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正想開口,鄧滄瀾沉吟了一下,忽道:「丁將軍過謙了,將軍此議,滄瀾以為天衣無縫,定無失利之虞。WEnXUeMi。CoM只是南安北門外是坡地,滄瀾以為,北門請楚將軍主攻更為適宜。」
丁亨利提出的是四面齊攻。兵力已佔了絕對優勢,四面齊攻,絕對一鼓而下。南安的東門是水門,自非鄧滄瀾主攻不可,而丁亨利將我派到了西門,正好是兩頭。北門外有一片丘陵,西門外卻是平地,地軍團的鐵甲車在平地上威力更大,但鄧滄瀾讓我主攻北門,那是防備共和軍突起二心,將東西隔斷,各個擊破的主意吧。我攻打北門,就可以和東門的鄧滄瀾犄角呼應,就算共和軍突然對動進攻,也討不了便宜。這一點我也想到了,鄧滄瀾卻搶先提了出來。
他一說出口,丁亨利便道:「如此甚好,便照鄧將軍所有勞楚將軍主攻北門。」他毫不遲疑倒有些猶豫了。如果丁亨利有所遲疑,那我就會懷疑他的確打了個破城後對動突然襲擊的意思,但他似乎根本沒想到,一口便答應了。
丁亨利肯一定也出乎鄧滄瀾意料之外。在西門外可以以逸待勞,排開鐵甲車,蛇人一個都衝不出來。北門外的地勢坑坑凹凹,鐵甲車行駛較為困難,改為進攻北門後地軍團反倒更為吃力。但他臉色變也不變,馬上道:「好,明日一戰,定不叫蛇人逃走一個。」
他說得慷慨全都站了起來,道:「必勝!」
開完軍機會,天也快要黑了。我剛起身要回去,鄧滄瀾走了過來,道:「楚將軍,明日發動總攻,還請楚將軍仔細。」
他說得甚是含糊,但我明白他的意思,叫我防備共和軍的異動。我道:「鄧將軍放心,地軍團定會隨機應變。」
他淡淡一笑,向我拱了拱手,帶著幾個隨從走了出去。我也走出門,剛到門外,丁亨利忽然過來道:「楚將軍留步。」
聽得他的聲音心中忽地一跳,扭過頭道:「丁將軍,有何指教?」
丁亨利滿面春風地走了過來,道:「楚兄,此番一會,尚無暇與楚兄杯酒言歡。丁某略備薄酒楚兄小酌兩杯再走,可否?」
他與鄧滄瀾隱然暗鬥,但話卻幾乎一般無二。我暗中想笑,道:「那多謝丁將軍了。」現在這時候倒不擔心他會將我突然軟禁或者把我殺了更想看看他葫蘆裡賣的是什麼藥。
丁亨利的酒席也擺在內室,居然和鄧滄瀾一樣,同樣只有一壺酒,兩個菜而已。我不禁暗自苦笑,坐下來道:「丁將軍,你太客氣了。」
丁亨利給我倒了一杯,道:「楚兄這是第幾次一塊兒喝酒了?」
我端起酒杯來一飲而盡,道:「如果是你做東那才是第二次。」
我喝酒時,丁亨利拿著酒杯看著並沒有喝酒,見我喝了下去,他忽然道:「楚兄,你難道不怕我在酒中下毒麼?」
我心頭一跳,但仍是笑了笑,道:「豈有鴆人丁亨利。」
丁亨利歎了口氣,也露出笑意,把杯中酒一飲而盡,道:「楚兄自認識人多矣,但楚兄這等人物當真少見。」
我道:「是不是像我這麼笨的人太少了?」
丁亨利搖了搖頭,道:「你有時聰明得叫我害怕,有時又笨得叫我哭笑不得。」
我在心底長歎一聲。丁亨利也正是毛病吧。我不知道自己到底算什麼,有時謹慎到多疑,有時卻又會一頭撞進別人拙劣的圈套中。我強笑了笑,掩飾住心底的悲哀,道:「丁將軍卻一直都是個聰明人。」
丁亨利放下酒杯,道:「楚兄,此間已無六耳也不想再說別只想最後問你一次,楚兄,你可能夠加入共和軍?」
我沒想到他會說得如此直接。在五羊城,他已經向何從景提過一次建議,要把我留在五羊城,如果不同意就殺了但那一次他最後卻還是把我放了。我道:「丁將軍,如果沒這個可能,你便要殺了我麼?」
丁亨利笑了笑,道:「要是我矢口否認,那便是看不起楚兄了。不瞞你確曾有過此意。」
他居然也直承有殺我之意,讓我大感意外。我放下酒杯,正想說句硬話,丁亨利卻又倒了一杯喝下,道:「楚兄,你想必也看得出來,共和軍和帝國的聯盟,馬上就要走到盡頭了。」
我盡疑了一下,道:「丁兄所某亦有同感。」我不知道丁亨利到底是什麼用意,難道他有棄何從景之心麼?心地道:「丁兄,你的兵法都是陸經漁將軍所授極為佩服。若能與我一殿稱臣,當更能一展所學。」
丁亨利苦笑了一下,道:「陸先生都死在你手中了也未必是你的對手。楚兄實在不願有你這樣一個對手。」
當初陸經漁隱居在五羊城,當何從景與帝國聯盟已成,陸經漁覺得在五羊城再難呆下去,便從五羊城出走,集結舊部佔山為王,劫掠帝**糧草,那次卻正好是我押送糧草。當時鐵甲車初成,陸經漁的鐵騎軍戰力極強,但兵力不足,仍然敵不過鐵甲車,結果舊部傷亡殆盡。當我知道是陸經漁時,曾想放他一條生路,但陸經漁卻拒絕了,寧可與部下同生共死,結果自盡而亡。在死前,他要我千萬不要太相信文侯,這也是後來我同意效忠帝君的原因。只是陸經漁之死除了地軍團少數幾人以外,根本無人知曉,卻不知丁亨利是從哪裡得來的消息。我哼了一聲,道:「丁兄的耳目當真靈通,你不會要替師報仇吧?」
丁亨利目光大是茫然,半晌,方道:「楚兄,你仍在猜疑我了。唉,陸先生走前曾要我隨他同去,但被我拒絕了。也許你會以為我是貪圖富貴,但我只想跟你痛恨帝制,絕對不會為一家一姓賣命。陸先生也有平息天下干戈之心,但他想的仍是換個帝國而已,亨利雖深感師恩,終究不能為他出力。」
我沉默不語。丁亨利現在是真心話吧,他說得那麼坦率,讓我不禁有些感動。但感動歸感動也不會被他說服的。我道:「丁兄,當初你曾問過帝制與共和制哪個對百姓更有利些也承認共和制應該更能讓萬民安居樂業。但現在你們共和軍其實也是奉何城主為主,與帝國只不過相差了個名頭而已看不出共和制到底有多好。所謂帝制與共和,只不過是不同字而已,共和能做到帝制未必做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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