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安城位於東平與五羊兩城之間,依海而建,與五羊城一樣是個靠海的城市。b111.net與海靖伯孫琢之的海靖省隔海相望。海靖省是個大島,一片荒涼,人煙稀少,闔島之民不過六十萬,大帝得國後,伽洛王遺臣在此還割據十餘年,直到十二名將孫英跨海東征,方才歸降。孫英降服海靖後,被封為海靖伯,世代鎮守,現在的孫琢之也是孫英的第十一代子孫了。因為海靖省地廣人稀,兩百多年來,地位一直和西部偏僻的朗月省不相上下,加上歷代孫氏城主都比較寬厚,海靖省兩百年來未被兵災,加上孤懸海外,民風淳樸柔弱,據說孫琢之的兩萬兵戰鬥力比禁軍還差,當初五峰船主的海賊縱橫海孫琢之實力遠在他之卻對他毫無辦法。南安城雖然名列十二名城之一,也因為夾在五羊城與東平城之間,外圍又有海靖省作為屏障,所以連兵都沒有,結果蛇人兵鋒所向,南安城幾乎毫無抵抗就陷落了。
到現在,蛇人在南安經營也有數年之久,不知這座城池被它們改建成什麼樣了。在地軍團停下來打尖的時候一個人坐在帳一邊讀著那部《皇輿周行記》,一邊想著。就在這時,帳外響起了馮奇的聲音:「楚將軍抓到幾個奸細。」
我嚇了一大跳,蛇人居然將奸細派到這裡來了?我撩起帳簾,走到外面,一邊道:「有幾個?有沒有逃掉的?」剛走到外面,只見馮奇他們押著並不是蛇人,卻是幾個衣衫襤褸的男子。這些人瘦得皮包骨頭,面有菜色,身上也很髒。我詫道:「奸細指的是他們麼?」
馮奇道:「是,將軍,他們居然敢來偷取我軍糧食,被曹將軍抓到了十來個想定然還有另外查了查,果然在這兒抓到他們兩個。」
是被蛇人趕出南安城後,四處流浪的難民吧。我心中一酸,道:「快放開他們吧。」
馮奇道:「楚將軍,他們可是……」
「就算他們是被蛇人趕來那也是迫不得已,叫人煮點粥給他們喝。」我看了看四周,又道:「曹將軍捉到的那些人呢?」
馮奇有些遲疑,道:「大概都被曹將軍斬了吧,方纔我就聽見他罵人。」
我急急向外走去,道:「馮奇,叫伙房多煮些粥。」我知道曹聞道性子很急躁不定真會殺人,所以連忙向他的營地走去。曹聞道的營地就在我邊地軍團的營帳成一個大圈的樣子尾相連就在楊易和曹聞道兩營之間搭了個小帳篷王子則在中心。
剛到曹聞道的帳外,便聽他大聲道:「姓楊雖然你是五德營將,不過我姓曹的可輪不到你來教訓!」聽聲音,大是氣憤,大概與楊易有了口角。當初楊易出走,一半是覺得自己是邢鐵風遠親,終究不會為文侯所容,另一半也是與曹聞道相處得不太好,覺得曹聞道與我十分接近,他定不能為我信任。只是曹聞道人雖有些粗莽,但頗識大體,也知道自己不及楊易有才能,因此楊易成為仁字營統領後,他並不反對,可兩人終究尚存芥蒂,現在這怒火終於發洩出來了。我生怕他們吵起來,快步走了兩步,正要卻聽得楊易和聲道:「曹將軍,你勇猛無敵,在下佩服之至,只是這些人分明只是難民,還是饒了他們為是。」
原來他們也是為了難民的處置起了爭執。我走到曹聞道帳外,兩個衛兵見是打了個立正,道:「楚將軍到!」
他們話音剛落,曹聞道已一頭從帳中鑽了出來,道:「統制,這麼晚了你還過來麼。」
我道:「老遠就聽得你的聲音,出什麼事了?」
曹聞道道:「統制你來得正好,方纔我抓到幾個奸細,楊將軍說他們是難民,要我別殺他們。」
楊易自己也做過死囚,因此更能理解一些這些難民的難處吧。我默默地歎了口氣聲道:「曹兄,有件事我想求你你答應我。」
曹聞道正要撩起帳簾,聽得這麼鄭重,呆了呆道:「統制,你有什麼吩咐直說便是。」
「就算那幾人真是奸細,也別傷他把他們放了吧。」
曹聞道倒有些侷促了,抓抓頭皮,道:「統制,你可別這麼說。我也知道他們是餓急了眼才來搶軍糧食,蛇人真要他們打探消息,也不會讓他們來搶糧的。」
我心中有些苦澀。的確,如果真的有人賣身投靠了蛇人,那他們也不會借搶糧食來打探消息。我道:「他們人在哪裡?帶我去看看。」
「我將他們關在一輛空車裡了。」曹聞道頓了頓,又道:「統制你要看他可得當心點,這些傢伙下手狠得要命,幾個弟兄為了攔他被打破了頭,你要放他至少也要讓受傷的弟兄們出出氣。」
曹聞道也不免有些小氣正不知該不該答應他,楊易突然從帳中走了出來,向我行了一禮,道:「楚將軍。」他大概聽得聲音,卻見我半天不進去,又有些多心了。我走上前,向他還了一禮,道:「楊兄,多謝你救了這幾個難民,曹將軍已經想通了,放了他們吧。」
楊易可能在擔心我會附和曹聞道,也要殺了那幾個人,此時才舒了口氣,道:「多謝楚將軍,那我去放了他們。」曹聞道在一邊急得擠眉弄眼,但又不敢像方纔那樣跟他爭執。我道:「一塊兒過去吧讓伙房裡煮了一鍋粥,讓他們喝完了再走。」
曹聞道關人的空車就在營中。那是一輛裝料豆的大車,因為戰馬沿路消耗,這輛車已空了下來,準備到前方的城池時才補給,現在便用來關人了,周圍站著一些手執刀槍的士兵。見我和楊易。曹聞道過來,那些士兵「刷」地一個立正。曹聞道虎著臉,道:「打開車門,那幾個人若是敢反抗,格殺勿論!」
他對那幾個搶糧食的難民仍然耿耿於懷,只是放出來後,那些人一個個東倒西歪,幾乎都站不直了。這車雖大,但塞進了十多人,再關一陣不定會關死幾個。只是這年頭,人命是最不值錢弄死幾個人也根本不在話下。我不禁有些惱怒,低聲道:「曹將軍!」
曹聞道有些惶惑地過來,道:「統制知道我是太殘忍了,只是他們也傷了弟兄……」
的確,有幾個士兵頭上包著紗布,還有血跡滲出。雖然不是重傷,但這些人搶求糧食時定已不顧一切。看到這情景對曹聞道的惱怒也淡了幾分,歎了口氣,道:「曹兄,你讓伙房把煮好的粥送到這兒來吧。還有兩個人,也帶過來。」
我剛一說出口,一個俘虜喝道:「當兵要殺就殺,老子好歹也做個飽死鬼!」這人面黃肌瘦,也不知幾天沒吃過飯了,但口氣仍是十分倔強。曹聞道聽得他出言不遜,眉頭一豎知道他準備開罵了,連忙搶上前道:「這位兄弟糧食也不富餘,不能多給,恐怕也不能讓你走前吃得太飽。」
我把「走前」兩字說得重一些,這人也吃了一驚,喃喃道:「放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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