是所謂的局子,這一招,對付普通老百姓向來很管用,但對任遠就差了些味道。
任遠歎了一口氣,知道該來的擋不住,沒說什麼,任警察帶自己上車。
警車很快呼嘯一聲,衝出了喧囂的工地大門。
半小時不到,任遠到了地方。
任遠進公安局大廳,眼見來往都是辦事的人,很是熱鬧,有些像個集市。任遠知道,他很快就看不到這熱鬧。他會被一路帶進去,然後看不到任何人。對方的目的自然只有一個,那就是讓自己承認不是任遠。想到這,任遠在大廳站住,說道:「我要給我的律師打個電話。」
高個警察冷聲道:「不好意思,今天局裡面電話線路檢修,打不成。」
任遠笑了笑,道:「那能否借警官手機一用?」
見任遠這個時候還能笑得出來,矮個的警察有些奇怪,心想,今天的突擊審查恐怕不是那麼容易,嘴裡卻答道:「我們執行公務,身上是不帶手機的。」
理由牽強,但也能說得通,任遠於是不再說什麼,再做其他請求對方都會想辦法搪塞的,反正就是要把自己帶進去那偵訊室內。
很快,外頭的喧鬧遠去,任遠頓覺到了另一個世界,不錯,有些修羅的煞氣,但是卻差了許多。
任遠在被推進一小黑屋的時候,門隨即就關上了。
即便再黑,任遠目也能視物。
這是名副其實的小黑屋。牆面上都是黑漆塗上,門關得嚴實,沒一絲光線洩露出來,只有一個聲響在頭頂上,是一個「老朽」的通氣扇在不規律地轉動。
任遠心下明白,這是要把自己關上一段時間,一個小時,或者兩個小時,而身在小黑屋裡的人自然度時如年。再開時,人基本崩潰,於是什麼都招認,倒也不失為嚴刑逼供外的好辦法。不過,這樣的場景,對於密宗的黑關,卻是再恰當不過的。就在這樣全黑的小屋,然後一盤坐,老子不坐出個名堂來就是不出來,就是這種氣魄。
外物皆不見,漸漸只能見心,倒也是一個辦法。
任遠盤腿一坐,全身骨節鬆軟打開,天門倏地張開,陽神出。
陽神自是沒有白晝與黑夜的限制,想什麼出就什麼出。任遠一下跳到公安局的上空,目力一掃,自然感應這場所的威嚴與殺氣。這公安局所在地歷史悠久,任遠一看之下,就知道有七八十年的歷史。這麼長段時間積蓄的殺氣與威勢著實是有些迫人,對任遠也有些作用。任遠睜眼「看」去,遠遠的有一些冤屈的幽魂在陰影中,卻不敢靠近。任遠心道,雖是新時代,像自己這般受冤屈的人倒也還是有些。
任遠本來可以手指畫符,寄信蘇晨的,但是身在小黑屋中,受到這煞氣的限制,終感不太舒服,跳出陽神想看看這四周情況。任遠手指一動,一道寄信金符立刻破空而出。做完這些,任遠倏地一下又回到身體。
蘇晨正在辦公室剛剛和陳天大哥談完事。
早在三年前,陳天大哥就從部隊裡出來幫蘇晨做事了。
對於這一點,蘇晨覺得很驕傲,也很有面子,因為他老爸過去不怎麼待見他這個寶貝女兒做律師。後來了,他的幾個得力手下,出了各種各樣的狀況,要從部隊了出來。
這些大哥,一個個都是殺人機器,與現代的時代、社會嚴重脫鉤。蘇晨老爸就找到蘇晨,要她幫忙解決一下。蘇晨就想了個辦法,讓這些退伍軍人組成一個偵探性質的公司。現在規模還不大,陳天大哥他們基本就掛靠在律師事務所,一些危險的不好取證的工作就由他們去做,而律師事務所從所得的佣金裡面拿出一定比例來給陳天大哥。這三年來,可以說是合作愉快。其實,說合作是客氣,說這支小分隊是蘇晨的私家部隊也差不多。
蘇晨對陳天大哥吩咐了幾件事,其中一件就是趕赴任遠的老家,找到可以證明任遠的證據,至於上海的人證物證,蘇晨準備與任遠一起去做,譬如震旦大學任遠原來的同事,這些都可以證明。當然,這還不是最直接的證據,還有任遠在華山醫院病錄,這都很重要。
蘇晨對打贏官司很有信心,方雅最多是能把這個官司拖上半年甚至一年,通過這個過程讓任遠不勝其煩。
陳天大哥出去忙去了,蘇晨鬆了一口氣,突然間就一抬頭,就覺得辦公室內的空氣驀然產生了波紋,緊接著一行大字出現。
蘇晨心頭一驚,看清楚之後,才知道這是她那個所謂神仙姐夫弄得玄虛。
蘇晨吃驚不小,任遠這些日的表現,幾乎顛覆了蘇晨以往的所有見識。
蘇晨心性堅毅,當下按捺下這些驚訝,因為任遠已被抓到局子裡去了。蘇晨心想,方雅動作還真是快啊。
蘇晨定了定心神,飛快地撥打了幾個電話,很快,蘇晨知道任遠落在那局子裡有著「黑白無常」之稱的那兩位殺神手中。在那兩位手裡,可討不了好。蘇晨立刻吩咐助理,讓她迅速去調這黑白無常兩個刑訊逼供的不良記錄。蘇晨讓助理找好後,馬上去那公安局與自己會合,而自己則先去。吩咐完,蘇晨立刻下樓驅車趕往公安局。可是,車剛剛開動,就堵在路上,這可太不巧了,不過沒辦法,這個時間堵車也是常事,氣得蘇晨直摁喇叭。
打開車窗,風一吹,蘇晨轉念一想,任遠昨天晚上的表現,還有今天露的這手憑空傳信,心裡道,我這個姐夫還真不是人!估計沒什麼問題。現在去了,沒什麼效果,就是他在被那些傢伙煩不勝煩的時候,自己再出現,然後出手解救他,這情他可得承下來了。想到這,蘇晨不急反笑,索性探出美人頭,四處張望那一張張焦急的臉。而那些焦急的臉,看到蘇晨的時候,心裡大多期盼自己繼續焦急下去。
這個時候,任遠那邊已一個小時過去。他已換了房間。這個房間卻是另一種風格,周圍牆體雪亮,然後前後左右有四盞探照燈,而任遠自然處在最光亮的中央。
又一個小時過去,門推開,前面的燈熄滅,圈內赫赫有名的黑白無常笑著進來,適才他們兩個都和天放集團的方二少通了電話。方強在電話裡頭強調,務求他們倆兄弟一定要把任遠拿下。
哥倆在外面一核計,覺得這事懸。試問一個人突然獲得上十億的遺產,你再讓他吐出來,他非得跟你拼老命不可,即便是再普通的人,這個時候也會爆發出不同尋常的意志力。這樣一核計,任遠經過這黑暗與光明的折磨後,再不行的話,就直接上終級手段,所謂夜長夢多。
「知道我們為什麼帶你到這嗎?」高個說道。
任遠搖了搖頭,道:「不知道。」
矮個冷笑道:「沒有把握,我們是不會請你到這的,很多人到這裡,一開始都以為能僥倖過關,到後來,不都是招認了嗎,白白浪費一個從輕處理的機會。」
任遠笑了笑,道:「我真沒什麼好說的。」
「啪!」高個猛的拍桌子,道:「你這個事,可不是小事!」
任遠輕笑了一聲,不作聲。
矮個氣道:「你笑什麼?」
「你們想讓我說什麼?承認我是詐騙?」
「你不是嗎?」兩位目光灼灼道。
「欲加之罪,何患無詞?」任遠說道:「等我的律師到了再說。」
「任遠,你不要這麼囂張!」這回是矮個怒拍了桌子。
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出去商量了一會,立刻進來,把任遠拖出又拉進另外一個房間。
任遠也不掙扎,任他們動用武力。這個時候,任遠的手被銬住,兩個人讓任遠躺在上面。任遠很聽話,但轉眼間的雙手以及雙腳都被銬住,甚至連頸部也卡在裡面動彈不了。
「你們想做什麼?」任遠說道,語氣中顯示出一絲內心的慌張。
高個獰笑道:「今天這個事,兄弟想不了也得了。」接著,低聲在任遠耳邊道:「只要你認了你不是任遠,你頂多進去呆一陣子,出來照樣有人會給你一億。這錢比起你現在的來說,是少些,但是,這不是有命花嗎?若是不按照這個來,恐怕你今天就別想走出這個房間。」
見任遠不作聲,高個繼續說道:「你也別想著出去後說什麼被刑訊逼供,我們保證你身體沒一處傷痕,法官是不會聽信你的一面之詞。」
「費什麼話,直接上手段!」矮個在旁邊說道。
高個的嘿嘿一笑,道:「若是不同意,那就先嘗嘗我們這裡風味獨特的這一道菜。其實也沒什麼,就上往你鼻子嘴巴上蓋一層濕毛巾,你會覺得沒什麼,但是兩層呢?三層呢?我們會一直蓋下去,直到你承認了你不是任遠為止。怎麼樣?」
任遠於是不作聲了。
矮個在旁說道:「看來這個傢伙是不見棺材不掉淚。」
饒是任遠是個仙人,這個時候也多少來了脾氣,心裡一計較,琢磨著怎麼個對付方法,就在這時,一條濕毛巾就已經蓋上來,完全把任遠的鼻子與嘴巴給蓋上了。這個樣子,任遠當然還能呼吸,接著就是兩條,三條,層層加上來。這兩個變態的越發笑得蕩,嘴裡說道:「哥們,忍不住就支一聲,咱們兄弟馬上就停手。」
任遠心中一動,不再作聲,任他們兩個動手。
兩個人對視一眼,自然一個接一個加濕毛巾上去,這活他們顯然是經常幹過,到了某一層他們就開始速度放慢,顯得很有經驗。每放一條毛巾上去,就看任遠的反應,但是,讓這兩個人吃驚的是,從一開始到現在,任遠再沒任何反應。兩個人不信這個邪,一狠心,依然加毛巾上去,但是這個時候,手就有些微微顫抖起來。
兩個人都不作聲,彼此都能聽到對方的心跳,房間裡光線也不是很亮,突然就覺得脊背後忽然就一陣一陣冒涼氣,四周的空氣似乎冰冷起來。
高個的手終於停頓了,說道:「好了吧。」
「繼續加。」矮個顯然更狠,嘴裡說道:「受不了,他就會掙扎,可是,他、他都沒有掙扎的。」
高個還是有些不放心,道:「我看有些古怪啊,這個任遠,怎麼一動不動了,從一開始就、就這樣。」
矮個呼道:「任遠,任遠……」
任遠心中自是氣惱這兩個傳說中的草菅人命者,思量著怎麼懲治這兩個小子,想了想乾脆就以不變應萬變。果然,兩個人在蓋了許多毛巾上去之後,見任遠始終沒有反應,心中害怕起來。任遠全身上下十萬毛孔都可以呼吸,當然可以不需口鼻呼吸,因此這一極損的招對任遠卻是一點不靈。
這兩位喚他,任遠當然聽到,卻就是不作聲,一時間房間氣氛詭異至極。
高個聲音更加有些顫抖,道:「方二少說這傢伙十多年前就應該死的,不會是真有鬼吧。」
「有什麼鬼啊?」矮個聲音這時候也顫抖著,口中雖說不信,這會子心裡多少有些疑懼。
任遠心想差不多,倒也不用自己出手懲罰這兩傢伙。這兩位一旦開始疑神疑鬼,其本體內那股殺氣也就減弱大半,這個時候,那些曾經落在他們手上有冤屈的幽魂們,從前受其殺氣所迫,現在不同,自然敢上門折騰了,這也是因果循環,不過是借自己手加快償還的速度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